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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淑妃 ...

  •   言家的彩头完全不准。

      当夜,傅临风在雪地滑了一跤,崴了脚,被人给抬了回去。

      一贯疼他的南康郡主当然是呼天抢地。父亲傅逍虽不当回事,但还是叫了府医来看。大夫说不用正骨,养两天就好了。

      傅临风忍不住嘀咕:“我看言守真塞的都是诅咒吧,真倒霉。”

      南康郡主正搂着儿子,听他这样说,登时蛾眉倒蹙:“什么诅咒?谁敢咒我儿?”

      母亲的怀抱温暖柔软,傅临风想到今晚的惊吓,瘪着嘴道:“有什么不敢的,都有人要当街杀我呢!”

      “你说什么?!!!”

      翘着脚喝茶的傅逍也吃了一惊,坐到儿子身边问他:“怎么回事?”

      父亲和母亲同时关切地瞧着他。傅临风的委屈一下子倾泻出来,大眼睛里蓄起泪,添油加醋地把粗眉大汉恶意纵马的事说了。

      他一边说,南康郡主一边骂。

      于是傅临风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抽抽噎噎的,小声道:“那人好凶,我今晚肯定会做噩梦了。”

      南康郡主揉了揉儿子的脸蛋,就听到丈夫突然发问:“你是说,那人是董淑妃的哥哥?”

      傅临风点头:“那人的家奴说的,我看他们董家人都怪傻的,应该不会说谎。”

      “江家郎君受了伤?”

      “嗯,那鞭子打中了他,不过冷天穿得厚实,伤口不深。”

      南康郡主还要再骂,被丈夫制止了。

      “总之没事就好,好孩子,早点休息,我和你母亲就先回去了。”

      傅临风本想再哭几声,好让母亲心疼,留下来陪他。可父亲这样说,他的盘算就彻底没戏了。

      夫妻两一道出了院子,走上曲廊。

      南康郡主拧了把丈夫的胳膊,问:“你什么意思?怕了那新封的董淑妃?”

      傅逍由着她掐,轻轻道:“临风不是说,卫王殿下很看重江士衡么?你觉得依他的性子,会不会闹到圣人面前去?”

      “怎么?咱们儿子受了欺负,你这个亲爹打算等着别人出头,自己做缩头乌龟?”南康郡主登时怒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去把那人的虚衔参下来,我明儿一早就去禀老爷子。”南康郡主气得手下加大力道。

      “哎呦哎呦,郡主,疼疼疼!”

      “你又没崴脚,瞎喊什么疼?”

      傅逍叹了口气,解释道:“咱们儿子是在街边崴的脚,江士衡不过破了皮,这件事再怎么闹,也不是什么大事。董妃有了身孕,圣上正在兴头上,只会轻轻放下。咱们讨不了好,何必呢?”

      这话虽有理,可南康郡主总觉得如鲠在喉:“不能就这么算了,一个小小的芝麻官,还敢摆谱,哼!”

      “郡主,”傅逍见妻子语气稍有缓和,赶忙搂住她,轻轻道,“这董氏的哥哥又蠢又恶,咱们且等一等,等他闹出更大的事来,再参他不迟。届时,务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事实正如傅逍所料,皇帝听了,皱眉问道:“六郎伤着了?”

      “儿臣没事。”萧祈云摇头。

      话才开了个头,他就感觉到皇帝不怎么想听。可他咽不下这口气,坚持道:“父皇,本朝律令:纵马伤人者,无意的当杖三百,流放三千里;有意的则——”

      “好啦。”皇帝打断他的话,“那董、董什么来着?”

      宦官陈漳提醒道:“淑妃的兄长叫做董忠。”

      “啊,董忠,他确有不对之处,朕会罚他的。”

      萧祈云一听皇帝这轻飘飘的语气,心知不能再争,只得躬身谢恩。

      他今日穿了一身银素的袍子,领口袖边滚了一圈雪白的毛皮,面上一派天真,像个讨人喜欢的雪球。

      皇帝见儿子什么都写在脸上,心底泛起一股怜爱,宽慰道:“朕知道,六郎同江家那孩子交好。只是董——”

      “董忠。”

      “董忠到底是淑妃的亲眷,也没闹出什么事来,哪里就要到死罪的地步了。”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始终噙着笑。

      六殿下心想:若是真闹出事来,就是死了人了,那还来得及?

      可他再如何不忿,也只能顺着皇帝的意思往下说:“是,儿臣明白。”

      待回了长阁殿,萧祈云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他大马金刀地坐上胡床,一手托腮,一手食指蜷起,轻轻叩着檀香案。

      江沉玉瞧他的神色,就知道皇帝将此事轻拿轻放了。

      这个结果,其实不怎么意外。脑海里忽地翻出一桩沙州的旧事,发了疯的牛车从乞儿身上碾过,骨头碎裂的声音依稀仍在耳畔。

      江沉玉不假思索,开口道:“殿下,我想,此人在京城尚且如此猖狂。那他以前在乡县呢?”

      萧祈云倏地抬眸,眨眨眼,道:“确实。看来得让人去查一查他,说不准就查出什么命案来了。”

      这时,郑愔领着一名婢子进了来。

      “殿下,护国公府派了人来。”郑愔说完,就示意那名婢子上前。

      萧祈云一听是护国公府的人,想着傅临风那晚摔得不轻,忙问道:“志渊好些了吗?”

      那婢子行了礼,低着头,语气哀伤地说道:“郎君脚肿得下不了床。”

      “啊?”

      “什么?”

      萧祈云与江沉玉齐齐站起身来,同时惊呼道。

      江沉玉记得自己当时还察看了一下,忍不住问她:“怎么会这么严重?!”

      “奴婢也不知道,就、就瞧见郎君脚上红了一大块呢!”

      萧祈云当即道:“那我让太医去给他瞧瞧!”

      “呃,不用不用!”婢女有一瞬的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解释道,“府医已经看了,开了药了,说是将养个十天半个月的,就会好。”

      萧祈云与江沉玉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

      婢女整个人几乎伏在地上。她深吸口气,道:“郎君说,他腿疼的厉害,怕是不能参加今年的春闱了。”

      “噢?”六殿下缓缓坐了回去,一边的眉毛微微挑起,“所以,志渊派你来,就是说这个的?”

      那婢女战战兢兢地应了句“是”,就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一时间,暖阁里静极了。错金博山炉的镂孔中,淡色的香霭缓缓升腾,萦绕在纵横交错的檐梁上。

      任谁都听明白了,傅临风在装病,他不想考试。

      江沉玉忽地想到郭通,顿时心生惆怅。他垂下头,神情有几分悒郁,也就没注意到郑愔使来的眼色。

      良久,国公府的婢子跪得双膝酸软,头顶才终于传来贵人的声音。

      “你回去告诉志渊,他伤了脚,手不是还能动吗?大不了,着人抬进考场就是了。”

      “啊?殿下真这么说?”

      傅临风面色红润,正神采奕奕地同几个婢女小厮一起打双陆。

      “千真万确,卫王殿下就是这么说的。”

      “这可怎么办啊?!”傅临风一脚踢翻漆木棋盘,愁眉苦脸地叫嚷,“殿下一定是听出来了,这可怎么办呐!”

      双陆棋盘都翻了,年纪小的婢女小厮只好丢开骰子,一个接一个地退了出去。年长些的,则留下来劝慰小郎君。

      一个猴精似的小厮凑上来,涎皮赖脸地说道:“郎君别发愁呀,兴许那卫王殿下没听出来呢?”

      他是傅临风贴身小厮,也是出主意让他装病的人,叫做孟成。

      “都怪你!”傅临风怒气冲冲地指着孟成,“就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好了,殿下一定生气了,才会这样说!”

      孟成面上仍在笑,心里却忍不住嘀咕道:还不是郎君偷奸耍滑,自己不想考试,怎都怪到我头上了。

      眼见着小郎君骂了他一顿出气,孟成笑嘻嘻地说:“是是是,都是小奴不好。郎君别生气,气坏了自己郡主可要心疼的。”

      “滚滚滚。”

      对着这么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傅临风的怒气也撑不了多久。他发泄完一通,就愁眉苦脸地趴在床榻上。

      孟成继续道:“郎君不想考,那还不简单,老办法,考试那天装肚痛就是了。”

      傅临风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说不定,殿下明天就派人来接我进宫读书,我完了!”

      一旁整理双陆棋的丫鬟不解,忍不住问道:“可郎君之前不是在宫里待得好好的?”

      “你又懂了?”傅临风朝她又是皱鼻子又是努嘴的,“之前想着,过年就好了,过年就能回家了。可现在要是进宫,就要一直待到考前,一点盼头都没有!每天不是背书,就是写时务策。而且,这回连个垫底的王世景都没有!太可怕了!”

      傅临风嚎叫一通,当晚就梦到了宫里的马车,惊醒后一身冷汗。

      然而,他提心吊胆地过完了整个正月,都没见到六殿下。

      萧祈云没空管他。

      既然傅临风不想考,那就算了。

      年节后,六殿下一门心思都在考试上。他和江沉玉一道照着整理出来的策目,每隔几日,就自己考校一回,互相批改。

      他们就这样一直下帷攻读到二月底。

      长阁殿时不时就要送一大摞废纸去烧。

      这期间,除了病恹恹的泰王频频入宫,没发生什么。唯有宝庆公主特意来了一回。她是来通报敌情的。

      “我听说郭家最近在准备喜事,好像是从前五哥的伴读要成亲了。那他肯定没心思读书了!”萧毓辉自认为得了天大的秘密,把嗓音压得极低,细声细气地说。

      萧祈云拿扇柄轻轻敲一下窃喜的小妹,没好气道:“何以见得?又不是你五哥成亲。”

      “哎呀,六哥!”萧毓辉捂着额头,娇声道,“我这贴了花钿呢!”

      五殿下从前的伴读,那不就是郭通?

      江沉玉惊喜地问道:“公主殿下,是郭通要成亲了吗?”

      宝庆公主点点头,笑道:“除了他还能有谁。好像定了颜家的女儿,不知道是哪一个。不过,我记得他家的小娘子生得很美呢!”

      “颜家?是颜先生的女儿吗?”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五哥这些日子进进出出的,对那人的婚事很上心呢!”宝庆公主可不关心到底是谁要娶谁。

      六殿下也对这桩婚事毫无兴致。他偏过头,就瞧见自家伴读喜气盈盈的脸,口中还喃喃自语。

      “他们什么时候成亲,糟了,不会和考试相冲吧?”

      真不明白,这小子为什么这么高兴?

      萧祈云撇撇嘴,淡淡道:“你急什么,等他们定了日子,自然会给你下喜帖。你呀,就等着送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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