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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破冰的花 ...

  •   第二天清晨,胡萍和簪建国被格管家“礼貌”地请到了主楼门口,一辆黑色轿车已经等在台阶下。胡萍满脸不情愿,嘴里还嘟嘟囔囔:“哎呀真的是,昨晚刚到就让我俩走,这算什么待客之道……”
      簪冰春站在法斯文旁边,玫瑰粉金色的长发高高扎起,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她没看胡萍,只是低头整理袖口,语气淡淡的:“我很快就回去了。”
      胡萍一听,立刻瞪眼,伸手就要去拽她的头发:“不学好!还染头发!知不知道这颜色多贵?漂一次伤头发知不知道?”
      簪冰春侧身避开,眉头微蹙。
      法斯文直接往前半步,挡在她前面,脸上带着疏离的笑:“叔叔阿姨,该走了。”说完,不等胡萍再开口,抬手示意格管家关门。
      厚重的雕花大门缓缓合上,彻底隔绝了胡萍喋喋不休的抱怨。簪冰春长舒一口气,肩膀微微松懈下来。
      法斯文侧头看她:“还不开心?”
      簪冰春摇头,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口:“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就算不开心也会很开心很开心。”
      法斯文低笑,捏了捏她的指尖:“冰春,答应我一件事。”
      “嗯?”
      “等你毕业那天,我去你们学校求婚。”
      簪冰春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还有几年呢。”
      法斯文“哦”了一声,语气理所当然:“没关系,提前告诉你,别反悔。”
      簪冰春抿唇笑,点头:“好嘛。”
      往后几天,生活依旧重复。
      簪冰春趴在书桌前写论文,法斯文坐在她旁边看文件,时不时伸手揉揉她的后颈。
      “法斯文,别闹。”她头也不抬,笔尖唰唰写着。
      “没闹。”他懒洋洋地收回手,下一秒又凑近,“亲一下。”
      “不亲,写作业。”
      “就一下。”
      “……你烦不烦?”
      “烦,但还是要亲。”
      最后簪冰春被他闹得没办法,转头飞快地在他唇上碰了一下,结果被他扣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塞梨和随权依旧吵吵闹闹,一个追着打,一个笑着躲。
      “随权!你把我口红还来!”
      “不还,有本事来抢。”
      “你死定了!”
      簪冰春看着他们闹,忍不住笑。法斯文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笑什么?”
      “没什么。”她往后靠了靠,“就是觉得……现在这样真好。”
      法斯文收紧手臂,低声应道:“嗯,会一直好下去。”
      离开的那天晚上,簪冰春站在阳台,夜风把她的玫瑰粉金发丝吹得凌乱。法斯文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呼吸温热地拂过她耳侧。
      "法斯文。"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我们分手吧。"
      法斯文身体猛地僵住,手臂下意识收紧:"什么?"
      "分手。"她重复,语气平静得可怕。
      法斯文一把将她转过来,手指掐得她肩膀生疼:"为什么?"
      簪冰春偏头避开他的视线:"不知道...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什么?!"法斯文声音骤然拔高,眼底发红,"你说清楚!"
      "我配不上你!"她突然崩溃般喊出来,眼泪砸在他手背上,"从来都配不上!"
      法斯文死死扣住她手腕:"没有配不配!只有我要不要!"
      簪冰春用力挣脱,转身冲进卧室拖出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法斯文追上去拽她:"冰春!"
      "抱歉。"她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冲下楼。
      法斯文赤着脚追到门口,眼睁睁看着她钻进出租车。他浑身发抖,随手抓起玄关的车钥匙就往外冲,睡衣扣子都没扣好,拖鞋在跑动中掉了一只。
      机场广播响起登机提示时,他正好冲进航站楼。透过落地窗,眼睁睁看着那架航班滑向跑道,腾空而起。
      他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把车钥匙,硌得掌心发疼。
      飞机穿过云层,机舱内灯光昏暗。簪冰春蜷缩在靠窗的位置,手指死死攥着扶手。窗外是漆黑的夜空,偶尔闪过几点星光。她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抬手捂住嘴,肩膀剧烈颤抖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在牛仔裤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她用力抓了把头发,玫瑰粉金的发丝从指缝间漏出来。吸鼻子的声音在安静的机舱里格外明显,前排乘客回头看了一眼,又尴尬地转回去。
      飞机落地时,她的眼睛已经肿得睁不开。关机提示音响起,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关掉了飞行模式。下一秒手机疯狂震动,消息提示音接连不断,屏幕上瞬间弹出99+的未读消息和几十个未接电话。
      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发抖得厉害。最后狠狠心,把那个熟悉的号码拉黑,删除联系人。接着是微信,她盯着聊天记录最上方"法斯文"三个字看了很久,眼泪又涌上来。手指一滑,删除好友。
      走出机场时,她直接去了最近的营业厅。柜台小姐问她:"要办什么业务?"她声音哑得不像话:"换号码。"办完又去买了新手机,把旧卡掰断扔进垃圾桶。
      回到学校宿舍,室友好奇地凑过来:"冰春,你那个超帅的男朋友呢?最近怎么没见他来接你?"她转身就往阳台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室友在后面喊:"诶?你没事吧?"
      后来塞梨也找上门来。她在宿舍楼下堵人,扯着嗓子喊:"簪冰春!你给我出来!"簪冰春躲在浴室里,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哗啦啦的水声盖过了一切。
      法斯文试过所有办法。电话打不通就换号码打,微信加不上就换小号加。有次他直接来教学楼堵人,她远远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转身就从后门溜走,钻进便利店打工到深夜。
      打工的钱不多,她一分都不敢花。晚上回到宿舍,偷偷登录网银,把攒下的钱一笔笔转到法斯文的卡上。转账备注永远空着,她不知道该写什么。有次不小心多按了个零,她急得连夜给银行打电话要求撤回。
      便利店老板娘看她脸色苍白,好心问:"小姑娘要不要休息会儿?"她摇摇头,把刘海往下拉了拉,继续整理货架。收银台前的电视机正在播放财经新闻,法氏集团的标志一闪而过,她手一抖,扫码枪掉在地上摔碎了屏幕。
      日子一天天过去,教学楼前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个修长的身影。簪冰春每次经过校门口时,还是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眼角余光扫过每一个角落,然后抿紧嘴唇加快步伐。
      塞梨最后一次来学校时,把装着法斯文东西的纸箱重重摔在宿管阿姨桌上:"告诉簪冰春,爱要不要!"转身走的时候眼眶通红。室友把纸箱拿回宿舍,小心翼翼放在她床边:"那个...塞梨送来的。"
      簪冰春盯着纸箱看了很久,手指颤抖着掀开一角。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她落在法斯文家的睡衣,最上面放着那枚她一直想要的绝版星云系列胸针。她猛地合上箱子,转身冲进卫生间,水声哗啦啦响了很久。
      室友们互相使着眼色,聊天时开始刻意避开某些话题。有次隔壁寝室女生兴奋地跑进来:"你们看到校门口停的那辆超跑了吗?听说..."话没说完就被室友捂住嘴拖了出去。
      晚上熄灯后,簪冰春听见下铺的室友压低声音说:"...好像真的放弃了...都好几个月了..."另一个室友轻轻叹气:"可惜了,那么帅还那么宠她..."
      她把脸埋进枕头里,眼泪无声地浸湿了一大片。第二天起床时,眼睛肿得厉害,却还是准时去上了早课。教授点名时喊到"簪冰春",教室里突然安静了一瞬——以前这个时候,总会有女生窃窃私语"她对象可帅了,你看表白墙了吗?"。
      现在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她低头记着笔记,玫瑰粉金的发尾垂下来,遮住了微微发红的眼角。
      某个暑假,簪冰春难道回了趟帝都。
      下了飞机,簪冰春刚关掉手机屏幕,VIP通道那边传来一阵骚动。她下意识转头,视线瞬间凝固——塞梨正挽着随权的手臂走出来,后面跟着法斯文,而他身边黏着个穿短裙的女生。
      那女生涂着亮晶晶的唇彩,嘴巴不停地开合:"斯文哥,待会我们去哪吃饭呀?我知道有家新开的..."法斯文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刷着手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簪冰春!"
      塞梨的尖叫声炸响在耳边。她像阵风一样冲过来,美甲差点戳到簪冰春鼻子:"你这几年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很..."声音戛然而止。塞梨瞪大眼睛,手指悬在半空——眼前的簪冰春瘦得锁骨凸出,棕色短发衬得脸色更苍白,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
      随权拽着法斯文往这边走。法斯文抬头看见她的瞬间,手机"啪"地掉在地上。那个短裙女生弯腰想捡,被他一把推开。
      空气凝固了。簪冰春看着法斯文浅棕色的瞳孔,那里面的情绪翻涌得让她指尖发麻。
      "簪冰春!"塞梨突然暴怒,"你说话啊!三年了连条消息都不回!"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精心做的睫毛膏有点晕染。
      "抱歉。"簪冰春突然说。她看见姑姑的奔驰停在了路边,立即拖着行李箱转身。箱轮碾过法斯文的手机,屏幕"咔嚓"裂开一道纹。
      车门关上的瞬间,簪茹从后视镜瞥了眼僵在原地的四人:"你俩还没分手啊?"
      "分手了。"簪冰春系安全带的手指很稳。
      簪茹挑了挑眉,一脚油门驶离机场。后视镜里,法斯文终于挣开随权的手,朝着车尾方向追了两步,又被那个短裙女生拽住了衣袖。
      簪冰春推开卧室门,空气里飘着消毒水的味道,地板光得能照出人影。簪茹的高跟鞋声消失在玄关:“公司有事,走了。”
      “嗯。”簪冰春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她走到阳台边,手指无意识地抓住滚烫的金属栏杆往下看——楼下花坛边,那个熟悉的身影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
      法斯文几乎同时抬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她。隔着几层楼的距离,他抬手,食指朝下点了点地面,又指指她,意思明确:下来。
      簪冰春猛地拉上厚重的遮光窗帘,光线瞬间被吞噬。她在昏暗里站了几秒,呼吸有点乱。最终,她转身,脚步很沉地下了楼。
      热浪扑面而来。法斯文就站在离单元门几步远的地方,额角有细密的汗。他看着她走近,视线像钩子,在她瘦削的脸颊和剪短的棕色头发上反复刮过。
      “你瘦了好多。”他开口,声音有点哑,带着夏日的燥气。
      簪冰春只是点头,目光垂落在他沾了点灰的鞋尖上。
      法斯文向前逼近一步,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被阳光晒过的气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烟草味——他以前不抽烟的。他盯着她的眼睛,问题像石头一样砸出来:“为什么和我分手?”
      簪冰春没抬头,反而问了一句,声音轻飘飘的:“你还喜欢我吗?”
      这句话像按下了某个开关。法斯文猛地伸出手臂,一把将她狠狠箍进怀里。他的身体绷得像石头,手臂勒得她生疼。滚烫的气息喷在她耳畔,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哽咽:“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我活的不如狗!簪冰春,我问你,你有没有心?!”
      簪冰春的脸被迫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呼吸有些困难。她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闷在他汗湿的衣料里,透着一股麻木的凉意:“我不知道……我没有吧。”
      “簪冰春,为什么?”他执拗地追问,手臂又收紧一分,仿佛要将她揉碎,或者将自己嵌入她的骨头里。
      簪冰春没有回答他的“为什么”。她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他身后不远处那个一直安静站着的短裙女孩身上。她轻轻推了推法斯文,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
      法斯文身体一僵,手臂下意识地松开些许。
      簪冰春看着他身后,语气平静无波:“法斯文,那个……是你女朋友吗?”
      法斯文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地扫向安静,带着明显的烦躁和不耐。
      安静被他看得瑟缩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几步,脸上挤出得体的微笑,声音清脆:“你好,我叫安静。不是他女朋友。”她顿了顿,目光坦诚地看向簪冰春,“其实我和法学长,只是单纯的追求者关系,我追的他。”她深吸一口气,语速快了些,“你很漂亮,法学长和我说过你,我想过放弃……因为你在他的描述里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样。”
      簪冰春扯了扯嘴角,一个很浅很淡的笑容,没什么温度:“你也很好。”
      法斯文的目光立刻从安静身上移开,重新牢牢锁住簪冰春,眼神像烧红的烙铁:“簪冰春,你还不明白吗?” 他的声音低沉,压抑着风暴。
      安静立刻识趣地后退一步,笑容有些勉强:“我想我应该先离开。”她转向簪冰春,真诚地说,“你很漂亮。” 这句话像是某种告别。
      簪冰春点了点头,重复道:“谢谢。” 目光平静地看着安静转身,踩着高跟鞋快步消失在小区绿植的拐角。
      灼热的空气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法斯文的目光紧紧缠绕着她,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追问和深不见底的痛楚。
      “对不起。”簪冰春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法斯文抿紧唇,没有接话,只是死死盯着她,仿佛要用目光穿透她平静的表象。
      簪冰春避开他几乎要将她焚烧的视线,目光投向远处被热浪扭曲的空气,声音轻得几乎要被蝉鸣盖过:“我不确定我们还有没有以后。我只知道,我对不起你。”
      说完,她没有再看法斯文一眼,决绝地转身,朝着单元门走去。脚步有些虚浮,但背影挺得笔直。
      法斯文站在原地,像一尊被烈日炙烤的石像。滚烫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簪冰春那句“对不起”和“没有以后”在耳边反复轰鸣,留下冰冷的回响。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滑下,滴落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瞬间蒸发,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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