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岸》嘒其小星

3、第三章：田忌赛马

　　这天是周六没有晚自习，放学早，林小溪收拾书包的时候还有点担心早放学会打乱江屿的计划，又不好意思给他发消息说自己早放学了。

　　六点钟她回到赵家，赵安山回来了。

　　他们全家正在吃饭，丁兰招呼她赶紧坐下来，又去帮她盛饭。

　　林明芳却对赵安山说道：“人家根本不用我给她买手机，我们出去两天，人家就用上苹果手机了。”

　　赵安山一愣，问：“什么苹果手机？”

　　林明芳说：“她上二楼自己拿的。”

　　“不是----”林小溪话还没说完。赵安山连忙打圆场，说道：“用就用了，不用了也浪费了，小溪啊，手机你就拿着用。”
　　林小溪睁大眼睛看着赵有翼，可他却跟个假人是的坐在那。

　　赵东篱在桌子下踹了赵有翼一脚，骂道：“你哑巴了？手机不是……”

　　林明芳拍赵东篱一下，骂道：“从小你就欺负你哥，把你厉害的！”

　　眼看要吵起来赵安山又来打圆场，说道：“好了好了，手机不就是给人用的吗！”说着又和蔼的嘱咐林小溪，说道：“小溪坐下来吃饭，家里的东西就是给你们用的，但是下次用之前要先跟大人说一声啊。”

　　林小溪用力的抓着书包带子，连指甲深深按进掌心都没发现。

　　这一晚到第二天江屿都没有发短信，林小溪一边松口气不用面对江屿去接人而她却早回家了这件事，一边又有点失落。

　　十月七日，所有学生都返校了。高三照例提前半小时早自习，林小溪又去了那家汤包店，给庄倩也带了一份。

　　大课间的时候她跟庄倩一样瘫在桌子上，庄倩头顶上还盖着一张物理卷子，企图跟物理产生一点链接。

　　她这番谬论把林小溪逗的哈哈笑，一边又去掏她的化学卷子，笑着说道：“别光物理啊，化学也要链接一下。”

　　庄倩上一次化学卷子“超常发挥”考了43分，她嫌晦气团成一团羞于叫它活在世上，听林小溪要让它重见天日赶紧就要阻止，两个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赵东篱就是在这时候找过来的，她在窗口看了很长一会，林小溪在她眼里是一个木讷的、温吞的甚至有点窝囊的人，可原来在赵家之外的地方，她也这样的活泼爱闹，这样的生机勃勃。

　　林小溪先看到了赵东篱，那时候庄倩笑倒在她怀里被她挠痒痒肉，嘴里喊着“姐姐！饶了我吧。”

　　林小溪把庄倩扶起来，指指窗外。赵东篱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的，但霎那间，好像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林小溪问她：“有事吗？”

　　这会她又变成那样木讷的林小溪了。

　　赵东篱有点不好受，她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她甚至想到了林小溪可以这样开心肆意，那是不是自己也有那样木讷的可能呢？在这种家庭里。

　　见她迟迟不说话，林小溪问她“怎么了？”

　　赵东篱却越过她的肩膀看到窗户里面的庄倩，庄倩这会挣偷偷摸摸的藏林小溪的试卷。

　　赵东篱艰难的拿出来几个玩偶，她今早到学校才知道林明芳的作为，知道她把之前给林小溪的娃娃丢进了垃圾桶。

　　赵东篱挑选了好久，把自己在学校里的几个限量版娃娃挑出来，赶着大课间来拿给林小溪。

　　“不用了。”林小溪连忙拒绝道。

　　赵东篱却强硬的把娃娃塞给她，抱歉的说：“对不起。”又叫了声“姐姐”，说道：“她一直这样不讲理，我也常常被她骂，你别生气。”

　　姐妹俩个相对面站着，一时都有点尴尬。

　　赵东篱刚刚处于情绪中，这会冷静了，突然发现她的手表，有些疑惑，林小溪也把手表忘了，一时脸都有点涨红了。

　　幸好上课铃声响了，赵东篱匆匆走了。

　　一整个上午林小溪都在想怎么办，中午高三比高一高二提前半小时吃饭，江屿发消息来叫她吃完了在食堂门口等他。

　　他们是一群人来的，赵有翼、杨其晨都在，赵有翼还抱怨说要去外面吃，直到他们发现了林小溪。

　　“小溪！”赵有翼大声的打招呼，跟昨晚完全两个样子，兴许是有点愧疚，赵有翼去拉林小溪的手，让她一起进去，要给她买二楼的甜豆花。

　　林小溪有点别扭他，连忙说自己吃过了，但赵有翼跟没听见是的，一心要弥补昨晚。

　　江屿踹他一脚，叫他自己先去二楼抢。杨其晨也笑说：“快去吧翼哥，再晚点别说甜豆花了，臭豆腐都抢不到。”

　　被这么一说，赵有翼也急了，把林小溪往他们两人身边一推，说道：“你帮我看着小溪，我给你也抢一份。”说完就冲走了。

　　食堂人来人往，林小溪吓一跳，赶紧要避开，后面有学生经过，林小溪的动作差点要撞到人家，江屿伸手拦了一下，把林小溪拉到自己身边。

　　杨其晨被赵有翼的操作秀到了，冲他背影竖起来中指。

　　二楼是小食堂，比一楼人少很多，赵有翼硬拉着林小溪跟他们坐一起，豆花轻轻放到她面前还不够，又撕开勺子的包装袋递给她，殷勤的样子引得杨其晨连连损他。

　　他这样子也被旁边的同学看到了，见这傻狗身边居然有个女生，瘦高高的，皮肤有点黄但眼睛特别好看，就凑上来开玩笑。
　　挤眉弄眼的看林小溪又对赵有翼调笑，问他：“这谁啊？还是高三的？老赵你行啊，快介绍介绍。”他说完高三这句话，还想去拉林小溪的红色校服。

　　林小溪被这眼神盯的不舒服，往后躲，江屿跟杨其晨坐在林小溪与赵有翼对面，两人都下意识的要拉开林小溪。

　　赵有翼也不是傻的，一下拍开那人的手，骂道：“这是我姐姐！放老实点！”

　　那人悻悻的，摸摸手背，又笑道：“开玩笑嘛！激动什么！”

　　杨其晨骂他：“快滚吧，吃饭堵不住你的嘴。”

　　这一下林小溪更没有吃饭的心思了，赵有翼劝了几遍，最后依依不舍，又说道：“晚上你来看我们篮球比赛吧小溪，我肯定揍那煞笔给你出气！”

　　那‘煞笔’叫严天翼，是高一的体育特长生，长得又高又壮，本来赵有翼的名字跟他撞了就有点微妙，偏偏赵有翼长得眉清目秀，有点怂但人缘好。

　　林小溪想拒绝，还没说话呢，杨其晨亏赵有翼，说道：“你揍他？他揍你吧！”

　　赵有翼脸一红，说道：“我们一起呢！”又推推林小溪的胳膊，说：“去吧去吧。”

　　林小溪有点为难，不自觉看到了江屿，见他点点头，说：“来吧。”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赵有翼发消息来，叫林小溪带三瓶冰可乐。

　　那天事发后，林小溪没有在碰过手机，但赵有翼并不知道，只以为赵安山发话后她拿着用了，便开始用手机联系她。

　　林小溪根本不想跟他解释，又怕真的不买水会耽误他们。

　　下课铃响了，庄倩推推她，说道：“走啊吃饭。”她一般中午回家吃饭、午休，晚上就在学校吃。

　　林小溪有点为难，说道：“我要去篮球场。”

　　庄倩一愣，说道：“好啊你，看谁打篮球？什么时候背着我有人了？”

　　“不是不是。”林小溪解释道：“我弟弟。”又补充道：“我姑姑家的弟弟，和他同学。”

　　两个人去买了水，再来到球场上时，看台上几乎都坐满了，今天原来是高一年级的篮球赛淘汰赛，好几场同时进行。

　　赵有翼他们班就在下一轮，赵东篱先发现她，不太自然的拉着她和庄倩来到自己班的座位前。

　　林小溪看到他们班前面已经有一箱矿泉水，赵东篱便说道：“赵有翼让班费买可乐没人搭理他，你下次也别搭理他。”

　　高三的红色校服在这群黑色校服里很扎眼，不少人冲这边看，庄倩大大方方的跟这些学妹学弟说话，一边点评场上的球员，玩的开开心心的。

　　正说着话，赵有翼他们过来了，他们各自都换好了篮球服。赵有翼和杨其晨把衣服往他们跟前一放，手机也塞赵东篱手里。
　　赵有翼拿了可乐，仰头灌了一大口，又往赵东篱怀里一扔，跑了。

　　江屿有点嫌弃他两汗透了、脱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把自己的衣服单独放到林小溪身边，手机也塞她手里，说：“帮我看一下。”

　　等他们都走开了庄倩指指手机，问：“这是你弟弟？”

　　赵东篱便说道：“不是。”晃晃手里赵有翼、杨其晨的手机，又指指往篮球场走的站在三人最右边的赵有翼说：“是那个。”

　　庄倩眯眯眼仔细看赵有翼，觉得奇怪，又看看赵东篱，恍然大悟，说道：“你们是不是林主任的龙凤胎？”

　　赵东篱点点头，庄倩又恍然大悟，问林小溪：“你是林主任的外甥？侄女？”

　　林小溪说：“是侄女。”

　　庄倩拍拍她肩膀，咋舌道：“林主任还真是‘大公无私’。”

　　赵东篱没觉得尴尬，说：“她是对我们蛮严厉的。”

　　操场上的路灯被点亮，青春期少年们的脸庞熠熠生辉，好像有挥洒不完的激情。

　　赵东篱指着球场跟他们介绍，说：“跟我们对战的是十一班，他们班除了那个大个子都一般，今天是十一进四最后一轮，赢了我就能进决赛了。”

　　林小溪认出来那个大个子是中午那个吴天翼。

　　赵东篱解说到一半，看见赵有翼居然上场了，疑惑道：“他不是替补吗？上去干什么？”

　　果然，开场三分钟，赵有翼不讲武德，故意跳上去肘击吴天翼，但其实他自己摔的更重，跳在空中被吴天翼按下去了，屁股着地，赵有翼被罚下场，吴天翼吃了张黄牌。

　　赵东篱大骂“这废物！”

　　林小溪隐隐猜到了什么，见赵有翼一瘸一拐的过来，走到她们面前才好意思揉揉屁股，冲他们傻笑。
　　赵东篱阴阳他，说：“你上去就为了摔跤的？”

　　赵有翼白他一眼，说道：“你懂什么？我这叫战术，田忌赛马知道吗？用我一个换他们主力吃黄牌，我赚了好嘛！”

　　又对林小溪说道：“你看吧，我帮你报仇了。”

　　赵东篱和庄倩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赵有翼把中午的事说了一遍，赵东篱古怪的看了场上一眼，问赵有翼：“你这脑子想得出这种战术？”

　　赵有翼拍赵东篱一下，气道：“我怎么了！江屿一说田忌赛马我就明白了，我怎么了！”

　　“蠢蛋。”赵东篱总结道。

　　林小溪的脸有点热，但这里高一的学生们都热血沸腾，个个在为自己班级摇旗呐喊，没人注意到她。

　　这一场下来，杨其晨几个把吴天翼防守住，江屿进了好几个球，最终他们三班大比分赢了比赛。

　　这时候天已经很黑了，江屿他们回来了，赵有翼冲上去大喊着冲上去要抱他们，两人都推开了。

　　江屿往林小溪旁边一坐，少年热烈的体温感染到她，林小溪把可乐递给他，看着他仰头灌了大半瓶。

　　稍微喘了口气，赵有翼招呼大家去吃饭，说要请客！

　　高一的孩子们都好像风一样脾气性格，庄倩假装着叹口气，故作成熟，拉拉林小溪的衣服，示意她改回去晚自习了。

　　林小溪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江屿，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赵有翼听见了，忙拽住林小溪，说道：“别走呀，一起去吃晚饭，烧烤！”

　　赵东篱打开他的手，说道：“你高兴傻了？我们今晚没有晚自习高三有，别耽误小溪时间。”

　　“哎呀没关系！反正你......”话没说完，被赵东篱踹了一脚。

　　江屿这会正用纸巾擦汗，旁边的杨其晨也凑上来要纸巾，江屿分给他，又对林小溪说：“你去上课吧，待会我们吃完了给你打包。”

　　赵有翼挨了一脚，这会听了江屿的话觉得合理，连忙大拍胸脯保证，说道：“你们放心！我一定给你们送晚饭！”

　　倒是赵东篱深色古怪的看看江屿，又看看赵有翼。

　　赵有翼这样打包票，但是这晚给她们送吃的却是江屿，赵有翼两瓶啤酒下肚便喝多了，抱着江屿大哭大闹，一会说都靠他神机妙算，一会又说要一辈子好兄弟，赵东篱嫌丢人，跟杨其晨两个生拉硬拽才把他从江屿身上撕下来。

　　赵有翼这会酒气上涌，又生出一点对林小溪的愧疚来，呜呜呜哭着说：“我对不起小溪。”硬拉着拽他的杨其晨倾诉道：“但是我出生她就被......”

　　赵东篱照脸给了一巴掌，这才消停了。

　　第二节晚自习刚一会，江屿给她发消息，他手里拎了两个袋子，递给林小溪，问她晚自习到几点，可以待会跟她一起回去。
　　这一晚的林小溪心情都很好，小房间已经装修好了，丁兰换了新床垫和床上用品，明天就可以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