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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凤鸣劫 ...

  •   盛京,周国皇宫,紫宸殿。
      天色未明,深秋的寒意已渗入殿宇的每一根梁柱。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着高阔的穹顶,其上绘制的日月星辰在摇曳的宫灯下显得幽深莫测。空气中弥漫着沉水香庄严肃穆的气息,却压不住那无声弥漫的、令人窒息的压抑。
      龙椅之上,周帝周胤乾端坐着。他年近五旬,面容轮廓分明,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英挺,但岁月和深重的忧思已在他眉宇间刻下深刻的纹路,鬓角染上了无法忽视的霜白。明黄的龙袍包裹着他依旧挺拔的身躯,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沉重与疲惫。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半阖着,目光落在御案一角,仿佛穿透了案牍公文堆积如山的现实,落入了某个遥远而冰冷的虚空。
      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班,垂手肃立,鸦雀无声。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每一次轻微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那位端坐于龙椅左下方、凤座之上的女人——继后吕氏。
      吕雩容。
      她今日盛装,一身正红色凤穿牡丹宫装,繁复的金线刺绣在宫灯下流淌着冰冷的光泽。高耸的云鬓上,九尾衔珠金凤钗展翅欲飞,垂下的流苏在颊边微微晃动。她的面容保养得宜,肌肤细腻,不见多少岁月痕迹,唯有一双精心描绘的凤目,眼尾微微上挑,眸光流转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洞悉人心的犀利,以及一丝深藏不露的、令人心底发寒的算计。唇角习惯性地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似笑非笑,仿佛对殿中这凝重的气氛视若无睹,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她的存在,如同一株盛开在冰窟中的艳丽毒花,美得惊心动魄,却散发着致命的寒意。殿内那些或畏惧、或谄媚、或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便是滋养她权柄的土壤。
      “陛下,” 一个苍老而略带颤抖的声音打破了死寂。须发皆白、身着深绯色官袍的钦天监监正冯远手持玉笏,颤巍巍地出列,躬身行礼,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轻微的回响,“微臣…微臣有本启奏。”
      周胤乾似乎从遥远的思绪中被拉回,目光缓缓抬起,落在冯远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冯卿何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冯远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勇气,头垂得更低,声音却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刻意渲染的惶恐:“启奏陛下!昨夜…昨夜微臣率属官观星测象,惊见…惊见西方白虎星宿主位煞气冲天,血光隐现!其凶煞之象,直冲…直冲我大周帝星紫微!此乃…此乃兵戈大起、国祚动荡之大凶之兆啊,陛下!”
      “哗!!!”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骚动和倒吸冷气之声。群臣脸色骤变,交头接耳,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迅速蔓延开来。兵戈?动荡?国祚不稳?每一个词都像重锤敲在心头。
      周胤乾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冯远,等着他的下文。
      吕雩容端起手边的青玉茶盏,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她的目光掠过下方惊惶的臣子,最后落在冯远身上,唇角那抹弧度似乎加深了一分。
      冯远感受到帝后投来的目光,尤其是吕后那看似平静却隐含压力的注视,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声音更加惶急,带着哭腔:“微臣惶恐!此凶星主杀伐,其煞气之烈,非寻常可解!微臣与诸同僚彻夜推演,耗尽心血,方窥得一线…一线化解之机!”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目光却状似无意地扫过吕雩容的方向,随即迅速垂下,“化解之道,在于…在于‘以贵镇煞’!需寻一位命格尊贵、与西方白虎有宿缘牵绊的皇室贵胄,以其贵气镇压凶星煞气,方可保我
      大周国祚无虞,化此血光之劫!”
      “与西方白虎有宿缘?”周胤乾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所指何人?”
      冯远再次深深拜伏下去,额头几乎触碰到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声音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和不容置疑的肯定:“回禀陛下!西方白虎七宿,主杀伐征战。而六皇子殿下…殿下生于庚寅年秋分,其命盘之中,庚金透干,坐申金之位,锋芒毕露,正应西方白虎肃杀之金气!此乃…此乃天定之宿缘!唯有六殿下这般命格贵重、身负白虎杀伐之气的天潢贵胄,方能以其尊贵命格,镇住此滔天煞气,护佑我大周山河无恙!”
      “六皇子?”
      “周承弈?”
      “那个…那个整日流连赌坊酒肆的…”
      殿内瞬间炸开了锅!惊疑、愕然、难以置信,甚至带着几分荒诞的议论声再也压抑不住。谁也没想到,这关乎国祚安危的“镇煞”重任,竟然会落到那个声名狼藉、被所有人视为皇室之耻的六皇子周承弈头上!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周胤乾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半阖的眼帘下,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冰锥刺骨般的寒意,但转瞬即逝,快得无人能捕捉。他缓缓抬起眼,目光越过骚动的人群,最终落在了凤座之上。
      吕雩容恰到好处地放下了茶盏。她迎着皇帝的目光,脸上适时地浮现出凝重、担忧,甚至还有一丝身为国母的慈悲与不忍。她微微蹙起精心描绘的秀眉,声音温婉而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响起:“陛下,冯监正所言,关乎社稷安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群臣,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沉重,“弈儿…虽性子跳脱了些,但终究是陛下的骨血,天家贵胄,命格自是尊贵无比。若能以此化解灾厄,护佑万民,也是他身为皇子的…本分与福报。”
      她的话语轻柔,却字字如刀,将“跳脱”(实则是纨绔不堪)与“本分福报”(实则是流放牺牲)巧妙地捆绑在一起,更将“镇煞”这一荒谬之举,拔高到了“护佑万民”的冠冕堂皇之地。殿内一些吕党的官员立刻心领神会,纷纷出列附和。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六皇子殿下命格贵重,正应此劫,此乃天意!”
      “为社稷计,为苍生计,六皇子责无旁贷!”
      “请陛下以江山为重,下旨命六皇子殿下即刻出京,寻一处…嗯…清贵之地,以自身贵气镇守,化解此劫!”
      附和声此起彼伏,渐渐形成一股不容置疑的声浪。那些原本惊疑或觉得荒谬的官员,在吕氏一党强大的声势和“为国为民”的大帽子下,也渐渐噤声,选择了沉默。大殿之内,吕雩容端坐凤位,神情悲悯而坚定,仿佛真是一位为了国家甘愿牺牲“顽劣”继子的贤后。唯有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冰冷而快意的光芒,泄露了天机。
      周胤乾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古井无波的深眸之下,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和锥心刺骨的剧痛。他看着那些道貌岸然、口口声声为了江山社稷的嘴脸,看着吕雩容那伪善慈悲的面具,看着他们将“镇煞”这个精心编织的、冠冕堂皇的流放借口,加诸在他与阿蘅唯一的骨血身上!
      阿蘅…他的阿蘅…那个温婉坚韧、如空谷幽兰般的女子,就是被眼前这个毒妇,用同样阴毒的手段,一点点磋磨至死!如今,她连他们的儿子也不肯放过!要用这“命格镇煞”的荒唐借口,将他彻底赶出权力中心,甚至置于险地,永绝后患!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肉,才能勉强压制住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意和咆哮。他不能怒,不能辩。吕氏一族在朝中盘根错节,羽翼已丰。他隐忍十年,暗中布局,收集罪证,只为等待一个能将他们连根拔起的雷霆时机。此刻,若因弈儿之事贸然发作,不仅前功尽弃,更可能将弈儿彻底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冰冷,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吕党喧嚣的“劝谏”声中,他那只一直放在御案下的手,悄然探入了龙袍宽大的袖袋深处。
      指尖触碰到了一方温润微凉的事物。
      那是半块玉佩。
      由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玉质细腻温润,触手生温。玉佩的造型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线条流畅灵动,雕工精湛绝伦,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要引颈长鸣,冲破云霄。只是,这凤凰并非完整,在它尾部最飘逸的一根翎羽末端,赫然缺失了一小块!那断口并不规则,带着一种突兀的残缺感,仿佛被硬生生掰断,破坏了整体的完美与和谐。
      周胤乾的指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刻入骨髓的眷恋和深入骨髓的痛苦,一遍又一遍地、极其缓慢地摩挲着那个残缺的断口。粗糙的指腹感受着那不平整的棱角,每一次摩擦,都像是在抚摸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却也带来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慰藉。
      这是阿蘅的玉佩。是她生前最珍爱之物,也是她留给他…最后的念想。这残缺,正是当年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留下的印记。那场大火…那场将阿蘅和所有证据都吞噬殆尽的滔天大火…他赶到时,只来得及从一片滚烫的灰烬瓦砾中,扒出这半块带着她体温和焦痕的玉佩,以及那个断口处残留的、被高温熔融又冷却后形成的、极其细微的、带着独特金丝的织物纤维……那是只有魏国皇室贡品“金缕云锦”才有的特征!
      十年了。他摩挲着这个断口,如同摩挲着阿蘅冰冷的遗骨,摩挲着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每一次触碰,都是对吕氏滔天罪行的无声控诉,也是支撑他在这无间地狱般宫廷中活下去、隐忍布局的唯一执念。
      指腹下的断口,冰冷而坚硬,棱角刺得他指腹生疼。这疼痛清晰地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弈儿,他必须保住弈儿!哪怕是将他暂时推离身边,推入那所谓的“清贵之地”去“镇煞”,也好过留在盛京,留在吕雩容这个毒妇的眼皮底下,随时可能遭遇不测!这看似屈辱的流放,或许…或许反而是弈儿暂时的避风港。
      殿内,吕党官员们激昂的“请命”声浪一浪高过一浪,仿佛周承弈不去“镇煞”,大周明日就要亡国一般。
      周胤乾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那深眸中的痛苦、挣扎、滔天恨意,都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疲惫和漠然所覆盖。他松开摩挲玉佩的手指,那只手重新放回御案之上,指节依旧泛着用力过度的苍白。
      “准奏。” 两个字,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仿佛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的疲惫和无力,清晰地回荡在寂静下来的紫宸殿中。
      没有解释,没有犹豫,甚至没有再看吕雩容一眼。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吕雩容的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瞬间变得清晰而深刻,如同精心描画上去一般。她微微垂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和欣慰:“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殿内吕党官员齐声附和,声震屋瓦。
      周胤乾疲惫地挥了挥手:“着礼部与钦天监速议,择定‘镇煞’吉地与启程事宜。退朝。”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起
      身,明黄的龙袍袍角在御阶上划过一道沉重的弧线,径直走向后殿。那背影,在辉煌的宫灯映照下,显得格外孤寂而苍凉。
      退朝的钟声沉闷地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宫殿群上空。
      魏国王宫的公主殿内。
      魏明璃遣退了所有随侍的宫女,独自一人立于轩窗之前。窗外,几株高大的梧桐树叶子已大半金黄,在秋风中瑟瑟作响,偶尔有几片飘落,打着旋儿坠入院中的青石小径。
      她换下了繁复的宫装,只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常服,乌黑的长发用一支简单的木簪松松挽起。琥珀色的眼眸望着窗外飘零的梧桐叶,眼神沉静,却并非全然的平静,深处似有暗流涌动。白日里,周国礼部官员那看似恭敬、实则暗藏轻蔑的接待,以及驿馆内外那些或好奇、或探究、或带着明显敌意的目光,都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这“和亲公主”身份背后的尴尬与危机。
      袖中,那支沉重的金凤簪始终贴身藏着。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袖袋的轮廓,感受着那坚硬冰冷的触感。母后的遗物…那道细微的螺旋缝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这个念头如同藤蔓,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她转身,走向房内一角放置的几个还未完全打开的陪嫁箱笼。其中有一个紫檀木的小匣子,格外古朴沉重,是临行前兄长魏宸亲手交给她的,说是母后生前的一些旧物,让她带在身边,权作念想。
      她打开匣子。里面东西不多,几件半旧的、绣工精巧的孩童肚兜和小鞋(显然是她的),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洗得发白的旧丝帕,还有一个小小的、靛蓝色锦缎缝制的香囊。香囊样式简单,上面用银线绣着一株小小的梧桐树苗,针脚细密,看得出绣者的用心。
      魏明璃拿起那只香囊。入手轻软,里面似乎装着一些干燥的花草种子,散发着淡淡的、混合着草木和泥土的清香。这是她幼时,母后亲手为她缝制的,里面装的是魏国皇宫梧桐苑里结的梧桐籽。母后曾说,梧桐引凤,愿她的璃儿如凤凰般高洁坚韧。后来母后病逝,这香囊便成了她最珍贵的念想,一直贴身收藏。
      指腹轻轻摩挲着香囊上那株小小的银线梧桐,感受着那熟悉的纹路。母后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温柔而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病弱苍白。她心中微涩,下意识地想将香囊凑近鼻端,嗅一嗅那记忆深处的、属于母后的温暖气息。
      就在香囊靠近脸颊的瞬间,她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香囊边缘内侧一处极其不起眼的接缝处。
      那里,似乎有一小片布料,颜色质地与香囊主体所用的靛蓝锦缎略有不同,是一种更浅淡、更温润的月白色。这片月白色的布料,被巧妙地缝在了香囊的内衬接缝处,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魏明璃的心,莫名地微微一跳。她小心翼翼地捏住那片月白色布料的边缘,指尖微微用力,将其从接缝处抽出了一点。
      那片布料不大,只有指甲盖大小,但质地极其特殊。触手温润细腻,带着一种玉石般的凉意,绝非寻常丝绸锦缎。布料本身的颜色是月白,但上面却有着极其淡雅、极其自然的、如同云霞般的浅金色丝状纹理,丝丝缕缕,交织成一种独特的、 难以模仿的光泽。
      更让魏明璃瞳孔骤然收缩的是,这片月白金色织锦的边缘,有一处极其微小的、不规则的破损缺口!
      那缺口的形状…那细微的、带着独特质感的断口边缘…
      她的呼吸猛地一窒!
      袖中那支金凤簪冰冷的触感仿佛瞬间变得滚烫!她几乎是立刻伸手入袖,紧紧握住了那支沉重的金簪。指腹不受控制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摩挲向簪首凤凰高昂的颈项下方,那道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螺旋状缝隙!
      指尖下的触感清晰无比,那缝隙的形状,那边缘的细微棱角…与此刻她手中这片月白金色织锦上的微小破损缺口,竟然…惊人的吻合!
      仿佛…仿佛这香囊内衬上缝着的、这指甲盖大小的、带着独特金丝的月白织锦碎片…正是从某个与之完美契合的、同样材质的物件上…硬生生撕裂下来的!
      母后的金簪…母后的香囊…
      魏明璃只觉得一股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从脚底窜上脊椎,直冲天灵盖!琥珀色的眼瞳深处,那沉静的冰面轰然碎裂,掀起惊涛骇浪!
      这绝非巧合!
      母后,您…您究竟留下了什么?您想告诉我什么?这小小的香囊碎片,与那冰冷的金簪缝隙,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这秘密,是否与您早逝的病因有关?是否与…魏国如今的危局有关?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香囊碎片和金簪,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窗外,又一片金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下,无声地跌落在冰冷的石阶上。
      盛京六皇子府邸的破败庭院中,满地狼藉尚未收拾干净。
      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落在周承弈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枚薄如蝉翼的蜡丸,声音压得极低:“主子,千金坊内线密报。”
      周承弈斜倚在廊下冰冷的石柱上,手里把玩着白天被他“不小心”踩进石缝、此刻已被擦拭干净的那块青瓷碎片。碎片边缘,那个小小的“魏”字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微光。
      他脸上白天那狂怒疯癫的纨绔面具早已卸下,只剩下深潭般的冰冷。闻言,他懒懒地抬起眼皮,接过蜡丸,指尖微一用力,蜡皮碎裂,露出一张卷得极细的纸条。
      纸条展开,上面只有寥寥数字,用一种特殊的密语写成。周承弈的目光扫过,那双幽深的凤眼之中,瞬间爆射出两道锐利如实质的寒芒,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吕家…北狄…军械…”他无声地咀嚼着这几个词,指尖轻轻拂过瓷片上那个“魏”字,眼神如同盯上猎物的猛兽,闪烁着嗜血而兴奋的光芒。
      “有意思。”他低语,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这场戏,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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