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而林小溪正十八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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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后悔了，当那句话脱口而出后立刻就后悔了。
可林小溪头也不回。
他再去挽回、再多说什么他就是傻子！是她林小溪的一条狗！
‘砰！’江屿转身摔上了门。
谢云舒和江守砚面面相觑。
江屿踢掉了鞋子，气冲冲的略过一楼客厅就要上楼。
“你——”谢云舒拦了一下，差点被他撞到了。
江守砚把儿子一把拉开，叱道：“像什么样子！”
但看清他的脸，两人都惊呆了，十六岁的江屿因为初恋哭的无声无息。
江屿一抬袖子擦掉眼泪，可是眼泪重又翻滚而来，江屿往沙发上一趴，肩膀一抖一抖的。
江守砚忍不住要拉他，被谢云舒拦住了，两个人相视一眼，轻手轻脚的上楼了，把一楼留给伤心的江屿。
特意给林小溪单独买的蛋糕还留在餐桌上，用车厘子装饰着整个蛋糕，蛋糕上面还有一只江屿自己画的橘猫的图案，祝福的文字写的也不是‘生日快乐’，而是“高考顺利~。
尽管不要再见的话是他说的，可林小溪实在是太狠心了，这个狠心的人。
在高考的前一天，就连林明芳也能轻声跟林小溪说话了。
她在教职工宿舍找到林小溪，那时候林小溪正对着小窗户发呆。
林明芳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先检查她的笔袋。
林小溪立刻拦住了，她把笔袋放回自己的书包里。
林明芳没发火，说道：“笔、2/B铅笔、橡皮擦、工具尺，你自己检查一遍，身份证提前放到笔袋里。”
林小溪没说话。
林明芳继续自说自话：“我高考前一天，你爷爷把我缩在家里不准出去，他怕我真考出去了心野了。”
林小溪看她一眼。
林明芳继续说道：“但我逃出来了，我高考分在县里排名前五十、全乡第一名。乡长、村长都来我们家祝贺，但你爷爷依然不满意，他把乡里给我奖金都给了林明成，让他出去‘创业’。”
林小溪没听过她说这些，但现在也不想听。
“大学四年，学费、生活费都是我自己赚的，当家教，甚至刷盘子，后来大二我开始有一点稿费。”
“大四毕业时我是可以保研的，但是我太累了。毕业实习时我的工资才只有1500块，还要还助学贷款。”
很烦，林小溪根本不想听，可不可以闭嘴呢？
“但第一年我就考上了编制，我带的班级年级第一，去全市横向对比也名列前茅！我一路从高一跟班上，我教的学生从来没有掉队过。”
“毕业第三年我就还完了贷款。”说到这里，林明芳突然冷笑了一下，她说道：“但是你爷爷也不打算放过我，他要我拿三十万给林明成结婚，不然嫁给村里‘大户’的儿子换彩礼。”
“他来我学校里大吵大闹，差点毁了我的工作。”
林明芳停了一下，说道：“幸好周红梅是个明理的人，她不要彩礼嫁给林明成，也劝你爷爷不要再闹了，她说家里出大学生简直是‘祖坟冒青烟’。”
林明芳说到这里看了一下林小溪，她问：“你知道你爷爷说了什么吗？”
林小溪没说话，于是她又自己说道：“他说‘真冒青烟那也是该明成考上大学’。”
她说到这里，声音有一点哽咽，但是林小溪不为所动。她的双手放在桌子下面，不停的掐自己的掌心，这个动作最近经常发生，疼痛感能稍微拉回她游走的神经，能让她稍微冷静一点。
“但这些都过去，我后来遇到了赵安山，生活也越来越好了。”
有多好呢？好的让你把自己女儿送给林明成吗？
“我能考出去，你也能。”林明芳拍拍她的肩膀，林小溪没躲开，但手指更用力的掐自己。
“你放心，只要你考上了，我不会不管你的。”林明芳站起来要走，她最后劝林小溪“早点睡，明天好好考。”
六月七日一大早，林小溪坐校车去三中考点，她还没上车，突然在操场边上看到跑过来的庄倩。
庄倩是特意来找她的，可真要靠近了，她又停下来了，隔着小半个操场庄倩抓着文具袋，气喘吁吁的。
林小溪往前几步，被带队的老师拦着了。
庄倩冲她挥挥手，无声的说了句“加油”。
林小溪点点头，看着她转身走了。
这一天其实江屿也一大早就醒了，他不知道林小溪的考点，前一天拐弯抹角的问赵有翼，问他去不去送林小溪。
赵有翼一问三不知，只沉浸在自己的三天假期里。
还是赵东篱靠谱一点，赵东篱跟江屿说好了，六月七日一起去三中。
但是江屿却不敢下车了，赵东篱心急如焚，催他快下车，江屿磨磨唧唧，赵东篱不管他，自己先下车了。
可赵东篱刚一出去，江屿立刻扒着车玻璃往外面看。
一中的大巴车刚停下来，赵东篱就凑过去，在人群中找到了林小溪。
她冲上去给林小溪一个大大的拥抱，说“加油！”
林小溪点点头。
别的其实都不用说，赵东篱也不想分她的心，看着她进去了。
她刚回车上，江屿跟个幽灵似的凑上来，他先问道：“她为什么跟学校的大巴车去考场？”
大巴车是为了家不在市里，住校的同学准备的。
赵东篱不想说，这话他前一天就问过了。
被他逼急了回道：“你问干什么？你喜欢她？”
江屿闭嘴了。
但他的心理活动异常丰富，恨不得用鼻子出气，他轻蔑的看一眼赵东篱，心里想：我不仅喜欢，我还跟她在一起了，等着吧死丫头，我是你姐夫！
尽管说不要见面的话还留在那儿，但敢作敢为、过而能改才是真正成熟的人。
江屿打定了主意等她高考结束了去找她，反正人谈恋爱做点丢人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条狗又怎么了？江豚还是只猫呢！
六月九日下午，林小溪的高考结束了。
没有通知任何人，她离开考场自己坐大巴车回了淮安老家。
大巴车只能到县城里，还要再转往乡里的公交车，但这会天太晚了，已经没有班次了，林小溪打了辆黑车，付了五十块。
黑车的灯光照在老家腐朽的大铁门上，林小溪在蝉鸣燥热中下车，去城里快一年了，她能想到的老家都只是有周红梅的地方。
大铁门绣的太厉害了，林小溪费很大的力也没推开。倒是隔壁的朱老头被动静引来了。
朱老头打开大门，昏黄的灯光照出来一个角，朱老头拄着拐杖往外探，想要看清外面的情况。
“谁啊？”朱老头问。
见外面没反应，朱老头又说道：“那家没人了！你找谁啊！”
林小溪从昏暗中站出来，慢慢的走到灯光散射的范围里。
朱老头仔细的看了又看，惊喜的说道：“小溪吗？是小溪吗？”他又往她身后看，见左右都没有人，赶紧热情的说道：“快，快先来我们家！”
说着他打开大门，叫自己七十多已经步履阑珊的老伴说道：“快再炒两个菜！是小溪回来了！”
林小溪跟着他进了门，他枯瘦的手想拽着林小溪走，林小溪面无表情的躲开了。
朱老头的老伴姓周，是周红梅本家的一个姑姑，林小溪从小叫她‘四奶奶’，周老太太也赶紧迎上来，拉着林小溪的手问道：“怎么现在回来了？你爸妈呢？大晚上叫孩子自己回来！”
这一晚，林小溪是在他家偏屋里睡得。
她睡着不久，隐约听见外面有声音，她平静的坐起来下了床，朱老头住着拐杖颤巍巍的往这边走，他只穿了件内裤，光着的上半身褶皱遍布，皮像破口袋一样耷拉着。
朱老头见她站着，说话声还带着睡意，问；“怎么醒了啊？”
林小溪长久的沉默着，她看着他，内心出奇的平静，她不知道朱老头半夜起来是做什么的，但她想起来八岁被吓哭的自己。
她走上前去，朱老头有些疑惑，但没等他说话，林小溪抓住他的拐杖，一抽，朱老头吓了一跳，赶紧扶着墙站住了。
他又惊吓又不明所以，声音都有点被吓到的拔高，刚说了一个“你——”
林小溪手一抬、一挥，把他拐杖扔出去了。
拐杖落到院墙外面，‘咣当’一声，迎来不少狗叫。
“你——你、你干什么！”朱老头气得不轻，指着林小溪要骂。
但他太老了，身体佝缩的厉害，而林小溪正十八岁，青春年少，身材修长挺拔。
林小溪居高临下，眼睛里没有半点温度。
朱老头扶着墙缩回了好几步，他不敢看林小溪。
“你—你——”朱老头话都说不利索。
林小溪转身回房间，带上了房门。
这一晚她睡得挺好的。
第二天她起床回自己家里，开始收拾残破的房子，到下午才听到邻居说朱老头病倒了，周老太太带着他去镇上住院了。
但六月九日的江屿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都找不到林小溪。
赵有翼装哑巴，赵东篱只说她回老家了，发生了什么、因为什么都不肯说。
满腔道歉的话被噎回肚子里，林小溪又一次消失了。
江屿愤怒、不甘，更多的是伤心，他都有点怨恨林小溪了，为什么总是这样！
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他拒之门外，一次又一次的玩消失。
她真的喜欢过他？
还是只是不会拒绝呢？
从头到尾都是他江屿在主动，他一次又一次的靠近、被推开，又靠近、又被推开！
林小溪把他当成是什么？真的把他当成一条狗吗？
养狗也不能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耍着玩！
江屿发誓再也不会去找林小溪了。
到了第二天，他又改口，暗暗发誓再不会主动去找林小溪了！
但如果她肯回来——
也先要主动道歉，痛哭流涕，要发誓她以后什么都听江屿的才行！
但直到高考开分、填报志愿，他一次都没见到林小溪。
直到九月份开学，他成为了一个高二的学生，林小溪一次也没回来。
他的愤怒又变成了委屈。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而林小溪正十八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