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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速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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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待杭晚君睡下,晏相逐没回东屋,悄声离开了小院。
前世他只知杭为翼与魔修勾结,至于其中究竟如何牵连,便不得而知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查清杭为翼的底细。
既然重活一世,他绝不会让杭为翼的阴谋再次得逞。
凭着前世的模糊记忆,晏相逐一路找到了杭为翼的私宅。他用内力细细探过,宅院外部设了结界,旁人无法轻易入内。
未免打草惊蛇,晏相逐没有贸然破阵,寻了个法力最弱的角落,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冲着旁边的树上扔去——
“谁!”
宅院西南角守卫的两个魔修被结界波动的声音惊动,脚步匆忙赶来。其中一个胆子大的摸黑上前,蹲下身看到草丛里的一团黑影,啐了一声:“真是稀奇!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能从树上掉下来的鸟。”
另一个魔修仔细看了看,说:“兴许是飞到结界上,撞死了吧。”
两人没再多想,回了原来的地方继续打瞌睡。
晏相逐翻过墙头,想要施个法术隐去内息方便行动,没想到灵力在他指尖凝聚一瞬就消散了。
晏相逐:“……”
他忘了此时的自己还是十七岁的少年,以他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熟练操纵这种程度的术法。
晏相逐只得作罢,仔细留神着周围的动静,往内院的方向摸索过去。
这座宅院建的颇为阔气,说是仙府也不为过。只是里面与外头截然不同,因设有结界,在外只能感受到结界流转的醇厚灵力,内里却魔修遍布,魔气萦绕。
晏相逐施展轻功,几个起落找到了杭为翼的书房,轻巧地落在了房顶上,半点响声也没有。
不怪他轻功好,从小到大每次与杭晚君切磋时都被追着打,修为上比不过,自然只能跑得快些。
然而还不等他下去查探,一把冰冷的利器贴上了他的颈侧。
晏相逐顿时冷汗丛生。
此人修为甚高,他竟全无察觉,不过好在他能感受到利器上运转的灵力。
至少来的不是杭为翼的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人声音压得极低,晏相逐却觉得有些熟悉。只是未及深想,对方便将他拉下屋顶,滚在了草坪的假山后面。
天旋地转间,晏相逐看清了他的脸——
杭晞。
二人蹲在假山后,晏相逐这才注意到,方才抵在他颈侧的是一片薄冰。
眼下正值深秋,远不是能结冰的时节。
晏相逐前世对杭晞知之甚少,只是偶然听杭晚君提起过,杭晞体质特殊,是世间男子少有的极寒之体,当年杭为诚送他远上栖风坞也有这层缘由。
杭晞与杭晚君虽为双生,但兄妹二人长相并不相似。杭晞生得十分俊美,一对桃花眼本该是柔波含情,但许是因为他的体质,又或是别的什么,总之整个人看上去冷冰冰的,与柔情沾不上任何关系。
如此说来,这对兄妹的气质倒是颇为相似。
晏相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五公子?”
杭晞穿着一身夜行衣,更显冷峻。此刻眉目冷凝,仿佛要将他盯穿:“你今日才说过会好好守着晚君,夜里就出现在这里……我当真不该轻信了你的鬼话。”
晏相逐连忙表忠心:“姐姐已经睡下了,我守着她睡熟才走。”
杭晞忽然变了脸色,像是想作呕一般:“……姐姐?你倒是会给自己涨辈分。”
晏相逐有些委屈。
师尊不能叫,他又不想与旁人一样称呼杭晚君为六小姐,那也太过生疏了。思来想去,唯有像小时候那样叫姐姐最为合适。
杭晞见他不答话了,又问:“你为何会在这里?”
这回晏相逐没有顺着他的话,反问道:“五公子可是想要庄主之位?”
“区区一个烛川山庄,还不值得我费心。”杭晞鼻息轻嗤,“我不管你想做什么,若你再敢伤害晚君,我定叫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晏相逐闻言,并无半点畏惧,反而还轻轻笑了一声。
“若真再有那么一日……不必五公子动手,我当自断经脉,堕入血魂海,厉鬼分食。”
他绝不会再辜负杭晚君。
夜色昏暗,他们躲在假山后,看不清对方的神情,杭晞却莫名从他的毒誓里听出了几分温柔。
杭晞压下心中翻涌思绪,暂且信了晏相逐,抬手给他施下一道法术。
这是比隐息术法更高阶的隐身术法,这种术法对灵力消耗并不算大,但对施术者要求极高,极难修成。必得心神极其稳固之人,方能不出差错。
简而言之,便是心无杂念,不为外物所动。
二人隐去身形,在杭为翼的私宅中来去自如,畅通无阻。杭晞带着他潜进书房,找到书案后的机关,打开暗门,进入了一条狭长的石砌密道。
晏相逐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忍不住问:“五公子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
一团玉色的灵力在杭晞掌心聚起,映亮漆黑的密道。杭晞缓步往前走着:“此处暂且安全,如实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晏相逐信口胡诌:“前段时间我随云姬姑娘下山采买,路过盂樵城,偶然瞧见杭庄主从这宅子里出来,心下好奇,于是想来探一探究竟。”
密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杭晞负手走在前面,撤去了隐身术法。
“烛川山庄不算修仙门派,二伯父在外置办宅院也不稀奇。”杭晞显然不信他的说辞,“你是为了云姬而来?”
晏相逐跟在他身后,抿了抿唇:“五公子,若我说从前我对云姬姑娘种种,皆是被人利用,五公子可信我?”
杭晞淡声回道:“你心性如何,从来不在旁人信与不信之间。”
晏相逐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笑了一声,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五公子,你和姐姐真像,她以前也总是跟我说这样的话。”
杭晞蓦地偏过身子,掌心不断流转的灵力幽光映着他的侧脸。
他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说什么,抬眸看了一眼身后长身玉立的少年,又将那些话咽了回去。
良久,才发出一声轻叹:“她的灵脉,兴许还有转圜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