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阳光、冰棍与橘子糖，这个夏天有点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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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太阳像团火球悬在头顶，蝉鸣声在教学楼间炸开，大多数同学都躲在大榕树的浓荫下乘凉。穆肆渝独自坐在长椅上，膝盖上摊着本物理习题集，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指尖划过公式时，余光瞥见唐瑞柠和陆柠勾着胳膊往小卖部走，女孩的马尾辫随着步伐甩得欢快，书包上的橘子挂件晃悠不停。他握着书页的手指微微收紧，随即又松开，继续低头看书，仿佛那道活泼的身影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没过多久，穆肆渝合上书起身回教室。刚坐下翻开练习册，身后就传来“哐当”一声闷响，伴随着冰棍落地的碎裂声。他回头时，正看见唐瑞柠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校服裤膝盖处沾了片灰，手里的冰棍摔在门槛边，融化的甜水正往瓷砖缝里渗。女孩气鼓鼓地踹了门槛一脚：“破门槛！敢绊你姑奶奶，等着瞧！”
穆肆渝皱了皱眉，她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鼻尖还沾着点灰尘，像只炸毛的小猫。“安静点。”他转回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无奈，却还是把自己的纸巾盒往她那边推了推。唐瑞柠这才注意到他，红着脸捡起地上的冰棍棍扔进垃圾桶，小声说了句“抱歉”，坐回座位时，指尖悄悄碰了碰他推过来的纸巾盒，心里有点发烫。
下午放学铃响后，同学们陆陆续续涌出教室。穆肆渝收拾好书包，经过唐瑞柠座位时，脚步顿了半秒——她正趴在桌上写作业，侧脸埋在臂弯里，露出的耳尖红扑扑的，大概是被夕阳晒的。他没作声，轻轻带上门离开，走廊里还能听见她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校门口的黑色劳斯莱斯早已等候，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少爷。”穆肆渝弯腰坐进后座，车厢里冷气很足，和教室里的燥热截然不同。他靠在真皮座椅上，手里还捏着那本习题集，却没再看，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街景上，不知怎么就想起唐瑞柠摔在地上的冰棍，甜腻的气息好像还飘在鼻尖。
回到穆家别墅时，客厅里静悄悄的。父母坐在沙发上喝茶，看见他进来，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没说话。穆肆渝径直上楼回房，把书包扔在沙发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楼下花园里的橘子树刚抽出新叶，嫩绿的叶片在晚风中轻轻摇晃，他盯着树叶看了很久，才转身从书架上抽出本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晚饭时，穆肆林把一张试卷拍在餐桌上，餐具碰撞的脆响划破沉默。“看看你的失误！”穆肆林的声音陡然拔高，指着试卷上的红叉，“就这道题！6分！全市排名能掉多少名你知道吗？”
穆肆渝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低头盯着碗里的米饭：“是我粗心了。”
“粗心？”穆肆林猛地拍了下桌子，“穆家的人没有粗心的资格！你对不起的是我们对你的期望！”
“对不起。”穆肆渝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去抄十遍试卷！”穆肆林指着书房的方向，语气不容置疑。
穆肆渝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低声应道：“是。”转身离开时，他听见身后父亲重重的叹息，和母亲沉默的啜茶声。
书房里的台灯亮到深夜。穆肆渝坐在书桌前，笔尖在纸上划过，抄到第三遍时，手腕开始发酸。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落在试卷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突然变得刺眼，他想起唐瑞柠做不出题时，会在草稿纸上画满橘子，嘴角还挂着笑；想起她崴脚时，明明疼得龇牙咧嘴，却还硬撑着说没事。为什么她好像永远有那么多力气笑，而自己连呼吸都觉得累？
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涌上来，穆肆渝猛地低下头，把脸埋进臂弯。温热的液体砸在试卷上，晕开一小片墨迹，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穆家的孩子不能哭，这是从小听到大的规矩。可胸腔里的闷痛像潮水般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连指尖都在发抖。
“咔哒”一声轻响，书房门被推开。许静怡端着杯热牛奶走进来，看见他泛红的眼眶，脚步顿了顿，却没说什么，只是把牛奶放在桌角：“趁热喝。”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指尖带着熟悉的温度，“你爸就是嘴硬，心里还是疼你的。”
穆肆渝没抬头，只是抓起牛奶杯小口喝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驱散了些寒意。等母亲离开后，他看着杯底残留的奶渍，突然想起唐瑞柠送他的橘子糖，甜丝丝的味道好像能压过所有的苦涩。他拿出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点开和唐瑞柠的聊天框，输入又删除，最后只发了个鼓槌敲打的表情，就匆匆锁屏。
而此时的小吃街上，唐瑞柠正和陆柠蹲在麻辣烫店门口，吸溜着碗里的鱼丸。“刚才那摩托车吓死我了！”陆柠拍着胸口，“幸好你护着我，不然我这碗糍粑就全撒身上了。”唐瑞柠咬着鱼丸点头：“下次离那些飙车的远点！不过这家麻辣烫够味，比我妈做的清淡版好吃多了！”
两人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往家走时，唐瑞柠的手机震了震。她掏出一看，是穆肆渝发来的鼓槌表情，忍不住笑出声：“你看穆肆渝，发的表情都这么高冷。”陆柠凑过来看了眼，挤眉弄眼道：“说不定是想你了呢！”唐瑞柠红着脸把手机塞回口袋，脚步却轻快了些，晚风吹过，好像真的带着橘子糖的甜味。
穆肆渝抄完第十遍试卷时，窗外的月亮已经爬到树梢。他揉着发酸的手腕站起来，走到窗边时，手机屏幕亮了下，是唐瑞柠发来的照片——一碗冒着热气的麻辣烫，配文：“今天的麻辣烫超辣！下次带你挑战变态辣！”后面跟着个吐舌头的表情。
少年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紧绷的嘴角终于柔和下来，指尖轻轻划过屏幕，回了个“好”。月光洒在他脸上，刚才没掉完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好像被这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烫得融化了，连带着心里的闷痛，都淡了许多。原来有人惦记的夜晚，连抄试卷的时光都没那么难熬了。
穆肆渝放下手机时，书房里的空气似乎都柔和了些。他把抄完的试卷仔细叠好，指尖划过纸页边缘时，还能想起唐瑞柠发的麻辣烫照片——红油翻滚的汤底里浮着翠绿的香菜，鱼丸圆滚滚地浸在汤里，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暖乎乎的。
第二天清晨，穆肆渝走进教室时，唐瑞柠正趴在桌上补觉，昨晚大概写作业到很晚，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他放轻脚步走到座位，拉开椅子时带起的微风让女孩睫毛颤了颤，却没醒。阳光从走廊斜斜照进来，刚好落在她搭在桌沿的手上，指尖还沾着点没洗干净的红油渍，大概是昨晚吃麻辣烫时蹭到的。
穆肆渝从书包里拿出湿巾，犹豫了半秒，轻轻放在她手边。刚直起身，就见唐瑞柠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眨了眨眼，看见他时突然清醒，手忙脚乱地往桌下藏，却不小心带倒了铅笔盒，铅笔滚了一地。
“别动。”穆肆渝弯腰帮她捡笔，指尖碰到支橘子形状的自动铅笔时顿了顿——笔身是鲜亮的橙黄色，顶端还画着片小小的叶子，和她书包上的挂件一模一样。
唐瑞柠红着脸抢过铅笔：“谢、谢谢。”低头时看见手边的湿巾，偷偷拿起来擦手指，甜辣味的红油被擦去，指尖却好像更烫了。
课间操时，唐瑞柠被体育委员催着去站队，跑过走廊时没注意脚下，差点又撞到栏杆。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稳稳扶住了她的胳膊。穆肆渝的掌心温热，带着淡淡的薄荷味，唐瑞柠抬头时，正撞见他微蹙的眉头：“走路看着点。”
“知道啦。”她挣开他的手往前跑，马尾辫甩得比平时更欢，心里却像揣了颗橘子糖，甜丝丝的。穆肆渝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轻快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转身走向教学楼另一侧的僻静楼梯——他向来不喜欢课间操的喧闹。
中午吃饭时，唐瑞柠从书包里掏出个保温盒，里面是妈妈早上做的橘子罐头。陆柠凑过来要抢，被她笑着拍开：“就剩最后几块了！”正闹着，手腕突然被轻轻碰了下，穆肆渝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桌边，指腹点了点她的练习册：“昨天那道物理题，辅助线画错了。”
唐瑞柠赶紧翻开本子，他弯腰讲解时，清爽的气息混着阳光的味道飘过来，女孩的耳朵悄悄红了。“这里应该连接顶点和中点。”他指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淡淡的阴影，“你总是忽略题干里的隐藏条件。”
“哦……”唐瑞柠乖乖点头，等他讲完才想起什么，把保温盒往他那边推了推，“给你吃橘子罐头，我妈做的超甜！”橘瓣泡在晶莹的糖水里，透着琥珀色的光。
穆肆渝看着罐头里饱满的橘瓣，想起昨晚窗外的橘子树，鬼使神差地拿了一块。清甜的汁水在舌尖化开时，他看见唐瑞柠正偷偷盯着他笑，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
下午的物理小测，唐瑞柠盯着最后一道大题咬笔头，草稿纸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橘子。忽然感觉后背被轻轻碰了下，她回头时，穆肆渝正低头看自己的卷子，桌角却悄悄推过来半张草稿纸，上面画着清晰的辅助线，旁边还写着一行小字：“别忘了动量守恒公式。”
唐瑞柠的心跳漏了一拍，飞快地抄下辅助线，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时，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交卷时，她路过穆肆渝座位，把一颗橘子糖放在他桌上，声音轻得像羽毛：“谢啦，给你的橘子糖。”
穆肆渝看着那颗橘色的糖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直到唐瑞柠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才小心翼翼地把糖放进笔袋。窗外的蝉鸣依旧聒噪，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可他握着笔的指尖，却带着橘子糖的甜意，连枯燥的物理公式，都好像变得生动起来。
放学时，穆肆渝经过小卖部，破天荒地停下脚步。老板娘笑着问：“同学要点什么？”他看着冰柜里琳琅满目的冰棍，目光落在橘子味的冰棒上，轻声说：“拿一支橘子味的。”
走出校门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穆肆渝剥开冰棒纸，橘色的冰棒冒着丝丝凉气，甜丝丝的橘香在空气中散开。他咬了一口，冰凉的甜意在舌尖蔓延，忽然看见不远处唐瑞柠正和陆柠挥手告别，蹦蹦跳跳地往家走，书包上的橘子挂件在晚风中晃悠。
他加快脚步追上去，在女孩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停下，看着她的马尾辫左右摇摆。唐瑞柠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看见他手里的橘子冰棒时眼睛一亮：“你也喜欢橘子味？”
穆肆渝咬着冰棒没说话，只是放慢脚步和她并排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冰棒融化的甜水滴在手腕上，像夏天悄悄落下的吻。唐瑞柠偷偷看他的侧脸，少年的下颌线在夕阳下格外清晰，嘴角沾着点橘色的糖渍，她忍不住笑出声：“穆肆渝，你嘴角沾糖啦。”
穆肆渝愣了愣，抬手去擦，指尖却被她轻轻抓住。唐瑞柠踮起脚尖，用指腹帮他擦掉糖渍，指尖的温度烫得他心头一颤。“好啦。”女孩松开手，红着脸往前跑了两步，回头冲他笑，“明天见！”
穆肆渝站在原地看着她跑远的背影，手里的冰棒还在慢慢融化，甜腻的橘香混着晚风飘进鼻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刚才被她碰到的地方好像还残留着温度，连带着心里那些说不清的闷痛，都好像被这橘子味的夏天悄悄治愈了。
第二天清晨，穆肆渝走进教室时，唐瑞柠的座位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一袋热牛奶和两个橘子形状的豆沙包。她正埋头啃着包子，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囤粮的小仓鼠。看见穆肆渝进来，她赶紧把牛奶往他那边推了推：“刚从食堂买的，还热着呢！”
穆肆渝放下书包，指尖碰到温热的牛奶袋时，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拆开包装袋，咬了口豆沙包，甜糯的豆沙馅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橘子清香。“谢谢。”他低声说，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
唐瑞柠眼睛一亮，连忙摆手：“不用谢！你昨天教我做题，这是谢礼！”说着又从书包里掏出个橘子挂件，“这个给你！我书包上那个的双胞胎，挂在笔袋上超可爱！”
橘色的挂件在晨光里闪闪发亮，穆肆渝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他把挂件放进笔袋，看着那抹鲜亮的橘色，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课间时，物理老师拿着测验卷走进教室，唐瑞柠紧张地攥紧衣角。当老师念到“唐瑞柠，92分，进步很大”时，她惊喜地捂住嘴，回头看向穆肆渝，眼睛亮得像星星。穆肆渝朝她轻轻点头，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放学路上，唐瑞柠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书包上的橘子挂件晃来晃去。“我从来没考过这么好的物理！”她转过身倒着走，脸上满是兴奋，“穆肆渝，你简直是我的物理救星！”
穆肆渝看着她欢快的样子，脚步也轻快了些：“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话音刚落，就见唐瑞柠脚下一绊，差点摔倒。他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无奈道：“走路要看路。”
唐瑞柠红着脸站稳，吐了吐舌头：“知道啦。”手腕被他握着的地方传来温热的触感，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
走到校门口的岔路口，唐瑞柠停下脚步，指了指不远处的麻辣烫店：“今晚去不去挑战变态辣？我约了陆柠！”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耳尖红扑扑的，不知是热的还是别的。
穆肆渝想起昨晚那张麻辣烫照片，点了点头：“好。”
司机早已等候在劳斯莱斯旁，见穆肆渝要走，连忙上前：“少爷，车备好了。”穆肆渝却摇了摇头：“不用等我，我晚点自己回去。”
司机愣了愣，还是恭敬地应了声“是”。唐瑞柠看着黑色的轿车驶远，忍不住咋舌：“你家车好酷啊！”穆肆渝淡淡“嗯”了声，却悄悄把书包往身后藏了藏——里面还放着她送的橘子挂件。
麻辣烫店里热气腾腾，唐瑞柠和陆柠正对着红彤彤的汤底摩拳擦掌。穆肆渝刚坐下，唐瑞柠就往他碗里夹了个鱼丸：“快尝尝！这家的鱼丸超Q弹！”红油溅到她手背上，她“嘶”了一声，连忙往嘴里呼气。
穆肆渝皱了皱眉，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小心点。”说着拿起桌上的冰镇酸梅汤，往她杯子里倒了大半杯，“多喝点解辣。”
唐瑞柠看着杯子里冒着气泡的酸梅汤，心里甜滋滋的，连手背上的辣意都淡了。陆柠在一旁挤眉弄眼：“哟，某人这是被特殊照顾了呀。”唐瑞柠红着脸踹了她一脚，却忍不住偷偷看穆肆渝，发现他正低头喝着酸梅汤，耳根悄悄红了。
吃完麻辣烫出来，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热气。陆柠家在前面的路口，临走前还冲唐瑞柠挤了挤眼睛：“我先走啦，你们慢慢聊～”
两人并肩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忽长忽短。唐瑞柠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忽然问：“穆肆渝，你家里是不是管你很严啊？”她想起上次他爸爸发火的样子，心里有点担心。
穆肆渝脚步顿了顿，低声“嗯”了声。路灯的光晕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唐瑞柠连忙说：“没关系！你要是不开心，就来找我玩呀！我带你去吃遍小吃街，保证你什么烦恼都没了！”
少年转过头，看着女孩亮晶晶的眼睛，忽然笑了。月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好。”
走到唐瑞柠家楼下，她仰头看着他：“明天见！记得带物理练习册，我还有题要问你呢！”穆肆渝点头：“嗯，上去吧，早点休息。”
唐瑞柠蹦蹦跳跳地跑进楼道，跑到二楼时又探出头：“穆肆渝！”他停下脚步抬头看她，女孩笑着挥挥手：“晚安！”
“晚安。”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转身离开。晚风带着橘子花香吹过，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橘子挂件，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里那些积压已久的沉闷，好像都被这温柔的夜色悄悄抚平了。
回到家时，客厅里还亮着灯。穆肆林看见他进来，难得没有发火，只是淡淡说：“明天周末，带你去爷爷家吃饭。”穆肆渝点头：“好。”
上楼回房时，他路过书房，看见父亲正坐在书桌前看他的物理试卷，旁边放着他抄的那十遍试卷。父亲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低沉：“下次细心点。”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个橘子味的糖果，放在桌上，“给你的。”
穆肆渝愣住了，父亲很少对他这样温和。他拿起糖果，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丝丝的橘子味在舌尖蔓延。原来有些关心，只是藏得深了些。
他回到房间，把今天唐瑞柠送的橘子挂件挂在笔袋上，和自己的那个凑成一对。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他翻开物理练习册，上面还留着唐瑞柠画的小橘子，旁边写着“加油”两个字。
少年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指尖轻轻划过那两个字，心里像揣了颗橘子糖，甜滋滋的。这个夏天好像格外不一样，有蝉鸣，有阳光，有麻辣烫的热气，还有那个像小太阳一样的女孩，把他原本灰暗的世界，都染上了明亮的橘色。
周末的清晨，穆肆渝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地板上，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起身拉开窗帘，楼下花园里的橘子树已经结出小小的青果，风一吹，叶片簌簌作响，像极了唐瑞柠说话时轻快的语调。
去爷爷家的路上，车厢里很安静。穆肆林难得没提学习，只是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问：“上次物理测验进步了？”穆肆渝握着手机的手指顿了顿，低声“嗯”了声。父亲没再说话，却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个小小的橘子挂坠，放在他手心：“爷爷喜欢橘子，带这个去讨他开心。”
挂坠是用温润的玉石雕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上面，泛着淡淡的光泽。穆肆渝捏着挂坠，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心里却莫名暖了些。
爷爷家在老城区的巷子里，青砖黛瓦的小院爬满了爬山虎。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爷爷爽朗的笑声。看见穆肆渝进来，老人眼睛一亮：“小渝来啦！快过来，爷爷给你留了橘子糕！”
堂屋里摆着张红木桌，盘子里的橘子糕泛着琥珀色的光。穆肆渝走过去坐下，爷爷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从学习问到生活，眼里满是慈爱。穆肆林在一旁看着，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些。
吃午饭时，爷爷把一碟橘子蜜饯推到他面前：“多吃点，这是你奶奶生前最喜欢做的。”穆肆渝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忽然想起唐瑞柠送的橘子糖，味道竟有些相似。
下午离开爷爷家时，爷爷塞给他一袋橘子糕：“带给同学尝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穆肆渝捏着沉甸甸的纸袋子，看着爷爷鬓角的白发，轻轻说了声：“谢谢爷爷。”
回到家刚放下书包，手机就震动起来，是唐瑞柠发来的消息：“穆肆渝！你在家吗？我做了橘子饼干，要不要来尝尝？”后面跟着个流口水的表情。
穆肆渝看着消息笑了笑，回了句“马上到”，抓起桌上的橘子糕就往外走。司机刚把车停稳，就看见少爷拿着纸袋子快步跑出大门，脚步轻快得不像平时的他。
唐瑞柠家住在老式居民楼的四楼，穆肆渝刚走到楼下，就看见女孩趴在阳台栏杆上冲他挥手，橘色的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扬起：“这里这里！”
他快步上楼，刚走到门口，唐瑞柠就打开了门，手里还拿着块刚出炉的饼干：“快尝尝！我第一次做，不知道好不好吃。”饼干是圆圆的橘子形状，边缘还带着点焦香。
穆肆渝咬了一口，酥脆的饼干在嘴里化开，带着浓郁的黄油香和淡淡的橘子味。“很好吃。”他认真地说，眼睛里带着笑意。
唐瑞柠眼睛一亮，拉着他走进厨房：“真的吗？那我再给你装一盒！”厨房的案板上还放着没烤完的面团，旁边的盘子里摆着几个歪歪扭扭的橘子饼干，像一群憨态可掬的小胖子。
穆肆渝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女孩系着小熊围裙，踮着脚尖往盒子里装饼干，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空气里弥漫着黄油和橘子的甜香，温馨得让人心头发软。
“对了，这个给你。”穆肆渝把爷爷给的橘子糕递过去，“我爷爷做的，味道不错。”唐瑞柠接过来打开，琥珀色的糕点散发着清甜的香气，她拿起一块咬了口，眼睛弯成了月牙：“哇！超好吃！比甜品店的还棒！”
看着她满足的样子，穆肆渝忽然觉得，原来分享食物是这样开心的事。以前在家吃饭，永远只有沉默和批评，从来没有这样热热闹闹的烟火气。
唐瑞柠把饼干盒递给他：“拿好啦！记得每天吃一块，补充能量！”穆肆渝接过盒子，指尖碰到她的手指，两人都像触电般缩回手，脸颊悄悄红了。
“对了，”唐瑞柠忽然想起什么，拉着他往客厅走，“我爸给我买了新的物理实验器材，你要不要看看？我们可以一起做实验！”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器材，唐瑞柠拿起一个小球：“你看，这个可以演示动量守恒！就像你上次教我的那道题……”她叽叽喳喳地说着，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
穆肆渝坐在她身边，耐心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饼干的甜香混着女孩身上淡淡的橘子味，构成了一幅温暖的画面。
他忽然觉得，这个周末好像格外漫长，又格外短暂。那些曾经让他窒息的压力，那些无处诉说的委屈，在这样的时光里，都变得轻飘飘的，好像随时会被这橘色的阳光吹散。
离开时，唐瑞柠把他送到楼下，手里还拿着半块橘子糕：“下周我们去图书馆写作业吧？那里安静，适合做题。”穆肆渝点头：“好，我去接你。”
女孩笑着挥挥手：“路上小心！”穆肆渝看着她跑上楼的背影，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饼干盒，又摸了摸口袋里的玉石挂坠，嘴角忍不住扬起浅浅的弧度。
这个夏天，好像真的不一样了。有蝉鸣，有阳光，有橘子味的甜点，还有那个像小太阳一样的女孩，正一点点照亮他曾经灰暗的世界。而那些藏在心底的情愫，也像院子里的橘子树一样，悄悄抽出了嫩芽，在温暖的时光里，慢慢生长。
周一清晨的校园还浸在薄雾里，穆肆渝的车刚停在巷口，就看见唐瑞柠背着书包站在公交站牌下，手里攥着袋热豆浆，鼻尖被风吹得红红的。他降下车窗：“上车。”
女孩愣了愣，惊喜地跑过来拉开车门：“哇！今天能蹭到豪车啦？”坐进后座时，她把手里的豆浆递过去，“刚买的，还热乎，你要不要喝？”
穆肆渝接过豆浆，指尖触到温热的包装袋，转头看见她正盯着自己笔袋上的橘子挂件笑，阳光透过车窗落在她睫毛上，闪着细碎的光。“周末的饼干很好吃。”他忽然说，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唐瑞柠脸颊一热，挠了挠头：“好吃下次再做给你吃！对了，图书馆的事别忘了，周六上午九点，我在门口等你。”穆肆渝点头：“我去接你。”
走进教室时，同学们的目光都悄悄落在他们身上。陆柠凑到唐瑞柠耳边挤眉弄眼：“可以啊姐妹，都坐豪车上学了？”唐瑞柠红着脸推她：“别瞎说，就是顺路而已。”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穆肆渝正把她送的橘子饼干放进桌肚，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周三下午有节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唐瑞柠被女生拉去打羽毛球，跑动间不小心崴了脚，疼得蹲在地上龇牙咧嘴。陆柠正想去叫老师，就见穆肆渝快步走了过来，半蹲在她面前：“能站起来吗？”
他的校服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线条清晰的手腕，额角还沾着点汗水。唐瑞柠摇摇头，脚踝处传来阵阵刺痛。穆肆渝皱了皱眉，没说话，直接蹲下身：“上来。”
“啊？”唐瑞柠愣住了，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别动。”少年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她只好红着脸趴在他背上，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脖子。
穆肆渝的后背很结实，带着淡淡的薄荷皂香，和阳光晒过的味道。唐瑞柠把脸埋在他颈窝，能清晰地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比自己的还要快些。周围传来女生们的窃窃私语，她的耳朵烫得能煎鸡蛋，却舍不得松开手。
医务室里，校医给唐瑞柠涂药膏时，穆肆渝就站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袋上的橘子挂件。唐瑞柠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脚踝好像没那么疼了。“谢谢你啊。”她小声说。
穆肆渝转过头，看见她脚踝处红肿的一片，眉头又皱了起来：“下次小心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颗橘子糖，放在她手心，“含着能转移注意力。”糖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他此刻眼底的光。
放学时，穆肆渝执意要送唐瑞柠回家。走到巷口的老槐树下，女孩忽然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盒子：“这个给你。”打开一看，是只手工缝制的橘子挂件，针脚歪歪扭扭的，却看得出来很用心。“我缝了好久呢，虽然有点丑……”
穆肆渝拿起挂件，指尖拂过上面的绒毛，忽然笑了：“不丑，很好看。”他把挂件挂在书包拉链上，和玉石挂坠并排晃悠，“我很喜欢。”
唐瑞柠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甜滋滋的，连脚踝的疼痛都忘了。“周六图书馆见！”她挥挥手跑进巷子里，跑了几步又回头，“穆肆渝，你的背很舒服！”说完红着脸跑没影了。
穆肆渝站在原地，摸着书包上的橘子挂件，耳根悄悄红了。晚风吹过槐树叶，沙沙的声响里好像都藏着甜甜的笑意。
周六清晨，穆肆渝准时出现在唐瑞柠家楼下。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高马尾，书包上的橘子挂件在晨光里晃悠。“走吧！”她蹦蹦跳跳地走在他身边，“我带了饭团，图书馆不让吃东西，我们在门口吃完再进去。”
图书馆的台阶上，两人并排坐着吃饭团。唐瑞柠的嘴角沾了点海苔碎，穆肆渝抽了张纸巾，犹豫了半秒，轻轻帮她擦掉。女孩的脸瞬间红透，低头咬着饭团，耳朵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图书馆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翻书声。穆肆渝在做题，唐瑞柠趴在旁边画画，笔尖在纸上轻轻划过。他转头时，看见她画了两个小人，一个穿着白衬衫，胸前别着橘子挂件，另一个扎着马尾辫，手里举着橘子冰棒，背景是洒满阳光的校园。
“在画什么？”他低声问，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唐瑞柠慌忙合上本子：“没、没什么！”脸颊红得像要滴血，却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正低头轻笑，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中午在图书馆的咖啡厅休息，唐瑞柠把橘子糕分给穆肆渝：“再不吃要坏了。”他拿起一块，忽然想起爷爷的话，“下次带你去见我爷爷吧，他肯定喜欢你。”唐瑞柠眼睛一亮：“真的吗？爷爷会不会觉得我太吵了？”
“不会，”穆肆渝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认真地说，“爷爷喜欢爱笑的孩子。”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们身上，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和橘子的甜香，温馨得让人心头发软。
离开图书馆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两人并肩走在林荫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唐瑞柠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忽然说：“穆肆渝，有你在，好像连学习都变得有意思了。”
穆肆渝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夕阳的金光洒在女孩脸上，她的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意。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唐瑞柠，我……”
话没说完，就被远处的叫卖声打断。唐瑞柠红着脸抽回手，低头绞着衣角：“我、我们快走吧，晚高峰要来了。”穆肆渝看着她泛红的耳根，轻轻“嗯”了声，却放慢了脚步，和她并肩走着。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一个未完待续的拥抱。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好像在诉说着这个夏天最温柔的秘密。那些悄悄生长的情愫，终于在橘红色的夕阳里，露出了甜甜的轮廓。
回到家时，穆肆渝把书包挂在玄关，手指还在摩挲那个手工橘子挂件。绒毛蹭过指尖，痒痒的触感像唐瑞柠刚才红着脸跑开时，裙摆扫过脚踝的轻痒。他走进房间，拉开抽屉，把今天她画的小像小心翼翼地夹进物理笔记本——那是她慌忙合上本子时，不小心掉出来的草稿，他捡起来时，指腹还沾着她笔尖的温度。
周日晚上，唐瑞柠发来消息，附了张橘子蛋糕的照片：“我妈生日，我做了蛋糕当礼物！可惜你吃不到～”后面跟着个得意的小表情。穆肆渝盯着照片看了很久，蛋糕上用橘色奶油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小猫，像极了她炸毛时的样子。他回了句“生日快乐”，想了想又加上“下次做给我看”，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耳根有些发烫。
第二天清晨，穆肆渝刚走进教室，就看见唐瑞柠趴在桌上写着什么，晨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发顶，镀上一层柔软的金边。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发现她在给笔记本贴贴纸，每页都贴了橘子图案，连公式旁边都画着小小的橘瓣。“这么喜欢橘子？”他低声问。
女孩吓了一跳，笔差点掉在地上：“你走路没声音的吗！”嘴上抱怨着，却把笔记本往他那边推了推，“好看吧？我特意买的橘子贴纸，做题累了看一眼就有动力了！”穆肆渝看着那些鲜活的橘色图案，忽然觉得自己的笔记本太单调了，“下次帮我也贴几张？”
唐瑞柠眼睛一亮：“真的？包在我身上！”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大张橘子贴纸，“这个给你，先贴起来！”阳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指上，连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
周三的物理课上，老师宣布下周要进行实验考试，唐瑞柠瞬间垮了脸。下课后她拉着穆肆渝的胳膊：“怎么办怎么办！我动手能力超差的，上次连电路都接错了！”穆肆渝看着她急得团团转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放学后去实验室，我教你。”
夕阳把实验室染成暖黄色，穆肆渝拿着导线示范：“电流从正极出发，经过用电器再回到负极，这里要注意正负极不要接反……”唐瑞柠趴在旁边认真听着，鼻尖几乎要碰到实验台，马尾辫随着点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你来试试。”他把导线递给她，温热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女孩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连接线路，刚接好最后一根导线，灯泡“啪”地亮了起来，暖黄的光映在她脸上，她惊喜地跳起来：“亮了！我做到了！”
穆肆渝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比灯泡还要亮。“很棒。”他递过一瓶橘子味的汽水，“奖励你的。”唐瑞柠接过汽水，“啵”地拉开拉环，气泡滋滋地冒出来，像她此刻雀跃的心情。
实验考试那天，唐瑞柠果然拿到了满分。她蹦蹦跳跳地跑到穆肆渝面前，举着成绩单晃了晃：“你看你看！满分！”穆肆渝看着她泛红的脸颊，从口袋里掏出颗橘子味的硬糖，剥开糖纸递给她：“早就知道你可以。”
女孩含着糖，甜意从舌尖蔓延到心底，忽然想起实验室那天的夕阳，和他认真讲解时的侧脸。她偷偷抬头看他，发现他也在看自己，目光撞在一起，像汽水的气泡一样炸开，两人都红着脸移开视线，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周末去爷爷家时，穆肆渝特意带上了唐瑞柠。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手里捧着亲手做的橘子饼干，紧张得手心冒汗：“爷爷会不会不喜欢我？”穆肆渝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爷爷很和蔼。”
刚走进院子，就看见爷爷坐在葡萄架下喝茶。看见唐瑞柠，老人眼睛一亮：“这就是小渝常说的小姑娘吧？快过来坐！”唐瑞柠乖巧地问好，把饼干递过去：“爷爷好，这是我做的饼干，您尝尝。”
爷爷拿起一块咬了口，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好吃！比小渝那孩子懂事多了！”穆肆渝在一旁无奈地笑，看着唐瑞柠和爷爷聊得热火朝天，爷爷讲他小时候的糗事，女孩笑得前仰后合，阳光透过葡萄叶落在他们身上，温馨得像一幅画。
离开时，爷爷塞给唐瑞柠一袋橘子蜜饯：“拿着路上吃，下次常来玩。”唐瑞柠笑着点头：“谢谢爷爷，我下次还来给您做饼干！”穆肆渝看着她和爷爷挥手告别，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离开爷爷家的路上，唐瑞柠还在兴奋地念叨：“你爷爷好可爱啊！居然记得你小时候偷摘橘子摔进泥坑的事，笑得我肚子都疼了！”她晃了晃手里的橘子蜜饯，“而且爷爷做的蜜饯比超市买的好吃一百倍，回头我跟他学学怎么做！”
穆肆渝看着她被夕阳晒得发红的侧脸，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爷爷很少对人这么热络。”以前带同学回家，爷爷总是礼貌却疏离，唯独对唐瑞柠，像对待自家孙女般亲昵。
“那是因为我嘴甜呀！”唐瑞柠得意地扬起下巴，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小本子，“对了对了，我把爷爷说的橘子蜜饯做法记下来了，你看我画的步骤图，是不是很形象？”本子上画着歪歪扭扭的橘子和砂锅，旁边标着“冰糖要放这么多”的字样，还画了个夸张的糖罐子。
穆肆渝接过本子，指尖划过纸面，能感受到她笔尖的力度。“很形象。”他认真点头，把本子还回去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甲，女孩的指甲修剪得圆圆的，涂着透明的指甲油，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唐瑞柠没察觉他的异样，自顾自地把蜜饯分成两袋：“这个给你，放在书包里，做题累了吃一颗，比橘子糖还解乏。”她把其中一袋塞进他手里，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下意识缩了缩手，却没多想，“下周就要月考了，物理最后几道大题你可得再帮我讲讲，我总觉得没吃透。”
“嗯，明天放学后去教室复习。”穆肆渝把蜜饯揣进兜里，袋子隔着布料传来轻微的硌感，像揣了袋小小的暖意。
周一放学后，教室里的同学走得差不多了，夕阳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唐瑞柠把物理卷子铺在桌上，指着最后一道大题愁眉苦脸：“你看这个传送带问题，摩擦力方向老是搞反，上次小测就栽在这了。”
穆肆渝拉过椅子坐在她旁边，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图：“你记住，传送带顺时针转动时，物体刚放上去受到的是滑动摩擦力，方向和传送带一致……”他讲题时声音很低，带着清晰的逻辑感，阳光落在他纤长的手指上，握着笔的姿势都显得格外认真。
唐瑞柠托着下巴听得入神，忽然发现他手腕内侧有颗小小的痣，像不小心溅上的墨点。“哦……原来是这样！”她猛地回神，慌忙低下头在卷子上写写画画，耳根却悄悄热了——刚才居然盯着他的手看了半天，太不专心了。
穆肆渝没注意她的异样，继续讲解：“这里用动能定理更简单，不用考虑中间过程，直接算初末状态……”他讲完抬头时，看见女孩草稿纸上除了公式，还画了个小小的传送带，上面站着个举着橘子的小人，正努力往前跑。
“画什么呢？”他忍不住问。
唐瑞柠手忙脚乱地把草稿纸翻过去：“没什么！在画受力分析图呢！”脸颊红扑扑的，像被夕阳烤过的苹果。
穆肆渝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嘴角弯了弯，没拆穿她：“再做道类似的题试试。”他从练习册里挑了道题，推到她面前，“这次不许画小人。”
“谁画小人了！”唐瑞柠嘴硬道，却乖乖拿起笔做题，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藏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复习到暮色渐浓，教学楼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唐瑞柠收拾书包时，发现穆肆渝的水杯空了，起身道：“我去打水，你要不要顺便加满？”
“不用，我带了备用的。”穆肆渝指了指桌肚里的矿泉水，却看见她已经拿着两个杯子跑向走廊尽头的饮水机，马尾辫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甩得欢快。
等她端着水杯回来时，鼻尖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给，凉白开，刚接的。”她把其中一杯放在他面前，自己捧着另一杯小口喝着，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穆肆渝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带着淡淡的矿物质味道。“谢谢。”他低声说。
“谢什么，你帮我讲题才该谢呢！”唐瑞柠摆摆手，忽然瞥见他笔袋上挂着的三个挂件——她送的两个橘子挂件，还有那个玉石挂坠，三个小东西并排晃悠，莫名和谐。“哎？你把它们都挂上啦？”
“嗯。”穆肆渝看着挂件，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个手工缝制的橘子，“挺好看的。”
唐瑞柠心里有点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好看就好，我还怕你觉得幼稚呢。”她背起书包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了，明天带点橘子来吧？我妈昨天买了一箱，超甜！给你补充维生素，刷题更有劲儿！”
“好。”穆肆渝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低头收拾东西。桌上还留着她刚才画的草稿纸，被风吹得轻轻晃动，那个举着橘子的小人在暮色里，好像真的在往前跑。
第二天一早，唐瑞柠果然拎着一袋橘子走进教室，橘子个个饱满鲜亮，表皮还带着新鲜的果香。“给你！”她把最大的一个放在穆肆渝桌上，“这个超甜，我试过了！”
穆肆渝拿起橘子，指尖触到微凉的果皮，上面还沾着点水珠。“谢谢。”他把橘子放在窗台上，阳光照在上面，泛着温暖的光泽。
课间时，唐瑞柠拿着橘子跑到陆柠座位旁，分了几个给她：“尝尝我妈买的橘子，甜到心坎里！”陆柠咬了一口，眯着眼睛说：“哟，某人只给你家穆肆渝留最大的，偏心哦～”
“胡说什么呢！”唐瑞柠拍了她一下，脸颊却有点发烫，“他帮我讲题，多给个橘子怎么了？再说他学习那么辛苦，需要补充营养！”
陆柠挤眉弄眼：“是是是，你说得都对。”却在她转身回座位时，冲穆肆渝的方向努了努嘴，看见少年正望着窗台上的橘子，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月考成绩出来那天，唐瑞柠的物理成绩排在班级中游，比上次进步了十几个名次。她拿着成绩单跑到穆肆渝面前，眼睛亮晶晶的：“你看你看！进步啦！这都多亏了你！”
穆肆渝看着成绩单上的分数，点了点头：“基础题正确率提高了，传送带那道题也做对了，继续保持。”他从书包里拿出颗橘子糖，放在她桌上，“奖励。”
“哇！是橘子硬糖！”唐瑞柠眼睛更亮了，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下次我请你吃橘子蛋糕，就当谢礼！这次一定比上次做的好吃！”
“好。”穆肆渝看着她含着糖说话时鼓鼓的腮帮子，像只囤粮的小松鼠，心里忽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比夏天更甜了些。窗外的橘子树已经挂满了黄澄澄的果实，风一吹，叶片沙沙作响，像在为这悄然生长的时光伴奏。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阳光、冰棍与橘子糖，这个夏天有点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