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番外 无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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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无花
妙高莲座塑泥寒，
僧自素衣和雪鞍。
无尘只为千山月，
花香漫道不曾看。
——古龙先生笔下的妙僧无花
竹林中，一个修长的月白色身影正抱臂靠在一节青竹，颇为玩味的将视线投向在一个身着浅白色衣衫的女子正在捣鼓着类似茶叶的东西。
直顺的黑发没有认真打理就随意披散开来，衬得女子雪白的肌肤愈加的白。那种仿佛特殊的属于非人类的肤色，即非不见日光隐隐透出青的苍白，或是因身体衰弱而带着灰败的惨白，而是不带有一丝血色的玉白，像雨后的梨花，莹润中带着几分冰冷。
若非清楚的知道眼前这女子就是惹得看守寺院的玄静等师兄们跳脚、与自己师傅称为忘年交的风轻依，无花几乎以为自己穿越空间的同时也穿越了时间，见到了所谓的谪仙。
从他这个方向看去，只能看见女子姣好的侧脸，女子始终低着头手中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想必于认真地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风轻依来说，无花对于第一次见到这个从不同人嘴里听闻了很多次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风轻依——无花笑了笑，转身离开，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自他转身之后，那个专注在挑拣茶叶的女子抬头望向自己离开的背影，神色莫名。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对彼此来说都是——单方面的见面。
…………
……
透过半开的窗户，缝隙的阳光随着窗外朝阳的升起而照射在茅屋内月白色僧袍的僧人闭合的双眼之上，直而无弯的纤长睫毛颤了颤，缓而又缓的掀开，露出了一双因昏迷而朦胧的眼，此刻正茫然无焦的张大着。
想到了什么一般，无花转过头就见到风轻依静静站在窗边背光处的身影，莫名地就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她、以为她未曾见到自己的场景。
从悬崖跳下之时，他就没想过还会再次见到阳光，对着初升的太阳，他挑了挑眉，从破旧的木床上坐起，转而打量起自己此刻所在——应该是山中猎人在打猎时偶尔小住的茅舍。
确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无花转而淡淡看着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醒来的女子。
——明媚而哀伤，似乎是在哪一本书上看过对少女凝视远方景色的描写。
身着浅白色衣衫的女子仰面看着窗外的天空，除了些许的忧郁漠然，没有任何符合外表年龄的情绪。明明看着也就只有十几岁的丫头，但是却终究掩盖不了热情一类对于这女子来说仿佛已被漫长的时间腐蚀殆尽的本质。就跟他那看破红尘的师傅一般，所以，只有这样的女子才会与自己的师傅称为忘年交吧。
不知为何，无花近乎于直觉从那副唯美的画面直击眼前的女子不过是在发呆的事实，然后居然从那副飘散着淡淡忧郁气息的脸上看出了某种类似于郁闷暴躁的感叹。
想着，这郁闷与暴躁的情绪也许和自己有关，而话又说回来了，不管横看竖看，这丫头貌似一点也没有转身看自己的打算。
许是自己的目光太过直接，无花注意到望着窗外的女子终于发现了自己，缓缓勾起了唇角，“我以为我会死。”
女子那双墨色的眼瞳在对上无花的双眸后，光华流转，扬起清浅的笑容，声音清冷，但是噼里啪啦丢出的内容，却不怎么符合女子此刻的表情，“我也以为你想死。不过，你也的确该死。你以为跳下来就可以死了？高空丢垃圾是不道德的行为你知不知道啊？就算没有砸死人，压倒花花草草小虫子小蚂蚁你说身为一个出家人你应该么你？真是该死的和尚！！”
闻言，某妙僧此刻已经能很肯定自己刚才的猜测是正确地——女子现在郁闷与暴躁的情绪的确和自己有关。而此刻，这平时淡定优雅风轻云淡的女子明显已经出离愤怒了。
无花此刻的表情基本算是饶有兴致，被眼前这位一通基本自己没怎么听明白但是听语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之语噎得不知说什么好，于是，便正好正大光明地好整以暇地开始观赏起这位师傅的忘年交、自己对手兼朋友的心上人、自己合作人的青梅竹马等身兼了各种身份的女子难得现于人前的一面。
虽然无花此刻的表情算不上似往日般温文，也不如往日般风姿出尘的一面，但是，此刻这人倒是显得更像是一个人了。风轻依略微挑眉，也许是刚醒来的缘故也许是高空坠崖后遗症的原因，无花此刻的脸色还泛着些许苍白，但是眼中的光彩却更胜之前。许是经历了死过一次的好处吧。
毕竟自己从半空接住这人时，已经昏迷过去了啊。不过，说起来，明显没有外伤，那无花会昏迷难道是因为恐高？这样想着，风轻依从原本的控诉神情转化为一种看外星生物的探究眼神。
轻依姑娘眼中的莫名其妙的眼神准确的被对方接收到，虽然不了解原由为何，但也不妨碍妙僧无花同志再度脸色黑化了，同时被噎得说不出话。
正当无花同志无言语对的当儿，风轻依突然恢复了清清淡淡的口气，慢慢悠悠却坚定地开口，“无花，从小老板就教我做事不能吃亏。”
无花挑眉，示意风轻依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也是被老板捡回来的。说起来，其实我们两人的身世也挺像的。区别在于，你还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而我不知道罢了。”
无花调查过风轻依，但是却没有查出什么有效的信息，此刻听风轻依谈起倒也听得认真，而且他直接风轻依说这些是为了另一些话做铺垫的。
“听老板说我是还在被包裹在襁褓里的时候，被第一次出任务的他在湖边捡到的。那时，据说我处于已经奄奄一息，快要死去了的状态。但是风洛那个笨蛋，却认真地对我说了一句话。”
风轻依转身，微微向无花的方向侧了侧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无花，一字一句道：“那时，洛对我说，‘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那么就努力地活着吧，因为从我救了你的这一刻起，你的命不再是你自己的，而是我风洛的。我的话，从来不做亏本生意的。’无花，作为从小被老板带大的我，自然也不会做亏本生意。所以——”
“我的命现在是你的了？”“你的命现在是我的了。”异口同声地开口，两人相视而笑，其中言语不必再说，都已心知肚明。
“风轻依，你该知道楚留香若知道我还活着，必不会放弃找我。你也该知道，我身后有一系列的势力。你更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人。那么，你真的确定你自己还要这么做吗？”两人沉默了很久，无花近乎叹息一般地开口。
风轻依再次转过身子，重新望着刚露出了朝阳的天空，淡定的启唇，“那就让无花死掉好了。看你现在这样子也不像个和尚，花和尚吗？”风轻依不顾无花脸上带着的羞赧神色继续淡定地开口，“从这万丈深渊跳下来，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似的这么幸运？要不是我，你早就成肉饼了啊，你竟然还敢在这里在我面前幸灾乐祸？说到底，究竟这是你的事还是我的事？”
无花扭过头，终于知道从曾经的合作人口中听到类似“调皮”这样的形容词真的可以用在这在一般人面前装得风轻云淡的女子身上。不过，说到底他们其实也可以算是一类人。无论是他，还是眼前的女子，又或者是那个他的曾经合作人兼她的青梅竹马——原随云。
想到原随云，无花挑起好看的眉眼，看这女子此刻对待他的样子，恐怕是对那原随云的事情也是知道几分的吧。不说其他，但是倚风楼这三个字，说江湖有倚风楼不知道的信息，不如说太阳明天从西边升起。这样的话，她会救起自己，不是因为什么善良而是因为自己入了她的眼，也是因为这女子对于这世间绝对的淡漠绝对无所谓吧。
“看你这样子也不会去给你那心理变态的母亲去打工了吧？那么，就卖身倚风楼吧。话说，正好老板说倚风楼现在还缺个管账的，我会向老板推荐你的。至于其他人那里，我想你死了也没人会关心的，至于天峰大师看到我，便能猜到一些。你便放心吧。”
无花看着已经远去的身影挑眉无语，所以，他卖身这件事连他自己都没有反驳的机会了吗？不过，母亲——
她也是不会在意自己这个儿子了吧？至于师傅，有她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罢了罢了，就如此吧。
无花望着已经冉冉升起的朝阳，微微勾起了一个笑，以后便不会再有那个满腹仇恨的妙僧无花了，有的不过是知晓佛理身为倚风楼管账的一个小人物而已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番外 无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