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线傀儡她亲手撕了剧本》霜砚

9、 剑坪授业

　　次日——
　　——辰时三刻，天衍剑坪。
　　晨露未晞，青石地面泛着湿漉漉的光。情荟斜倚在桃树下，指尖一枚银铃转得漫不经心，目光却落在剑坪中央那道雪色身影上。
　　——彦箬执剑而立，神色淡漠如霜。
　　白发高束，素白剑袍纤尘不染，修长的手指按在碧霄剑柄上。剑未出鞘，却已有凛冽寒意无声蔓延，连他脚边的青苔都凝了层薄霜。
　　这是天衍仙宗每周的剑术教习，由内门精英弟子轮流授课。而这第一周，恰好就是彦箬。
　　情荟本不想来。
　　“今日授'千山雪'。”他声音清冷，目光扫过台下众弟子，“此式重意不重形，剑势如雪覆千山，需心静方能成势。”
　　台下弟子屏息凝神，无人敢喧哗。
　　情荟眯了眯眼，指尖银铃“叮”地一响。
　　——千山雪？
　　她唇角微勾，故意扬声道：“彦师兄，这招和昨日的'星河坠'有何不同？”
　　剑坪上骤然一静。
　　众弟子齐刷刷回头，目光在她和彦箬之间来回扫视，窃窃私语声四起——
　　“秦荟昨日见过彦师兄练剑？”
　　“听说是在寒潭……”
　　“嘶，彦师兄不是从不让人旁观吗？”
　　高台上，彦箬身形微顿，金色的眸子淡淡扫过来，却在触及她促狭的笑意时，微微偏开了视线。
　　“星河坠需借水势，千山雪则重凝寒。”他语气依旧冷淡，却难得解释了一句，“若想学，课后可自行揣摩。”
　　情荟挑眉。
　　——他竟没否认昨晚的事？
　　她笑意更深，指尖银铃轻晃：“那师兄可要教仔细些，我笨，很难学会的。”
　　众弟子倒吸一口凉气。
　　——这秦荟，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竟敢当众调戏彦师兄？！
　　彦箬握剑的手微微收紧，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心不静，剑必乱。”
　　情荟轻笑。
　　——这是在说她心思不纯？
　　她正欲再逗他两句，忽听一道懒洋洋的嗓音插了进来——
　　“秦姑娘，你这问题问得可不对啊。”
　　江念不知何时已摇着折扇晃到她身旁，笑眯眯道：“'星河坠'是借水凝冰，'千山雪'则是凭空生寒，二者虽同属寒系剑法，但灵力运转截然不同。”
　　他说着，折扇一合，指向高台：“彦兄，我说得可对？”
　　彦箬眸光微冷，淡淡道：“太子殿下博闻强识。”
　　江念咧嘴一笑，转头又对情荟眨眨眼：“表妹你若真想学，不如问我？我虽剑术不如彦兄，但理论知识还是略懂一二的。”
　　情荟瞥他一眼，似笑非笑：“哦？那江公子可知，为何'千山雪'需心静？”
　　江念一噎，折扇抵着下巴作思考状：“这个嘛……”
　　“因寒由心生。”彦箬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如霜，“心若浮躁，寒势不凝，剑势自散。”
　　他说完，碧霄剑倏然出鞘！
　　——“铮！”
　　剑气如霜，刹那间，剑坪上空似有千山覆雪，寒意凛冽，连空气都凝出细碎冰晶。众弟子屏息凝神，却见那剑势忽而一转，竟化作星河垂落，寒光点点，如碎玉倾泻！
　　情荟眸光一凝。
　　——他竟将两式合为一招演示！
　　她指尖银铃无意识地攥紧，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剑势收尽，彦箬执剑而立，雪白的衣袖随风轻扬，神色依旧冷清，唯有耳尖泛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薄红。
　　“明日屠妖大会。”他忽然道，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情荟，“虺蛟畏寒，此式或有用处。”
　　情荟一怔。
　　——他这是在……提醒她？
　　她还未回应，江念已“唰”地展开折扇，笑眯眯插话：“彦兄放心吧，秦姑娘有我护着呢，定不会让那些妖怪伤她分毫。”
　　情荟：“......”谁要你护着？
　　彦箬眸光微冷，却未接话，只是淡淡道：“今日课毕。”
　　说罢，转身离去，雪色衣袂如流云拂过剑坪，未留半分痕迹。
　　情荟望着他的背影，腕间银铃轻晃，若有所思。
　　江念突然凑近她，压低声音道：“秦荟，你该不会真对那冰块脸有兴趣吧？”
　　情荟一怔，这是江念第一次直接叫她名字，她瞥了江念一眼，冷笑道：“江公子觉得呢？”
　　江念摇扇叹气：“唉，在下这一片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情荟：“......”
　　情荟懒得理他，转身便走。
　　——
　　戌时三刻，寒潭边——
　　情荟倚在桃树下，指尖银铃轻转，目光落在潭心那道雪色身影上。
　　——彦箬果然在这里。
　　他闭目凝神，碧霄剑横于膝前，剑穗上的冰魄珠泛着幽蓝微光。潭水在他周身凝结成细碎的冰晶，随呼吸起伏，如星河散落。
　　情荟唇角微勾，指尖银铃“叮”地一响。
　　见彦箬半天没说话，情荟只好率先开口：“彦师兄，别来无恙。”
　　彦箬睁眼，金色的眸子在夜色中格外清冷：“你来了。”
　　情荟一愣，这句话不是疑问，是陈述。
　　他早知道她会来。
　　情荟随即轻笑，红裙拂过潭边青石，在他身侧坐下：“彦师兄就这么笃定我今天还会来？”
　　彦箬垂眸，指尖轻抚剑身：“你问了，便会学。”
　　情荟又是一顿，他说的是今天早上她故意问的剑式？
　　情荟挑眉：“这么了解我？”
　　他没回答，只是抬手，碧霄剑倏然出鞘——
　　“铮！”
　　剑气如霜，寒潭水面瞬间凝结，冰晶如星子般悬浮半空。
　　“千山雪。”他声音低沉，“心静，则寒凝。”
　　情荟眯眼，指尖银铃缠上一缕剑气，轻轻一扯——
　　“啪！”
　　冰晶碎裂，化作细雪纷扬。
　　“心若不静呢？”她笑问。
　　彦箬抬眸，金色的瞳孔映着情荟的脸庞，竟透出一丝罕见的无奈：“……便如这般。”
　　情荟笑意更深，指尖银铃又缠上一缕剑气，这次却未扯断，而是轻轻一绕，引着那缕寒芒在自己掌心流转。
　　“那这样呢？”
　　剑气在她指尖化作一朵冰莲，花瓣晶莹剔透，映着月色，竟泛出淡淡的金纹。
　　彦箬眸光微动，目光落在她掌心的冰莲上，眼中闪过一抹惊艳。“悟性不错。”他轻声评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情荟闻言又是轻笑，指尖轻点冰莲，花瓣片片碎裂，化作细雪飘落。
　　“师兄，明日屠妖大会……”她顿了顿，似笑非笑，“你方才在剑坪上，是在提醒我？”
　　彦箬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虺蛟畏寒，但不畏火。”
　　情荟一怔。
　　——他竟看出了她的灵根属性？
　　她修的是火系功法，虽未在人前展露，但以彦箬的眼力，能察觉到并不奇怪。可问题是……他为何要告诉她这个？
　　“彦师兄你这是……”她指尖银铃轻晃，轻笑调侃着：“关照新弟子啊？”
　　彦箬侧过脸，夜色中，耳尖那抹薄红若隐若现：“……只是陈述事实。”
　　情荟轻笑，正欲再逗他两句，却忽听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情荟和彦箬同时一愣，转头望去，只见一人提着酒壶缓步摇扇走来……
　　“表妹——！彦兄——！”
　　情荟：“......”
　　彦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