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微阳

12、九

　　苏岑和兰迪的专辑联合发布会兼歌友会，高永安自然被邀请在列，只不过这次是苏岑他们公司邀请他来的。高永安给他们公司的两个艺人拍的广告都很叫座，并起到了一定宣传的作用，这种卖人情的机会，公司自然不会放过。

　　高永安进场的时候，听见了很多抱怨声音，这些声音多是来自苏岑的歌迷。

　　“什么嘛，那个兰迪算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给我们的座位都在后排？”

　　“苏岑出的毕竟是精选集，而且好像也算是配合兰迪宣传。”

　　“那个兰迪还不是借着苏岑的东风，要不哪里会有人理他？”

　　“还不是兰迪的后台比较硬，苏岑被挤得没地位，快别说了，赶紧坐下吧，要不连后排都没得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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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更难听更碎碎念的抱怨，高永安心里不大是滋味。他在几天前收到了苏岑寄给他的精选集，很多都是他以前专辑中不起眼的歌，有些歌在此之前甚至都记不起名字。他收到之后给苏岑打电话，苏岑笑着说最近很忙，就没时间给他亲自送过去了，说完便挂了电话。高永安一头雾水的翻来覆去看这张精选集《逆流而上》，封面是苏岑穿着正统黑色西装，笔直的站在一堵白墙前面，规矩的不像话，比起上一张《慢热》的风格简直天壤之别，歌词内页印有苏岑手签的一小段话：“我在一点一点的与过去作别，感谢大家的爱，望你们继续喜欢。”底下是苏岑的中文和英文签名。高永安心中似乎得到些答案，可是却理不出头绪。还有，他真的越来越认不清苏岑，就像迷雾中的高楼，他要是想看清楚就只能等阳光照下来迷雾散去的时候。高永安一直没去听这张专辑，生怕触碰了某个开关，属于他心中苏岑的潘多拉盒子就那么打开了，关于苏岑那些他想知道又不想知道的部分也随之全部展现了。

　　高永安的思绪被一阵掌声拉回，不大不小的舞台上面，主持人请上两位明星，苏岑跟在兰迪后面，穿的西服竟然是专辑封面那身，黑色显得苏岑皮肤很白，头发很短很利落，显得人也精神，就是比两个星期前一起吃饭的时候瘦。高永安记起每次他们在一起吃饭苏岑都吃的很少，或许是为了上镜美观而特意维持体重，做艺人真辛苦，男明星都如此，更何况那些女星，她们可能从出道就没有吃过饱饭，比非洲难民还不如。

　　苏岑和到场的观众打招呼，兰迪却在旁笑得很张扬。的确，这孩子能冒头确实借了点苏岑的光，他们公司可真会利用明星，苏岑被卖了估计还得给公司数钱。高永安一点都不喜欢兰迪，可以说是从心底的厌恶，他之所以在后面的拍摄中没有为难兰迪，一是看在苏岑请他吃的那顿饭，二是兰迪不值得他去栽培和提携，要吃亏也不应该在他这里，演艺路漫漫，总有一天会被碰的头破血流。

　　最开始的几首歌都是兰迪唱的，全是年轻人热衷的劲歌热舞，整场HIGH到翻，高永安能感受到坐在他后面不远处属于兰迪粉丝的热情，期间尖叫声不断，嚷得高永安头都痛了。他不悦的回头看后面，发现除了中间举着兰迪灯牌的小孩子们，在后面属于苏岑歌迷的位置就黑乎乎一片，苏岑的歌迷像是失了兴致，恹恹的围观这场属于兰迪的闹剧，主办方似乎也在挑战他们的底线，因为高永安都能感觉到隔着那么多人，还有一股怨气袭来。

　　大家盼了很久才等到苏岑才上场，他先是和兰迪合唱了《路人》，期间很多属于苏岑的部分，他都让给了兰迪唱，苏岑笑眯眯的，似乎根本不在乎这种不公正的待遇。

　　高永安眼光一直停留在苏岑身上，突然间却被前面一个站起来的人挡住了视线，他刚想让那人坐下，那人便从观众席离开。借着舞台上的灯光，高永安觉得这人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当这首歌结束，主持人说：“下面由苏岑带来一首歌，是他这张精选集里唯一的翻唱，也是苏岑唱这么多年的歌唯一一首翻唱，大家鼓掌欢迎苏岑带来的《在水一方》。”

　　会场后面终于传来一阵欢呼，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显得异常热烈。台上的苏岑似乎感受到了歌迷的热情，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便开始唱了起来：“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绿草萋萋，白雾迷离，有位佳人靠水而居，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方向，却见仿佛依稀，她在水的中央……”

　　这是邓丽君的老歌，从苏岑口中流淌出来的歌虽然没有原唱那般婉转悠扬，但经过重新编曲，有了些不同，也有了些别样的意味，更像是种婉转叙述一个故事。

　　现场很安静，高永安觉得自己就像是回到了几个月之前参加的第一场苏岑的歌友会，那种独独属于苏岑的气氛，还有像是整个身体都沉浸在歌谣中的酣畅淋漓再一次袭来，高永安沉迷其中，直到一曲唱罢掌声响起。

　　人们以为还会再有苏岑的歌，但听到主持人说下面再由兰迪带来最后一首歌，观众们发出失望的哀号。高永安摇摇头，很想去后台看看苏岑，便起身穿过人群绕到后台。

　　高永安最先看到的是守在化妆间门外的Lily，他跟Lily打过招呼后便要敲门往里面进，却被Lily拦住了。

　　高永安不解的问：“怎么了？我想去看看苏岑。”

　　“Candy在会客，那个，高导演，你先等一下吧。”

　　“哦？”高永安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又看看满脸慌张的Lily，一时不知如何进退。

　　还未等到苏岑出来，兰迪却唱完了歌冲进后台，嘴里还不停的在叫：“累死了，累死了。”

　　一个女孩子冲上去给了兰迪一大杯水，兰迪喝了一半从余光中看见高永安，马上放下杯子，抹了抹嘴跟高永安问好：“高导演，你也来了？”

　　“嗯，我找……”还没等高永安说完来意，兰迪便打断高永安的话：“正好，晚上请高导演吃个饭吧，还有点事儿想向高导演请教。”

　　“客气什么？”高永安谦让道，他不想和兰迪接触太深，这孩子不光傲气，心中的城府也和他年龄不符。

　　“没什么，高导演来我化妆间等吧。”

　　对于兰迪的好意高永安难以拒绝，他留恋的看了苏岑的化妆间两眼，那扇门还是紧紧的闭着，Lily也没理会他而在一旁焦急的踱步，高永安只好随兰迪进了他的化妆间。

　　等兰迪卸完妆换好衣服，两个人再出来的时候，苏岑的化妆间已经大敞着门了，高永安很想知道苏岑见的是谁，也很想知道他去了哪里，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袭来，心里空成一片。

　　和兰迪吃完饭回家已是很晚，高永安开了音响，放进苏岑前不久寄给他的新CD，第一首便是《在水一方》，真好听，高永安从心底赞扬着。转头看见了电视剧旁边他和纪林的合影，拿起来看了两眼，发现以前的自己和纪林都那么陌生，就好像自己分裂出来的另外一个个体和纪林在一起生活过一样。高永安的思绪乱了，现在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更何况去认识另外的人。

　　苏岑从舞台上回来，看见的第一个人是焦急的Lily，再往化妆间里面走，迎接他的却是一种熟悉的气息，Lily在后面阻止以来不及了，只能默默的守着苏岑，希望罗璟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伤了苏岑。

　　“我想和Candy单独聊聊，Lily小姐麻烦您出去一下可以吗？”还是那种熟悉的让人想哭的磁性嗓音，苏岑的心狂烈的跳着，但不免有种气恼。

　　Lily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苏岑，苏岑点点头，她只好离开并带上了门。

　　屋子里很沉默，苏岑不愿意与罗璟面对面，便坐在镜子前往脸上涂卸妆油，还好今天他的表演不多，上的妆也不重，化妆师说他变白了些，根本不用涂那么多粉。

　　半张脸都快卸完了，罗璟还是不讲话，苏岑从镜子里看着罗璟也才从镜子里观察他，便放下化妆棉问罗璟：“怎么不说话？如果等下散场，被记者堵住会很麻烦。”

　　“等你都弄完了，一起去喝点东西再说吧。”

　　苏岑干脆不动了，直愣愣的看着镜子中的罗璟，笑也不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是觉得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吗？我不想因为你整日被记者问来问去，有话就在这说，没话说就滚吧。”苏岑拿起了化妆棉继续从脸上拭去散粉，他不想再因为他和罗璟的事再为他带来困扰，分开之后的日子一直都很难熬，不仅要收拾自己的心情，还要面对叨扰的记者，乱七八糟，混乱不堪，谁又想过他是什么感受。

　　“Candy，其实，我……前几天刚签了离婚协议……”

　　“嗯？”苏岑的动作又停了，转过头不解的看着站在他身后的男人。

　　“我和徐素素结婚之后，脑子里一直想的都是你，所以，我……我写了那首《纪念日》给你，我没想着你能收，结果我去买新专辑发现真的有……”

　　啪，罗璟感觉自己脸上一阵痛，是苏岑不客气的扇了他一个耳光。

　　“Candy，你……”罗璟没想到苏岑会打他，以前苏岑除了会发小脾气，从来没有跟他动过手，即使自己说分手，他也只是哀求着再陪他唱首歌而已，他以为苏岑收了他的歌就代表原谅他，他用了几个月时间跟徐素素离婚，想用一种全新的立场去和苏岑破镜重圆，所以他今晚来了这里。

　　“徐素素有没有说过你是个混蛋？”苏岑甩了这么一句话，不管脸上的妆没有卸干净，直接抓起门口放着的包便走，罗璟想追过去，却发现苏岑专门走到了记者多的地方，他也知道他的出现必然会引起混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