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城再无雪》漠然愿

36、分享喜悦

　　从一早开始，手机就开始在口袋里疯狂震动，但是刚刚经历完陈教授的爱情拷问，好不容易有时间回到座位上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张嘉俊发来的整整三排问号，最新一条消息还带着红色感叹号：

　　「你还活着吗？？？」

　　陆御然忍不住笑出声，嘴角上扬的弧度比平时要大。他随手回了个最丑的吉娃娃挠头的贴图，那只傻狗的表情简直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模一样。

　　不到三秒，手机就亮了起来，张嘉俊的电话打了过来。陆御然刚按下接听键，听筒里就传来他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浪几乎要冲破扬声器，"你还知道有我这么个兄弟呢？昨晚把我独自丢在峡谷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我后来连跪五把吗？！直接从钻石掉到铂金！"背景音里还能听到孟芷晴无情的嘲笑声。

　　"抱歉抱歉，"陆御然一边把目光移向崔雪的方向，她正低头整理文件，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陆御然伸手帮她拢了拢头发。他靠在电脑椅上，嘴角不自觉上扬，"昨天可是大日子，我脱单了。"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两秒，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紧接着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卧槽！"，然后是张嘉俊激动到破音的声音，每个音节都因为兴奋而颤抖，"真的假的？你脱单了？从大一你就谁都看不上，挑三拣四拖拖拉拉到大四总算脱单了？那个能拿下我们陆大少爷的女人是谁？该不会是之前你说的那个实验室的崔雪吧？"语速快得像机关枪。

　　还没等陆御然回答，就听见张嘉俊扯着嗓子喊，声音因为距离变远而有些模糊，"老婆！快过来！陆御然交到女朋友啦！"背景音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什么东西被碰倒的声音。

　　背景音里立刻传来孟芷晴兴奋的声音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拖鞋敲击地板的节奏聽起來比陸御然這個脫單的男主角還要欢快，"真的？天啊！看来晚上又要准备薯片听故事了！陆御然你晚上必须给我们详细汇报！一个字都不许漏！"

　　陆御然笑着答应，胸腔里涌起一股暖流，像是喝下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窗外下着小雨，雨滴打在玻璃上形成蜿蜒的水痕，但有丝丝阳光顺着云层缝隙流出，像是上天撒下的金线。有这样的朋友真好。

　　下一个想分享喜悦的人是妹妹陆御晴。虽然同在一所大学，但两人各自忙碌，上次联系还是告诉她自己申请研究所成功的时候。陆御然看了眼时间，上午十一点，这个点妹妹应该没课。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在阳光下有些反光，他眯着眼睛才看清。

　　电话接通后，陆御然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老妹啊！在忙什么呢？有没有想哥哥？"尾音拖得老长，带着明显的调侃意味。

　　电话那头传来餐具碰撞的声音和嘈杂的背景音，陆御晴的声音充满嫌弃，像是吃到了什么难吃的东西，"想你干嘛？我跟室友出来吃早午餐呢。对了，"她的语气突然变得犀利，像是法官在宣读判决，"你还欠我一顿海底捞，别想赖账。"最后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陆御然笑出了声，妹妹果然还记得这茬，"放心，不仅请你吃海底捞，还要带个人给你认识——你哥脱单啦！"

　　"哐当"一声，电话那头传来餐具掉在盘子上的声音，然后是陆御晴惊喜的尖叫，"真的假的？恭喜啊！没想到你这种性格还能找到女朋友！"她立刻转头对旁边的人说，"我哥脱单了！天啊！"

　　"喂！什么叫'这种性格'？"陆御然抗议道，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好啦好啦，"陆御晴的声音里满是笑意，像是含着一块糖，"什么时候带嫂子来见我？我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勇士能收服你。对了，记得请我们吃海底捞！"最后一句说得特别快，像是怕被拒绝。

　　挂断电话后，陆御然的心情更加明媚。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水洼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像是童话里的彩虹桥。他打开窗户，雨后清新的空气立刻涌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凉意直达肺腑，整个人都精神一振。

　　今天一整天，陆御然的心情好到不可思议。就连和平常一见面就吵架的梁宗翰讨论实验数据时，他的嘴角都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像是被施了某种魔法。梁宗翰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一脸鄙视的表情，频频用笔敲打桌面。

　　"这个参数设置有问题，"梁宗翰皱着眉头说，钢笔在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你居然没发现？"声音里满是嘲讽。

　　"哦，确实，"陆御然点点头，语气轻松得不像话，手指在键盘上轻快地敲击，"我马上改。"屏幕上的代码随着他的操作迅速变化。

　　梁宗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实验室里谈情说爱，你信不信我在下次进度报告着重批评你？"

　　"陈教授已经知道了喔～"陆御然用欢快的声音回答梁宗翰，目光不自觉地又飘向休息室另一头的崔雪。

　　从早上开始，崔雪就低着头整理文件，连午饭都是匆匆扒拉几口就回了实验室，完全不像平时那样活泼。她的耳尖一直红红的，像是被太阳晒伤了似的。

　　每次经过她的座位，陆御然都会故意用手指戳戳她的肩膀，或者轻轻扯一下她的马尾辫。发丝从他指间滑过的触感，像是上好的丝绸。看着她耳尖泛红、头越来越低的样子，陆御然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胸口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别闹..."崔雪小声抗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蚊子的嗡嗡声。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圆珠笔，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害羞了？"陆御然凑近她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昨晚是谁先告白的？嗯？"最后一个音节带着明显的调侃意味。

　　崔雪猛地抬头瞪他，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睛里闪着羞恼的光，像是被惹恼的小猪。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黄子文看到，立刻引来一阵夸张的起哄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哇哦！"黄子文吹了个口哨，声音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格外刺耳，"大白天的就这么腻歪？月黑风高的晚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是呢？"他夸张地挤眉弄眼，表情滑稽得像个小丑。

　　崔雪立刻把头埋进文件堆里，发丝垂落遮住了半边脸。而陆御然则难得地没有反驳，只是笑着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这种被大家知道的感觉，意外地不错，像是被温暖的潮水包围。

　　下午的补习课上，陆御然的好心情更是藏都藏不住。平时作业没写完的学生都会被他严厉批评，今天却只是温和地说，声音像是被蜂蜜浸泡过："下次要记得写，不会的可以课后问我。"

　　学生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一个胆大的男生举手，手臂几乎要伸到天花板，"老师，你今天是不是中彩票了？怎么这么温柔？"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比中彩票还开心。"陆御然下意识回答，随即意识到说漏嘴，赶紧板起脸敲了敲黑板，粉笔灰簌簌落下，"专心做题！别交头接耳！"但上扬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像是被人用钩子吊着。

　　但学生们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下课后，几个八卦的女生围着他追问，七嘴八舌的声音在陆御然周遭像音响立体声一样此起彼伏，"老师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是不是上次来补习班找你的那个漂亮姐姐？"她们的眼睛闪闪发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大新闻。

　　"胡说什么，"陆御然故作严肃，却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像是被无形的线拉扯着，"好好学习，别整天想这些。对了，下周有小测验，记得复习。"他故意用文件夹敲了敲其中一个女生的头，力道轻得像是在抚摸。

　　走出补习班时，他在心里暗想，要是让学生知道自己谈恋爱，万一他们跟着早恋就糟了。作为老师，还是得注意影响。

　　晚上九点半，陆御然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回到租屋处楼下。雨后的夜晚格外清凉，路灯在水洼中投下摇曳的倒影，像是另一个颠倒的世界。远远地，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公寓门口，影子被拉得很长。

　　那娇小的轮廓绝对不是崔雪，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林宥婕。她穿着浅灰色的针织衫，双手插在口袋里，不时跺跺脚，像是在驱散寒意。路灯的光照在她脸上，显得格外苍白，像是被漂白过的纸。

　　"宥婕？"陆御然快步走过去，运动鞋踩在水洼里溅起细小的水花，"妳怎么来了？"声音因为惊讶而提高了八度。

　　林宥婕转过身，路灯的光照在她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线。"你有女朋友了？"她开门见山地问，声音有些发颤，像是被风吹动的树叶。她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像是含着泪水。

　　陆御然的心突然揪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雨水从屋檐滴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沉默了两秒，点点头，"对，就是上次跟妳说过的崔雪。"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

　　"我知道...我知道肯定是她..."林宥婕低下头，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石子滚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格外清晰，"就像上次在鼎盛十里说的，我们是永远的家人，对吧？"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当然，"陆御然柔声说，雨水顺着他的刘海滴落，在脸颊上留下一道冰凉的水痕，"就算我有女朋友了，妳依然是我重要的家人。"他伸出手想揉她的头发，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改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宥婕抬起头，勉强笑了笑，眼睛里闪着水光，像是星星坠入了湖泊，"那你要答应我，我们不会吵架，毕业后也要保持联系。"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布料在她手中皱成一团。

　　陆御然习惯性地想揉她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他改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刚好能让她感受到这份承诺的重量，"我答应妳的事都会做到，拍毕业照那天说的都算数。"他的声音坚定得像是在宣誓。

　　夜风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卷起几片落叶在空中飞舞。林宥婕裹紧了外套，领口处的绒毛在风中轻轻颤动，"那我先回去了...天冷，你也早点休息。"她的声音飘散在风中，像是某种告别。

　　"嗯，路上小心。"陆御然站在原地没动，口袋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钥匙圈的金属齿轮，他在克制自己想上去安慰林宥婕的冲动，他能说什么呢？这一切的命运好像就是命中注定的。

　　两人同时转身，谁都没有回头。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完；有些人，终究要放在心底最特别的角落。路灯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在某个点交汇，然后又各自延伸向不同的方向。

　　陆御然站在楼梯口，看着林宥婕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像是被黑暗吞噬。手机突然震动，是崔雪发来的消息，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像是一盏小灯：

　　「明天早餐想吃什么？我给你买三明治～」

　　文字后面还跟着一个可爱的小猪表情，憨态可掬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微笑。看着这条简单的消息，陆御然的心又被温暖填满，像是被阳光直射。他深吸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迈着轻快的步伐上楼，脚步声在安静的楼道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