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微阳

63、二十六

　　“是齐悦的电话吧？你快点接啊，一看你那脸就知道你俩吵架了，有什么话说开了不就好了嘛，干嘛要闹别扭？”

　　尽管蒋清则这么说，可是纪林还是没去接，直接按掉了电话，然后对蒋清则说：“蒋清则，打个比方，如果李跃为喜欢你，是因为你和他喜欢的人和你长得很像，你会怎么办？”

　　“他？他怎么会？我是他初恋唉！”蒋清则就是有这种欠扁的自恋。

　　“拜托，我是打比方嘛。”

　　“……真的没想过，怎么？齐悦移情别恋啊？”

　　是他从别人身上移到我这里好不好？纪林在心里想着，却没说出口，这时电话却又响了起来。

　　“快点接吧，有什么话，说清楚就好了。”

　　纪林犹豫着看着桌子上的手机，心里又是一阵翻腾。犹豫了一阵，还是接了起来。

　　“喂，我在和蒋清则吃饭，你忙你的吧。”还没等齐悦说话，纪林赶紧说，他不想听什么解释，毕竟事实摆在那里。

　　“别那么无情嘛。”蒋清则小声叨咕着，纪林看了一眼他，便起身找了处比较私密的空位坐下，把他一个人晾在了座位上。

　　齐悦在电话那头一直都没说话，纪林也举着电话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没话说我就挂了。”纪林道。

　　“别。”齐悦阻止道。

　　“那说什么？”

　　“你，没多想吧？”齐悦试探着问。

　　“我没事儿。”纪林说，“我在和蒋清则吃饭，有事，有事的话晚上再谈吧。”

　　“等等。”

　　“怎么了？”

　　“其实他是我师兄。”

　　“然后呢？”

　　“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好。”齐悦平时很淡定的声音这时候却染上了一丝慌乱，纪林无法分清这是因为担心自己会生气还是谎言和事实被戳穿的烦乱。

　　“他叫言绍礼是吗？”

　　“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重要，齐悦，你要是喜欢他就不该招我的。”纪林突然烦躁了起来，话不愿多说，马上挂了电话，起身便离开了餐厅，彻底忘了还在那边埋头苦吃的蒋清则。等坐上了公交车，纪林才想起他来，赶紧打电话致歉，强忍着听完那边一阵埋怨，然后便是劝解：“齐悦给你挂了电话之后，就给我打电话了，他还让我劝劝你，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齐悦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最有体会吧？哎，你就不要生气了嘛！”

　　纪林叹了口气说：“蒋清则，我没生气，其实我以前一直都感谢你把他介绍给我，他是对我很好很好，比以前的那个好多了，可是我真的不能接受他这样。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到底爱的是谁？”

　　“那也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这都多少年了。”

　　“我不知道。”

　　“行了，你好好想想吧。”

　　“嗯。”

　　收了线，纪林把手机关机放回包里，在公交车上一路颠簸回家。

　　在车上，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想不出齐悦对他是不是真心的。

　　大不了就分手呗，又不是没分过，这大概就是最坏，或许也是最好的一条路了吧。

　　开门进家，意想不到的是齐悦竟然回来了。纪林没理他，把包放在沙发上，径直往卧室走，没想到却被齐悦从后面抱住了。

　　明明是很温暖的怀抱，可是怎么却变了种味道呢？就好像这拥抱从来就不属于自己一样。

　　“放开我。”纪林轻轻挣扎着，可是齐悦的胳膊却越收越紧。

　　“不行。”

　　“别傻了，你抱着的不是言绍礼。”纪林说道，却感觉到齐悦的身体明显僵住了。

　　还是在意的吧，要不怎么会有这种表现呢？

　　这下纪林轻而易举的从齐悦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回到了卧室，想关上门，可是门却被齐悦抵住了。“纪林，你别胡思乱想，我现在真的没有喜欢他。”

　　“可是我这脸不就是证据吗？别否认了，齐悦。”纪林平静了一下心情，继续说：“最虚伪的就是你了，说什么第一眼见到了就喜欢了，说什么喜欢我没什么原因，那不全是借口吗？看见我就想起他来是不是上起来很爽啊？还有，最傻的就是我吧？也没用什么心思，就做了几顿饭就追到了。”

　　“干嘛要这么说啊？”平时能言善辩的齐悦，却只从他嘴里蹦出这么几个干巴巴的字。

　　纪林想起当初答应齐悦在一起也抱有了私心，索性就把话摊开了说：“没有，齐悦，我也有错啊，就比如我答应你的目的也是不纯的，和你在一起我就是为了忘掉高永安，其实你也是介意的是吧？虽然我神经粗，可是每次谈起他，你还是很难过对不对？既然这样还在一起干什么？好像都没意义了吧？”

　　“……没有。”

　　“呵呵，齐悦对不起。”纪林道了个不明所以的歉，关了卧室的门，反手锁上了，也不管齐悦在外面疯狂的敲着。

　　没多久，齐悦的手机响了起来，只听见他接完电话说了句先出去一下，世界又恢复了安静。

　　“齐悦，不知道谁才是最傻的。

　　原本还觉得我挺无辜的，后来想想我才是最卑鄙的。

　　你没错，喜欢一个人哪有错啊？

　　我挺倒是挺羡慕那个叫什么言绍礼的，你虽然什么都没解释，可是我知道，你对他还是挺常情的，如果不是，你怎么会找个跟他长得那么像的我呢？

　　对不起齐悦，我想出去走走，就那么一瞬间想通了，才觉得是我不好，看见你就觉得内疚，我想你也一样。

　　其实这快一年的时间，我是真的爱上你了，当初的那点自私我都忘了，现在想想，怎么能忘本呢？

　　我一定很可笑吧，可是你别笑话我，谁还没点儿私心呢？

　　如果我离开你了，你会不会还会喜欢言绍礼呢？

　　呵，是不是我想太多了啊，真希望是这样。

　　拜。

　　纪林留。”

　　当齐悦晚上把同事送的小猫抱回来，想借着这个机会和纪林好好谈谈，争取把话都说开，可是纪林却留了张字条走了，而这字条就压在了前不久刚买情侣手机下面，齐悦去翻了抽屉，纪林拿走的是他以前用的旧手机。

　　齐悦很后悔，自己怎么就不知道解释呢？平时巧舌如簧的他，到了这时候却笨嘴拙舌起来。

　　谁没有段美好的暗恋啊，没人知道当他第一次看见纪林的那一瞬间产生的惊讶。——世界上竟然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

　　齐悦其实在高中的时候就发觉自己不对劲儿，周围的同学都不在乎学习的繁忙，不断的换女朋友，可是他却没兴趣，因为对他来说男生吸引他的地方要比女生来得多。他很惶恐，不敢跟男生走得近，更不愿意去接近女生，只是一门心思埋在的书堆中，甚至周围有些同学还因此笑话他。

　　后来上大学，齐悦念得是法学系，如果想当一个好律师，孤僻和不爱说话是肯定不行的，他索性就加入了辩论社。

　　言绍礼便是辩论社的社长，长得不错，能说会道，性格还开朗。齐悦十分愿意接近的他，感觉在他身上总能发觉自己的不足，所以产生了好感，慢慢就变成了喜欢。齐悦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去表达。

　　经过接触，齐悦发现，言绍礼太花花，借着自己嘴皮子利落，在齐悦在辩论社的这一年中，换了不下五、六个女朋友。

　　齐悦并不盲目，自然也就认清了言绍礼的人品，可是就是止不住喜欢，一直到言绍礼毕业，齐悦自然也就断了这个念想，也没去表白或者跟别人说过。在此之后，言绍礼每次回学校和辩论社的社员们聚会的时候，齐悦会去参加，见到他会觉得心跳，可是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这种喜欢，或许就是一种类似于盲目的崇拜，甚至都与情爱无关，而且不是同类，也不好去招惹。还有一个原因齐悦很清楚，假如真的和言绍礼真的在一起了，或许并不那么合适。

　　有时候，喜欢只是喜欢而已，没办法去深入，没办法去探寻，只能藏在心底，偶然想起来了，就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哎？我以前竟然喜欢过他啊？虽然有点酸涩，但终归是美好的。

　　后来齐悦在言绍礼毕业之后做了自己有生以来唯一一件离经叛道的事儿，跟母亲坦白了性向。可这根本不是为了言绍礼，他就是觉得这是早晚要说的事儿，再怎么藏也是藏不住的，说了或许还能自在点儿。

　　直到遇见纪林，或许最开始齐悦还在他身上找言绍礼的影子，交往了一阵子，齐悦发现纪林和言绍礼完全是两种人。

　　学生时代的言绍礼就要比别人事故，毕业做了律师更是如此。言绍礼在律师圈中的口碑并不太好，虽然说业务上是把好手，可别人总能说出他的人品问题。而纪林呢？虽说和以前的男友谈了七年，却没什么心眼儿，高兴不高兴全写在脸上，也不长教训，还挺笨的。

　　要按在一起的日子来说，和言绍礼相处很累，要去猜他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对谁都是不咸不淡的。纪林却完全用不着猜，直来直往的就那么点小心思，只要对他好一点儿，他便会全身心的投入。

　　齐悦确定自己爱的就是纪林，只有纪林那傻子才会笨呵呵的认为自己这是移情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