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一〇六章】重逢浦原 ...
-
“浦原商店”，“浦原”——看见这熟悉的名字，纱夜直觉得大脑一片眩晕，眼前顿时浮现出百余年前那些残破的画面——
刚刚入队没多久时，和海燕在二番队门前吵架，在浓烟滚滚中露出墙头的那颗顶着一头乱发的脑袋；
席官晋升考核之前，为了赔日世里的草鞋而专程来到十二番队，临出门时撞到了已身披大氅的肩膀；
平淡无奇的夜晚，昨日的玩伴转瞬成虚，曾经的前辈判为罪人，一个人的流放，一个时代的终结。
关于浦原，纱夜能忆起的只有这些，然而就是这寥寥无几的记忆碎片，却勾起了她对那段曾经天真年少懵懂无知年代的无限怀念——
那个时候，市丸银刚刚入队；
那个时候，蓝染还只是副官；
那个时候，鸠尾还活着；
那个时候，海燕也还活着……
沉浸都在故人重逢的惊讶与回忆的唏嘘之中，纱夜全然不知在昏暗的路灯下，自己正悄然无声的露出身形。
“打烊了！打烊了！”挥舞着与身高不成比例的铁槌，甚太不耐烦的打发着露琪亚，“明天再来！”
“不，我找店长有急事。”露琪亚一边翻看手机的备忘录，里面确实记载着现世这个地方有个商店专卖死神用品，一边毫不理睬甚太的暴跳如雷，直接推开了店门。
“你这是什么态度？！”甚太怒不可遏，挥起手中的铁槌就要打。
“甚太！住手！”从货架背后晃出来一道高大的身影，手中抱着已过头顶的一摞货箱，“这位客人，我们已经打烊了。”
“我是驻扎空座町的死神，我有急事找店长。”回想方才自己对黑崎一护的所作所为，露琪亚此时也有些担心后怕。
“嘛~嘛~”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极为慵懒散漫的声音从内室传来，“反正这会儿很闲，不如再来做点生意吧。”顺着声源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光着脚，头戴绿色条纹帽子的男子走出来，帽檐下乌青的眼圈及下巴稀稀拉拉的胡茬儿，让露琪亚不禁全身一抖。这就是传闻中的浦原店长么，和自己想象的好有差距。
“我是十二番队的朽木露琪亚，即日起驻扎空座町，还请浦原店长多多指教。”露琪亚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此刻又有求于店长，只好恭恭敬敬。
“朽木露琪亚小姐，欢迎欢迎！”浦原喜助看似大大咧咧的盘腿坐在木地板上，却捂着帽子不住的上下打量着露琪亚，心中充满疑惑。刚才在里面听见她自报家门，说是空座町新来的死神。可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她身上死神该有的灵压与气息却已经所剩无几。
“是的。”露琪亚被浦原喜助盯着有些全身不自在，稍微往后退了半步，“我需要义骸一个，兔子恰比义魂丸一个。”
“义骸是没问题啦，”浦原微微低了头，摸着布满胡茬儿的下巴拉着长音说道，“不过兔子恰比的义魂丸可是不好弄啊……要知道，这个东西可是非常抢手的，不一定能进到货呀……”
“那至少也要弄个新品。”对于义魂丸的执着追求，露琪亚在这一点上可是毫不退让。
“嘛~嘛~我尽力嘛，朽木小姐不要太着急呀。”摆弄着手中的计算器，浦原看着上面一长串的数字颇为欣喜，“义骸现在就有，朽木小姐现在就要用么。”
“是的。”露琪亚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货架，“在哪里？我先看看。”
“这个要先交钱才可以看货的哟。”浦原喜助笑着把计算器递给露琪亚，而后对铁斋耳语了片刻，后者才转身去仓库。
铁斋把义骸搬回店内的时候，浦原先接手仔细查看了一下，而后转交给露琪亚。露琪亚对义骸还比较满意，当场试用了一下，同步和脱离得都很顺利，于是付了钱转身向店外走去。
“感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挥舞着小扇子，浦原喜助紧跟其后，同露琪亚一起走到店门口。绿色帽檐下，那双灰黑的双眸不经意间扫过院门口那盏昏黄的路灯，那一刻，他的瞳孔微微一抖。
“那是当然。”露琪亚全然不知这狭小院落中蕴藏的秘密，“过两天我来取义魂丸。”说罢，急匆匆朝着院外跑去。
目送露琪亚消失在视线尽头，浦原喜助饶有兴致的靠着门框喃喃自语着：“真的是好—久—不—见—呀——”
尽管与浦原喜助仅有过数面之缘，然而时隔百年之后，在他拉开屋门的那一刹那，纱夜还是一眼认出他就是那个被定罪流放的前十二番队长。一时之间，久别重逢的喜悦，历经沧桑的悲凉，孤军作战的辛酸，无人倾诉的苦闷以及不知敌友的猜忌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化作咸涩的泪痕在脸颊上蜿蜒而下。
浦原喜助将店门又推开了几分，对着灯影下的阴暗缓缓的说道：“不打算进来坐坐么，望月小姐。”
直到此时，纱夜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身形，可也为时已晚，只好缓缓走向浦原喜助。
从院门口到店门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可是纱夜却走得极为缓慢，好似要走过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坐吧。”浦原喜助将纱夜让进内室，支走了企图偷听的小雨和甚太，铁斋也识趣的去收拾仓库了。
无暇理会小屋内的陈设，纱夜自从进了屋门之后，视线便一直落在浦原喜助身上未曾离开过，仿佛眼前这个人会随时消失一般。
再三确认眼前人，纱夜从早已哽咽的喉头挤出极为凝涩的音节：“浦原队长……”
一百年的时间对于死神来讲不算漫长，但也不算短暂。时隔百年，再次听到这声称谓，浦原喜助的心头微微一颤，化作双眸中转瞬即逝的落寞：“我早已不是队长了。”短短一句话却饱含了这过去一百年里的五味杂陈。
小屋中的气氛顿时凝滞了下来。
“是啊，您已经不是队长了……”纱夜喃喃重复着，她虽不能感同身受，但这其中的滋味也略知一二。
百年之后，不期而遇，心中堆积了太多的疑惑和不解，但纱夜心里清楚，如今她最想知道的，也是所有事情的起点——当年虚化事件的真相。经历了如此漫长的时间 ，她依旧对当年的事件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浦原喜助到底是事件的参与者还是受害者。
从望月纱夜一进门，浦原喜助就注意到这个女孩身体里不同寻常的灵压，看似微弱得只能维持身形，但又与方才的露琪亚不同，后者是体内确实仅残存着那么多，而前者更像是被外力所压制。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纱夜，浦原喜助最终发现了半掩在衣袖下方的手环。无论是制作手法还是内涵技术，浦原喜助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总队长大人还真是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呀。”尽管心中还有些许的疑惑，但浦原心里已经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夹在总队长和他之间，望月小姐一定满肚子委屈吧。”说罢，浦原喜助捧着茶杯，幽幽的吹了口气，眼神却始终停落在手环上。
思绪浸泡在如何开口询问当年真相的纱夜，被浦原突然这么一问，顿时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这话里有话的意思却又再明显不过了。抬头顺着浦原深邃的目光，纱夜低头看见了露在袖子外的手环，一时之间，明白了话中的意味。
“本就身不由已，时间久了，也习惯了。”语毕，纱夜抬起带着手环的小臂，看似无意的捋了捋发丝，让整个手环在浦原的视野里暴露无遗，“这么多年，浦原队长过得可好？”
浦原喜助看清手环的整体构造后便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扇着扇子嬉笑答道：“早就说过我已经不是队长啦，不过望月副队长愿意这么叫那就随你的便喽！这一百年可比在瀞灵庭的时候滋润多了，没有总队长的管教，没有日世里的摧残，没有拳西和白的捣乱，没有平子隔三差五的告状，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浦原喜助这几句似乎漫不经心的轻佻回答，纱夜却听出了别样韵味——浦原虽然流放现世百年，但是自己在瀞灵庭曾经身为副队长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说明他这些年一直都关注着尸魂界，凭着浦原的能力他既然能判断出是是蓝染制作的手环以压制自己的灵压，那也不难推断出自己可能的身份。而在这个基础上，浦原依旧允许自己继续以“队长”称呼他，那么意味着他并未叛变，甚至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他如今的立场和身份和自己应该相差无几。而更出乎意料的是他提到了日世里等人，如果当年日世里他们真如瀞灵庭宣告的那般被抹杀，那如今的浦原也不会提及他们。若浦原只提到了日世里一人，姑且还可以认为是在怀旧，可如今当年虚化的众人他几乎一个不落的都说到了，那么可以大胆推断，这些人不仅没有被抹杀，而且还与浦原保持着某种联系。
这短短的几句话蕴却蕴含着如此大的信息，纱夜顿时觉得此次到现世，哪怕是命归于此，也是值得的。
至于浦原喜助为何有意不直接挑明说，纱夜心里自然也清楚。浦原既然能监视瀞灵庭的一举一动，那他必然知道自己先前背叛瀞灵庭之事，况且如今自己身上带着蓝染制作的手环出现在他面前，哪怕是知根知底的人都不免要猜忌几分，更何况自己与他当年也只是泛泛之交罢了。
有些事情，介于说与不说之间，有些感觉，介于明与不明之间，这分寸最难耐，也最有味道。
跟随蓝染多年的纱夜已经习惯了这种说话滴水不漏而又意指他处的方式，此时的她深深的感到——浦原和蓝染真的很像。
告别浦原商场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纱夜迎着泛白的天际线慢慢走远，在她身后，浦原喜助靠着半开的木门，一只黑猫不急不缓的走到他脚边。
“喜助，开业这么久，终于卖出去一件义骸了。”黑猫蹲坐在屋檐下，一同望着愈走愈远的纱夜。
“呵呵，那没办法啊，以前瀞灵庭派遣死神驻扎现世，从来都是由技术开发局统一发放的，根本用不着来现世购买。”浦原按了按帽檐，意味深长的低语着，“这一次，可不一样。”
“这么做对那位大小姐真的好么？”黑猫栗色的瞳仁渐渐眯成一条线，“白哉那小子要是知道你对她做了这些……”
黑猫没有继续再说下去，浦原也只是颇为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如今连望月小姐都带着那家伙的手环出现了，可见事情已经到了这步境地，想必朽木队长也能理解吧。”
“喜助，你不打算对纱夜小姐做点儿什么吗？”黑猫慢慢站起身，转头看向屋内，“能解除那装置的仪器还有正常的义骸，你不早就准备好了？”
“不。”浦原意犹未尽的看着纱夜的背影渐渐消失，斩钉截铁的回绝了。而后缓缓说到，“上次进货，瀞灵庭只下达了保护崩玉的指示，况且——总队长要是知道我对纱夜小姐做了什么……呃……”
话没说完，浦原喜助不禁打了一连串的寒战，哆哆嗦嗦的赶紧关了店门，急慌慌的脱了鞋，走进屋内。
“切！”黑猫不屑的看着浦原一溜烟的跑回屋内，心里虽明知他绝对不是因为总队长的关系而撒手不管，但不免还是有些疑惑。不过，浦原喜助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如今那个女孩的出现，的确意味着事情已经到了背水一战的境地。
尸魂界，流魂街的某处，蓝染被身前的屏幕映得眼镜上一片莹白，面无表情，而在他的身后，市丸银对着屏幕上略显憔悴的人形，僵硬了唇角。
在现世的死神，没有义骸，无法进食任何东西，会真切的感到饥渴，疲劳和困倦。平时来现世支援救场的队员，虽没有义骸，但大多都是很快又回到瀞灵庭，对灵体并无影响；而长期驻扎现世的死神，瀞灵庭会常规发放义骸。只有纱夜，既要在现世度过一段时间，又没有义骸承载灵体，而且带着压制灵力的装置，长久下去，身体肯定受不了。
蓝染看着屏幕上的纱夜并没有像自己原先计划的那样去求救浦原，心中不免有些懊恼。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也未尝不是好事。虽然暂时无法获得浦原喜助相关的信息，但是如果纱夜坚持不依靠任何形式的载体承接灵体，那么在那装置的作用下，不久之后，纱夜的灵力就会因长期被压制而永久减弱，同时又在现世那种灵子密度极低的环境下，她最终就会变成普通的魂魄，烟消云散。
另一侧的市丸银并不知道蓝染的用意，但是看着仅过了一天就布满憔悴与疲惫的面容，心里一阵阵揪着疼。他不知道那手环是什么，但他很清楚，蓝染这次是真的打算毁了纱夜。
作者有话说第106章 【第一〇六章】重逢浦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