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三开始的接生婆生活》某珑1113

3、富士山下（沈方）

　　大学教师pa
　　东京国际学术交流中心的冷气呼呼作响，方玹禔第三次偷偷调整领带结时，前排的沈青橼正在用流利的日语回答提问。那人修长的手指划过平板电脑上的数据图表，腕间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关于贵校提出的跨学科合作模型，我认为需要更精确的成本核算。"沈青橼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投影仪的蓝光，"特别是艺术类项目的投资回报率计算方式过于理想化。"
　　方玹禔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哭脸。作为被点名的"艺术类项目"负责人，他盯着沈青橼衬衫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发呆——这人连扣子都要系到最上面一颗，严谨得像个人形Excel表格。
　　茶歇时方玹禔溜到露台抽烟。五月的东京夜晚还带着凉意，他裹紧西装外套，看远处东京塔在夜色里亮着橙红色的光。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沈青橼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方教授，黑咖，不加糖。"
　　"多谢。"方玹禔故意用粤语回答，眼睛笑得弯起来。他今天穿了件灰蓝色西装，衬得那双下垂眼愈发显大，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沈青橼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突然说："你领带歪了。"
　　还没等方玹禔反应，微凉的手指已经擦过他喉结。沈青橼整理领带的动作像在解一道微积分方程，连褶皱都要抚平到绝对对称。方玹禔屏住呼吸，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气，混合着些许薄荷须后水的味道。
　　"后天的富士山考察，"沈青橼收回手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下巴，"记得带保暖衣。山顶气温比预报低5.3度。"
　　方玹禔眨眨眼："沈教授这是在关心我？"
　　"只是提醒合作方不要感冒耽误进度。"沈青橼转身时，方玹禔分明看见他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毕竟你的医疗报销额度已经用完了。"
　　方玹禔望着他挺直的背影笑出声，胸腔里泛起一阵奇异的暖意。他低头抿了口咖啡，发现温度刚好是可以入口的58度。
　　考察团下榻的温泉旅馆有百年历史。方玹禔泡完汤出来时，浴衣带子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小片锁骨。他赤脚踩在吱呀作响的木地板上，看见沈青橼独自坐在廊下看报表，笔记本电脑的蓝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沈教授——"方玹禔拖着长音凑过去，发梢的水珠滴在对方键盘上，"帮我看看这段分镜脚本嘛。"
　　沈青橼皱眉："你头发没擦干。"
　　"懒得嘛。"方玹禔故意甩了甩头，水珠溅到沈青橼镜片上。
　　下一秒干燥的毛巾罩在头上。沈青橼的手法像在对待某种精密仪器，从发根到发尾都照顾得滴水不漏。方玹禔偷偷从毛巾缝隙里看他，发现这人连皱眉的弧度都像用尺子量过，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剧本第三场，"沈青橼突然开口，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方玹禔的一缕头发，"主角为什么要在便利店买草莓牛奶？从成本角度考虑，矿泉水更符合人物经济状况。"
　　"因为..."方玹禔眼睛一亮，突然转身凑近，"中意一个人，就想把全世界甜的嘢都给他啊！"（喜欢一个人，就想把全世界甜的东西都给他）他的粤语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温泉蒸腾出的慵懒。
　　沈青橼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方玹禔发现他的瞳孔在暖黄灯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像融化的太妃糖。
　　"成本呢？品牌植入呢？"沈青橼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个度。
　　"哇你这个人..."方玹禔瘫在榻榻米上打滚，"浪漫过敏啊？艺术创作不需要那么多条条框框啦！"
　　笔记本电脑突然传来提示音。方玹禔好奇地瞄过去，发现沈青橼的浏览器开着《土味情话大全》的页面，搜索记录里还有"如何自然地说情话"和"粤语告白发音教程"。
　　空气凝固了三秒。
　　"学术研究。"沈青橼"啪"地合上电脑，耳根红得滴血，"跨文化交际课程参考资料。"
　　方玹禔笑得滚进他怀里，鼻尖蹭到对方浴衣领口露出的肌肤。他听见沈青橼的心跳声又快又重，像坏掉的节拍器。
　　富士山五合目的风像刀子。方玹禔裹紧羽绒服，看着沈青橼和当地向导用日语流畅交流。阳光穿过云层照在沈青橼的眉骨上，给他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连睫毛都变成了透明的浅棕色。
　　"他说什么？"方玹禔戳戳沈青橼后背。
　　"山顶天气突变，建议返程。"沈青橼转身帮他整理被风吹乱的围巾，手指在毛线缝隙间穿梭，"风速超过安全阈值了。"
　　"来都来了！"方玹禔指着翻涌的云海，"你看那个光线，拍延时摄影多完美！就两小时，我保证！"
　　沈青橼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叹了口气："跟紧我。"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个暖宝宝塞进方玹禔手套里，"每半小时检查一次体温。"
　　最终他们获准在半山腰拍摄。方玹禔架好设备时，沈青橼突然又从那个神奇的公文包里掏出保温杯："姜茶，67度，糖分3.2克。"
　　"你连这个都计算好了？"方玹禔捧着杯子暖手，热气氤氲中看见沈青橼的鼻尖冻得发红。
　　"概率论。"沈青橼一本正经地推眼镜，"你感冒的可能性是87.6%。"
　　方玹禔正要反驳，突然脚下一滑。沈青橼一把拽住他手腕，两人踉跄着跌进松软的雪堆里。冰凉的雪粒钻进衣领，方玹禔却只感觉到压在身上的人炽热的体温和急促的呼吸。
　　"...没事吧？"沈青橼的声音有点哑，热气拂在方玹禔耳畔。他撑在方玹禔耳侧的手套陷进雪里，形成一个完美的"壁咚"姿势。
　　方玹禔看见一片雪花落在沈青橼睫毛上，慢慢融化成小水珠。鬼使神差地，他用粤语轻声说："好冻啊，可唔可以抱紧啲？"（好冷啊，能不能抱紧点）
　　沈青橼的瞳孔猛地收缩，喉结上下滚动。他缓缓低头，鼻尖几乎碰到方玹禔的——
　　暴风雪就是在这时突然降临的。
　　被暴风雪困在山小屋的夜晚，方玹禔发现三件事：第一，沈青橼的公文包里居然有应急毯；第二，沈青橼记得他所有过敏原；第三，沈青橼会跳女团舞。
　　"取暖。"沈青橼面无表情地做着《TT》的手势舞，耳尖红得能滴血，"人体在低温环境下需要通过运动维持核心体温..."
　　方玹禔裹着毯子笑到打嗝："沈教授，你跳错拍了！那个动作是往左边！"
　　炉火噼啪作响，映得沈青橼的侧脸忽明忽暗。他突然停下动作，跪坐在方玹禔面前，伸手拂去对方发梢的雪粒。
　　"方玹禔。"沈青橼连名带姓叫他，声音比炉火还烫，"你是不是喜欢我？"
　　方玹禔愣住了。火光照得沈青橼的眼镜反光，看不清眼神，只能看见他紧抿的唇线和滚动的喉结。
　　"你先回答我。"方玹禔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
　　沈青橼摘下眼镜擦了擦，露出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不安与期待："概率是100%。"
　　方玹禔笑出声，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那你早说啊！我预算表都做了十几版..."他揪住沈青橼的衣领，"你知道我每次开会故意坐你后面几排，就为了看你后脑勺吗？"
　　"方玹禔。"沈青橼突然从公文包里掏出个计算器，手指微微发抖，"根据现值计算公式，如果我们在一起，未来七十年的幸福折现率是..."
　　方玹禔吻住了这个笨蛋。沈青橼的唇比想象中软，带着姜茶的味道。他生涩地回应着，手指插入方玹禔的发间，像对待什么易碎品般小心翼翼。
　　分开时，沈青橼的眼镜歪在一边，呼吸凌乱："这个...不在计算范围内。"
　　"闭嘴。"方玹禔又亲了上去。
　　回国的飞机上，方玹禔靠着沈青橼肩膀翻相机里的照片。突然翻到一张偷拍——暴风雪那晚，沈青橼睡着后无意识搂着他的腰，嘴角还带着笑，完全没了平日里的严肃模样。
　　"删掉。"沈青橼去抢相机，却趁机在方玹禔耳垂咬了一口。
　　"偏不！"方玹禔把照片设成锁屏，"我要告诉全校师生，会计系的沈教授其实会跳《恋爱循环》，公文包里还藏着..."
　　沈青橼扣住他的后脑勺吻下来，这个吻带着薄荷牙膏的味道和些许惩罚意味。分开时，方玹禔的嘴唇亮晶晶的，像涂了唇蜜。
　　"下周的院系联席会议，"沈青橼帮他擦掉唇角的水渍，"坐我旁边。"
　　空姐经过时，听见靠窗的教授用粤语小声抱怨："...早知当初就选金融系。"而戴金丝眼镜的教授低头给他盖毛毯，眉眼温柔得像化了雪的富士山。
　　飞机穿过云层，下方是绵延不绝的樱花海。方玹禔偷偷勾住沈青橼的小指，发现对方早已反客为主，将他的手整个包在掌心。
　　"回学校后，"沈青橼突然说，"我办公室的沙发比图书馆的舒服。"
　　方玹禔红着脸把脑袋埋进他肩窝："...知道啦，沈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