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微阳

22、十九

　　苏岑迷迷糊糊的睡了一阵，正做着挺委屈的梦，淌了满脸的泪，便被剧烈的敲门声惊醒。他揉着肿胀的眼睛趿拉着拖鞋就去开门，还没看清来人马上就一股力量抱住了，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不用看就知道是高永安。

　　苏岑刚想说话，却被炽热的唇封堵住了话头，苏岑瞪大眼睛看着高永安的脸，脑袋一片糊涂。

　　胸口还有刚才做梦的压抑感，嘴唇被高永安咬的发疼，苏岑没有推搡没有拒绝更没有安然享受，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受大脑支配了，只木木的任高永安啃咬。

　　是高永安主动结束这个吻的，随后便像是被烫伤一般丢开苏岑，捂着脸跟苏岑说对不起。

　　苏岑走过去摸了摸高永安的脸，也说了句对不起。

　　高永安仓皇失措的就要走，苏岑拉住他轻轻的说：“陪我待会儿。”

　　高永安被苏岑拉进了房间，苏岑让他随便坐一会儿，便转身去洗脸，从洗手间出来又转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

　　客厅里很安静，高永安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苏岑却等高永安说话，高永安吭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昨晚真是谢谢你。”

　　见苏岑没反应高永安又补充了一句：“你挂了电话之后，我给你回电话就怎么都打不通了，于是打去给陈助理，他说昨晚是你送我回家的。”

　　“是。”

　　“你一直找我？”

　　“是。”

　　“有事吗？”

　　“现在没了。”

　　“哦。”

　　气氛一瞬间又降回到冰点，高永安不知道怎么解释刚才的那个吻，便愈发坐立不安，伸手去抓那杯牛奶，却被烫了一下忙收回了手。他突然间有点后悔刚才进门前的冲动，可是做出那一系列动作根本已经不受大脑支配。他以前和苏岑独处的时候，总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有时候两个人说着话，苏岑微微一笑高永安都会觉得恍惚。尤其是在今天早上苏岑挂了电话就怎么都打不通，他给助理打电话得知昨晚是苏岑送他回家之后，忙着冲出家门拦了辆车便到苏岑家里来。

　　一路上他脑子很乱，事实上他从那天苏岑跟他说面对罗璟的时候竟然犹豫了开始，到铺天盖地的罗、苏二人的绯闻就更不能冷静。跟苏岑相处这么久，他什么都没学会，倒是把遇到困难当鸵鸟避世却学会了。于是他跑去找厂商签那个很难完成的广告约，想着离开G市、远离苏岑或许就不会那么难受。

　　并不是他不信苏岑，而是原本苏岑和他一直都在维持一种很暧昧的关系，比友情高些，比爱情少些，这种感情最为脆弱一击即破。相比苏岑和罗璟，他们之间各方面都差的太远，占不到天时地利。苏岑是他遥不可及的梦，却是罗璟唾手可得的——不管苏岑心中怎么想，高永安一直如此认为。

　　看见了苏岑，在激动过后，心里反而踏实很多，只是……他再次逾越了他们之间的朋友底线。

　　好像这种逾越，苏岑总能彻底忽略，高永安看不透苏岑的想法，前方雾蒙蒙一片。

　　“我也没办法解释什么……”苏岑淡淡的开口，“总之，挺对不起的。”

　　高永安正陷入沉思，被苏岑突然间低沉的开头语弄得心里一凉。

　　“高永安，我心里挺乱的，甚至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罗璟总能抓住我最介意的东西，然后狠狠出击。最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很招摇，应该说是我很招摇，弄得我们的关系圈子里人尽皆知，还被狗仔拍了照片，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摆平，摆平之后就说厌了，不想再在一起了。是我舍不得，不愿意放手，磨了他好久，他才回心转意的。到了后来，他随便给我点承诺我都会觉得像是恩赐一样。我唯一能感激他的就是一手捧红了我，可是现在看来，都已经那么微不足道了。”

　　“罗璟说这次签我，是想让我走到巅峰，他陪着我……但我觉得，那些好像都不重要了，我愈发想过平静的日子，站在顶端的滋味并不好，高处不胜寒。”还有，连爱都不敢。

　　“我给你造成了很大困扰吧，一直都很抱歉，知道你的想法却没法回应你。有时候我也会想，高永安对他之前的那位是什么想法呢？怎么在一起那么久却不知道珍惜呢？我在给自己找借口的同时也会思考你的爱情观。我承认挺卑鄙的，还总在给自己找理由什么的，一是怕再失去美好的东西，二是不想再去过那种提心吊胆每天被狗仔队追击恋情的生活了。”

　　苏岑极力剖析自己的内心，说的这些话让高永安颇不是滋味。其实有时候他也在想，和纪林都那么久了怎么说割舍就割舍，而后又那么快速的去喜欢另一个人呢？或许跟纪林分手就像是解脱，他们在一起就像把原本不是一条战线上的士兵愣是凑起来，那么过这样的日子该有多费力，所以高永安总是忍不住的烦躁。而苏岑却不同，他不能说苏岑就是自己特别喜欢的类型，可是就在简单的生活中，苏岑无论做什么都能让高永安觉得很舒服很贴切，而且苏岑性子温和，喜欢安静的东西，高永安总觉得像是遇见了知己，两个人的总能向异极磁铁一般靠拢。

　　“我会陪着你，不管处在什么地位，以什么身份。说实话，我一直很期待你的答复，可你没考虑好，我就什么也不会要求你，不，我心底还是有小小的要求，别答应罗璟，别回到罗璟身边，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自私，但是……”

　　“我知道……他这样并非是爱我，只是想满足他各种虚荣心和征服欲。”

　　“谢谢你，苏岑。”

　　“是我谢谢你才对。”苏岑坚定的说，能有个人这么不计付出的爱着，真好。只是他太过自私而已。

　　在之后的日子里，高永安愈发忙碌起来，他故意去签很多广告约，故意跑很多地方，是之前工作量的好几倍，因为他前段时间为了陪苏岑只接些轻松的活，消极怠工了很久。因为工作变忙，广告作品也随之多产起来，但质量始终保持上乘，甚至凭借一个纯水墨动画广告得了奖，随后又被送到国外参展交流，一时间高永安成了空中飞人，无暇顾及其他。

　　只是苏岑过得还是很坎坷，他不会怪罪高永安的日渐忙碌和对他不理不睬，因为这也是他授意的，他不希望高永安把一切都注意力都投到他身上，这样他觉得更加对不起高永安。而且罗璟做起事来不会考虑外人死活，苏岑也不想把高永安带进自己的是非中，本来他就觉得愧对高永安。偶尔实在想不开了，就拨高永安的电话，那人多是累到连话都懒得说，不过就单纯的听听声音，苏岑也觉得安定。

　　罗璟平均一星期找一次苏岑，每次都开出优渥的条件并说些煽情动听的话来打动他，苏岑越发不耐烦，后来连面都不出了，就派Lily直接挡掉电话。罗璟察觉到苏岑的冷漠，好面子的不再死缠烂打，决定另辟蹊径。这边派人和苏岑谈，那边却整理这几年的心情，每天奋笔写书。

　　又到年尾，距离苏岑获得金曲奖一年。近段时间，苏岑的工作一直停摆，而兰迪却已然成为一代小天王，片约不断，贺岁档共有三部他的电影上映。而公司方面没有人再来跟苏岑谈，因为星艺自从那次新闻发布会后，表面上已经没什么动作，私下与苏岑的接触他们也管不到。

　　随着圣诞节临近，G市的娱乐市场一派繁盛，除去艺人专辑发售和电影上映，罗璟也来凑一脚热闹，他的名为《仰望过去•忆往昔岁月》的自传式回忆录正式出版，里面大谈特谈自己近年来的心路历程，并首次公开承认他已经离婚一年多，还对过去的同性伴侣苏岑存在感情，正努力挽回。

　　不仅如此，罗璟还在书中曝光大量自己的私生活，他和苏岑当年的感情也清晰的展现在众人面前，在书中他写道：与恋人Candy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精彩的岁月。在法国见到Candy的第一眼起，我便觉得这个年轻人的眼神实在纯净，他能把一切情感摄入我的心扉，温暖我，滋润我。我因为他，而在音乐上产生无限灵感，也因为他，我决定摒弃过去无奈的岁月，思索与子偕老。但似乎生活并不平坦，曾以为我们热烈的恋爱是圈内人的佳话，可实际上我们太傻，当暴露在大众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一切并不如想象般容易。我累了，想过放弃，但我们还是相守一起，这一切都是Candy的坚持……我爱他，也伤害了他，结婚之后才发现愈发思念他，他在我订婚礼上唱的《秋水》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么深刻，那么悲痛，他真的深爱我，可我……是的，我是混蛋，辜负一份真心的混蛋……

　　与此同时，书中还印有大量当年罗璟和苏岑的私密合影，就差在书封上打“物超所值”四个大字。

　　此书出版后几度脱销，苏岑甚至也收到了一本，不用看就知道是罗璟寄给他的，他匆匆翻完一遍后感觉头痛不已，他极力保护的，还是终于曝光在众人面前，一点也不剩。

　　罗璟此番的用意无非就是想感动苏岑，因为写这本书比他给任何人写歌的时候都认真，生怕错过一处细节，甚至在新书发布会上他还说：“我觉得我浪费了很长时间来认清我爱Candy这个事实，现在我要全力以赴的追回他。”这段告白甚至被媒体评为“本年度最深情告白”。

　　与此同时，在罗璟出书之后，苏岑的歌迷也通过媒体希望苏岑快些回到他们面前，毕竟苏岑离开太久，他们甚至只能用老歌来思念苏岑。

　　苏岑还是表现的很从容淡定，面对罗璟如此高调的追求，他再去回应什么就好像有些故意去炒些噱头来翻红自己，苏岑甚至连门也不敢出，谁知道记者会在哪里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