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爱》浮生昀

11、春雷

　　周若莹打来电话，“廖队，现场发现了一本账本。”她补充，“在死者母亲遗像后。”
　　“知道了。”他看了看表，挂了无线电话。
　　“小孙你回市局，去整理一份今日谈话，给江局过过目。不知你去向江局申请。小季，你……先去三江巷，和周若莹他们会合。”
　　“收到！”
　　“那廖队，你去干嘛？”季睿扬问。
　　“回家给小姑娘烧午饭。”他稳稳把车停在市局门口。
　　季睿扬感觉今天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了。
　　廖景凡解安全带下车，骑上自己摩托，飞驰而去。
　　钥匙在孔中碰撞的声音传来，让沉浸在作业中的徐智被吓了一跳，她望向门口。锁响越来越大，她又像是伪装什么，低头继续看教辅。
　　廖景凡一进来，看到徐智穿着白色体恤、黑色中裤，应该是自己的衣服。她低头不知道琢磨什么，手指握紧揉搓着笔，脚跟搭着椅子后的横撑，故作正经地踏着地板。他笑了笑。
　　“吃什么？”
　　她一惊，转头看他。他今天穿着便衣，蓝色的牛仔外套，头上戴个墨镜。他站在门口，外面的光衬着他，像是别样的风景。
　　“你专门，回来做饭？”她在他进来的一瞬间，想了无数种可能：他也许是为了档案回来的，也许是为了换件衣服……但是她没想过，他是为她做午饭来的。
　　“是啊。不然呢？”他把外套脱下来，搭在另外一把椅子上。他眯了眯眼睛，看了看椅子上的衣物，“这是江锦给你的？”
　　她点点头，“我把它洗了，想还给江姐姐。”
　　“得，我知道了。我帮你给她。”
　　他走进厨房，“你还没说你要吃什么呢。”
　　“都行。”她看教辅，不敢直愣愣地看他。
　　他眨了眨眼，“都行”是什么意思。
　　他穿上围裙，“那就炒年糕。”
　　大概十几分钟后。
　　一碗金黄的炒年糕端到她的面前，“把作业拿下去吧？”
　　她后知后觉似的，把几本教辅全叠在椅子上，文具盒移到一旁，拿着筷子吭哧吭哧就开始吃了。
　　他把外套披上，拿了个袋子装江锦的衣物，走到门口，穿上鞋子，准备打开门。
　　“你，又走了？你不吃午饭吗？”她突然问道。
　　“待会还有事，路上随便整点午饭就行了。”他漫不经心地说道。
　　“……”她抿了抿唇。
　　“你好好待在家里，过两天手续办全了，就让你回学校继续读书。不知道你高三学业紧张，这几天会不会耽误。如果你要出门什么的，打我电话说一下。”
　　光透过一点点变大的门缝，外面绿意盎然，生机勃勃，映在他的侧脸上，他挥了挥手，“晚上回来给你做晚饭。”
　　她的心好像漏跳了一拍。
　　三江巷。
　　一进巷子口，廖景凡就看到，那个热心民警孔同李站在12号门前，探访些什么。他一见到廖景凡，就停下了笔，打了打招呼，“您是队长吧！同志好！”
　　廖景凡皱了皱眉。他是知道有孔同李这个人的，小季开车无聊的时候唧唧歪歪，说这个同志挺热心的。他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还是怎么地，他总觉得这个孔警官，怎么有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既视感。但是他也挥了挥手，“孔警官好。”
　　“好！我在做消防检查呢。您是来查案子的吧，你们辛苦了。”
　　他摆摆手，“没事。”
　　然后他把小电驴开到了十一号后门。
　　周若莹一脸严肃地把账本递给廖景凡，廖景凡从口袋里掏出手套带上，仔细地翻阅了起来。
　　账本就是单纯的账本，纸张泛黄，有些还破了，年头不浅。在2010年前，有两种笔记交错，其中一个字印偏深，字体不堪入目的，应该是没读过书的，徐丰有母亲吕田娟，基本是买菜卖菜的记录；到2010年后，就变成纯粹的一个人写的，可以确定为读了几年小学的徐丰有。他记得很潦草，全是红头赤字，入不敷出。
　　值得一提的是，于1998年末，女性手笔写了支出200，而后面写了两个字，阿生。
　　生，升……
　　廖景凡心中有一个预感……可是，这对徐智太残忍。
　　另外一边。
　　徐智百无聊赖地翻着课本，忽然间想起自己以前的笔记也拿来了，趁着有空，准备浏览一下。她在一堆做了标记的本子中，突然发现了封面上白白一片，一个简单、古朴的笔记本。
　　她心里想着，这是记什么的来着。
　　打开扣子，笔记本里空空如也。这本子纸张差，摸起来很不舒服。突然，她看到一行写得不算好的字。
　　“我是冉冉升起的升，不是早生贵子的生。”
　　这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她心中升起，里面是难过、怨恨，却又是风霜摧残下的傲骨。
　　她想起，手机里的那张照片。恍然间，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立马去卧室拿了手机。
　　警局。
　　蒋不知一边盯着电脑，一边不停打着电话，“朴局啊，我们有个案子，需要你们的档案。”
　　“警局系统互通，我知道这事啊。”
　　“可有些细节，里头没有啊。”
　　“比如，沈半沉在1998年打架，打的张某，是谁？”
　　“您同意了就好，也感谢Z省愿意配合。”
　　“三天后？有些迟了吧，案子是很紧迫的，这您也不是不清楚吧，尤其还是个连环案，沈半沉是重要的嫌疑人，您那边拖延，万一又出了人命？”
　　“一天？”
　　“仍是有点久啊，效率就只能这么高了？”
　　“半天，行，谢谢您帮忙。”
　　挂了电话。她皱了皱眉，“真是个老狐狸。”
　　她看着能调出来的沈半沉档案，又打了个电话给廖景凡。
　　“廖队，Z省答应了。晚上我整理了发给你。”
　　春雷霹雳，外面又开始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