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在那里》小朵乌云

32、第32章

　　晚上几个人又聚在一起围着篝火夜谈、烧烤、喝酒。

　　晴朗的夏夜天空，闪烁着明亮的星星，初雪裹着毛毯，缩成一团在沙发上仰着头看。

　　沈嘉应不自觉地也学了她的动作往天上看了看，视线最终还是落到她脸上。

　　被看的人察觉似的看过来，沈嘉应把盛了烤好的、洒了黑胡椒、切得精细小块的牛排的餐盘递给她。

　　“谢谢。”初雪短暂地怔愣了几秒，接过盘子放在旁边的沙发上，用叉子一块一块地叉着细嚼慢咽。

　　沈嘉应余光看着，手下烤肉的动作越发起劲。

　　苏芷禾抬着电脑在一边选着相机里的图，顺便说道：“我把今天拍的照片弄成压缩包丢群里了哈，需要自取。”

　　于是大家都津津有味地看起照片来。

　　沈嘉应飞速地刷过，找到了他和初雪的照片，点击保存，放大仔细地看了又看，满意地设为了屏保。

　　他目光又看向初雪，她凑在苏芷禾旁边跟着一起看图，兴致颇高。

　　苏芷禾抱住初雪的胳膊，感叹道：“哇，好幸福啊，以后看这些照片绝对会很感动的。”

　　“对啊。”初雪看着几个人的大合照，也含笑说道。

　　“明天就要各回各家了，我提议，今天晚上不醉不归！”季允执一人递了一瓶啤酒，全场转着圈吆喝道。

　　“支持！”齐骏和他碰了碰瓶子，显然是情绪嗨了起来。

　　围着炉火夜聊到十二点，几个人谈天说地，把这个年龄段有的经历和喜忧都畅谈了个遍。尤其是季允执和齐骏两个喝得没有一点节制，几乎是把肚子里所有的事都一股脑地吐露出来。

　　初雪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给出自己的建议和看法，真心地觉得此时此刻是很温暖的一段经历。

　　如此年轻的他们，拥有这样相聚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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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里，只有初雪一个人需要飞欧洲，其余的人恰好都在北美洲上学。

　　沈嘉应放心不下她的脚伤，硬是死皮赖脸地买了张票要送她回去。

　　“沈嘉应，我一下飞机就有人来接了，你不用特意跑一趟。”初雪穿着宽松的运动裤和一件长袖外套，左脚踝处固定着医用护具，拄着单拐看着面前的人说道。

　　“我闲的。”

　　沈嘉应拎过她的行李箱放上后备箱后回来，微微弯腰，极其自然地、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稳妥，一手轻轻扶住她的胳膊，一手稳稳托住她的肘部下方，“来，小心点，坐稳。”

　　扶着人稳稳地坐上座椅，沈嘉应撑在车门上低头笑着看她：“而且票都买了，你一直劝我别去是个什么理？”

　　初雪：“飞机票算什么，你的时间才是最宝贵的。”

　　“我的时间都愿意给...”沈嘉应一默，话到嘴边却又兜了圈：“...给我的觉得很重要的朋友。”

　　初雪叹了口气，懒得再劝。

　　苏芷禾和许梦然还不急着走，这会站在一边又和初雪说了些体己话告别。三个人约好下次再聚的时间，依依不舍地送别她。

　　“回去好好养伤啊，艾丽西亚，随时和我们汇报伤情。”苏芷禾握着她的手嘱咐。

　　“知道啦。”

　　“沈嘉应，麻烦你了，好好照顾我们雪妹，恩情记心里了我们。”

　　沈嘉应给许梦然给整不会了，好半天才笑道：“说什么见外话，我难道不是初雪的好朋友？”

　　他后半句说话时盯住了没注意这边的初雪，眼里有些不易察觉的温柔。

　　许梦然捕捉到，像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的破案信息似的，捂着嘴狡黠一笑：“行，那就拜托你了。”

　　虽然坐的头等，服务水平拉到最高，但沈嘉应的陪伴确实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在贵宾室休息的时候，是他办好了所有手续，办理两人的登机牌和护照，还提前预约了一辆机场提供的轮椅。登机的时候也是，沈嘉应没有请求空乘人员的帮助，而是自己有条不紊地安置好初雪的拐杖，将她的随身背包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提前向空乘要了两个额外的靠枕和一个冰袋，落座座位后，沈嘉应将一个靠枕仔细塞在初雪腰后，调整到合适的高度，说到：“垫一下腰会舒服点。”

　　然后，他又极其自然地蹲下身，动作轻柔地将她受伤的左脚踝抬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另一个加高的软垫上，避开护具的卡扣位置。

　　“你……” 初雪看着他的动作，想说什么。

　　“别动。” 沈嘉应头也没抬，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拿起用毛巾包裹好的冰袋，轻轻敷在她脚踝肿胀最明显的位置，动作稳定而精准。“消肿要紧。温度合适吗？会不会太冰？”

　　他抬头询问，眼神专注，没有一丝杂念，只有纯粹的关切和解决问题的态度。

　　初雪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和清澈见底的眼睛，其中所展现的，是全然的认真和可靠。

　　她有些不习惯地缩了缩身体，片刻后记起来还没回复，又连忙微微摇头：“可以。”

　　飞行途中，初雪有些昏昏欲睡，但姿势总不舒服。沈嘉应观察了几分钟，起身低声和空乘沟通了几句。

　　不一会儿，空乘拿来一条更厚实柔软的毯子。

　　沈嘉应接过来，动作极其轻柔地盖在初雪身上，尤其仔细地将她受伤的左脚也小心包裹好保暖。

　　“休息会儿吧，落地还早。”

　　初雪迷迷糊糊地地闭上眼睛，将睡未睡，只感觉到他的声音在耳边低沉而温和，像夜色中的暖流。

　　她清冷的睡颜在机舱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柔和了几分，沈嘉应撑着头在一边看了许久。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人无声的守护。

　　每次她稍有动作想调整姿势，沈嘉应总能第一时间察觉，或是帮她掖好滑落的毯角，或是无声地递上温水。

　　他甚至在她睡意朦胧间，小心地帮她调整了靠枕的角度，让她能睡得更安稳些。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一句多余的言语，所有的体贴都化作了细致入微的行动。

　　飞机平稳地行驶了数小时，即将抵达伦敦，初雪终于转醒，她揉了揉眼睛，呆呆地看向一边，刚一动作，沈嘉应就察觉到，凑过来问：“醒了？脚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再冰敷一次？还是需要活动一下？”

　　“不用。”初雪摇摇头，静静地注视他，问道：“沈嘉应，你对朋友都这么好吗？”

　　天幕即将入夜，机舱里没有亮灯，一片昏暗，只有舱前的灯条闪着馨暖的光。飞机飞行中的白噪音反而像是为两人隔绝出了一个仅剩彼此的空间。

　　沈嘉应轻轻一笑：“怎么？是不是突然发现和我做朋友挺不错的，所以后悔之前没早点和我确定关系。”

　　“做朋友还有确定关系？”

　　“别人不用，我们用。”沈嘉应看过来：“毕竟，我们高中的时候可是冤家。”

　　想到以前高中那些幼稚的行为，初雪也跟着浅浅弯了弯唇。

　　“以前的时候，你是不是挺讨厌我的？”

　　初雪看着他，诚实地答道：“有时候吧。”

　　沈嘉应无奈地扶额，面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后悔：“那现在呢？”

　　初雪被他问的有些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才好笑地说道：“不讨厌。”

　　沈嘉应眼眸中泛起涟漪。

　　她一句话，就在他心里炸出了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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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深，细雨如丝。

　　专车平稳地停在初雪家宅邸的铁艺大门前。这是一座被精心打理的花园环绕的乔治亚风格建筑，在雨夜中车灯的照射下透出宏伟的光晕。

　　沈嘉应先下车，撑开大伞，才小心地扶着初雪拄拐下来。他一路安排得滴水不漏：轮椅、机场接驳、再到家门口。

　　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细密的声响。他一手稳稳地撑着伞，确保初雪不被淋湿分毫，另一只手虚扶在她肘后。

　　“谢谢你，沈嘉应。” 初雪在门廊的灯光下站定，声音带着长途飞行后的疲惫，但依旧清晰，“没有你，今天会麻烦很多。”

　　管家已经提前迎了出来，接过沈嘉应手中的拐杖，将其放在门边。

　　初雪扶着门框，回头看了一眼外面愈发密集的雨幕，又看了看沈嘉应肩头被雨水洇湿的一块深色痕迹，那是在机场扶她上车时淋的。

　　沈嘉应准备告辞：“应该的。你好好休息，记得按时冰敷。我……”

　　他后半句“先回酒店”还没出口，初雪就说道：““雨太大了，而且你帮忙送我回来，我理应尽地主之谊。”、

　　“客房是空的，不介意的话，今晚留下吧。”

　　那短短一句话，每个字都像一颗炸弹在他脑海里炸开。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随即被他强行抚平。

　　沈嘉应飞快地垂下了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完美地掩藏了瞳孔深处那瞬间翻腾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灼热光芒。

　　他的声音刻意放得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为对方着想的犹豫：“这……会不会太打扰你和家人？”

　　“不会，这套别墅是家里供我上学用的，就我一个人住。”初雪将他迎进来，又对管家说道：“查尔斯先生，能麻烦您给这位先生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吗？他是我的同学，我在加拿大不小心扭到了脚，是他不辞辛苦送我回来的。”

　　管家立马会意，对沈嘉应进行了一连套的感激，然后礼数周全的要带他去房间。

　　两人各自回房前，沈嘉应再次看了眼她，说道：“那，明天见，初雪。”

　　初雪也回头，感到有些莫名，但还是点点头，应道：“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