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〇十六章】一场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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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站在前方的市丸银，纱夜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径直向他走去。
直视着市丸银笑眯眯的双眼，纱夜的耳边响起鸠尾在婚礼庆典前和自己说的话——
“那天我在五番队后院看见市丸副队长抱着一大摞虚的面具，蓝染队长说那是为了实验，但是我总觉得这里面事情不太对。纱夜，你最好离蓝染队长和市丸副队长远一些，我总觉得他们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站在市丸银面前，纱夜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中迸发出浓浓的恨意。
“是你杀了鸠尾，对不对？”攥着衣领的手在微微颤抖，此时的纱夜甚至害怕听到那个肯定的回答。她不知道如果真的是那个答案，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
好似看穿了纱夜那犹豫不决的心思，市丸银只是垂下眼皮，静静地看着纱夜抖动的小手，嘴角的笑意在慢慢消散，勾起的弧度在渐渐平复。
“说话啊，市丸银。”见他默不作声，纱夜又紧了紧手中的衣领，“是不是你杀害了鸠尾？”
一只枯瘦的大手轻轻笼上脖领前那只还在发颤的小手，不费吹灰之力便卸下了她的坚持。紧握着纱夜细小的手腕，凝视着她眼中翻滚的仇恨，触及着她皮肤冰冷的温度，市丸银觉得喉咙在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勒紧，勒得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
被缚的小手，挣扎着要从市丸银的牵制中脱逃，然而他偏偏就是不放。
纱夜恼羞成怒，扬起左手按在市丸银的左肩上，恶狠狠地念道：“破道之十一：缀雷电。”
金黄的光带着灼烧般的疼痛如过电一般流窜在市丸银的体内。肌肉反射性地挛缩，骨瘦如柴的大手微微松开了一些空间。纱夜借此机会，抽离了束缚。
灼痛过后，市丸银看着空落落的掌心，挑了挑眉，颇有些玩味地看着纱夜。
月色偏离了原来的角度，拉出一道斜斜的黑影罩在望月纱夜的脸上。
“市丸，银……”阴影中，传来纱夜破碎的声音，“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杀害的鸠尾，告诉我……”纱夜的嗓音在最后几个音节中慢慢消沉下去。
“望月小姐在说什么呀。”市丸银清了清嗓子，慵懒的声调溢出唇角。
“是，还是不是？”纱夜没有心思和市丸银做这种无聊的周旋，她一边问着一边张开左手。
“谁知道呀。”市丸银抬抬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顺势搭在斩魂刀的刀柄上，一动不动。
有云流过夜空，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黑影，原笼罩在阴影里的纱夜渐渐暴露在银白的月光之下，而市丸银则淡淡隐去了身影。
石砖上那清晰的明暗界线将两个人分割而开，一个在明，看着黑暗中的人影，恨由心生；一个在暗，看着月色下的身影，百感交集。
雨后的夜风“呼”地一下撩起了纱夜的刘海，似乎猛地吹醒了她沉浸在悲痛中的心灵。她知道，不管市丸银承不承认，自己都奈何不了他。承认了，自会有人来给他定罪，给他惩罚，轮不到自己为鸠尾报仇。不承认，那么他便可相安无事，更没有理由对他刀剑相向。
纱夜想到此处，便强忍悲伤，收起了已经张开的五指，紧紧攥成拳。
见纱夜收了阵势，市丸银也移开落在刀柄上的手，缩在袖筒里，握成拳头。
“对不起，下官有事先行一步。”纱夜看也不看市丸银一眼，咬牙转身离开。
鸠尾，对不起，你的仇只能等我来日再报了。
有些惊愕地看着纱夜突然离去的背影，市丸银抬头看了看那轮圆月，唇角垂下一抹微小的弧度。
纱夜，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也如此悲伤。
鸠尾死后的第七天，八番队举行了队葬仪式。
葬礼上，纱夜跪在鸠尾的遗体前，无语凝噎。她的身边站着京乐春水，这是纱夜唯一一次看见这个平素轻浮的男人在默默垂泪。
各个番队三席以上的席官全部前来吊唁，他们一个一个来到鸠尾的遗体面前，深深三鞠躬。海燕走过来的时候，轻轻摸了摸纱夜的头，拍了拍她纤瘦的肩膀。
告别之后，八名队员上前抬起鸠尾的遗体准备放入棺椁。就在这时，纱夜突然站起身，海燕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了她——
“鸠尾！！”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喊震碎了所有人的心。
闷闷的雷声在阴暗的云层间滚动，扑簌簌的雨从天而降，这一刻，似乎整个尸魂界都在为那个男人的离去而潸然泪下。
“走吧。”海燕一手板着纱夜的肩膀，一手紧紧箍着她的腰，连拉带拽地把纱夜拖出了八番队。
夏日的暴雨如瀑布一般冲刷着整个瀞灵庭，仿佛也要清走鸠尾所有的一切。
市丸银站在雨幕之中，看着从自己面前被拉走的纱夜，觉得也有什么东西被活生生的从心里扯了出来，一下子空荡荡的，让人不安。
再度扬起笑脸，看着珠帘般的雨水，微启双唇，丝丝热气溢出齿间。“哗啦啦”的雨声遮盖了那人细弱的声音，只有俯看大地的那片雨云才能够明白，那翕动的双唇正在轻轻诉说——
“对不起，纱夜。”
海燕把纱夜带回十三番队时，她已经平静了下来。纱夜靠坐在门边，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双眼空洞无神，嘴中不知嗫嚅着什么。
看到纱夜这般情况，海燕也不知应该如何应对，正当他不知所措时，都小姐拿着宽大的毛巾轻轻走来。她跪坐在纱夜身边，细心地为她擦去脸上，发梢以及身上的雨水，而后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
海燕见状默默走出屋子，在身后带上了房门。
正当海燕站在走廊里对着雨天发呆时，就见浮竹队长拉着京乐队长也回到了队舍。
于是，这个阴雨绵绵的夏日，十三番队的休息室中飘出让人心醉的酒香。
京乐春水不顾浮竹队长的阻拦，专门让海燕回八番队抬来几坛子酒，摆在方桌上自饮自酌起来。
看着京乐春水一杯一杯地喝着，浮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京乐春水突然有一天眉飞色舞地跑到十三番队和自己说，他的队中有一位酒量惊人的队员。后来浮竹才知道，那个人就是鸠尾。而此后每次喝酒京乐都会叫上他，二人光是在酒桌上的感情就至少有五十多年，更何况后来鸠尾还做了京乐的副官。
浮竹心里很清楚，京乐春水喝的不光是酒，更多的是对鸠尾的回忆。
与京乐这边不同的是，纱夜从一坐下来就一直闭口不语，也不吃东西，就那么呆呆地坐着。不管海燕和都小姐两个人怎么劝，纱夜就是无动于衷。
听着对面海燕颇为急躁的话语，京乐春水好似想起了什么，忽然放下手中的酒杯，开始在怀中摸索。找了好久，京乐才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布包，而后放在桌子上，推到纱夜面前。
“小纱夜，打开看看吧。”京乐春水的声音有些沙哑，不是是酒精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
纱夜低头看着眼前的包裹，伸出双手，颤颤巍巍地打开，里面包着一本厚厚的日记。
翻开日记扉页，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
“4月17日·天气晴·
今天下午迎来了首批挑战席官，对手是第一番队第七席官望月纱夜小姐……”
简简单单一句话，勾起了纱夜最不愿想起，也是最不能忘记的回忆。
“小纱夜，”京乐春水咽下一口酒，低沉地说道，“这本日记你就替鸠尾好好保管吧。”
纱夜没有说话，只是含着泪，像机器娃娃一样一遍又一遍地点着头。
眼看喝完酒天就已经黑了，虽然浮竹队长几经劝说，然而京乐春水还是坚持要回八番队，无奈之下，海燕只好找队员把京乐队长送走。而纱夜这一边，则更是让人揪心。虽然她一直没哭没闹，可这木呆呆的样子谁也不敢放她回去。
于是浮竹队长和海燕几个人一商量，便把纱夜留下了，和都小姐暂且睡在一个房间，正好有个照应。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纱夜似乎好了一些，脸上也能看到少许的神采，不再像昨天那么麻木了。
在十三番队吃过早饭，都小姐为纱夜打理好队服，亲自和海燕两个人送她回到了一番队。结果没有想到，迎接纱夜的不是同伴们的嘘寒问暖，也不是队员们的同情鼓励，而是山本总队长那阴沉沉的脸。
“擅离职守，无故在外借宿，”山本总队长坐在办公桌后，黑着脸，严厉地说道，“按照规定给予禁闭一个月处罚。”
“是。”纱夜跪在总队长身前，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看着纱夜被队员押进禁闭室，海燕恨不得冲过去把他们都打倒，好在有都小姐在一旁拦着，否则恐怕连海燕也会一同关了禁闭。
虽然事后京乐队长和浮竹队长两个人联合向总队长说明了情况，然而山本总队长却依旧坚持原先的惩处，没有给予任何宽恕。听着山本总队长那近乎没有人情味的话语，京乐和浮竹二人面面相觑，无奈只好离开。
回到队舍，京乐春水坐在窗前，看着庭院里郁郁葱葱的枝叶，隐隐觉得山本总队长对纱夜有些出奇的严格，在惩罚她的同时好像又在保护她什么似的，让人捉摸不透。
然而就在京乐队长还未适应没有副官的生活，纱夜还整日坐在禁闭室里翻看鸠尾日记的时候，蓝染队长揣着一封报告书来到了一番队。
不动声色地看完蓝染队长提出的申请，山本总队长闭上双眼，毅然决然地说道：“不行。”
“诶？为什么？”蓝染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现在瀞灵庭人员配备尚且不完整，”山本总队长微微睁开双眼，细细打量着蓝染，“所以这份申请不予批准。”
“好吧，不过还请山本总队长能够再仔细考虑一下。”蓝染很快地恢复了往日的谦和与稳重，说完话便后退几步，躬着身离开了队长办公室。
蓝染走后，山本总队长又认真地阅读了一遍申请书，而后抬手扬起一道火光，将雪白的纸张点燃。在熊熊火光中，不断皱缩变黑的信纸中赫然写着一行——
“……入真央灵术学院，进行……”
看着申请已经化为灰烬，山本总队长从座椅上慢慢站起身，拿过拐杖，稳健地走向禁闭室。
差不多，是时候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〇十六章】一场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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