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城再无雪》漠然愿

52、新年新愿

　　三合院里张灯结彩，大红灯笼在屋檐下轻轻摇晃，在夜风中投下摇曳的光影。陆御然靠在雕花木窗边，木质窗棂的纹路硌着他的手臂。透过精致的窗格，他望着院子里嬉闹的堂弟妹们。他们正围着一堆仙女棒，火花在夜色中划出明亮的轨迹，像是坠落的星辰。欢笑声穿透寒冷的空气，与远处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交织在一起。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在昏暗的房间里投下一片蓝光。是崔雪发来的消息：「年夜饭就是要吃到午夜，难得这样大吃大喝，好开心呀！你年夜饭有没有吃饱？」后面跟着一个满足的小猪表情包。

　　陆御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指尖与玻璃屏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视频？」简短的问句后面加了个期待的小表情。

　　几乎是瞬间，视频邀请就跳了出来，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脆。屏幕里的崔雪穿着喜庆的红色毛衣，衬得她的肌肤如雪般白皙。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耳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脸颊因为室内暖气而泛着淡淡的粉色，像是抹了胭脂。在她身后，阿茂校长正在收拾餐桌，动作笨拙得像只大熊；崔雪的妈妈则端着果盘茶壶，招呼着阿茂和崔雪喝茶吃水果，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你们家是三个人过年吗？"陆御然压低声音问道，生怕被外面的亲戚听见。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像是要透过屏幕触摸到她。

　　"对啊，"崔雪调整了一下手机角度，镜头转向餐桌，"爷爷奶奶去世得早，所以每年都是我们三个。"她的声音轻快，但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镜头里出现了一张铺着红色桌布的小圆桌，上面摆着几道精致的菜肴，虽然数量不多，但摆盘讲究，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不过我妈妈做了好多菜，我都吃撑了！"她突然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陆御然将手机镜头转向窗外，让她看院子里热闹的场景：大伯正在放鞭炮，引线燃烧的火花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几个堂弟围着他又叫又跳，像一群兴奋的小猴子；姑姑婶婶们坐在廊下喝茶聊天，茶杯上升起袅袅热气；父亲和叔叔在下象棋，时不时传来棋子落盘的清脆声响和争执声。

　　"真热闹..."崔雪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羡慕，眼睛因为向往而闪闪发亮，"我们家从来没过过这么热闹的年。"

　　陆御然心头一热，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等你嫁进我们家，每年都会这么热闹。"他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眼睛却认真地看着屏幕里的她。崔雪立刻红了脸，小声嘟囔着"谁说要嫁给你"，声音因为害羞而变得细如蚊呐。陆御然笑着忽略她的抗议，开始一一介绍起院子里的亲戚，手指隔着窗户指点着，"那个穿蓝衣服的是大伯，在税务局工作；正在放烟花的是二伯家的堂弟..."他的声音里满是自豪，像是展示什么珍贵的宝藏。

　　视频通话持续到凌晨，两人的话题从年夜饭聊到各自的童年趣事，再到新年的计划。当窗外的鞭炮声渐渐稀疏，夜色愈发深沉时，陆御然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的红包，在镜头前晃了晃。红色的信封上印着金色的"福"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看，奶奶给你的见面礼。"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崔雪瞪大眼睛，瞳孔因为惊讶而微微扩大，"这...这不太好吧？我们还没正式见过面..."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泄露了内心的紧张。

　　"没事，"陆御然笑着说，眼角的纹路舒展开来，"奶奶可喜欢你了。她说你面相好，是个有福气的姑娘。"他顿了顿，故意压低声音，"而且，奶奶也没说直接给妳了阿！奶奶是说给我包了大包一点的，叫我买一些礼物给妳。"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你连我照片都给奶奶看了？"崔雪捂住发烫的脸颊，声音闷在手掌后面，"好羞人啊！"她的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可爱。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崔雪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长睫毛因为困倦而微微颤动。挂断前，她突然小声说，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陆御然，新年快乐。希望新的一年，我们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像是许下了一个重要的承诺。

　　屏幕暗下去后，陆御然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发呆。他想起刚才在院子里许下的新年愿望——竟和崔雪说的话一字不差。这个巧合让他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像是喝了一大口热可可，从内到外都暖了起来。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线，像是通往未来的路标。

　　大年初一，阳光明媚，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的火药味和各家各户飘出的饭菜香。陆御然跟着父母四处拜年，穿着崭新的深蓝色大衣，口袋里塞满了长辈给的红包。他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亲戚们的寒暄，眼睛却时不时瞟向口袋里的手机。每当手机震动，他就立刻掏出来看，动作快得像是条件反射。

　　"你看看你，"陆御晴戳了戳他的额头，力道大得让他往后仰了仰，"才几天没见，就跟得了相思病似的。"她的声音因为调侃而提高了八度，引得旁边的姑妈好奇地看过来。

　　"妳没大没小的，什么时候轮到妳戳妳哥的额头了？"陆御然赶紧回怼，耳尖因为被说中心事而微微发红，企图掩饰被陆御晴看穿的事实。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像是在等待什么重要的消息。

　　手机又响了，是崔雪发来的照片：蓝天白云下，翠绿的山坡上点缀着白色的绵羊，像是一幅生动的油画。"我们在清境农场～"附文写道，后面跟着一个开心的表情符号。

　　陆御然正要回复，又一条消息跳出来。这次是个视频：阿茂校长正被一只绵羊追着满山跑，他今天背出门的登山包甩在身后，眼镜歪在一边，完全没有了以前当校长的威严。视频里还能听到崔雪和崔妈妈的笑声，清脆得像银铃。

　　"你说说这有小学校长的样子吗？"崔雪的文字里都带着笑意，后面跟着一连串大笑的表情。

　　之前听崔雪讲阿茂的笑话都是口述，这次是直接看到影片，所有对阿茂的有趣印象全部具象化，陆御然忍不住笑出声，肩膀因为大笑而微微抖动。这笑声引来同桌姑婆疑惑的目光，她推了推老花镜，"阿然怎么了？抱着手机笑这么开心？"她的声音因为年纪而微微发颤。

　　"他谈恋爱啦！"陆御晴抢着回答，眼睛因为八卦而闪闪发亮，"肯定是在跟女朋友聊天。"她的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

　　初五清晨，天刚蒙蒙亮，陆御然就早早起床收拾行李准备返回竹城。行李箱里塞满了妈妈硬塞给他的腊肉、香肠和各种家乡特产，沉得几乎提不动。崔雪发消息说下午才能到，还带了个大行李箱，里面装满了从清境农场买的伴手礼。

　　下午三点，火车站出口人头攒动。陆御然已经在这里等了将近半小时，不停地看表，在出站口来回踱步，皮鞋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当崔雪推着行李箱出现在人群中时，他的心跳突然加速，像是要跳出胸腔。她穿着红色的外套，在灰蒙蒙的人群中格外醒目，像是一团跳动的火焰。

　　陆御然一个箭步冲上去，行李箱的轮子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将崔雪紧紧搂在怀里，力道大得让她轻轻"唔"了一声。她的发丝间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让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想死你了。"他在崔雪耳边低语，呼吸拂过她的发丝，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三个字的简单句子，却包含了这五天来所有的思念。

　　崔雪把脸埋在他胸前，闷声说，"我也想你..."她的声音因为紧贴着他的胸膛而变得模糊，但其中的情感却清晰可辨。陆御然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快得像是受惊的小鹿。

　　两人拥抱了好一会儿才分开，像是舍不得放开彼此。陆御然注意到崔雪手腕上多了一条红绳手链，简单的编织工艺，却透着别致的美感。

　　"这是？"他轻轻托起她的手腕，指腹触碰到她细腻的皮肤，触感温暖而柔软。

　　"在日月潭求的，"崔雪晃了晃手腕，红绳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保佑平安的。"她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条，绳子因为长时间放在口袋里而带着她的体温，"给你也求了一条。"她的声音轻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陆御然心头一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胸口。他乖乖伸出手腕，任由她将红绳系上。崔雪的手指灵活地打着结，指尖偶尔碰到他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系好后，陆御然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唇瓣触到她细腻的肌肤，带着微微的凉意，"谢谢。不过..."他故意拖长音调，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不过什么？"崔雪歪着头问，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比起平安符，我更想要别的保佑。"陆御然坏笑着凑近她耳边，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上，"比如...姻缘符？"他的声音低沉而暧昧，像是分享什么秘密。

　　崔雪的脸瞬间红得像她身上的红外套，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谁、谁要跟你求姻缘啊！"她的声音因为害羞而提高了八度，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陆御然哈哈大笑，胸腔因为笑声而震动。他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牵起崔雪的手，十指相扣。她的手掌小巧而温暖，完美地契合在他的掌心里。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新的一年，就这样开始了。

　　回到租屋处，崔雪迫不及待地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精致的纸袋，包装上印着某高档百货公司的logo。她的眼睛因为期待而闪闪发亮，"给你的新年礼物。"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里面是一件深蓝色毛衣，针脚细密均匀，摸起来柔软舒适，像是触摸云朵。"我去百货公司看到的，"崔雪不好意思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第一次给男生买衣服，不知道这样合不合身...你快去试试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气音。

　　陆御然立刻脱下外套换上，毛衣的质地轻柔地贴合着他的身体，大小刚好合适，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很暖和，"他拉起崔雪的手贴在胸前，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就像你一直在我心里一样。"他的声音因为深情而变得低沉，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肉麻！油嘴滑舌！"崔雪笑着捶他，粉拳落在他的胸口，力道轻得像是羽毛拂过。陆御然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她的发丝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窗外，新年的弯月悄然升起，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为两人镀上一层银色的光晕。陆御然低头看着怀中的人，轻声说，"崔雪，新的一年，请多指教。"他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像是许下一个重要的承诺。

　　崔雪仰起脸，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嗯，请多指教。"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是一声叹息，却包含着无限的情感。

　　在这个普通却又特别的初五夜晚，两颗年轻的心靠得更近了。他们知道，前方的路或许会有坎坷，但只要彼此相伴，就一定能走得更远。月光静静地注视着这对恋人，见证着他们新年的第一个拥抱，第一个承诺，和第一个共同期许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