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他，在耽美剧本里焊死了柜门》青娅

13、第 13 章

　　端着水回到床边，新的难题又来了。沈屿蜷缩着，意识模糊，怎么喂？

　　江磊看着手里的破杯子和床上烧成一团的人，眉头拧成了死结。他试着把杯沿凑到沈屿干裂的唇边，动作笨拙。

　　“水……张嘴！”他粗声粗气地命令，声音因为紧张和不耐烦而显得更加生硬。

　　沈屿似乎感觉到了水的凉意，紧闭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因为意识模糊和姿势问题，根本无法顺利喝到。一点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滑过滚烫的皮肤，洇湿了衣领。

　　“操……”江磊低骂一声，一股无力感再次袭来。他看着沈屿因为喝不到水而难受地蹙起的眉头，看着那水流过下巴的脆弱模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他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赴死的决心。

　　他小心地俯下身，用自己那只没受伤的手臂，极其笨拙地、带着点不容抗拒的力道，将沈屿的上半身微微托起，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结实的大腿上。这个姿势让两人靠得极近，江磊身上浓烈的汗味、灰尘味，混合着一种属于成熟男性的、原始的荷尔蒙气息，瞬间将沈屿包裹。

　　恶魔的气息！ 恨意的警报在沈屿混沌的脑海深处尖啸！他下意识地挣扎扭动，喉咙里发出抗拒的呜咽。

　　“别动！喝水！”江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手臂像铁钳般固定着他，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尽量平稳地将杯沿凑到沈屿唇边。这一次，杯沿稳稳地抵住了干裂的唇缝。

　　清凉的水终于触碰到了极度干渴的唇舌。

　　生理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抗拒的意志。沈屿几乎是贪婪地、如同濒死的鱼，下意识地张开嘴，小口小口地、急切地吞咽起来。清凉的液体滑过灼烧的食道，带来一阵短暂却无比真实的救赎感。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颤抖着，因为吞咽而微微滚动的喉结，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脆弱的弧度。

　　江磊半抱着他，手臂肌肉因为维持这个别扭的姿势而微微绷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少年身体的滚烫和单薄，感受到他吞咽时喉咙的震动和细微的喘息喷在自己大腿上的湿热。他低下头，看着沈屿那张烧得通红、因为喝水而暂时舒缓了痛苦的脸。汗水将他额前的碎发彻底打湿，黏在光洁的额头上，那颗小小的泪痣在汗水的浸润下显得格外清晰，随着他吞咽的动作而微微起伏。褪去了冰冷和恨意的面具，此刻的沈屿，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琉璃。

　　一种极其陌生的情绪，混杂着无奈、烦躁，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细微的……怜惜？悄然划过江磊的心头。这感觉太奇怪了，让他浑身不自在。他赶紧别开眼，只专注于稳住手里的杯子，不让水洒出来。

　　半杯水很快见了底。沈屿急促的喘息平复了一些，紧蹙的眉头也略微舒展。他似乎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身体彻底软了下来，头无力地歪在江磊结实的大腿上，陷入了更深沉、却似乎不那么痛苦的昏睡中。只是那滚烫的体温依旧透过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江磊僵硬地维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动。手臂上的抓痕还在火辣辣地疼，怀里抱着的是个随时可能炸毛、对他恨之入骨的小狼崽子。他低头看着沈屿沉睡中依旧带着痛苦余韵的侧脸，看着他眼睑下那颗小小的泪痣，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惊人热度……

　　恨意是真的，刻骨铭心。
　　这该死的、不受控制的吸引……也是真的。
　　如同在冰冷的恨意深渊里，悄然燃起了一束无法扑灭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冷焰。

　　江磊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在这片被高烧和复杂情感炙烤的废墟里，像一尊沉默而疲惫的守护石像。他知道，这场高烧或许会退去，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冰火深渊，才刚刚显露出它真正狰狞而危险的轮廓。而他这个被迫的“锚点”，正被这无形的漩涡，越卷越深。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只留下湿漉漉的、死寂的黑暗。破败小屋里的时间仿佛凝固在江磊僵硬的臂弯和沈屿滚烫的呼吸之间。

　　江磊维持着那个半坐半靠、让沈屿枕在自己大腿上的姿势，像一尊被钉在苦难十字架上的石像。手臂肌肉早已酸麻得失去了知觉，只余下那几道被指甲划破的血痕，在紧绷的皮肤下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怀里这只小狼崽子的危险。沈屿的体温依旧高得吓人，透过薄薄的校服布料，源源不断地灼烤着江磊的腿侧皮肤，汗水浸透了两人的衣料，黏腻地贴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怀里的人似乎陷入了更深沉的昏睡，不再有痛苦的呜咽和颤抖，只有滚烫的、带着湿意的呼吸，均匀（却依旧急促）地喷洒在江磊的裤子上，留下小片深色的湿痕。那颗小小的泪痣，在昏暗的光线下，随着沈屿平缓了些的呼吸微微起伏，像一颗沉睡在火焰灰烬中的黑色星辰。

　　江磊低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褪去了清醒时的冰冷阴鸷和攻击时的疯狂，此刻的沈屿，在病痛的折磨和高热的昏沉中，显露出一种近乎纯净的、令人心碎的脆弱。烧红的颧骨，干裂的唇，湿漉漉的睫毛……这一切都与他记忆中那个拎着扳手、眼神淬毒的恶魔养子形象格格不入。

　　一种荒谬的、沉重的疲惫感席卷了江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抱着一个恨不得杀了自己的仇人，像个傻子一样当人肉靠垫。为了那该死的“锚点”任务？还是……仅仅因为看着他烧死，自己心里那点还没被狗啃干净的良心会过不去？

　　他烦躁地闭了闭眼，后脑勺重重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冰冷的触感稍微缓解了一点被高烧烘烤的燥热。他试图抽动一下早已麻木的手臂，换来沈屿在昏睡中一声不满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嘤咛，身体还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似乎本能地寻找着那个稳定而温热的支撑点。

　　这个无意识的依赖动作，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了一下江磊混沌的神经。他身体瞬间绷紧，一股难以言喻的别扭和烦躁涌了上来。操！这他妈算什么？！他猛地睁开眼，恶狠狠地瞪着怀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就在这时——

　　沈屿的呼吸节奏变了。
　　那均匀的、带着高热湿意的气息陡然一滞，紧接着变得短促而混乱。他的眼皮剧烈地颤动起来，浓密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疯狂扑扇。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拉动的嗬嗬声。他的身体猛地弓起，像一张被拉到极限的弓，随即又剧烈地痉挛起来！

　　“呃……咳咳……嗬……”痛苦的咳嗽声撕裂了短暂的平静，撕心裂肺，带着粘稠的、仿佛来自肺腑深处的杂音。沈屿猛地睁开眼！

　　那双被高烧灼烧得通红的眼眸，此刻布满了生理性的泪水，视线一片模糊。然而，就在这片模糊的、滚烫的水光之后，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的恨意和巨大的惊悸，如同苏醒的毒蛇，瞬间盘踞了他的瞳孔！

　　谁？是谁？束缚！滚烫！他....他抱着我？！

　　混乱的记忆碎片和身体被禁锢的触感交织在一起，瞬间点燃了沈屿最深的恐惧和暴戾！他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属于江磊那张秾丽却写满烦躁的脸的轮廓！看到了对方因为自己挣扎而绷紧的下颌线！感受到了那只环在自己身侧、如同铁箍般的手臂！

　　陷阱！果然是陷阱！他想……他想……！

　　“放开我！滚开！！”一声嘶哑到变形的尖叫，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滔天的恨意，从沈屿干裂的喉咙里爆发出来！他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幼兽，疯狂地扭动、推搡、抓挠！双手胡乱地挥舞着，指甲再次狠狠划过江磊之前受伤的手臂！

　　“嘶——！操！”江磊猝不及防，手臂上本已结痂的伤痕瞬间被撕裂，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怒火“腾”地一下直冲头顶！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想制住这发疯的小崽子，却被沈屿拼死的挣扎弄得更加狼狈。“你他妈发什么疯！老子……”

　　“滚！别碰我！恶魔！杀人犯！！”沈屿的声音尖锐得刺破耳膜，眼泪混着汗水疯狂流淌，不是因为痛苦，而是极致的屈辱和恨意。“你……你想干什么？！放开！咳咳咳……”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嘶吼，他咳得撕心裂肺，身体蜷缩成一团，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每一次痉挛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绝望。

　　江磊的手臂被他剧烈的挣扎和咳嗽震得发麻。他看着沈屿咳得满脸通红、涕泪横流、眼神里却燃烧着最纯粹恨意的模样，听着那一声声“恶魔”、“杀人犯”的指控，一股冰冷而憋屈的怒火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妈的！他到底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