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味的甜》张小八

9、救了你清白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公寓外便是一片小林子，里面的鸟叽叽喳喳。

　　顾谦坐在餐桌上，假装不经意地看着准备吃法棍的杨厌，听到“好吃”时，面无表情。

　　杨厌挑挑眉，口腔中满是黄油香夹杂着法棍的小麦香，口感很丰富。这还是他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法棍，以往他也只是把东西机械地加热，能吃就行。

　　不太爱好吃饭的杨厌不知不觉将法棍大半块都下肚了。

　　“你，做饭，挺好吃的，”杨厌冷不防来一句，顾谦有被呛了一下，连忙拿起水。

　　“多大人了，还不好好吃饭。”

　　顾谦拿着杯子喝水，闻言偷偷白了一眼。“咪咪，长胖了？”顾谦捏着蹭着自己脚的奶牛猫，仔细端详，手里的猫咪不满地呜呜叫，傲娇地用尾巴缠住顾谦。

　　杨厌看着忙着讨好顾谦的小奶牛，看看它两边的腮帮子，确实好像胖了一点，刚来跟顾谦一样瘦干瘦干的。杨厌看着顾谦瘦得衣服都贴着骨头，挑挑眉，手上的筷子动了动。

　　“嗯？谢谢啊......”顾谦看着碗里被夹过来的肉，楞了一下。其实他吃饱了，也不好拒绝。“昨晚谢谢了。”

　　“确实应该谢，清白差点没了，还敢乱喝酒。”

　　顾谦喝的汤差点因为“清白”两字喷出来，他一个大男人，用清白未免有点尴尬，“我平时酒量还行，”不过是昨晚被动手脚了，话没说完，就被一句话弄哑声了。

　　“是啊，还行，差点被亲了。”

　　不咸不淡的语气，搞得顾谦也不好说，沉默了起来，静静地嚼着嘴里的肉。

　　“喵～”小奶牛见顾谦没有在摸自己，撒娇地倒在顾谦的裤脚，用脑袋蹭着。“咪咪，”顾谦揉了揉前来讨摸的猫咪，不经意开口道，“我今天接他它走，麻烦你这段时间养它了。”

　　“你们宿舍能养？”

　　顾谦犹豫了一下，才有些为难道，“室友有怕猫的，而且养宿舍对咪咪也不负责。”

　　“那你？”

　　“这几天我寄养在宠物店吧，看了一家朋友经常去的，应该还行，”顾谦自顾自摸着舒服得打呼噜，发出拖拉机声音的奶牛猫，“趁这段时间，刚好给咪咪找找主人。”顾谦想了一下，等毛姐这个月的奖金发了，应该够咪咪在宠物店寄养了。钱方面倒是好弄，就是给咪咪找主人不太好找......

　　“你舍得？”

　　“啊？”顾谦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垂下眼皮，半晌才开口，“那也比跟着我好......”

　　男生的声音很轻，轻到如果不是杨厌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说完这一句话的顾谦失落落的。

　　“找到主人前，这东西继续在我家养着好了，”杨厌拿起手边的手磨咖啡，醇香甘苦的味道钻入鼻腔。明明一样的咖啡豆，好像比平时好喝得多。

　　“不用了，太麻烦了，我”我自己能解决，话未完，就被打断了。

　　“以前养过猫，家里一堆猫用品，猫砂，干脆给它用得了，”杨厌淡淡道，“东西不用就得扔了。”

　　原本顾谦还想拒绝的，看到角落一旁的猫砂盆，和一袋袋猫粮。顾谦认识那猫粮的牌子，还挺贵的，难怪咪咪长胖了......

　　“你养过猫？”顾谦看着面无表情喝着咖啡的杨厌，“我看好多猫用品。”说完这句话的顾谦好些好笑，觉得自己有点没话找话。

　　“嗯，养过，得了癫痫，没治好。”没有情绪的一句话，堵住了顾谦原本想问杨厌要不要养“咪咪”的话，半张开嘴，哑了声。

　　“......”

　　“你找到了收养的再来接也可以。”

　　“行，那我找到再，来，”顾谦没再拒绝，吃完起身想把碗洗了，就听见，钥匙插在门上的声音，用力转来转去门都没开，像是插错了钥匙。顾谦疑惑地望向杨厌。

　　“杨厌，开门。”门外是一道女士的声音，手大力的拍了两下门。

　　顾谦看着杨厌抿唇，指尖敲了手机，半晌才缓缓过去，转头过去，轻轻地顾谦说，“我妈，”然后开了门。

　　“换钥匙了？”

　　顾谦看见进来的女人穿着高跟鞋，一身黑色西装包臂裙，短头发下是严肃锋利的眼神，眉目间与杨厌三分相似。

　　“嗯，前几天锁坏了，忘说了，”杨厌对待女人神情也没什么变化，语气淡漠。

　　“等会把备用钥匙给我，”女人打量了下四周，才见到角落的顾谦，挑眉淡淡道，“你朋友？”

　　“嗯。”

　　“阿姨好，”顾谦有些尴尬。

　　女人只是轻点头，又看向杨厌，“多久没回家了，前阵子叫你去见一下李教授的女儿，你也不去。”

　　“母亲，我现在很忙，没时间想那些。”

　　不知道是哪句话刺了女人的心，声音加大道，“忙？我看你是翅膀硬了，知道我约了李小姐委托了多少人吗？”见杨厌无动于衷，女人稍微放软了声音，“李教授对你印象不错的，你这星期去见见李家的女儿，你俩以前不还是同学，聊聊天，不合适再说。”

　　“母亲，我不喜欢女生。”

　　淡淡的一句话。

　　站着旁尴尬的顾谦有些惊呆了。本来打算喝水的手停滞在半空，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他听到什么了，今天不会走不出去这个门口吧，顾谦默默地看着咪咪无辜的眼神。

　　“杨厌，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女人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冷眼看着杨厌，“为了不去见面，这种离谱的话也说？”严丽看着高出自己一头的儿子，眼框下的眼神带着些习惯性的压制与强制。

　　杨厌这么大年来，一直都是她精心培养的，从小到大，哪一样不是别人家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本科毕业后，放着她安排的工作不去，非要去读什么“双学位”研究生，天天泡在机房里，连她的话也不愿听。

　　“介绍一下，我男朋友，顾谦。”

　　顾谦本来刚喝下的水噗的一下全喷地上，眯着的眼睛唰的一下瞪得老大了，一人一猫看着杨厌。顾谦真地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也不想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天两天，他妈的，他撞男同窝了？顾谦刚想说放屁二字，就见杨厌对自己使眼神，冷淡的眼神中看出几丝祈求。

　　顾谦顿时哑了声，他一回想杨厌最近确实帮了自己挺多忙的，帮他摆脱一下相亲也合理。

　　“阿姨好，我和阿厌是真心相爱的。”顾谦皮笑肉不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他妈的，果然人情是最难还的。

　　“杨厌！你要气死我啊！”女人原本还算冷静的面孔变得有些扭曲，声音还是勉强控制在正常音量，维持着一如既往的体面。

　　“母亲，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杨厌认真地对着严丽说，“小谦，还不叫妈。”

　　“......”顾谦好想闭上眼睛和耳朵，这么抓马的“电视剧情节”也是让他演上了。顾谦吸了几口气，黑着脸无语地看着杨厌。

　　嘣——

　　顾谦抽搐嘴角，杨厌他妈估计被气得不轻，这门都快被摔坏了。

　　“谢谢。”

　　“啊，举手之劳，”顾谦摸摸鼻子，“你倒是挺能气你妈的？杨神？”顾谦第一次叫这个称呼，眼神带着些戏佻。

　　杨厌被戏佻也不生气，而且还直直看着顾谦，看得顾谦有些坐不住了，才幽幽开口，“咋晚那个人白毛惦记你？”

　　“啊？”顾谦有些摸不着头脑，灿灿道，“以后见到绕开走就行了。”说起于斯文这个傻逼，顾谦就没好气。

　　“我看他挺喜欢你的，像是狗皮膏药。”

　　“啊？”顾谦有些蒙，怎么觉得杨厌比自己还担心自己的“贞洁”，“那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顾谦吓唬一下人是可以，打人，他可不想顾蒂被气死。

　　“这种人见你跟狗见到骨头似的，不吃到不死心，”杨厌淡淡地评价道。咋晚那白毛一看就家境不错，这种人杨厌在大学见多，他们圈子的“丑事”倒也略知一二。

　　“那怎么办？”顾谦抽搐嘴角，他一个大男人还能被怎么整，真他妈□□呀。

　　“我们假装情侣。”这样顾谦就不会被于斯文缠着，杨厌也不会被逼着相亲，一举两得。后面的话没说，顾谦却听出了话外之意。

　　“我看你是脑子有病，”顾谦真的有些无语，他总感觉杨厌的“学神”是买来的，他妈的，谁有时间陪他演这狗血剧情，“我觉得这太傻逼了。”

　　“哦。”

　　顾谦盯着杨厌见他似乎真的放弃这馊主意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今天有课吗？”杨厌拿起顾谦手里的杯子，独自去厨房洗，“等会洗完送你回去。”

　　“谢谢。”

　　几分钟后，顾谦坐上了熟悉的黑色奥迪，正襟危坐地捏着安全带，心理估算着还有几分钟到达宿舍楼下，刚想说开到汇景北门就行。

　　“送你到宿舍楼下。”

　　顾谦张开的口又闭上，轻轻嗯了一声。

　　“谢谢......”顾谦还没说完，就被背后热烈的拍了一下。

　　“顾谦，你怎么坐杨神的车回来呀？”

　　一转头，顾谦就看到比平时热情许多的周学寒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眼神却是瞥向杨厌的。

　　“刚好遇到了，”顾谦淡淡地说道，“你不是回去了吗？”

　　“哈哈，哈，想着在广州玩几天，就不回去了，”周学寒笑眯眯，又假装不经意道，“杨神，你这周是要来我们学校参加讲座吗？”

　　“嗯，”杨厌不记得眼前的人是谁了，但想到是顾谦的朋友还是淡淡应了声。

　　顾谦有些好笑，倒也没说什么，看着周学寒努力地和杨厌搭着话，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回着。

　　“我回去了，跟你说的事你再考虑考虑。”

　　顾谦被挤到周学寒的外面，看着杨厌看着自己的眼神，就知道话是对自己说的，立即黑了脸。怎么还惦记这个馊主意。

　　“杨神拜拜。”

　　回去路上，周学寒看着顾谦打量试探道，“你和杨神很熟？什么事考虑考虑呀？”

　　“啊，没什么，不熟，”顾谦肩上披着自己的黑色外套，嘴角吊着烟，吊儿郎当的。

　　“是吗？”周学寒撇撇嘴，带着些深意看向顾谦。

　　“小谦！”

　　顾谦听到这声音都快应激了，身体一僵，脚下的步伐加快，不料就被周学寒这个猪队友给拉住了。

　　“哎呀，顾谦，于哥叫你呢。”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顾谦真的是一股无名火。一想到在学校不能惹事，就浇了火，扬起假笑假笑看向于斯文，“您好，有事吗？”

　　“小谦，你还在生气，哎，怪我糊涂，于哥昨晚喝醉了，说话不长脑子，”于斯文今天打扮得很骚包，白色的头发喷了发胶，全身上下帽子衣服鞋子满是“LV”logo。

　　顾谦抽抽嘴角，他真的只想躲开这个傻逼。“我等会有课，先走了。”

　　“我听小周说你上午没课啊，”于斯文风流地笑笑，弯着腰好声好气道，“小谦，昨晚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那买了礼物给你赔罪。”于斯文看着顾谦，眼里满是自信，以往他用这种方式，那些小男生最后不个个都跟了他。更何况，他知道顾谦的家境不怎么好，应该挺需要钱的。

　　顾谦看着于斯文递过来的礼盒，上面“LV”的logo十分明显，一看就不便宜。顾谦有点想笑，他妈的，他十九年来，头一次有男的想泡他，真把他当鸭子了？

　　“滚。”

　　“不喜欢，那我带你去买新的，你喜欢什么？”于斯文被骂了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凑到顾谦面前，想哄小女生一样。

　　周学寒在旁边脸色有些难看，眼底划过几分嫉妒。

　　“滚！你他妈听不懂人话？”顾谦见于斯文又凑过来，手不老实地想要摸过来，厌恶道，“草，滚啊，别碰老子。”

　　“老顾，你怎么了!”一声大嗓门，顾谦就知道是郑嘉辉。

　　顾谦幽幽地看向郑嘉辉，“有人想泡你兄弟。”

　　郑嘉辉立马瞪开，那双小眼睛从未如此大过。“你他妈，想泡我兄弟，老子都没泡过，”你他妈......“哎哟！”话没说完，郑嘉辉就被顾谦来了一掌。

　　“咳咳咳，你，你有病啊！少打我兄弟主意，小心老子打你！”郑嘉辉一米九的大个子，体型彪悍，一口东北口音，还是十分唬人的。

　　于斯文有些脸色难看，学校的人多多少少有人知道他家里的背景，没什么人敢惹他，谁对他不是客客气气，谁知道半路出个程咬金，他又刚好没带人。

　　周学寒不敢看向于斯文看来的眼神，低着头。

　　“哈，哈哈，小谦还生气呢。”

　　“滚啊，再骚扰我兄弟，我找人弄你！”

　　于斯文咬着后槽牙，阴翳的眼神看向郑嘉辉，转头开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