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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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比较晚了，许诺跟任盼巧和赵燕告了别。回家的路上，许诺在出租车上回味着任盼巧今日跟她说的话。
高一下学期，任盼巧有一次在帮邓可人等人跑腿的时候，不小心把草莓牛奶买错成了巧克力牛奶了，鲁心仪便不依不饶，在班里当着所有人的面骂她。
当时温煦正趴在桌上睡觉，抬头说了一句：“吵死了，烦不烦。”
就因为温煦的一句话，全部鸦雀无声，鲁心仪便没再继续对任盼巧的欺凌。
那一刻，任盼巧觉得像是阴暗的沟壑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光。那洒在温煦侧脸的阳光，也照在了自己的身上。
后来任盼巧有意观察，她发现温煦虽然外表冷漠，但总是用这种方式偷偷帮其他同学解围。她觉得只有自己懂温煦，就仿佛和温煦二人有了别人都不知道的小秘密，慢慢地，便发展成喜欢。
她开始暗恋温煦。
但同时，任盼巧也不能忽视邓可人对温煦的心思。因为温煦和邓可人两家的关系、以及外界都传闻他们二人今后必然会结亲……这种种让邓可人一直表现得像温煦是她的所有物一样。
谁都能看出来温煦对邓可人的态度绝不能称得上是喜欢，任盼巧也这么认为。邓可人对温煦的态度加上她的小跟班对任盼巧的欺凌，让任盼巧的心理逐渐扭曲。她不知道是出于自己的嫉妒还是出于想帮温煦，她只是想给邓可人一个教训。
那一天，邓可人兀自买了一对情侣手链，当着全班的面送给了温煦。温煦虽然没当面拒绝，但一次都没戴过。
某一天在卫生间，邓可人洗手的时候不知道是摘下忘拿了还是甩丢了，总之让任盼巧在下水口旁边看见了，就捡了回来，并在脑海中构造了陷害邓可人的计划。
这些碎片化的讲述，让许诺在脑海中拼凑起了事情的另一种真相，她看着手里闪闪发光的昂贵手链，把它装进了包里。
许诺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她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对面301的门却突然打开。许诺回头就看到温煦穿着一身家居服、手拎着一个垃圾袋站在门口。
两个人四目相对，许诺率先开口：“这么晚倒垃圾去啊。”
温煦没回话，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侧身下了楼。
许诺看着他的背影，疑惑着拿钥匙开了门。
许诺刚洗漱完躺下，随手打开了校园网，一篇爆款文章吸引了她的注意——《女老师勾.引有妇之夫男老师，两人宾.馆同进出》
许诺鬼使神差的点了进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帖子里面的照片清清楚楚的拍下了她那天和袁承安一起走出宾.馆的画面，两个人刻意的打扮更印证了帖子里面写的：高二三班班主任许诺和已婚数学老师搞婚外情，而他们为了不被人发现，所以特地乔装了一番。
当然，尽管披露的是两个人的八卦，但是整篇帖子话语间的矛头却直指许诺一人，里外里透露着是她主动勾.引的袁承安，且各种影射她平日的生活也不是很检点。
许诺的目光沉了下去，她感到好脏的一盆水没有任何预兆就泼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想起了刚刚温煦看自己的眼神，想必他也是看到了这篇帖子。
想到这，她的眸子又沉了几分。
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着“袁承安”三个人。许诺接起，对面的声音显得愧疚而不安：“许老师……那个……你看到校园网的帖子了吗？”
“嗯，看到了，抱歉袁老师，我不知道你已婚……给你造成了困扰，实在抱歉。”
听到许诺这么说，袁承安的口气有点着急：“不是，许老师，应该是我道歉。其实……”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我已经离婚半年了，只是不想跟大家费力解释离婚原因，所以没有声张。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我会去澄清的！”
“不怪你，袁老师，本来就是我找你帮的忙。”何况比起澄清这件事本身，许诺更想验证，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
许诺思索片刻，直接拿着手机来到了对面的301门口，“砰砰砰”的在门上敲了几下。
大概等了得有五分钟，房门才打开，温煦穿着家居服、头发湿漉漉的，看起来是刚洗完澡。
许诺把手机举到温煦面前，盯着他的表情、没有说话。
温煦侧头看了一眼许诺手机上的那篇帖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这是什么？”
许诺也猜到他可能会是这个反应，眉毛一挑：“你不知道？”
温煦的目光从帖子上移开，直视着许诺，缓缓开口道：“你觉得是我干的？”
“我没这么认为。”许诺收起手机，“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是谁干的。”
“不知道。”对面的男孩没有任何思考的否认。
自始至终，许诺从他的脸上捕捉不到任何表情的变化，但她也是自然不信这件事跟他毫无关系。
温煦自然是没什么耐心跟她在这耗着，看她没继续说话，拉起门把手就要关门。
“等一下，啊！”许诺没料到温煦会突然关门，情急之下她条件反射的想伸手扒住门、但是没有赶上门关上的速度，于是她的手就被门重重的碾了一下。
温煦也没料到她会突然伸手扒门，当他反应过来，对面的女人正面容痛苦的捂着自己的手背，他注意到她白皙的手背上快速的泛起了红。
“你是不是……”有病，话到嘴边，温煦还是把这两个字吞了回去。
他皱着眉头看着许诺。
许诺本就对于痛感非常敏感，现在受到了重压、手背上的发热让她觉得钻心地疼，她咬着牙，眼泪滴了下来。不是委屈、 不是气愤，是单纯地疼出了眼泪……
温煦没料到她会突然哭出来，这让他莫名感到一阵烦躁，口气也显得有些不耐烦，但是却低声了许多：“说了不是我，你快回去擦点药吧。”
话说完，温煦把许诺往外推了推，就把门关上了——只是这次明显轻了许多。
许诺捂着手背，冷眼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
十几秒钟后，房门打开，温煦将一个东西塞在了许诺没受伤的那只手上，然后再一次关上房门。
许诺看着手心的药膏，转身回了屋。
温煦站在门内，直到听见对面的关门声才走开。他在沙发坐下，拿起手机，找到了校园网的那篇显示已读的帖子，截图，发到了与裴元义、林苍的三人群里。
“你们干的？”温煦打出了四个字。
对面的裴元义秒回：“怎么样阿煦，这回够劲爆吧！我估计她明天就得辞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删了。”
“……”
即便不知道温煦为何突然反常管起了闲事，但是裴元义也不敢多问，只能默默地删除了帖子。他没有告诉温煦，这个主意其实是林苍出的、照片也是林苍拍的，但是他觉得挺有意思的啊，怎么温煦好像不是太高兴？
不过凭裴元义的脑子，自然也是没有多想，毕竟这种事情，只是他们生活中的一点恶趣味而已，他猜想温煦肯定也不会在意这些，所以他还是更关心明天的许诺会有什么反应。
而没多久，袁承安这边就发布了一个澄清帖，清晰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隐去了一些对任盼巧不利的信息，并在最后澄清自己已经离婚，所以目前是单身，而自己与许诺老师只是单纯的同事关系。
第二天一早，许诺向校方“汇报”了关于任盼巧事件的详尽情况——就如同许诺和任盼巧约好的那样，毕竟是校外的同学导致，所以校方没有继续追究。而且同时证实了尽管邓可人、李茹、鲁心仪三人平日里对任盼巧有欺凌行为，但情节不算严重，所以校方没有给到通报，只是让许诺口头教育一下。
许诺刚一走进班里，鲁心仪就在座位上阴阳怪气地说道：“呦，许老师，还有脸来上班呢？”
李茹在旁边随声附和：“哎呀心仪，你别这么说，许老师可是被冤枉的，这不，事件男主角也替她澄清了，许老师是被人冤枉的楚楚可怜的白莲花呢！”
“是呀，许老师冤枉别人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被人冤枉吧。”鲁心仪接上了话。
刺耳的声音一言一语的传到许诺的耳朵里，班里的部分同学对许诺有些同情、却不敢发声，另一部分同学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望着她。邓可人双手抱臂的坐在座位上，虽然表现得一如既往的淡然，但表情还是夹杂着不懈和鄙夷。
许诺沉了口气，说道：“抱歉各位同学，之前任盼巧的事情，是我在没有查明真相的时候，冤枉了几位同学。目前我已经查清，这件事情和邓可人、鲁心仪、李茹没有任何关……”
她的话音还没落，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个笔袋，没等她反应过来就重重地砸到了她身后的黑板上，里面的笔散落了一地。
全班一瞬间都鸦雀无声，连鲁心仪都吓了一跳。
“抱歉啊，许老师，手滑了。”声音从最后排响起，许诺顺着声音望过去，见林苍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正挑衅地看着自己，眼神里没有一丝如他所说的抱歉。
许诺目光如炬的看着林苍，这个平日里看起来不怎么爱说话的小跟班，竟然会为了这件事出头，有点意思。
她环顾四周，扫视着每一个同学，关注着大家的表情。她知道，这里面有很多同学本就想赶她走，或许最开始，戏耍新来的老师本就是他们的兴趣爱好，但她直接找邓可人她们质问任盼巧的事情，才是彻底的得罪了这些二代们。
确实，她来这里，本来就是来调查许姗当年的事的，按理说她应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她插手任盼巧这件事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但是这件事情既然发生了，她作为一个老师，如果放任不管，那和当年对许姗的遭遇装聋装瞎的老师们，又有什么区别。
此刻，她要忍，因为她真正需要在意的，可不是这些孩子，而是她们的父母。
许诺没说话，弯下腰打算捡起那个笔袋，一双崭新的篮球鞋进入了她的视线，先她一步把笔袋捡了起来，顺着讲台旁边的窗户直接扔了出去，然后插着兜走回了座位。
面对温煦这样的举动，全班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许诺盯着温煦走回座位的背影，见他走到座位时，侧身看了一眼林苍。
林苍立刻回过神、坐正，低下了头。
下课后，许诺将邓可人、鲁心仪、李茹叫到教室外，又重新郑重地给三个人道歉，并将手链还给了邓可人。邓可人两个手指捏着刚刚“失而复得”的昂贵手链仔细端详，看都没看许诺，开口道：“许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我的手链明明是丢在了学校的厕所下水口，怎么会被校外的人捡到呢？”
说完，没等许诺回复，邓可人嘴角扯出一抹嘲笑的弧度，一个转身随手就将手链扔进了垃圾桶。
看着邓可人的背影，许诺眯了眯眼睛，她从没有提起手链是丢在学校的厕所、并且还是下水口……果然，这是邓可人故意丢的。
但事到如今，深究已经没有意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