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孟父的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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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健城怒不可遏地把手机猛地摔向旁边的女人，喝道，
“看看你养出来的好儿子！”
女人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两人遍布身上的令人遐想的痕迹，不过她的嘴角并没有像往日事后一样的愉悦地勾起，反而嘲弄般地牵了牵嘴角，
“遭报应了呗。”
不知道说的是他还是她自己，也许两者皆有，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任何人，只是在一个又一个情人的怀里感受不一样的温度，然后发现胸口依旧是一片空荡荡的。虞健城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这副表情，埋怨之气也无处释放，只好赶紧拿起堆在旁边的衣服外套，走之前回头用充满复杂的眼神看向她，他名义上的弟媳。
女人视若无睹地摸向柜台抽出了一支烟，漫不经心地点燃然后吐了一口气，艳丽的指甲滴答滴答地敲打着手机屏幕，但她并没有打开。
“你根本就没有心……”
很遥远的，一道声音从记忆深处慢慢浮现，连带着那人的微不可查地哭腔。她勾了勾唇，随即又仰头吐了一口烟。
一边是预感到将要被报复的恐惧无措，另一边却也牵起了她久远的回忆，那份的确让人印象深刻的带血的回忆。
呵呵，很像你不是吗？李景仁。
另一边，孟长青回到家中，但今晚格外奇怪，不久之前的窥视感突然又重新出现，而这在平日里是没有的。他招呼猫过来，看它没有什么异常，检查完后明白并没有人闯进来。
这种被监视感依旧挥之不去。
他走到窗台，一把把窗帘拉上，那种感觉稍微好了些，却依旧隐隐有些不安。他走进厨房做饭，厨房里温暖的热气和嘈杂的炒菜声暂时让他忘记刚才的不适感。
二十分钟后，他端着两盘菜走到客厅，里面也有给猫做的饭。
一人一猫悠闲地吃着晚饭，光球就这样不合时宜地出现打断了这难得的宁静。
“0342大人，快看电视！”光球激动地转圈，孟长青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做，他找来遥控器打开电视迎面就是财经频道，里面整播放着有关虞氏企业的新闻，内部还在调查中，目前已获知曾经自杀的某家企业董事长与虞氏的董事长有关联，警方还在继续调查。
“不出意外，应该是虞衡已经开始动手了吧？动作这么快，我们的任务应该很快就能完成了吧。”
孟长青捧着杯子慢慢喝水，抬眼对着光球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好啦！我可以拿全勤奖了！”
光球欢呼道，孟长青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依然暴露了他此刻仍然有心事。
他手里没有停下抚摸猫咪的动作，思量着如果任务完成了，他将要把它交付给谁？
也许什么都不用操心，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都会被抹去，包括它的猫。
他抱起怀里的那只狸花猫，跟它轻轻贴了贴额头，猫很喜欢这个动作，总是来回蹭着他的脸。
他在这个世界拥有的东西太少了，猫算一个。
另一大早起来去公司，还没到自己工作室，就被在这里埋伏许久的楼雀声拉住，比着手势让他不要说话。孟长青有些无奈，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他这样掩耳盗铃又究竟是为何？
顺着他的目光自己终于明白，身体比脑子先行动，两人蹲在旁边的柱子后面。
里面的人正是楼山语和虞关城。
按往常的情况下楼雀声恨不得直接当面把两人分开然后把虞关城轰走，但今天，他难得在自己姐姐疲惫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嘲弄的笑意。
“我们好歹认识那么久了，朋友之间照料不是应该的吗？”
虞关城根本就没有了从前嚣张跋扈的气焰，如今夹着尾巴做人，不停地讨好着楼山语。可惜楼山语只是饶有趣味地欣赏完他拙劣的演技，微微打了个哈欠，终于失去了兴趣，摆摆手说，
“这是你自家的事，不是吗？”
“即使是虞家内部的事楼家也可以帮忙啊！你祖辈和我祖辈不是互相交好嘛？你一点情意都不讲了吗？”
看着他无理取闹，楼山语的眉头也逐渐皱紧，显然耐心也逐渐耗尽，刚要发作，外面就走进来一位年轻男人。
孟长青差点一眼认错，这人长得和虞衡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他的行为方式和说话习惯有些许区别罢了。楼雀声小声嘀咕，带着些许忌惮道，
“这小子怎么也来了？”
那人十分有礼貌地跟楼山语道了歉，把碍事的虞关城拎走，楼山语才拍了拍手招呼二位出来。
“行了吧？二位，要看到什么时候？”
楼山语虽然现在笑眯眯的，但楼雀声知道此刻是她姐生气的前兆。楼雀声赶紧跳出来认错，把前因后果简单地说了一遍，
“总之，偷听别人说话还是不对。”
楼山语意识到自家弟弟是担心自己，面色稍微松了些，语气也不自觉柔和。但她还是警告道，
“我之前怎么教导你的？不要去惹是生非，尤其是你知道对方不好惹。”
楼山语指的是虞家那些硬茬，楼雀声从小到大听了无数次，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连忙声声应道，
“我错了嘛！好姐姐，放过我吧！”
楼山语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估摸着时间快到了，遂放了他们，孟长青道过谢后两人风驰电掣般逃回了自己那层楼。
孟长青见状明白自己不能从楼雀声那里知道有关于刚才和虞衡长得这么像的人的信息，那就只得另找他人。
他迎着太阳，不着边际地想着，结果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他一接听，里面是陌生的中年男人的声音，背景音也十分嘈杂。
“你是……孟长青？”
“嗯，请问你是？”
“……我是你大伯，你奶奶出事了，你赶紧回来一趟吧。”
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孟长青的脸却煞白起来，沉默的间隙，只能注意到他缓慢的呼吸以及微微抖动的嘴唇。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好的。”
前因后果，什么都没有，那男人就这样挂断了电话，孟长青来不及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再拨打回去却也无济于事。他胸中慢慢燃起一阵愤怒，但这愤怒不是对着不辞而别的奶奶，而是擅作主张的他的大伯。
担心还是压过了愤怒，他最后还是选择和楼山语请假回一趟家。
“唉！正巧，你的工资我也给你一起结清吧？毕竟你也算幽明的实习生，工资是他给的啦，他不久前就给你准备好了。”
楼山语递给他一张卡，工资全打进了里面，还有账单，孟长青深深地向她鞠了一躬，对他们这段时间的照顾表达感谢。
“嘿嘿没啥，我有预感，长青你还会回来的，A市属于你们这一群年轻人。”
楼山语的笑容里饱含了许多，有期望，有认可，还有心疼，重重汇聚起来就化成了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笑容，她蹙着眉笑着。
孟长青过再久都不会忘了她那般的笑容。
他知道他不会离开太久，所以托付楼雀声定时去他家照顾他的猫。
“你可快点回来啊，我可照顾不来你祖宗。”
楼雀声看着里面高冷的狸花猫，扯出一个为难的笑容，天知道他有多怕猫！
“放心，它的疫苗我都给它补齐了，而且它也会收着爪子。”
楼雀声看着穿着朴素但还是气质非凡的孟长建，忍不住吐槽道，
“感情工资全花在家里了啊？金屋藏娇！”
孟长青受不住他连连调侃，看了看时间意识到自己得走了，最后再看一眼猫后关上了门。
来回转车，坐车，和上次一样花了接近二十个小时他才到了十分熟悉的县城。
他离开短短一个月，这里当然不会有什么变化，外面正下着雨，眼前的景色好像都被蒙在水雾里般，朦朦胧胧的，只是那几抹墨黑的富有生命力的绿色映入眼帘。
他打着伞，背着包又坐上了回村的班车，途中经过他和虞衡还有洛小可曾经上过的中学。……那时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几年后的他们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好像也只有自己没怎么变，洛小可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虞衡呢？……更是让他想不通，他们似乎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他想不明白。天空仿佛破了洞般下着倾盆大雨。
他打通大伯的电话，对方让他直接回他奶奶的那座房子就行。他挂断电话抬头继续往前走，渐渐的，越走越快，后面几乎是跑起来，水洼溅起的泥水打湿了他的裤脚，却仍然不管不顾，再到后来，连伞都握不住，雨全淋在了他身上。
呼哈呼哈——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如果上一次有关她的不辞而别心底确实有怨恨的话，那么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念头。
快点，再快点。
他终于看到了那座熟悉的小房子，他伸出手朝那边大喊了一声，仿佛用尽所有力气。声音被暴雨阻隔，只剩下山间的回响。
“奶奶，我回来了——”
可惜老人走不动路，她无法像从前一般走到门口接他。他急不可耐地打开大门，走进房间，老人正安静地躺在那里，旁便站着个男人。
大伯看着并不强壮，还没有孟长青高，但是他抬眼自有自己的一份杀气在，所以周围人对他十分恭敬。
“终于回来了，小子？我该叫你什么？侄子还是？”
“孟长青，叫我孟长青就好。”
孟长青看着他，他和自己长得并不十分像，至少眼睛那一块是完全不一样的，对方的浓眉压着眼睛，显得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孟长青想要看清楚对方眼里的真实想法，但是对方总是很微妙地转动眸子让他无法理解。
“老母亲得了老年痴呆，活不长了，所以让你回来看看。”
“为什么？”
他不明白，为什么得了老年痴呆就一定活不长了，他几乎偏执地盯着男人的眼睛。
“小鬼，不要这么盯着我……啧，真像你那倔种爹，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是咱们村历来的情况，得了老年痴呆不要几天自己就断气了。”
男人被他看着有些不舒服，走到外面，雨已经停了，他抽出烟点燃，慢慢说道，
“为什么要把奶奶带走？”
“你不是要上学吗？她年纪大了我不得照顾？再说了，她看到自己新得的孙子不得高兴？”
男人撇了他一眼，竟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动怒，而是几乎调笑般地揶揄孟长青。
孟长青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男人抽完了一整支烟，转眼看见他这副模样，嗤笑地给了他一脑壳。
“跟你爹一副蠢样。”
“等一下！……你是不是并不讨厌孟修竹，大伯……”
孟长青有些艰难地问出来，男人闻言低低地笑了笑，将烟头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小声道，
“也不傻嘛。”
一回屋，对方给了自己一记眼刀，看起来面色不善，
“你进来干嘛？还不快去买菜，全家人吃啥？”
就这样，孟长青被赶到菜市场买完了菜才回来，一直到中午，他都没有弄明白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一看到奶奶那张熟悉的脸，孟长青的大脑就跟宕机了一样，什么也顾不上了，那句“要不了几天就断气”一直在侵蚀着他的心脏和大脑，让他喘不过气。
男人美滋滋地吃着晚饭，一眼撇到低着头一脸混乱的孟长青，啧了一下踢了对方一脚，提醒道，
“赶紧吃，你奶要饿着了。”
孟长青终于是回过神赶紧送了两口饭进嘴，两三下把饭吃完开始照顾老人的起居。因为很小的时候就喂过自己的妹妹吃粥，所以这项工作并不难完成，他细心地给老人整理好，男人若有所思地撑着脸看着他们。
一直到深夜，才把老人照顾到睡觉，两人虚脱一般半躺在椅子上。
你真的是我大伯吗？怎么感觉和我想的不一样……
孟长青不自觉地想要问出口，对方像是早就等着他问似的。
“我是你大伯，但不是亲生的，我是你奶奶捡来的。”
“哦。”
孟长青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如果不是亲兄弟自己父亲做了那样的事对方不找自己麻烦都算善良的了。
“怎么，小鬼就不敢说话了？你怎么不问我现在还恨不恨孟修竹？”
“那你恨不恨？”
“呵呵，跟那笨蛋一样，问了才说一句，木头。……我当然不恨，相反，因为他极度信任我，才愿意把事情原委告诉我一个人。那么他的清白也就只有我知道了，我是他大哥，能恨他吗？你不知道我们感情有多好？连亲生的都不能比，又何况是那点小事……这些事，要是你能猜到，就藏在心底，等到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那天你就可以解脱了，如果你猜不到，那就更好，等所有事情结束，或者等我们这一圈人也死了，我也会想办法让人告诉你真相的。”
男人说了好多，他的语气越发柔和，说到什么搞笑的事，他会和孩子一般手舞足蹈，孟长青意识到，他只是个表里如一的人，一个十足温柔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孟父的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