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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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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中国际初中部校门口
放学的喧嚣声浪里,法遇娴把沉甸甸的书包狠狠甩向法少司后背:"走了!"
法少司被砸得踉跄一步,却熟练地单手捞住书包带子,另一只手顺势搭上姐姐肩膀:"姐错了——"尾音拖得老长,像掺了蜜糖的敷衍。他抬眼瞥见校门外倚着黑色轿车的簪冰春,立刻换上乖巧笑容:"妈!"
簪冰春指尖夹着半截细烟,烟雾缠上她玫瑰金的发尾。见儿女走近,她掐灭烟蒂丢进车载垃圾桶,目光扫过法少司:"你爸去C洲处理港口的事,晚点回。"
法少司喉结滚了滚,试探着凑近半步:"那个...李老师没找您和爸吧?"
簪冰春嘴角的笑意瞬间冻结:"你还有脸提?"她猛地拉开车门,金属撞击声惊得法少司缩脖子,"等法斯文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让你上学还是让你骚扰小姑娘?你俩才初一!"
"噗!"法遇娴憋不住笑出声。
簪冰春冷眼剜过去:"你笑什么?上星期初三篮球队队长为什么躲着你走?"她指尖戳上女儿额头,"再让我接到男家长投诉——"
"知道了知道了!"法遇娴捂着头钻进后座。法少司灰溜溜跟着爬上车,偷偷给姐姐发消息:「母老虎更年期?」
车刚停稳,法少司就蹿下车:"干爸!随黎呢?"
塞梨抱着手臂倚在廊柱下,红唇勾笑:"客厅打游戏呢。"她目光掠过法遇娴时亮起来,"阿娴又漂亮了!跟你妈年轻那会儿一模一样!"
法遇娴弯腰换鞋,蕾丝裙摆扫过玄关大理石:"可惜我妈现在脾气像炸药桶。"
"胡说!"塞梨指尖点她鼻尖,"你妈当年被你爸欺负得只会掉眼泪,屁都不敢放——"
话音未落,簪冰春的高跟鞋声咔哒逼近。
法遇娴冲塞梨眨眨眼,压低声音:"可我爸现在怕她。"
"何止是怕?"随权大笑着拍法少司的背,"你爸这辈子算是载在你妈手里了!"
法少司刚踏进客厅,游戏手柄就砸到他怀里。十岁的随黎盘腿坐在地毯上喊:"少司哥!组队打Boss!"
法遇娴却径直走向酒柜,熟稔地抽出瓶山崎18年。琥珀色液体刚注入杯底,簪冰春的声音像冰锥刺来:"法遇娴,你当我是死的?"
酒杯僵在半空。法遇娴撇嘴:"就尝一口..."
"放回去。"簪冰春扯开高领羊绒衫,锁骨一道淡红疤痕若隐若现——那是当年做巧克力蛋糕被热油烫的。她踢掉高跟鞋陷进沙发:"法少司,滚过来交代李老师的事。"
法少司磨蹭着挪步,游戏背景音里魔龙的咆哮震得水晶灯轻颤。
"就...送了两次花。"他揪着卫衣抽绳,"谁知道她爸是校董..."
簪冰春抓起靠垫砸过去:"追姑娘用永生花?你爸教你用钱砸人的臭毛病是不是?"
"冤枉啊!"法少司抱头躲闪,"干爸教我的!他说当年靠星空玫瑰追到干妈!"
突然被点名的随权呛咳起来,塞梨拧着他耳朵笑骂:"你教的好徒弟!"
二楼转角,风尘仆仆的法斯文静立着。西装搭在臂弯,视线黏在客厅中央——簪冰春赤脚踩在波斯地毯上训儿子,玫瑰金长发随着怒气晃动,像灼烧的火焰。
法遇娴最先发现他,酒杯悄悄藏到身后。
"爸。"她小声喊。
满室喧嚣骤停。簪冰春倏然回头,方才的凌厉化作一声轻哼:"还知道回来?"
法斯文步下楼梯,烟草与雪松香漫开。他掠过低头装死的儿子,径直走到妻子面前,指尖拂开她颊边碎发:"李校董刚跟我通过电话。"
簪冰春拍开他的手:"怎么?要替你宝贝儿子赔罪?"
"赔什么罪。"法斯文忽然捞起她往肩上一扛!
"啊——!"簪冰春捶他后背,"放我下来!"
法少司趁机拽起法遇娴溜向餐厅:"姐!快跑!"
簪冰春被抛进鹅绒被里,法斯文单膝压住她挣扎的腿:"校董说,他家姑娘天天偷拍少司。"
簪冰春愣住:"什么?"
"永生花被供在她书桌上。"法斯文咬她耳垂,"跟你当年藏我棒球帽一样。"
簪冰春耳尖漫红,语气仍硬:"那阿娴呢?篮球队长..."
"队长退队是因为韧带撕裂。"法斯文解开领带缠住她手腕,"你女儿给人当了三个月理疗师。"他忽然低笑,"真像你,死心眼。"
簪冰春别过脸:"谁像你,到处招蜂引蝶..."
未尽的话被吻封住。法斯文抚着她锁骨旧疤呢喃:"这辈子就招到一只小麻雀。"
月光淌过料理台。簪冰春踮脚够顶层柜子的可可粉,腰突然被身后人圈住。
"佣人都睡了。"法斯文下巴蹭她发顶,"偷做什么?"
"巧克力熔岩蛋糕。"她拍开他摸向糖罐的手,"少司爱吃。"
法斯文轻哼:"那小混蛋值得?"
"你儿子明天要交检讨书。"簪冰春把模具推进烤箱,"三千字,手写。"
暖黄灯光下,法斯文忽然从口袋掏出个丝绒盒。
"C洲拍卖会的。"他展开项链,月光石坠子像凝住的银河,"配你当年那件蓝裙子。"
簪冰春凝视宝石:"早扔了。"
"衣帽间第三柜。"法斯文扣好项链,"我每年都送去干洗。"
烤箱"叮"一声,熔岩蛋糕膨起金黄酥皮。簪冰春挖了勺爆浆巧克力,突然递到他唇边。
"烫..."法斯文吸气,却见她眼底晃着狡黠的光——十七岁那个被他用面包哄住的小麻雀,从来就没飞走过。
窗外,法遇娴扒着门缝偷看,被法少司捂住嘴拖走。
"傻啊?"少年弹姐姐脑门,"再看下去又要多个弟弟妹妹了!"
月光漫过走廊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簪冰春捧着巧克力蛋糕,奶油沾在鼻尖,身后法斯文笑着吻她发顶。
特别幸福。
━清晨━
簪冰春赤着脚走下楼梯,丝绸睡袍垂到脚踝,玫瑰金的发丝散在肩头。她刚睡醒,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慵懒,直到目光落在客厅沙发上——法少司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校服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手里还攥着游戏手柄,显然又通宵打游戏了。
簪冰春深吸一口气,强忍住火气,转身走进厨房倒了杯冰水,仰头灌下去,试图让自己冷静。
法斯文随后下楼,西装革履,领带还没系好,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他一眼看见沙发上睡得正香的法少司,眉头瞬间拧紧,声音冷得像冰:"法少司,你起不起?"
法少司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结果直接滚下沙发,"咚"的一声摔在地毯上。他揉着后脑勺抬头,正对上法斯文居高临下的视线,瞬间清醒:"爸……你醒了?"
法斯文冷笑:"昨晚又去哪了?你才14岁,我是不是太放纵你了?"
法少司眼珠子一转,立刻甩锅:"我姐不也出去了?"
"法少司!"法遇娴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她穿着睡裙,长发凌乱,显然也是刚醒,但眼神已经锐利得像刀子,"你不想活了是吧?还敢卖我?"
簪冰春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捏着玻璃杯,指节泛白:"别吵了,大中午的,吵什么?"她转头对正在收拾客厅的佣人说,"阿姨,下午一块去逛商场吧。"
佣人笑着点头:"好啊冰春,对了,那个巧克力棒你不是爱吃吗?我昨晚又做了好多。"
簪冰春眼睛一亮:"真的?!"
佣人笑眯眯地拉住她的手:"走,先去看看,待会儿再去商场。"
法斯文见状,立刻跟上:"冰春,等等我。"
法少司坐在地毯上,看着爸妈一前一后往厨房走,忍不住转头看法遇娴:"姐,咱爸妈……"
法遇娴翻了个白眼:"闭嘴,你是没见过乔叔叔和祝阿姨。"
法少司咧嘴一笑:"那我们有福了。"
佣人拉开冰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两排巧克力棒,黑巧克力和白巧克力的都有,表面还撒了坚果碎和彩色糖珠。簪冰春伸手拿了一根,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好吃!"
法斯文站在她身后,伸手从她嘴边截走一点融化的巧克力,指尖蹭过她的唇:"甜吗?"
簪冰春耳尖微红,瞪他一眼:"自己拿一根。"
法斯文低笑,不仅没松手,反而俯身在她唇上偷了个吻:"这样尝更甜。"
佣人假装没看见,转身去整理橱柜,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下午,簪冰春和佣人走在前面,法斯文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手里拎着几个购物袋。法少司和法遇娴则落在最后,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经过一家珠宝店时,簪冰春的脚步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橱窗里的一条项链。法斯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一条镶嵌着月光石的银链,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蓝光。
他低头在她耳边问:"喜欢?"
簪冰春摇头:"看看而已。"
法斯文没说话,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十分钟后,趁簪冰春和佣人在服装区挑衣服,法斯文折返回珠宝店,对柜员指了指那条项链:"包起来。"
法少司凑到法遇娴旁边,压低声音:"姐,你说爸是不是又要搞什么惊喜?"
法遇娴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父母,哼了一声:"你管好自己吧,今晚爸肯定要查你昨晚去哪了。"
法少司顿时垮下脸:"完了……"
法斯文坐在餐桌主位,慢条斯理地吃着饭,目光时不时扫向法少司。法少司如坐针毡,戳着盘子里的食物,就是不敢抬头。
终于,法斯文开口:"法少司。"
法少司一激灵:"在!"
"昨晚,去哪了?"
法少司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向法遇娴,结果法遇娴直接低头吃饭,压根不接他的求救信号。
"我……我去同学家打游戏了。"
法斯文放下刀叉,金属碰撞声让法少司心跳加速:"哪个同学?"
"就……李毅。"
"李毅家住哪?"
法少司额头冒汗:"紫荆花园……"
法斯文冷笑:"李毅上周搬家了,现在住星河湾。"
法少司:"……"
簪冰春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法少司,说实话。"
法少司垂头丧气:"我去网吧了……"
法斯文眼神一沉:"几岁就去网吧?"
法少司小声嘀咕:"14岁怎么了,乔叔叔说他12岁就——"
"乔什文教你的是吧?"法斯文打断他,声音危险,"行,明天我找他聊聊。"
法少司瞬间闭嘴。
夜晚,簪冰春洗完澡出来,发现法斯文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个丝绒盒子。她擦着头发走过去:"什么东西?"
法斯文打开盒子,月光石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送你。"
簪冰春愣住:"下午那条?"
"嗯。"法斯文起身,绕到她身后,轻轻拨开她的长发,将项链戴在她脖子上,"配你。"
冰凉的宝石贴上皮肤,簪冰春低头看着坠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浪费钱。"
法斯文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赚钱不就是给你花的?"
簪冰春侧头看他,法斯文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唇线抿着淡淡的笑意。她忽然转身,揪住他的衣领,仰头吻了上去。
法斯文怔了一瞬,随即反客为主,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法少司和法遇娴鬼鬼祟祟地趴在门缝边,隐约听到里面的动静,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后退。
法少司压低声音:"姐,我们是不是要有弟弟妹妹了?"
法遇娴踹他一脚:"闭嘴,回你房间去!"
两人轻手轻脚地溜走,走廊的壁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楼下,佣人正在收拾厨房,哼着歌将剩下的巧克力棒装进盒子,留给明天当早餐。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整栋别墅安静而温暖。
法家庄园·清晨,乔什文刚踏进客厅,就被法斯文冷飕飕的眼神钉在原地。法少司蔫头耷脑地缩在沙发角落,活像只被雨淋透的鹌鹑。
"哟,少司长大了啊。"乔什文咧嘴一笑,伸手想揉少年脑袋,却被法斯文一记眼刀逼得收手。
"你跟他废什么话?"法斯文指节敲击大理石茶几,"乔什文,我把你当兄弟,你乱教我儿子?"
乔什文大咧咧往真皮沙发一瘫,顺手捞起水晶盘里的巧克力棒:"我靠,斯哥,你当年不也是?咱俩天天翻墙去网吧,你还记不记得——"
"乔什文。"法斯文声音骤沉,"不要跟我扯当年。"
法少司突然抬头:"我爷爷都让我去!"
"咔嚓"一声,乔什文咬断半截巧克力棒,糖渣簌簌落在高定西装上:"因为你爸当年那德行,都是你爷爷奶奶惯出来的。"他冲法斯文挤眼,"可惜啊,你妈管得严,你爸呢——"
"乔什文。"法斯文指间钢笔"啪"地折断。
"——又是你妈的手下败将。"乔什文飞快说完,扭头冲法少司挑眉,"啧啧啧,你妈以前脾气可好了,现在嘛......"
法少司小声嘟囔:"现在像只炸毛的猫......"
钢笔碎片迸溅到地毯上。法斯文缓缓起身,西装布料绷紧肩线:"看来祝黛妃最近太纵容你了。"
乔什文笑容僵住:"斯哥,咱讲道理......"
二楼走廊,簪冰春抱臂倚在栏杆边,玫瑰金长发垂落。她听着楼下鸡飞狗跳的动静,指尖无意识摩挲锁骨上的月光石——今早法斯文亲手戴上的。
"夫人。"管家捧着茶盏走近,"要插手吗?"
"不用。"她接过骨瓷杯,热气氤氲了睫毛,"让乔什文长长记性。"
楼下突然传来乔什文的哀嚎:"我错了我错了!少司快跟你爸说——嗷!"
簪冰春抿唇轻笑,转身时睡袍掠过波斯地毯。主卧梳妆台上摆着相框,十七岁的她穿着四中国际校服,被法斯文勾着肩膀。照片边缘微微卷曲——那是当年被他偷偷从班级合照上剪下来的。
法少司扒着门缝偷看。乔什文被法斯文反剪双手按在料理台上,昂贵西装蹭满面粉。
"斯哥!轻点!"乔什文疼得龇牙咧嘴,"我今晚还要陪黛妃回娘家!"
法斯文膝盖抵着他后腰:"教少司翻墙?嗯?"
"我就随口一说......哎哟!"乔什文突然瞥见门口人影,"冰春救命!"
簪冰春慢条斯理地搅拌红茶:"活该。"
法少司趁机溜进来,抓起托盘里的马卡龙就跑,差点撞翻端着巧克力蛋糕的佣人。
"小祖宗当心!"佣人护住蛋糕,"夫人刚让我现做的。"
法斯文松开乔什文,抽出手帕擦手:"再有下次,我让祝黛妃禁你半年零花钱。"
乔什文揉着胳膊嘟囔:"妻管严还传染......"突然瞥见簪冰春眯起的眼睛,立刻改口,"那什么,我突然想起公司还有个会!"
午后花园
法少司盘腿坐在草坪上打游戏,屏幕里小人正被怪兽追着跑。阴影笼罩下来,他抬头看见父亲逆光而立。
"伸手。"法斯文摊开掌心。
少年不情不愿地交出手柄,却见父亲往他手里放了把车钥匙。
"这是......"
"下不为例。"法斯文转身走向凉亭,"车库那辆杜卡迪,等你十六岁。"
法少司蹦起来要追,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法遇娴拽住后领:"傻啊?爸这是打一棒子给颗枣。"
凉亭里,簪冰春正往红茶里加第三块方糖。法斯文抽走糖夹:"牙不要了?"
"要你管。"她抢回糖夹,却被他连人带椅拉近。
法斯文指尖沾了她唇角的奶油:"不管怎么行?"低头舔掉指尖甜腻,"毕竟我是......"
"——手下败将。"簪冰春接得飞快。
阳光穿过葡萄藤,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烙下光斑。远处传来法少司的欢呼和乔什文发动跑车的轰鸣。风掠过玫瑰丛,掀起十七岁那年机场初遇时,小麻雀羽毛般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