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世界成圣的日子》欧亚家养猪

19、死亡

　　无尽的黑暗包围着祂，这里没有时间、重力的概念，仿佛半梦半醒之间，祂的□□被黑暗侵蚀无法动弹。
　　祂应该感到害怕，可他不曾抗拒无处不在的黑暗，反而迫切的与它们相拥。
　　‘嘀嗒’，‘嘀嗒，‘嘀嗒’’……
　　祂被黑色的水淹没……
　　“你那是什么表情，是人都会死，即使是本王也不例外。”半神半人的王平淡的宣布自己将会死去，就像日常处理一份文案平常。
　　“……”是啊，人都会死去，我早已接受这个事实，不是吗。
　　“傻瓜，无需害怕 。
　　本王将成为传奇，在世人中流传百年、千年，乃至不朽。”
　　即使是面对神也恐惧的死亡，王也不曾低下头，他的无畏让冥府女神侧目。他在永恒的沉眠中迎来死亡，在众人的簇拥下去往冥界。
　　祂没有告诉任何人，当年轻的王要去追寻永恒的生命前，祂曾预知到未来。
　　如果吉尔伽美什获得永生，那么世界将会毁灭。
　　于是祂谎称自己无法让王获得永恒的生命，让王去追寻虚无缥缈的不死药。
　　祂不后悔。
　　“你在哭吗？”
　　“……”
　　被神创造的兵器终究有腐朽的时候。神赋予他生命 ，却没有为他制作心脏，于是他为自己捏出一枚心脏。
　　他苍白的手指抹去那滴眼泪，在仅有的时间安慰某个不愿面对现实的家伙。
　　“……你以后一定会遇上比我更好用的兵器。”
　　“……”
　　祂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头置于胸前，听到胸腔里心脏的跳动声，那里的声音渐渐变弱，直到彻底没了声音。
　　祂参与恩奇都的出生和死去，祂比所有人都了解名为恩奇都的存在，因此清楚的知道恩奇都不会永远站在人类的一方。
　　所以，恩奇都会死去，这是祂与未知存在达成的共识。
　　祂不后悔。
　　可是，为什么祂的心脏像被无形的巨大手掌攥紧，忍受被挤压破裂的痛苦。
　　要喘不过气了……
　　“神啊，您是仁慈的主……为什么给予您忠诚的信徒无尽的苦难和考验？”信徒产生迷茫。
　　“全能的主……请让我的家人得到安息，让这群贪婪的野兽得到惩罚……”男人在不断祈祷。
　　“救救我……无论是谁也好……我不想死……”
　　“纯洁的月，您是黑夜的主宰，驱散黑暗的光辉之主，我祈求您的垂怜，”老人念念有词。
　　好吵。
　　祂投下目光，望向噪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小部落，人口不到30人，披着兽皮和布的老人站在人群的前端向月亮祈祷，他们的部落因外来者的入侵遭到毁灭打击，为了生存寻找新的家园。
　　祂将最近宜居地已图像的形式塞进老人的意识体，冥冥之中，祂感受到自身与部落之间产生的某种联系。
　　不是指那种一荣俱荣的关系，是由祂占据主导者地位的联系，类似只要有让这个部落灭亡的想法，部落的命运就会往毁灭的道路偏移。
　　同时，部落居民的意念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他可以轻易知道部落里任何人的想法。比如他现在就知道祭司（指老人）明天会为狩猎的族人祈祷祝福。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在西帕尔和乌鲁克的时候也曾有类似的情况。
　　他在西帕尔夺走南纳的力量和信徒，差点失去人性。
　　而乌鲁克大部分信仰的是金星女神伊什塔尔，后来迁移过去的西帕尔人让乌鲁克的信仰成分发生改变，月神和金星女神的信徒各占一半。
　　虽然有女神迟迟没有回应信徒的因素，但这无关紧要。
　　结果是他的人性保存，或许这也和他成为吉尔伽美什的臣子有关，将自身视为臣辅佐明君，反而稳固了人性。
　　先前阿尔忒弥斯的月神之力是靠长时间闭关修炼炼化，所以才没有察觉到容纳其他力量的弊端吗。
　　也就是说他的信徒越多，神性就会增多，得到的因果之力（姑且将这种未知的力量称为因果之力）会变多，失控的概率也会增加。
　　必须实践一下。他这样想着，来到地上化身为月神的祭司，给予陷入困境的人新的希望。
　　他吸取教训，这次让濒死的人获得新生，将这些人带到身边如同照料被饲养的牛羊，让这些人为他所生为他所死。
　　世界的某个部落。
　　被族人活祭的少年被绑在木架上，尖锐的匕首就要划破他的腹部，已身体为承载食物的器具将他的一切献给神。
　　在死亡的面前少年退缩了，他祈求有谁能够拯救他，不管是谁都好，只要能让他活下去他就愿意献出除了生命以外的所有。
　　“……我听到了你的祈求，此后你的命运归我所有。”有人在他的耳边低语。
　　随即一阵狂风大作，人们被这风沙阻挡，等风平息下来，少年的身影不见踪迹。
　　世界的某个村子。
　　“你不能这么做！！”妇人愤怒的推搡丈夫，她一把夺走丈夫手中的牵绳，在绳子的另一端，是一位和她长相颇为相似的少女。
　　“她是我生下来的孩子，你没有权力卖她！”
　　“你一个人能生的下来吗！我是她的父亲，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决定她去哪！”
　　咒骂声和殴打声在耳边回荡，少女在母亲的呵斥下往屋外跑去，她似乎听见屋内的动静平息下来，很快男人的怒吼声在身后传来。
　　她不断奔跑，地上的石子划破脚掌，一旁的树枝抽打四肢。可她不敢停下，在男人的追赶下跑进从来不敢一个人走进的山野中去。
　　直到精疲力尽，她害怕的躲在山坡下，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
　　……救救我……无论是谁……
　　“……你能付出什么？”兔子问女孩。
　　女孩抽着气回答，“只要是我有的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能让我和妈妈离开那个男人……”
　　兔子的眼睛在发亮，“那就把你们的命运给我吧。”
　　很久以后。
　　夜晚降临月城，娜塔莉缠着妈妈讲羲神拯救世人的故事。
　　娜塔莉躺在柔软的床上，耳边是妈妈温和的声音，“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还是一个部落里的一员。
　　那时的人们信仰着大海与风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神献祭生命祈求神的宽恕，让大海重新恢复安宁。
　　当风暴再一次将人们卷进深海，人们意识到新的献祭仪式必须要马上进行，于是我们的祖先被选中成为祭品。”
　　她轻轻抚摸女孩充满生机的黑发，声音越发轻柔，“他那会和安贾丽一样大，还是个小伙子。
　　当尖锐的匕首就要划破他的肚皮，他开始畏惧死亡，心中产生疑惑，为什么他们要自相残杀，为什么大家不去想办法一起渡过灾难？
　　他想，他必须活下去，告诉人们这是错误的。
　　他向人们说出一切，人们觉得他疯了，他向神提出质疑，众神视而不见，只有羲神回应了他。
　　祂对祖先说，人们追求公平，创造了以物换物的制度，我不会像其他神夺走你的一切，但是你必须付出什么换取将要终止的生命。
　　祖先说，那你就拿走我的命运吧，无论我将来是贫穷还是富有，都由您来决定。
　　他被羲神的公正折服，于是又对羲神说，风暴已摧毁人们的自我，我想寻回自我，成为完整的人，我该付出什么？
　　羲神告诉祖先，你找回了它，却还没有发现他。
　　祖先没有理解神的旨意，可他已被羲神的理性吸引，决定成为神的信徒……”“呼呼”
　　在她的眼里，娜塔莉的呼声就像小猪一样可爱，娜塔莉妈妈给女孩拉好被子，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
　　她的一天还没有结束，必须要为明天的庆典做准备。
　　在月城的东侧有一座庙宇，它比周围地任何建筑都要高，站在最顶端的露天平台可以将整座月城揽入眼中。
　　而在庙宇的底层，女祭司举起蜡烛踏进通往地下的台阶，她将壁灯的蜡烛一一点燃，然后只身走进通道。
　　通道一开始狭小，走到后面渐渐变得宽敞，离墙面近了隐隐能听见水流的声音，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一道光，那光越来越强，直到一切被白光笼罩。
　　当女祭司睁开眼睛，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片月见草花海印入眼帘，她没有停下脚步，往花海的尽头走去，走到草地与河水连接处，才看到一抹绿色的人影。
　　那人靠坐着，细长的树枝放在石头堆中垂钓，自己却在一旁假寐，不曾注意到发上停留的蝴蝶振翅欲飞。
　　“大祭司。”女祭司轻声呼唤。
　　常羲的意识从梦中苏醒，他睁开眼看到了女祭司，意识到什么，“……妮莎已经退休了啊……
　　安贾丽？上次见面你还是个可爱的小女孩，时间可过得真快。”
　　女祭司难掩开心的情绪，“是的。妮莎奶奶让我代她向您问好，祭月庆典已经做好准备了，月城的居民都在等待您的到来。”
　　“那就走吧。”
　　常羲起身整理身上的衣物，随后与女祭司离开，似乎遗忘了还在垂钓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