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盛夏》金三七不管21

86、高考结束

　　高考最后一门结束，乌压压的人群倾巢而出……在约定好的楼道口，孟知晓在等常念汇合，她时不时张望着。直到常念挥挥手，呼唤她的名字，她才瞧见常念的身影。两个人喜滋滋的挽着手，一路上在对答案。
　　两人对一个相同的答案，便开心的一个哆嗦。
　　对一个，哆嗦一下。
　　对一个，哆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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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半道上，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孟知晓——”
　　两人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楚萧？”常念夹紧眉头，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他紧张的点点头，眼神飘忽不定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的孟知晓。
　　常念和孟知晓互相看了一眼，孟知晓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
　　“我去……前面小花园入口等你。”
　　“好。”
　　常念一走，只剩他俩在原地。楚萧要说什么，孟知晓知道，她也想给他炙热青春一个真诚的交代。
　　“我……”他有些犹豫，捏着笔袋和衣角的手一直在发抖。
　　孟知晓依旧是那熟悉的模样，人淡如菊的望着他，察觉到他的无措，于是主动开口。
　　“楚萧……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知道这三年来，你对我全部的好。”
　　“……”楚萧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期待着。
　　“谢谢你……但是很抱歉我接受不了你的心意。”
　　不出所料……楚萧的表情有些僵硬，但还是努力维持着微笑。
　　“我没有办法喜欢你。给你飘渺的希望和未来可期的错觉，这件事情实在太过分了。我做不到……”
　　楚萧站在那里，垂首淡然，像久枯的树没有迎来春天。
　　“不是三年……”他喃喃解释道。
　　“什么？”
　　“我喜欢你，不止三年……是六年。我和常念做前后桌……也只是为了……为了认识你而已……”
　　孟知晓有些惊讶，她开始回忆过往……可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关于楚萧的蛛丝马迹。
　　他一下子泄了气，无力地提醒道：“初一……市一中军训。”
　　孟知晓依旧努力的在想……
　　“我从小就知道我身体不协调，也没有方向感……没少因为这些被别人笑话嘲弄，也没什么朋友。所以第一天军训，我在食堂脚底一滑，出了个大糗……是你帮了我，也只有你帮了我。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才没碎得彻底。”
　　孟知晓这才想起来。初一军训第一天，中午吃饭时，在食堂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呆板男孩，狠狠的摔了一跤，她正巧路过。
　　周围有人笑话他：“你是在跳街舞吗？蹦擦擦？？”
　　那刺耳的笑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果断走近，伸出了手，将他牵了起来，问他没事吧。
　　那男孩羞臊了脸，结巴着说自己没事。
　　常念在一旁大声质问他们：“别人摔倒了有什么好笑的？你们敢保证自己在这油腻腻的地面上不会滑倒吗？”
　　那声音也传到了站岗的老项耳朵里。
　　孟知晓柔声安慰他：“没关系的，地板滑，难免会摔倒。下次小心点就好了。要是受伤了记得去医务室。”
　　第二天起，食堂门口那块打汤必经的地板上总会铺着红色的防滑垫。
　　但就这么一件小事，楚萧居然记了这么多年。
　　他使劲眨着眼睛，讪讪的说：“谢谢你……还愿意给我个答案。”
　　“再见了！孟知晓。”说完，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犹如幽魂一般飘荡离开。
　　路过常念时，他用力扯了个微笑，同她道别：“常念！谢谢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再见……”
　　常念摸不着头脑：“啊？过了今天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楚萧一下子笑开了，坚定的点点头：“是！我们以后……有缘再见吧。”
　　常念看着楚萧离开的背影，直犯嘀咕。
　　“失恋也不至于这样吧……”
　　孟知晓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去找常念，把楚萧的事情一说。
　　常念直接愣住了。
　　“我说第一次见面，他怎么那么热情的样子……原以为是不冷不淡的三年，结果是六年！好残忍……”
　　听常念一说，孟知晓有些自责：“我突然……能理解温肃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答应他，试着交往看看呢……”
　　“哦哟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常念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我问你啊！你还喜欢周启冠吗？”
　　孟知晓陷入了沉默。
　　“那你喜欢楚萧吗？”
　　孟知晓摇摇头。
　　“这不就得了？！”
　　“肆无忌惮的透支别人的喜欢，这个行为很卑劣。你拒绝他是对的，因为你尊重了自己的内心，也尊重了别人的真诚。温肃那才是真卑鄙！既要有要的……把别人耍着玩吗？”
　　孟知晓突然没那么难过。
　　“那楚萧……”
　　常念一把拽过孟知晓，继续朝校门口走。
　　“哎哟！你管他呢……他愿意为自己的心动买单，就像你曾经对周启冠那样，不撞南墙头不回。那开解自己的能力总得自己修炼吧。你妈妈是“大佛”，你又不是菩萨……不用负责普度众生。”
　　孟知晓瞪了常念一眼。
　　常念挽着她：“走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作弊被抓了呢……”
　　两人又蹦蹦跳跳的出了校门。
　　孟昂霆在出发接女儿回家前被老婆忽悠，说是为了女儿旗开得胜，让他换上旗袍。
　　他不肯，说自己怎么也算是个大老板！怎么能穿女装呢？还是裙子……
　　文婷恩将手里的衣服往床上一扔，一脸严肃的指着衣服质问：“你换不换？”
　　“……”父女俩干瞪眼的模样如出一辙。
　　“不换是吧？好！你女儿要是落榜了——”文婷恩立马拍了拍嘴。“呸呸呸……”
　　“都怨你这个当爹的！”说完，她就转身出了门。
　　孟昂霆噘着嘴，瞥了瞥床上的衣物，一脸不情愿。
　　“晓晓！”孟知晓出了校门，瞧见门口有一圈妈妈们穿着旗袍的招摇，有些难言的表情挂在脸上，不用多想，她也知道是谁组织的……
　　常念和阿姨礼貌地打了一番招呼便被自家爸妈叫走了。
　　孟知晓问她：“我爸呢……”
　　她一脸嫌弃的说：“在车里呢。”
　　她正觉得奇怪，只见妈妈拉开车门，主驾驶位置上的孟昂霆穿着红色旗袍，还是高开叉的，露出一条毛茸茸的腿，穿着的还是一双红底皮鞋……真是诡异的难看。
　　爸爸一脸羞臊的抱着方向盘，耷拉着脑袋不愿见人。
　　“噗嗤——”她没憋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还不快上车！？”
　　她打趣爸爸说，现在自己有两个妈妈了。
　　孟昂霆哼了一嘴，把头一撇。
　　那天下午正式放学时，孟昂霆穿着旗袍，带孟知晓去了当地一家4s店。她又是奇怪的问来这干啥。
　　孟昂霆让她伸手，猛地往女儿手心里一拍，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件。
　　爸爸说：“成年礼物。以后你就是一个大姑娘了！”
　　她按了按，响声来自提车处，她又偏头瞧了瞧，那里鲜花遍地，还有气球点缀。一辆嫩粉色的敞篷轿跑停在中间。
　　孟昂霆又说：“你的。”
　　“……”她眨巴着眼睛，撇头看着爸爸。
　　孟昂霆看着女儿那一脸纯洁的模样，他想拥抱她，安慰她说别太感动！这是爸爸应该做的。
　　直到孟知晓缓缓的吐了几个字——“我没驾照。”
　　他伸出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
　　“那……那等你回来……回来再考！”
　　她凑到爸爸身边，笑嘻嘻的说：“谢谢爸爸！”
　　回到家第一件事，妈妈督促着让她好好看看有没有少些什么东西，明天的行程，凌晨就得出发了。
　　她在书房整理着自己的那些东西，那张高三一班的毕业照，她看了又看……明明当时说好拍照时，他要站自己身后的。结果整个班里唯独少了他的身影。
　　她将毕业照收纳到抽屉最下层，那个位置之前放的，是吊坠。
　　她安慰着自己，没关系的，明天就去找他了。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孟知晓拎着妈妈早早为她准备的行囊，如愿和爸爸一起踏上了去纽约的飞机。那本陪伴了她大半年的相册，她放在背包里。飞行途中，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翻了又翻。
　　爸爸问她：“这是什么？这么宝贝！”
　　她有些紧张的解释：“一个很重要的人送我的礼物？”
　　“你那个男朋友啊？”
　　她有些羞红了脸。
　　“长得帅吗？”爸爸笑呵呵的打听。
　　孟知晓抿紧嘴唇，迟钝的点点头，掏出了自己的钱包，里面那张拍立得是常念送的。
　　孟昂霆接过，仔细瞧了瞧那没脸的照片，一脸板正的攒着眉毛问：“他家里做什么的？”
　　她摇摇头。
　　“呵！我女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那什么样的可以当你女婿？”
　　“至少也是温肃那样的！”
　　她唇角一僵，没继续说下去。
　　孟昂霆察觉了气氛有些僵持，他主动说起了自己的过往。
　　“爸爸以前念书也谈过一个女朋友。”
　　孟知晓：？
　　“嘿嘿……她念书好，考上大学了。我没有……”
　　孟知晓：……
　　“后来她上学，我在她学校附近的外贸公司找了个班上。大学毕业的时候，她拿到了留学的offer……我们就分手了。”
　　“再后来，我听说她定居美国不回来了。再见面的时候，我和你温叔叔正在国外考察市场呢。她似乎过得并没有我想得好……”
　　孟知晓猛地清醒过来。
　　“怪不得我妈说年纪小，不懂事，那单薄的情义也走不到最后呢……”
　　“搞半天问题出在你这儿呀！？”她义愤填膺的说。
　　孟昂霆笑得一脸狡猾，孟知晓斜眼瞪着他。
　　她还是忍不住好奇问爸爸：“那阿姨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个聪明能干的人。家境不好，又生在重男轻女的时代却考上了大学，负担不起学费这事我是知道的。那时候，你爷爷给我的零花钱可不少。我也从来没怀疑过她和我在一起的初心……”
　　孟知晓看着爸爸有些迟疑神伤的表情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那你就没想过跟她和好吗？”
　　孟昂霆反问：“我跟她和好了，那你和妈妈怎么办？”
　　孟知晓小嘴一撇。
　　爸爸语重心长的说：“晓晓啊……现在这年代虽不比以前那么艰难。但是人这一辈子，没有离了谁不能活。那阿姨最后为了留在美国，选择跟瘾君子结婚的那一刻就该预想到未来。”
　　爸爸摇摇头，言语间有些惋惜：“她本该不用过这样的人生。”
　　“我和她过去了就过去了。看她过得不算太好，所以爸爸下定决心要对你妈妈和你更好些，不要像她一样。这么一想，我挣钱更有动力了。”
　　“那你怎么就没遂了妈妈的愿，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呢？我日子也能轻快些……”
　　孟昂霆嫌弃的笑望着她：“你个小没良心的！按照你妈妈的脾性，我要是给你生个妹妹，你妈妈多多少少肯定会忽略你的感受。要是……是个弟弟，那家里更没你快活的地方了。你妈妈能在你外婆那儿，显摆到天上去。”
　　“你可是我女儿。我得为你着想！”
　　孟知晓抱着爸爸的手臂，难得撒娇：“我就知道我爸对我最好了！”
　　“哦……现在知道好了？你刚才可不是这么问我的……”
　　“嘻嘻……”她傻憨憨的笑着。
　　“心情好了吧？”
　　她点点头。
　　下飞机的时候，纽约的太阳刚升起来。出了机场，那熟悉的场景让她止不住回忆了一番……
　　“原来相册的最后一张日落……是在这里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