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豹豹和鹿的秋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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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清的身影在门口忙活着什么，高大的背影将阳光都遮挡住了一半。另外一半被一个巨大的藤筐遮住了。
雪山晃了晃还有些迷糊的脑袋，觉得这筐差不多能把自己整个儿都塞进去了。
清今天用一根皮绳随意地将深褐色的头发梳在了脑后，但是有几缕不听话的碎卷发垂在脸颊旁，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见雪山醒了他递过来一个水囊：“多喝点水润润嗓子，今天我们要走很远的山路呢。”
冰凉的清水瞬间冲刷干净了雪山脑子里最后那点儿睡意，他不由看向清的头顶。
雪山一直都知道，清有一对非常漂亮的鹿角，但清似乎并不喜欢把它们露出来，总是藏得好好的，不像自己，高兴或紧张的时候，耳朵尾巴就控制不住地冒出来。
可不知道清今天是怎么想的，他居然把那对漂亮的鹿角露了出来。
或许是清早晨去了林子里的缘故，他的鹿角尖上还沾着几滴晨露，在阳光边缘一闪一闪的。
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微偏了下头：“怎么了？”
他这头微微一偏，晨露就滚了下来，正好砸在雪山的鼻尖上。
雪山猛地一缩，耳朵也不自在地抖了抖，飞快地挪开了视线，含糊道：“……没什么。”
两人简单地用剩下的烤鱼肉干填了填肚子，便带着东西出了门。
清身上背着那只巨大的藤筐，走在前面开路，雪山则背着个小一些的皮袋，轻松地跟在后头。
山里的路不算好走，地上不是一不小心就会打出溜的青苔就是时不时绊人一脚的树根。
清用手拍了拍背上的大筐，问雪山：“怎么样？要不要坐进来？我可以背着你走。”
雪山立刻摇了摇头，这话就有点瞧不起他了，他可是雪豹!在雪域寒冷冬天陡峭的崖璧上也能来去自如的厉害豹子！眼下这点难度和饭后散步也没什么区别。
海风的味道越来越淡，泥土与腐叶的气味扑面而来，与此同时还有一些草木的清香。
清是这片林子里最优秀的向导：“瞧见那片蓝色的小花了没？那东西叫‘蓝星’，它的根可以止血，不过得捣得很烂了敷在伤口上才有效。”
雪山看着那片像蓝色小星星一样的花点了点头。
“这个草可以吃，我们叫它‘卷卷菜’。但是要在它刚冒出嫩芽的时候就掐下来，用开水烫过才能把那股涩味去了。虽然处理起来麻烦了点，但用来拌点鱼干碎，味道可是鲜得很呢！”
雪山弯腰碰了碰那柔软的叶边，在终年不化的雪域里，想找点能吃的草比抓住一头牦牛还困难。即使找到了，放到嘴里也大多带着难以下咽的苦涩。
可是在这里，似乎满山遍野都是绿色的植物，好像所有的植物都可以吃或是有用。雪山抿了抿嘴，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空气中的味道忽然变了，那种独属树林子的味道变得淡了，一种比昨晚鱼汤里的要浓烈上百倍的酸甜味弥漫在山坡上。
清领着雪山翻了个小坡，前头忽然开阔起来，这里是一片向阳的坡地，到处都是高大的树，墨绿的叶子间密密麻麻挂着红果。
“就是这里了。”
清放下背上的藤筐，话音刚落，雪山已经窜了出去。他三两步冲到最近的树前，伸手就拧下一颗看起来最红最饱满的果子。
雪山随意擦了擦表皮，直接张嘴就是一大口。果子被太阳晒得暖乎乎的，一口咬下去，酸甜的汁水一下子就灌满了嘴。
他舒服地眯起眼，豹子尾巴不自主地冒了出来，在身后甩来甩去。如果不是清还在旁边，雪山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滚。
三口将整个红果吞下肚子，他又盯上了一颗半青半红的。这一次，除了浓郁的酸甜，舌头两侧还激起一阵清爽的涩意。
“唔……生的也好吃！”
一颗接着一颗，雪山像只吞食的仓鼠一样把嘴塞得满满当当。
清笑着把一个兽皮袋子递了过去：“喜欢的话，我们就多采一些。这东西耐放，如果晒干了更是能吃一整个冬天呢。”
“好！”雪山闻言脆生生应了一句，抓着皮袋就一头扎进了灌木丛里。
两人摘采果实的沙沙声，和果蒂被清脆折断的咔哒声，很快就在山坡中响了起来。
清的动作很熟练，他只挑那些熟得最透的果子。雪山则没那么多讲究，在他看来，无论是熟透了的甜，还是带着青涩的酸，都别有风味，所以，只要他看见顺眼的，统统一网打尽。
他专注地采着，很快就盯上了一颗长在灌木最高处，看起来格外饱满红润的果子。
不过那颗果子的位置有些刁钻，他踮起脚尖，伸长了手臂才勉强能够到。但也就在这时，另一只手也从旁边伸了过来。
那只手比他的大了一圈，先他一步覆上红果，指腹粗糙的皮肤擦过他的指尖，连同那颗果子一起将他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也裹进了温热的掌心。
雪山浑身一僵，想也不想就闪电般地缩回了手。他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正对上清看过来的目光。
清的眼神依旧平静温和，甚至还对他弯了弯嘴角，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然后很自然地将那颗红果摘了下来。
雪山以为清会把果子放进自己的筐里，可对方却朝他走近一步，微微俯身，将那颗红果放进了他挂在腰间的皮袋里。接着，清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直起身，转回去继续采摘，只留给雪山一个逆着光的宽阔背影。
雪山愣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脸有点烫，他下意识想找个雪堆把脸埋进去，但一低头才发现这里没有雪。
他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空着的手，指尖上好像还残留着刚才那一下温热粗糙的触感，怎么甩也甩不掉。
两人很快就把带来的几个皮袋，连那个巨大的藤筐都装了小半。
“好了，雪山，今天就到这里吧。”清直起腰，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珠，“你到那边树荫下休息一会儿，我把这些果实整理一下。”
雪山胡乱地点点头，听话地走到不远处一棵大树坐下。他从自己的皮袋里摸出几颗红果，也不管是不是刚才那颗，一颗颗往嘴里塞，试图用满口的酸甜汁水来压下心里的慌乱。
他看着不远处的清，清正蹲在地上，将几个皮袋里的果实全都倒出来，然后耐心地将里面的落叶和坏掉的果子挑拣出去。
叶缝里漏下来几缕光，打在他的后颈上，将发根处的细小绒毛照成了浅金色。
一阵风吹过，周围的枝叶都在摇晃，但雪山却若有所思地看向左前方的灌木丛，那里不太对。
他靠着树干的后背猛地挺直，金色的瞳孔缩成了细核，毛茸茸的耳朵随之立了起来。
风又吹了过来，紧盯着那片晃动的灌木的雪山终于看见了一抹亮黄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