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味的甜》张小八

5、顺风车

　　“欢迎光临！公主茶话会！”

　　下午6点，天还没黑下来，今天周末，女孩子们都结伴来姐妹聚会。

　　“喔，小谦，你好萌啊！这女仆装好适合你哦！”

　　“对啊对啊，小谦，你皮肤怎么保养的呀！这么白嫩嫩的。”

　　女孩子们围着不知所措，略显僵硬的顾谦，冒着星星眼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去，毛姐这招可以呀！”林凡看着像顾谦红了的耳尖，笑笑，“这小子才来几天，这群小姑娘就天天成群结队来，店里KPI噌噌往上涨啊。”

　　说完，林凡又看了一眼顾谦，拍着胸脯庆幸道，“幸好小谦是兼职的，不然毛姐估计都想炒了我换小谦了。”

　　“呵，你再不来帮忙，我先炒了你。”张痞叼着烟，冷声道。

　　今天顾客多得要命，店里四个人脚都轮得飞起。

　　“别啊，哈哈哈，店长，我来了！”林凡尴尬笑笑，慌乱来给张痞打下手。

　　而顾谦这边。

　　“这女仆装真可爱！”

　　“这是男仆装。”顾谦皱眉，认真纠正道。

　　“噗。”看着顾谦认真严肃的模样，女孩子忍不住憋笑，“好好好，男仆装。小谦才不会穿女仆装呢，小谦是男孩子。”

　　顾谦的耳尖更烫了，总感觉她们根本没有认真听自己的话。

　　店里的人都好，顾客也好，但大多数来得都是附近的女大学生，顾谦长得精致就常常被调戏，别看顾谦一股混混气息，一面对女生就不管用了。

　　“笑死了，小凡，你看小谦那害羞样。”

　　陈欣欣和林凡低头看着顾谦低头红了一块的耳朵，暗自惊奇。

　　“顾客叫我。”顾谦抿唇，冷着脸走开。

　　“你俩还偷懒，干脆兼职的替你们好了。”

　　林凡心虚地走了，而陈欣而捂耳朵连忙跑。

　　“欢迎光临！”顾谦低着头，拿着菜单，左手拿着笔，“请问要点什么？”

　　“两杯奶茶。”

　　熟悉而讨厌的声音。

　　顾谦楞了一下，抬头一看，又眨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草。

　　顾谦面无表情，内心想：广州很小吗？上午以为不会再见面的讨厌鬼，现在就活生生出现在顾谦眼前。

　　“你们店还有什么招牌吗？”杨厌顿了顿，认真道。

　　“哎呀！杨厌，你还喜欢吃这个啊？”大大咧咧的，带着广州本地的那种广普音。

　　顾谦这才注意杨厌身边还跟着一个跟他一样高的大块头，不同的是他比杨厌壮得多，穿着人字拖和老头衫，大裤衩。

　　“最近换口味了。”杨厌又望向顾谦，上下扫了一眼，轻描淡写道，“还挺适合你的。”

　　顾谦有些疑惑，看到杨厌在自己头上猫耳朵的视线，顿时整个人僵住。

　　虽然身边人知道顾谦有兼职，但具体也不清楚，自然也看不见顾谦的“男仆装”模样。

　　顾谦此时此刻只想把头埋进桌上的蛋糕里，他真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这家伙面前丢脸。

　　“提拉米苏蛋糕还不错。”顾谦装没听见杨厌的“夸奖”，低头压低声音说道。

　　“那就再来两份提拉米苏吧。”

　　顾谦点点头，忙着走开。

　　“杨厌，你认识这小白脸？”叶佳伟讲着粤语，疑惑道。

　　“朋友。”杨厌在广州呆了好几年，粤语不会说却能听个七七八八，“小白脸？”

　　杨厌看着远处在递菜单给其他人的顾谦，一头红毛下的皮肤确实白得明显。

　　“系啊，我不跟你说了我妹最近喜欢的一个男生吗。”叶佳伟盯着顾谦的背影眯眼看了看，又拿出手机看看，“诺，这照片里的人不就是这小白脸吗？”

　　叶佳伟说着粤语，加上声音不大，也没多少人听见。

　　杨厌看了过去，手机上的人明显是被偷拍的，眼睛看着镜头有些惊讶外，就带着些随意，端着盘子无奈的看着拍照的人。

　　“哎呀，真搞不懂现在这群小女生在想什么，放着父母介绍的优质男不谈，天天跑来看这小白脸。”叶佳伟拍拍裤头的一串钥匙，困惑道。

　　叶佳伟一想到自家老母对自己的嘱托，愁得叹了口气。他那不省心的老妹最近晚饭都不回家吃，这不一打听才知道天天跟她的一群闺蜜来这个甜品店看这个小白脸。

　　好不容易等他妹今天期末周考试，他才能偷偷来打探敌情。

　　他本来想一个人来，一想到他一个大男人来这种粉嘟嘟的甜品店有点奇怪，把杨厌也硬拉来了。

　　“哎，杨厌，你既然跟他认识，他人怎么样啊？”叶佳伟摸着下巴，看着杨厌。

　　“不知道。”

　　“啊？不朋友吗？”

　　“嗯。”杨厌点头，又淡淡道，“前几天认识的。”

　　叶佳伟抽抽嘴皮，他这个“室友”嘴就没可信过。之前天认识的？朋友？

　　叶佳伟刚想追问下去，就被来人打断。

　　“你好，你们的提拉米苏，”顾谦手端着盘子，扎在腰间的黑色围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

　　杨厌视线落在那围裙上，又缓缓往上，停留在顾谦的猫耳耳。

　　猫耳朵毛炸炸的，看起来质量不太好，但戴在他的头上，倒显得赏心悦目。

　　“还要其他的吗？”顾谦见杨厌久久未回答，不耐烦地望着他出声。

　　“耳朵挺好看的。”

　　杨厌冷不防的一句话，旁边的叶佳伟喝着东西呛了起来，顾谦更是脸色难看。

　　顾谦黑着脸，走开了。

　　“咋啦？小谦，黑着个煤炭脸？”毛姐夹着公文包，刚干完本职工作，下班了顺便来看看自己的店。

　　“没事。”顾谦帮忙拿起陈欣欣的手里的一堆刚刚采购的货物，“毛姐，这个要穿多久？”

　　毛姐眯着眼睛，笑道，“挺好看的嘛，店里那群小女生都喜欢。”

　　“......”顾谦撇嘴，幽幽道，“林凡和店长都没穿。”

　　里屋的林凡和张痞瞬间被定住了一样。

　　“哈哈，他俩那大体格穿这种衣服，我店里客人跑光了怎么办？”毛姐打着哈哈，熬不住顾谦幽怨的眼神，又试探道，“这个月给你加工资？”

　　顾谦抿唇，过了一会在毛姐期待而忐忑的眼神中慢慢出声，“行。”

　　“哈哈，我去看看其他地方，小谦，你好好照顾客人们，”毛姐夹着公文包，边和顾谦说，边跟熟客打招呼，笑眯眯，话未说完，就猴急火燎地走开了。

　　“小谦，你太不够意思了吧，”刚刚还在里屋装死的林凡拿手撞撞顾谦，另一只手夹着两条烟。

　　“不抽，”顾谦端着盘子，淡淡道。

　　“哎哎哎，别啊，给你买的，这甜口的烟，我都和店长都不爱抽，”林凡从兜里掏出一盒蓝色烟盒，“全给你了，女孩子家家抽的。”

　　顾谦无语地拿过蓝色烟盒，和林凡躲到了阳台外。

　　“甜甜的，”林凡舔了嘴皮，“哎，小谦你准备干多久啊？”

　　“毛姐不需要帮忙了就不干了吧。”

　　顾谦有一搭没一搭地吸着手里的细烟。这烟是挺甜的，一般男生都不喜欢这种烟，但顾谦从高中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对这种甜烟就情有独钟。

　　“啊？那毛姐可能希望你干到店倒闭吧。”

　　“林！凡！又偷懒！”

　　陈欣欣大哄一声，震得林凡拍拍心口，“小谦也在啊。”

　　“人今天累了一天，在这休息会怎么了？”陈欣欣双马尾一摔，抓着林凡往厨房走。

　　“哎哎哎，慢点，人小鬼大。”

　　耳边吵闹的声音渐远。

　　顾谦的裤兜震动了一下，他从手机里拿出手机。

　　屏幕微信上连着几条的信息轰炸。
　　老姐：顾谦，你哪来那么多钱？

　　老姐：你不吃饭啦？

　　老姐：你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吧，跟你那班小混混去收的保护费？

　　顾谦嘴角抽搐，为了防止微信另一头越发离谱，说出骇人听闻，啪啪回了信息。

　　顾谦：姐，我兼职的工资。

　　对面秒回信息。

　　老姐：咋啦，你卖身了？

　　顾谦看看自己的男仆围裙，心里暗道：也跟卖身没什么区别。

　　顾谦：甜品店兼职，老板娘人好，预支了两个月工资。

　　老姐：看来你男德还没丧失。

　　顾谦刚想回消息，耳边就响起讨厌而又声音。他挑眉转头就看见拿着手机带电话的杨厌。

　　“今晚吗？我今晚得去华农拿些文件，就不回家吃饭。”“嗯，好，妈，我真地忙。”杨厌的微皱，平静道。

　　顾谦想：这人还真是大忙人，连回家吃饭都没时间。说起来，他也好久没回家了，不知道妈妈身体怎么样了。

　　顾谦中指抖了一下烟，烟头烫到皮肤也没发觉。

　　杨厌从阳台外转身才注意到一颗红色脑袋，吊着只剩烟头的顾谦。

　　吊儿郎当。这是杨厌第二次觉得顾谦这个人有些不学无术，像极了街道的没读完初中的小混混。

　　杨厌看着顾谦，忍住不适道，“少吸点。”

　　顾谦慢吞吞半抬眼皮，不理会，见人走了，才轻切一声。

　　他想这人还真是屁事多，受不了烟味，还偏偏往能吸烟的地方靠。

　　“咩啊？老细咩？”叶佳伟吊着牙签，拿着手机，大个子一坨前面摆着一堆小蛋糕，显得格外违和，“哎！老杨，你回来啦！”

　　“嗯，我等会去华农拿点文件，你在车里等我一下。”

　　“OK啊，走吧。”

　　而另一边，顾谦拿去校园卡，脱下了围裙，拿起自己的包。

　　“回去注意安全！”陈欣欣和林凡向顾谦招招手，依依不舍，“下周末见呐。”

　　顾谦轻“嗯”一声，走出了店门口，旁边刚好停了一辆奥迪黑色轿车。

　　“靓仔，华农的？”洪亮的广普响起。

　　顾谦眯眼一看，后排车窗里的人不就是今天和杨厌一起来的拖鞋佬，往前一看，果然主驾驶位置上坐着杨厌。

　　顾谦抿唇，微微点头，神情漠然。

　　“嗯。”

　　“来来来，那正好，你不老杨朋友吗？我们刚好去华农顺带你一起。”叶佳伟向杨厌挤挤眉，也不知道在弄什么名堂。

　　“啊？”顾谦看了看叶佳伟轻声道，“不用了，我坐地铁。”

　　“上来。”

　　顾谦话没说完，主驾驶的人就出了声。他看看杨厌和叶佳伟看向他的两道目光，歇了声。

　　“来嘛，上来，大小伙子，墨迹。”

　　几分钟后，坐在杨厌车里的顾谦有些后悔了。

　　“靓仔，你哪里人啊？”

　　“广东。”

　　“有没有对象啊？”

　　“没。”

　　“什么专业呀？”

　　顾谦忍着不耐烦，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大个人这么喜欢问，跟问户口似的。

　　“种树的。”

　　“种树？没听说华农还有这专业？”叶佳伟已经本科生毕业两年了，也不太清楚大学这些具体专业了，有些惊讶道，“哈哈哈。”

　　“林学。”前座的杨厌淡淡道。

　　“哦哦哦，嗨，林学啊，我以为是什么新专业呢，”叶佳伟笑道，又看向顾谦试探道，“这专业工作不好找啊，你有没有考虑过以后工作啊。”

　　“暂时没考虑。”

　　“你在哪个店兼职呀？”

　　“嗯。”顾谦边玩着手机里的跳一跳，边敷衍道。

　　“哈哈哈，挺好挺好，那有没有考虑找个对象呀？谈谈恋爱啊？”

　　顾谦低着头玩手机的指尖停顿了一下过度道，“没想法。”

　　“哈，哈。”叶佳伟挠挠头，禁了声。这小白脸话真少，他妹到底喜欢他什么？他可帮他妹打听了，这小子情窍都没开呢，叫他妹别惦记了，好好读大学。

　　几句话的时间，车一下到了学校。

　　“谢谢。”顾谦看着杨厌道，说完就背着书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