《离岸》嘒其小星

44、第四十四章：我们心知肚明

　　但是这一天，林小溪午睡刚一会，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赵有翼从赵安山那里知道了部分的真相，认为林小溪故意不肯支持重山拿下淮安度假村的工程。

　　他还挺委屈的，自认自从林小溪回来后，他对待他就跟赵东篱毫无别致，即使上一辈有恩怨，但涉及到重山的利益，尤其是在赵有谦明确跟家里表示要自立门户，重山的未来会落在他赵有翼的脑袋上后。

　　他认为林小溪在报复他们。

　　重山的账户上的钱所剩无几，马鞍山的项目几乎不盈利。他们就等着能拿下度假村的项目，先融一笔资金，先把重山的架子撑起来。

　　这件事情同时进行，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是林小溪从中插一脚，朱兴志暂时被停职审查，原本答应听赵安山安排的村民开始反复。赵安山困在淮安回不来，赵有谦和赵平山又是一通大闹，融资的事情赵有翼根本办不来，眼看重山尽然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赵安山给他打电话时何佳也在旁边，看他情绪激动，便问了几句。

　　赵有翼气头上便说了心里话，他埋怨林小溪，也把前情说出来了。

　　何佳难以相信，问道：“弃养啊？”

　　赵有翼反驳道：“在我舅舅家而已，而且舅妈去世后也把她接回来了。”

　　何佳气道：“你说的轻松，舅妈去世，那是她妈妈！她妈妈去世了！”

　　赵有翼仍在气头上，并不搭理何佳的话，怒气冲冲的给林小溪打电话，问她在哪里，挂了电话又怒气冲冲的出去了。

　　何佳怕出事，赶紧跟在他后面。

　　赵有翼冲上公寓楼，也不按门铃，把大门拍的啪啪响。

　　林小溪出来开门，她还穿着睡衣，头发也散下来，整个人毫无防备的样子。

　　其实从淮安回来，不过几天没见，赵有翼明显的发现林小溪瘦了很多，面色也不好。

　　这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下，何佳趁机挽着赵有翼的胳膊，试图让他不要那么冲动。

　　“姐姐好。”何佳主动打招呼，两人在客厅坐下来。

　　这里到处都是两个人生活的痕迹，玄关鞋柜两人的鞋子，客厅里江屿的衣服，桌子上两只杯子等等。

　　赵有翼冷笑道：“你跟江屿同居了？”

　　林小溪点点头，没什么好隐瞒的，她给何佳拿了一盒酸奶，又把冰箱里唯一一瓶没来的被江屿‘收拾’的可乐放到赵有翼面前。

　　“真行。”赵有翼‘啪’一下打开可乐，说道：“你跟他走，你不回家了吗？”

　　林小溪隐约知道他发的哪门子邪火，但并不想迁就他。

　　“什么家？我租的房子被江屿退了，这里就是我的家。”

　　赵有翼手控制不住的用力，可乐‘噗’的溢出来，他说道：“爸妈都叫你回家，是你自己不回去！”

　　何佳赶紧要拉他，被他一下甩开了，说道：“他还是我哥们！你高三就跟他在一起！你高考后不回来，是不是跟他——”

　　“赵有翼！”何佳拽了他一下，说道：“你冷静点，好好说话。”

　　“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多管闲事！你谁啊！蹬鼻子上脸。”赵有翼气头上口不择言，先冲着何佳发作起来。

　　何佳呆立在当场，一时面红耳赤。

　　林小溪把何佳拉到自己身边，说道：“你也不用阴阳怪气，我高考后为什么走你也心知肚明。”

　　林小溪并没有发火，声音也没什么波澜，但这句话像一个巴掌，打在赵有翼脸上。

　　何佳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指着赵有翼的鼻子说道：“好！我多管闲事！我跟你分手！”

　　“滚！”赵有翼立刻回了一句，林小溪的话打的他面红耳赤，转头就迁怒到何佳头上。

　　何佳立刻往外面走，林小溪也立刻拉住她，说道：“你先别走，你冷静一下。”

　　林小溪不可能让情绪激动的何佳独自出去，她拍拍何佳的背。

　　赵有翼却说道：“让她走！多管闲事。”

　　何佳刚要动，林小溪迅速拦住了，她对着赵有翼说道：“这里是我家，要走也是你走。”

　　林小溪把何佳领到书房里，让她“先等一会。”

　　她再回到客厅，面对赵有翼，语气就更冷漠平和了。

　　“有谦哥之前跟我说过，建筑行业不景气，他要缩小规模平安落地，你们家本来就几个项目连做，根本吃不下淮安的工程。
　　是你爸和大伯不肯认清现状。”

　　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赵有翼，他还处于盛怒状态，瞪大着眼睛看林小溪，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林小溪继续说道：“但是哪怕你家公司吃得下，甚至需要这工程来救命，我都不可能同意。”

　　“我讨厌赵安山，也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亲人看过。”

　　“而你，你作为整件事情的既得利益者，有什么资格来跟我吼？我从来没有迁怒过你，你也该有自知之明。”

　　赵有翼整个人都有些吃惊，嘴巴也张大了。

　　“这些事情，我们心知肚明。你要能想明白，我对你一如既往，想不明白，就离我远点。”

　　林小溪说完这些，平静的看着赵有翼。

　　“我——”赵有翼说不出话来，很多事情都不能深究，对这些烂事装傻是他最擅长的，但装着装着，他就真忘了原委。

　　林小溪从来没有抱冤过这些，一直让着他，让着让着，他就认为林小溪该一直让着他。

　　送走了赵有翼，林小溪回头去找何佳，她也冷静下来了。

　　林小溪说道：“我相信他生气时说的话并不是真心的，但是他该给你道歉的。”

　　何佳却摇摇头，说道：“我不想再看见他了，他太自私、自我中心了。”

　　林小溪便没有多说什么，确认何佳已经冷静下来了，才开门放她走了。

　　这一天江屿回来了，林小溪便把这事告诉了他。

　　江屿正一边把从家里带回来的酸笋鸭子汤和鱼、凉拌莴笋装盘，上次林小溪在景园就喜欢吃酸笋鸭子和一盘小杂鱼。谢云舒气归气，但还是叫阿姨做了让江屿带回去。

　　鸭油酥饼是江屿爱吃的，谢云舒怕林小溪吃不惯，又叫阿姨做了水煎包、熬了杂粮粥。

　　还有一大盒蓝莓、桑葚和新下来的青提，都是洗好了装盒的。

　　谢云舒到底是心疼儿子，见他说的坚定，也就算了，只是说道：“到底你们俩个已经领证了，你带她回来正式见一回。”

　　江屿想说什么，谢云舒又说道：“你爷爷奶奶也快回来了，你姑姑也知道了，等她好一点，这些都是要见面的。”

　　江屿想了想，便说：“等下周吧。”

　　他想了一会，又说道：“我还想多谈几年恋爱，你们不要跟她说太多呢。”

　　江守砚道：“你们不是领证了吗？”

　　江屿说道：“领证是我想领，我怕她生气不理我。”

　　谢云舒和江守砚都觉得无语，但只得说道：“赵家那里，虽然说名义上是姑姑，但礼数也要有的。”

　　这里江屿就拦下了，说道：“这要看她的意思。”

　　江守砚在一边竖着耳朵听呢，听到这里，气道：“这也问她那也问她，你在家里就一点都不做主？”

　　他说的认真，谢云舒笑得不行。

　　江屿道：“怎么不做主？她吃什么穿什么都得听我的！”

　　气的江守砚叫他赶紧走，说：“回你自己家去。”

　　两人家里，林小溪跟进厨房站在旁边，说：“赵有翼跟他女朋友来过了，他们还吵了一架。”

　　她一边说，江屿捏了几颗蓝莓喂给她，装作不经意的问：“怎么吵架了？来做什么？”

　　林小溪把蓝莓咽下去，说道：“他们想要承包淮安度假村的项目，想用宅基地做文章。”

　　江屿端着菜去客厅，林小溪跟在他身后，手里抱着蓝莓桑葚碗，也给江屿喂了一颗。

　　桑葚的颜色很漂亮和很能染色，江屿吃了几个，嘴唇都红了。

　　林小溪笑得不行，被江屿按住了，亲的她满脸都是。

　　江屿问她：“上次在酒店大堂，林阿姨也是因为这个跟你吵吗？”

　　林小溪还在擦脸，装没听见。

　　江屿看她的脸色，便没再问，只说：“所以他们要给你房子，是因为宅基地拆迁吗？”

　　林小溪点点头，又把赵有谦的话说了，把在淮安的一切挑挑拣拣，除了朱老头这部分，都告诉了江屿。

　　江屿听她说，把一块酥饼放她碗里，在她说话的空隙里说道：“你尝尝，不爱吃给我。”

　　林小溪咬了一口，又把今天赵有翼的来意说了。

　　江屿点点头，说道：“他想不通就不要理他。”

　　那一盘子凉拌莴笋林小溪吃的多，是用莴笋、胡萝卜擦丝加上木耳切丝和金针菇，用特调的料汁凉拌了，脆脆的，江屿也爱吃。

　　晚上两人关了灯睡觉，江屿毕竟才22岁，又是抱着心爱的人，之前晚上做频率挺高的。

　　遇到了林小溪生理期，也要做点别的。

　　但林小溪其实对这种事情不热衷的，甚至有点冷淡，但她每次都会愿意配合江屿。

　　今天见过了医生，唐茜委婉的说道：“要尽量减少亲密接触。”

　　唐茜说要让她感觉到‘无条件的爱’。

　　而不是有代价的交换。

　　所以关了灯之后，江屿把她抱在怀里，在林小溪误以为他要做时，动作放的更轻柔，亲她，温柔又细腻。

　　低下头去亲林小溪，而后又把她圈在怀里，拍拍她的背，说：“睡吧。”

　　林小溪靠着他睡了，他自己也睡了。

　　睡得早，但两人又都起的晚，江屿亲亲她的头发，说道：“我本来还想叫你起来出去跑一会。”

　　林小溪的身体素质实在差得很，光补营养不够，还得运动运动，江屿打算先跟她每天早上跑几圈，哪怕是走两圈也行。

　　林小溪是不肯的，但不想表现出来，于是转移话题，说：“我起来做饭吧。”

　　江屿抱着她，脑袋埋她怀里笑道：“你会做什么？”

　　虽然两个人都是不会做饭的，但是家里有很多林小溪买的半成品，还有江屿从景园带回来的，热热还是会的。但江屿认为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什么都要自己做，恨不得让林小溪坐着等他喂饭、穿衣服。

　　下午江屿把林小溪带到秦淮，自己在车子里等她。

　　庄倩早到了，她今天穿着一条吊带裙子，吊带上、胸前都是漂亮的小花朵，颜色也好看。

　　江屿一眼就看中了，觉得这颜色鲜艳、小花朵和装饰都很可爱，想给林小溪也买差不多的。趁她们进去‘听——’，他自己打开了购物软件，搜索了半天，找到差不多的，但是一看价格，不足两百块。

　　江屿有点疑惑，便准备等会带林小溪出去商场逛逛。

　　庄倩挽着林小溪的胳膊进去，她心里打鼓，先看看林小溪今天的穿着长袖衬衫外套和同色的西装短裤。问道：“我是不是该穿的稳重点？”

　　林小溪摇摇头，说道：“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今天也应该一样。”

　　庄倩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两天一起走进了办公室。

　　李怡年跟她们高中时的印象差的不多，只是头发扎了起来，穿的衣服也变成舒适的款式。

　　她们两在她对面坐下来，李怡年桌上煮着茶，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

　　庄倩没心情喝，切口就要说话，被李怡年笑了一下拦住了，说道：“这是苹果黄芪茶，适合女孩子喝些。”

　　林小溪便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点点头。

　　李怡年笑道：“你们这些小孩子还不懂，等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自己身体最重要了。”

　　庄倩云里雾里，并不知道李怡年说这些做什么，她得房子挂在网上，暂时有人来看，却连价都不谈。

　　钱不趁手，底气就弱一点。

　　李怡年又说道：“当年我盘这家店也跟你们差不多大，那时候这家店还不是这样子的。”

　　这里虽是“酒吧街”，但在秦淮河附近，闹的很，并不是适合做有格调的清吧。

　　“差不多过了五六年，我才把这里做成我想要的样子，开始几乎都在贴钱，到第六年、第七年能盈亏持平吧，前几年才开始盈利。”

　　庄倩慢慢的坐稳了，她好像听明白一点李怡年的意思了。

　　李怡年笑道：“这里是我的心血，你们两也算我看着长大的了，交给你们我放心。”

　　庄倩和林小溪都吃了一惊，彼此看看对方，庄倩说道：“可是我们的资金还没有——”

　　李怡年摇摇头，说道：“我也有心理准备，我手头也有一些备用，若不是——”

　　她苦笑了一下，又重新振作了说道：“你们就偷笑吧，我是没精力不得不放弃，给你们两摘果子了。”

　　她拿出几份文件递给她们，说道：“你们自己回去找人咨询，确定了找我，最多下周五之前。”

　　她们来之前没想过会这么顺利，那几份文件她们看了看，包括各类证照变更、租赁变更、税务等等，甚至还有近三年来的财务报表。

　　其中更关键的一份合同，明确写明了转让费用两种方案，一是延迟三个月后一次性付清，二是首付两成，分期24个月支付，由乙方（庄倩、林小溪）决定。

　　庄倩和林小溪两个人都面面相觑，坐到车子里仔细的翻看，这些文件都对她们大大有利。

　　但是之前她们在店里碰到的那个男人要盘店，明确也说过了“只有我能全款支付。”

　　李怡年现在又这样子给她们让利，到底是为什么？

　　江屿在自己车上等她们蛮久了，瞧她们两个一出来就往庄倩的车上一钻，许久也不出来，忍不住按了声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