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忠诚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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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年以后，经历无数次反复回忆过去，萨萨里安突然想到：在他看见库尔迪拉的死亡骑士形态时，那不可理解的感受，叫做心痛。
那个更年轻的自己却没有意识到。
他不是罪魁祸首，甚至不算真正杀死他的人。但他的罪过无法洗清。就像对艾泽拉斯的生灵们欠下的血债，他穷尽余生也无法弥补一样。即使库尔迪拉真正从心里原谅了他，他却无法原谅他自己。
在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明白了一切后，他渴望表达，他渴望让对方知道。库尔迪拉却听不到了。
一场艰难的拉锯战，在援军的推助下变成了碾压。
阴森恐怖的重甲骑士从山顶上俯冲下来，他们挥舞巨大的符文剑，嚣张地大笑大吼，发狂一般地扫断眼前的一切活人。切断娜迦的兵器就像切苹果。他们的魔法诡异又邪恶，粘上他们的人无一不浑身溃烂，从毛孔流血。活生生的娜迦族士兵成了残肢断臂和诡谲的干尸。所到之处，连地面的北极植物也被腐蚀冻死了。
死亡骑士，他们是巫妖王最得意的作品，是黑暗而绝望的灵魂，他们对世界和生者失望透顶。最残忍狂暴的物种。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躯壳。
阿努巴拉克拖了三天的战事，在精英部队的突袭之下，在半天后就结束了。他们大获全胜。娜迦族守军几乎全灭，一小部分落荒而逃。巨虫国王的身躯遮住了半个封印之门，亡灵法师们围在大门周围，争分夺秒地解读咒语。
他们发现一个金矿山正好就在封印之门的附近，接着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数百个忠诚的诗僧围住矿山，高声咏唱黑魔法咒语，召唤他们的金矿和大墓地。整个天空都是嗡嗡的咒语，震耳欲聋。地面开始腐烂，生物逐渐变异。亡灵驻扎的地方，将会成为一片荒芜之地。
萨萨里安撤出了军官们的狂欢，独自躲在地穴的一个简陋的房间。他想安静地坐一会，只陪着自己的符文剑。
“你还认得我，对吧？”似乎专门和他的意愿作对似的，一个阴冷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当然。”鼻子哼出一口气。他没抬头。
“我在这里让你感到心烦意乱？”余光里，精灵死亡骑士懒洋洋地靠在门边，嘴角似乎噙着邪笑。三种颜色的符文之光围绕着他，他的脸大概没变，除了阴郁的表情和代替瞳孔的不详之光。
萨萨里安的心脏猛地揪紧。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人类没有站起身，还坐在石板上。精灵双眼中晃亮的蓝光一闪过。
“那你为什么不去开作战会议？”
“有没有我都一样，我接受结果就行了。”萨萨里安沉闷地说，他强迫自己不看他，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符文剑。
“哈……萨萨里安。”精灵死亡骑士一步一步迈向他，他每迈一步，萨萨里安头上的一根筋就突跳一下。该死的……我怎么了？他咬牙诅咒，我疯了吗？库尔迪拉在念他的名字，像是品尝什么东西似的。“萨萨里安，萨萨里安，你有没有想过，我如今的一切都是你造就出来的？”精灵迈入了他的私人范围，他一伸手就能够着他的脖子。他低下头，拉过萨萨里安的剑。默念那上面的恶魔语言。然后看着他。
“你是来找我算账的吗？”萨萨里安抬起眼。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库尔迪拉死亡时景象，和他的那句恶毒的诅咒。
“不，我感谢你。”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人类的脸，歪一边得嘴笑。“同僚，没想到我居然能再见到你，我以为从我死亡时就结束了。”
他愣住一秒，然后大笑。自从成为一个死人，他还从如此狂放地笑过。萨萨里安想。就是不知道这笑里含了几分真实。精灵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笑完。
“很好，同僚。”
“萨萨里安，你还记得你曾经在安欧维恩神殿放跑敌军么？另一个敌人试图拉拢你时，你甚至放走了他。”
萨萨里安眯起眼。这很可笑。事件的当事人在用这个把柄找他的麻烦。
“我不认为被人用刀顶着脖子被威胁叫做‘放跑’。但如果你想四处宣扬你的事迹，我没有意见。”低沉的声音。
“哦，当然不。”库尔迪拉脸上的笑像是假的，也许因为肌肉僵硬。
“但这说明你留着自我意识。而且你还受了生前的影响。”精灵贴近他的耳朵耳语。“巫妖王时刻盯着我们，你的小秘密还留着么？”
“我对巫妖王发誓忠诚时，你还在奎尔萨拉斯当你的游侠呢。”冰冷的气息刺激到了他的耳膜。斜眼看着库尔迪拉离他只有一公分的脸。他的肌肤病态地苍白，原有的淡黄发色如老人般暗淡。萨萨里安站起来，库尔迪拉跟着他的动作直起腰。人类垂眼看着矮他几公分的精灵，“还用不着你来教训我。库尔迪拉。”
说出他名字的时候，库尔迪拉的眉毛忽然跳了一下，他眯起眼，看着他。
萨萨里安完全不了解面前的精灵。却在意的要命。包括这次，他们只见过三次面。但前两次全都碰巧让他永生难忘。
也许库尔迪拉想确定一件事，他想试探萨萨里安是否在内心存了一部分对阿尔萨斯的怀疑和不忠。
他有敌意，这显而易见。但隐隐约约还有点别的什么。萨萨里安摸不透。
精灵突然间后撤，离开了萨萨里安的近身范围。人类忽地感受到一种心脏的拉扯感。库尔迪拉耸耸肩，一边转身离去，一边说：“算了，再见，既然你不想去开会。”
萨萨里安松了口气，他刚刚低头，只觉脖子右侧一阵微凉袭来。
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快过他的思考，侧身，看清来物后，右手将他的手刀猛地攥住。看来他依然擅长偷袭，生前和死后都一样。
他握住对方的左手不放，然后看着精灵，等待解释。
“我只是开个玩笑。”库尔迪拉低声笑道。他试图甩甩手腕想抽出手来，但萨萨里安没松开。
他没说话，只紧紧盯着他，手指用力里收，越捏越紧。精灵从牙关缝里轻微地“嘶”了一声。
精灵死亡骑士的情绪似乎开了一个口，他的鼻翼轻微的收张，似乎在忍耐什么。“放开我。”他快速地说，吸了几口气后，口气沉了下来，加了点警告的意味。“放开我，萨萨里安。”
两个高大的男性死亡骑士面对面站着，相距只有十几公分，萨萨里安死死拽着对方在他脖子旁边的手，僵持不下，这形成了一副诡异的景象。
“我知道你想找我的麻烦，等这次战役打完。”萨萨里安没法控制地烦躁，可能是因为精灵身上阴冷的死亡气息。“我随时恭候你来挑战。”
“就这么定了。你可别落跑。”精灵眼中的愤怒的意味一闪而过，“放开我。”
萨萨里安的手刚松动一点，精灵就狠力抽了回去，好像被烫着了似的。
库尔迪拉转身，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开，甩上了房门。
歪歪扭扭的铁门发出一声惨叫。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忠诚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