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渊周边》江湖儿女2025

2、吹风机

　　林清寒将拖把和水桶暂时归置到厨房角落，甩了甩有些酸胀的手腕，目光落在程子卿身上。

　　“石膏怎么样？”林清寒走近几步，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关切，“刚才水流那么猛，表面好像湿了。”

　　程子卿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左臂的“白色盔甲”。石膏表面确实蒙着一层明显的水光，深蓝色的三角巾边缘也洇湿了深色的水痕。“还好……水主要是冲在背上和侧面，石膏包得严实，里面……应该没湿。”

　　“不能大意。”林清寒神情严肃。石膏内部一旦进水潮湿，不仅会让患者极其不适，更可能滋生细菌，引发皮肤感染甚至溃烂，“你坐好，我看看。”

　　她示意程子卿在客厅那张还算干燥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自己则转身走进洗手间，很快，她找到了一只吹风机。

　　回到程子卿身边，林清寒蹲下身，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的左臂石膏上。林清寒先是用手指指背轻轻触碰了一下石膏表面，冰凉且带着湿气。接着，她小心翼翼地捏起三角巾阴湿的边角，将它轻轻拉开一点缝隙，凑近仔细看了看石膏与皮肤交接的边缘。

　　“边缘还好，没看到明显的水迹渗入。”林清寒松了口气，但神情并未完全放松，“表层湿了也不行，寒气会往里渗，而且湿着容易滋生细菌。得吹干。”

　　她按下吹风机的开关。

　　“呜——” 低沉的暖风轰鸣声瞬间打破了客厅里的寂静。林清寒调至中档暖风，没有开最热档，怕温度过高对石膏下的皮肤造成刺激。她将出风口对准石膏被打湿的区域，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让暖风均匀地拂过冰冷的石膏表面。她的动作很稳，手指轻轻扶着石膏的边缘，确保暖风不会长时间集中在一个点。

　　暖风持续地吹拂着，深色的水痕逐渐变浅、消失，只留下被烘烤后微微发热的干燥感。空气里弥漫开一股潮湿被蒸腾的、略带尘土的味道。

　　林清寒的神情专注而平静。程子卿安静地坐着，感受着左臂处传来的阵阵暖意。她看着林清寒低垂的眼睫，看着她被暖风吹拂而微微飘动的额发，心中那股混杂着感激、尴尬和依赖的情绪，在吹风机的暖风轰鸣中，悄然沉淀，又无声地翻涌。

　　石膏表面基本吹干了。林清寒关掉吹风机，那持续的轰鸣声戛然而止，客厅瞬间又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隐约的风声。

　　她的目光随即落在程子卿的头上。湿漉漉的头发被毛巾裹着，但仍有不少发丝黏在额角、鬓边和脖颈上，在灯光下闪着微凉的光泽。

　　“头发也得吹干，不然会头疼。”林清寒的语气不容置喙，再次打开了吹风机……

　　她站到程子卿身后，轻轻解开了她头顶裹着的毛巾。湿透的长发一下子散落下来，带着冷意贴在程子卿的后颈和肩背。林清寒一手拢起她冰凉潮湿的发丝，一手握着吹风机，让暖风从发根开始，一缕一缕地、耐心地吹拂。

　　温暖的气流包裹着头皮，驱散着寒意。林清寒的手指偶尔会穿过发丝，动作轻柔带着一种专业的利落。程子卿不由自主地微微闭上了眼睛。吹风机的暖风，还有那在她发间穿梭的、带着稳定温度的指尖，像一张细密的网，将她从方才那场冰冷混乱的灾难中缓缓打捞出来。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身体深处残留的寒意似乎也被这持续的暖意一点点逼退。

　　这感觉……陌生又安心。她微微侧头，将更多的重量倚向沙发靠背，将自己更放心地交托给身后那双手和那阵暖风。

　　发丝在暖风中逐渐变得蓬松、干燥，带着被烘暖后的柔软触感。林清寒关掉吹风机，用手指最后梳理了一下程子卿柔顺干燥的长发，确认没有遗漏的湿发。

　　“好了。”她放下吹风机，声音在安静下来的客厅里显得清晰温和。

　　程子卿睁开眼，感觉整个人都暖洋洋、干爽爽的，方才的狼狈仿佛被这暖风彻底吹散。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干燥温暖的头发，又摸了摸左臂干爽的石膏，心底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踏实感。“谢谢……”她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被暖意熏染后的柔软。

　　林清寒看着她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颊和不再颤抖的身体，心中紧绷的弦也松了松。她走到程子卿面前，半蹲下身，目光再次落在程子卿左臂的石膏上，语气带着医生特有的审慎，“保险起见，明天还是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程子卿闻言，脸上刚刚放松的神情微微一凝，下意识地抗拒：“啊？不用了吧？石膏不是吹干了吗？我感觉……还好……”

　　“感觉只是感觉。”林清寒的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刚才水流冲击力不小，又穿着湿衣服冻了那么久。石膏内部的情况我们无法完全确定，而且你左臂骨骼的愈合情况也需要评估一下，看看有没有因为刚才的意外受到影响。这不能马虎。”她顿了顿，看着程子卿明显不想再折腾的表情，补充道，“我陪你一起去。”

　　最后五个字，像是一颗定心丸，瞬间消解了程子卿的犹豫和抗拒。她看着林清寒清澈而坚定的眼睛，那里面有关切，有专业判断，还有……一种让她无法拒绝的、沉静的力量。

　　程子卿沉默了几秒，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