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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清醒梦(沈方) ...

  •   《清醒梦》

      武汉的盛夏暴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十五岁的方玹禔蹲在昙华林老巷的屋檐下,校服衬衫被雨水打湿了大半。他小心翼翼地把刚写完的剧本草稿《清醒梦》护在怀里,铅笔字迹还是被雨水晕开了几处。
      "喂,别挡路。"
      一把黑伞停在他面前。方玹禔抬头,看见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胸前的市一中重点班校徽闪着冷光。那人眉眼清冷,右腕骨处有道细长的疤痕。
      "对不起。"方玹禔慌忙起身,稿纸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张写着主角的台词:"我宁愿永远活在梦里,至少那里没有人说我疯了。"
      男生弯腰帮他捡稿纸,手指修长干净:"剧本?"
      "嗯,《清醒梦》,讲一个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花匠。"方玹禔不好意思地挠头,"结局有点悲观..."
      男生扫了眼结局——花匠烧掉了自己苦心经营的花园。他微微皱眉:"为什么一定要烧掉?"
      "因为..."方玹禔盯着自己磨破的帆布鞋尖,"害怕花开得太好会消失。"
      "我叫沈青橼。"男生突然把伞塞给他,"明天还到一中高三(7)班。"
      等方玹禔回过神,那个身影已经走进雨里,白衬衫渐渐洇成透明。
      当晚,方玹禔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中,他听见小姨王果在打电话:"姐,玹禔又做噩梦了...这次好像跟个男生有关..."
      方玹禔没能如期还伞。急性肺炎让他在医院躺了一周,等他能下床时,沈青橼已经毕业离校。
      "那个重点班的?"门卫大爷嚼着槟榔,"考上北京名校啦!"
      方玹禔攥着伞站在校门口,直到夕阳西沉。王果找到他时,他正在伞柄上刻第一道记号。
      "小姨..."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王果的红指甲轻轻擦去他的眼泪:"知道吗?昨天有个重点班的男生来医务室找你。"
      方玹禔的眼睛亮了起来。
      "可惜啊,"王果故意拖长音调,"人家今天刚去北京。"
      这把黑伞成了方玹禔最珍贵的收藏。每年七月三日,他都会在校门口站一会儿,在伞柄上刻一道新的记号。
      2013年冬,在武大樱花大道上,方玹禔遇见了带着夏未央散步的王果。
      他还真有点怵这个姨夫,虽然对人挺好但他总是喜欢盯着人看——让人心里毛毛的。
      "大~外~甥~好久不见呀,"她吐着烟圈,"你上次要我打听的,沈青橼现在在北京读研,研究什么植物基因。"她突然凑近,"你写的《清醒梦》,主角是不是他?"
      方玹禔落荒而逃。当晚,他在日记本里写道:"原来我一直在写他,却不知道写的是他。"
      武汉的暴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方玹禔冲进"漠上花开"时,衬衫已经湿透,布料黏在肩胛骨上,勾勒出两道嶙峋的轮廓。他怀里抱着的剧本《清醒梦》被雨水浸透,墨迹晕染开来,像一场正在融化的梦境。
      "能借把伞吗?"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水渍溅在展示柜的玻璃上。
      沈青橼从一株蓝花楹后面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那叠湿透的稿纸。他记得这个男孩——上周来过,买走一盆濒死的沙漠玫瑰,说要用它当写作素材。
      "架子最下层。"沈青橼推了推眼镜,继续修剪手中的月季。刺扎进拇指,血珠渗出来,他下意识含住伤口,尝到铁锈味。
      方玹禔弯腰取伞时,剧本"啪"地掉在地上。沈青橼瞥见扉页上被红笔圈出的一句台词:"我宁愿永远活在梦里,至少那里没有人说我疯了。"
      "可惜了。"沈青橼递过一叠吸水纸,"写到第几幕了?"
      方玹禔抬头,湿漉漉的睫毛下眼睛亮得惊人:"你记得我?"
      雨声渐歇时,沈青橼泡了杯正山小种。方玹禔接过茶杯,发现杯底画着一朵小小的蓝花楹,旁边写着:"Day 1:一场暴雨,一个错误的开始。"
      王果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闯进花店时,沈青橼正在给新到的风信子换盆。
      "那孩子又来了?"她将GUCCI手包重重砸在柜台上,惊飞了几只正在采蜜的蓝翅蝴蝶。
      沈青橼的剪刀停在半空:"谁?"
      "方玹禔。"王果的红指甲敲击着玻璃柜面,"我外甥。"她突然压低声音,"他病历本落你这了吧?"
      沈青橼的指尖颤了颤。昨晚打烊时,他确实在沙发缝里发现一个棕皮本子,翻开第一页就看见"双相情感障碍"的诊断证明。
      "他从小就这样。"王果点燃一支烟,又很快掐灭,"写起剧本来三天三夜不睡,然后抑郁发作半个月下不了床。"她突然抓住沈青橼的手腕,"别告诉他我来过。"
      风铃响起时,沈青橼迅速将病历本塞回原处。方玹禔今天穿了件oversize的灰色卫衣,手腕细得能看见淡青色血管。他怀里抱着那盆沙漠玫瑰,叶片边缘已经发黄。
      "救不活了。"他沮丧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卫衣下摆的线头。
      沈青橼接过花盆,指尖相触时感觉到对方异常的体温:"你在发烧。"
      方玹禔摇摇头,从背包里掏出一叠新稿纸:"《清醒梦》第二幕,讲一个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花匠。"他的眼下有浓重的青黑,"我三天没睡了。"
      沈青橼默不作声地调暗灯光,点燃薰衣草香薰。当方玹禔终于趴在柜台上睡着时,他轻轻拨开对方额前的碎发,发现太阳穴处有一道淡白色的疤痕。
      病历本从沙发缝里滑出来。沈青橼翻开最新一页,看见潦草的字迹:"药量加倍了。医生说再这样下去可能要住院。可是《清醒梦》还没写完..."
      方玹禔醒来时,身上盖着条绣有蓝花楹图案的毛毯。花店里回荡着肖邦的《雨滴前奏曲》,沈青橼正在给一株昙花人工授粉,侧脸在晨光中如同浮雕。
      "几点了?"方玹禔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沈青橼放下镊子:"下午三点。"他递来一杯蜂蜜水,"你睡了十八个小时。"
      方玹禔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23个未接来电——全是制片人的。他颤抖着点开最新语音消息:"方玹禔!再不交终稿就换编剧!你以为就你会写剧本?"
      沈青橼突然抽走他的手机:"今天闭店。"他锁上玻璃门,拉下百叶窗,"我帮你改。"
      黄昏的光线里,他们肩并肩坐在工作台前。沈青橼的红色批注密密麻麻爬满稿纸边缘,方玹禔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混合着花土的腥甜。有那么一瞬间,他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又一个清醒梦。
      "这里。"沈青橼指着第47场戏,"花匠为什么要烧掉自己的花园?"
      方玹禔的指甲陷入掌心:"因为...害怕花开得太好会消失。"
      沈青橼的钢笔停在半空。他摘下眼镜擦了擦,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异常脆弱:"我大学时养过一缸金鱼。有一天换水太急,它们全死了。"他声音很轻,"后来十年,我再没养过任何活物。"
      方玹禔突然抓住他的手:"《清醒梦》的结局...花匠会重新种花的。"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沈青橼发现方玹禔的瞳孔在雨天会变成琥珀色,像两滴凝固的蜜。
      2018年深秋的暴雨天,方玹禔第三次来到"漠上花开"时,特意选在打烊前十分钟。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在柜台上,汇成一小片水洼。
      "你的伞。"他将那把保存了十年的黑伞轻轻放在玻璃台面上,"迟了十年零三个月。"
      沈青橼擦拭银剪刀的手顿住了。他缓慢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伞柄上刻着"高三(7)班沈青橼"的字样依然清晰可见。
      "你还留着。"这不是疑问句。沈青橼的指尖抚过伞柄上细密的划痕,那是方玹禔每年都会在上面刻一道的记号,整整十道。
      方玹禔从背包里掏出一沓泛黄的纸页:"《清醒梦》的初稿,你当年捡到的那版。"纸张边缘已经起毛,显然被翻阅过无数次,"我重写了结局。"
      沈青橼翻开最后一页,新结局里花匠没有烧掉花园,而是在每个花盆下埋了一粒蓝花楹的种子。墨迹还很新,像是昨晚才写完。
      "为什么改结局?"
      "因为..."方玹禔的耳尖泛红,"有人告诉我结局太悲观了。"
      雨声忽然变大。沈青橼转身去关窗,白衬衫的后背被雨水打湿一片。方玹禔鬼使神差地伸手,在即将触碰到时又猛地缩回。
      "你当年为什么没来还伞?"沈青橼背对着他问。
      "我病了。"方玹禔盯着自己的帆布鞋,"等我能下床时,你已经毕业了。"
      沈青橼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他转过身,从收银台抽屉里取出一个铁盒,里面是一张2008年7月3日的校医务室报告单——患者姓名:方玹禔,诊断结果:急性肺炎。
      "我去过你们学校。"沈青橼的声音很轻,"护士说你刚出院。"
      两人之间突然安静得只剩雨声。方玹禔的眼眶发烫,原来他们之间只差了一天,却错过了整整十年。
      方玹禔开始频繁出现在花店。有时是来买一束洋甘菊,有时只是坐在角落写剧本。沈青橼从不打扰他,只会在他的咖啡见底时默默续杯。
      方玹禔抱着《清醒梦》冲进"漠上花开"时,王果的指甲正敲击着柜台玻璃。
      "又来找小青橼呐?"她眯起眼睛,"小禔长大了啊。"
      方玹禔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王果突然大笑:"沈青橼!你当年死活不让我告诉他你去医院找过他!"
      沈青橼的耳尖红得滴血。方玹禔这才注意到,柜台后的墙上挂着一张照片——十五岁的自己蹲在校门口,手里紧紧攥着那把黑伞。
      "小姨拍的。"沈青橼轻声解释。
      某个失眠的凌晨三点,方玹禔抱着笔记本电脑闯进花店。他的黑眼圈重得吓人,手指在键盘上发抖。
      "又没睡?"沈青橼从二楼下来,睡袍带子松松垮垮地系着。
      方玹禔摇摇头:"写到一个关键情节卡住了。"他的文档停留在第78场——花匠在梦中遇见少年时的自己。
      沈青橼什么也没说,转身上楼。十分钟后,他端下来一个香薰炉,薰衣草的精油气味很快弥漫开来。
      "躺下。"他指了指长沙发,"我给你读剧本。"
      方玹禔蜷缩在沙发上,听着沈青橼低沉的嗓音念着他写的台词。不知何时,他的眼皮开始发沉。朦胧中,他感觉有人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指尖温暖干燥。
      第二天醒来时,他身上盖着那条熟悉的蓝花楹毛毯。电脑屏幕上多了一个文档,是沈青橼续写的第78场——少年时的花匠送给未来的自己一包种子,说:"等春天来了,我们一起种。"
      方玹禔的抑郁期来得毫无预兆。连续三天,他没有出现在花店。沈青橼打去的电话全部转入语音信箱。
      第四天清晨,沈青橼拿着从王果那里要来的备用钥匙打开了方玹禔的公寓门。客厅里散落着空啤酒罐和药片,方玹禔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那本《清醒梦》的手稿。
      "别过来。"方玹禔的声音嘶哑,"我现在...很糟糕。"
      沈青橼放下手中的保温桶,里面是他熬了整夜的小米粥。他蹲在沙发前,轻轻抽走方玹禔紧攥的药瓶——帕罗西汀,已经空了。
      "吃了几粒?"
      方玹禔摇摇头:"没吃...只是不想让你看见这个。"他试图藏起药瓶,却打翻了茶几上的水杯。
      沈青橼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方玹禔!"他的声音在发抖,"你以为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方玹禔这才看见沈青橼左手腕上的疤痕——和他右腕上的如出一辙。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最终是沈青橼先松开手。他沉默地收拾着狼藉的客厅,把药瓶放进医药箱,倒掉变质的咖啡。当他端着热腾腾的小米粥回来时,方玹禔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加了两勺蜂蜜。"沈青橼舀起一勺粥,"你最喜欢的。"
      方玹禔抓住他的衣角:"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沈青橼的勺子停在半空:"因为十八岁那年,有个笨蛋在雨里等了我一整天。"
      武汉的第一场雪落下时,方玹禔正在花店二楼帮沈青橼整理种子。透过天窗,他看见细碎的雪花飘落在玻璃上,瞬间融化成水珠。
      "下雪了!"他兴奋地拽着沈青橼的袖子,"今年的初雪!"
      沈青橼被他拉到窗前。两人肩并肩站着,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结成薄雾。方玹禔突然用手指在雾气上画了颗歪歪扭扭的心。
      "幼稚。"沈青橼推了推眼镜,却在方玹禔转身时,悄悄在那颗心里加了个等号。
      晚上九点,方玹禔神秘兮兮地蒙住沈青橼的眼睛:"带你看个东西。"
      当他松开手时,沈青橼看见花房中央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是两杯热巧克力和一个插着蜡烛的小蛋糕。
      "今天是什么日子?"沈青橼困惑地问。
      方玹禔点亮蜡烛:"十年前的今天,你借给我那把伞。"烛光在他眼中跳动,"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沈青橼突然站起身:"等等。"他快步走向储物间,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先看这个。"
      盒子里是十张电影票根,从2009年到2018年,每年一张,都是方玹禔编剧的作品首映场。每张票根背面都写着日期和一句简短的观后感。
      "你...你都看了?"方玹禔的声音发抖。
      "嗯。"沈青橼的耳尖泛红,"包括那部被骂得很惨的《午夜收音机》。"
      方玹禔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他吹灭蜡烛,在黑暗中轻声说:"沈青橼,我喜欢你。从十五岁到现在,一直都喜欢你。"
      雪花无声地落在玻璃屋顶上。沈青橼伸手擦去方玹禔脸上的泪水,然后吻住了他。热巧克力渐渐冷却,但谁在乎呢?他们等了十年的初雪,终于在这一刻落到了实处。
      吴思潼的来电像一道闪电劈进花店:"小禔!秦之衡答应演《清醒梦》了!但他要改结局!"
      方玹禔站在梯子上给蓝花楹修剪枯枝,闻言差点摔下来。沈青橼一个箭步冲上前,接住他时两人一起跌进花丛。方玹禔的嘴唇擦过沈青橼的耳垂,闻到佛手柑混着龙舌兰的气息。
      "改成什么样?"沈青橼扶他站起来,手指在他腰间多停留了三秒。
      "要更商业,更正能量。"吴思潼在电话那头叹气,"最好让主角战胜病魔,皆大欢喜。"
      方玹禔的脸色瞬间惨白。沈青橼夺过手机:"原结局很好。不需要改。"
      挂断电话后,方玹禔蜷缩在沙发角落,像只受伤的小兽。沈青橼发现他在无声地流泪,泪水砸在《清醒梦》的稿纸上,晕染开一片蓝色的墨迹。
      "他们说...精神病患者不配拥有好结局。"方玹禔的声音支离破碎。
      沈青橼单膝跪在他面前,捧起他的脸:"记得蓝花楹的花语吗?"
      方玹禔摇头。
      "在绝望中等待爱情。"沈青橼的拇指擦过他的泪痕,"你的花匠值得这个结局。"
      那天晚上,方玹禔久违地睡了个好觉。梦里没有恶毒的制片人,没有刺眼的诊断书,只有沈青橼在花房里哼着不成调的《夜来香》,给每一盆植物浇水。
      首演当晚,方玹禔在化妆间里吐了两次。沈青橼为他系领带时,发现他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
      "记住,"沈青橼将一朵蓝花楹干花放进他胸袋,"最坏的情况不过是我们一起回老家种花。"
      剧场灯光暗下时,方玹禔在黑暗中抓紧沈青橼的手。当男主角念出那句"有时候最清醒的人,看起来最像疯子"时,他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深呼吸。"沈青橼用湿巾擦去他脸上的泪水,"记得你十五岁写的第一版吗?比现在差远了。"
      方玹禔突然笑了:"你果然看过。"
      "不止看过。"沈青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我还偷了一页。"
      那是《清醒梦》最初的结局——花匠烧掉花园后,在灰烬里发现了一颗未被烧毁的种子。纸上还有十五岁的方玹禔稚嫩的笔迹:"希望有人能懂。"
      庆功宴上,秦之衡举着香槟过来:"方编剧,关于那个结局..."
      "就这样。"方玹禔微笑,"不改。"
      回程的出租车上,方玹禔靠着沈青橼的肩膀昏昏欲睡。霓虹灯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沈青橼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发现那道疤痕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
      "沈青橼。"方玹禔突然说,声音因睡意而黏稠,"我现在是醒着吗?"
      沈青橼吻了吻他的眉心:"你说呢?"
      方玹禔笑了,露出两颗虎牙。车窗外,武汉的夜空开始飘雪,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它在掌心融化成水滴。
      "是真的。"他轻声说,"雪是凉的。"
      沈青橼将他的手包进掌心。出租车驶过长江大桥,江面上星光点点,像无数个清醒的梦境。
      方玹禔满足地闭上眼睛。这一次,他终于可以确定——无论是梦是醒,有沈青橼在的地方,就是真实。

      后记:
      1. 王果在首演当晚偷偷录了观众反应,视频里很多人哭着拥抱身边的同伴
      2. 沈青橼的工作室多了一个恒温展示柜,里面是方玹禔所有的药瓶和诊断书
      3. 《清醒梦》获得了独立电影节最佳剧本奖,方玹禔的获奖感言只有一句话:"感谢我的现实锚点"
      4. 来年春天,"漠上花开"新增了精神健康主题花束,每卖出一束就捐赠10%给心理援助热线
      5. 方玹禔的病历本最新一页写着:"药量减半。医生说这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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