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想我》门九

62、第六十二章

　　关予舒：我准备走艺体了。
　　皇上不上早朝：学音乐？
　　关予舒：嗯呐。

　　关予舒告诉高朕这个消息的时候，高朕有点小失落，毕竟学艺体就意味着高三不能和关予舒再一起上学了。
　　但同时又觉得关予舒这个决定是对的，以关予舒的文化成绩，考个大专都费劲儿，如果走艺体说不定能上个本科。

　　皇上不上早朝：在哪儿培训有确定下来吗？
　　如果离一中近的话还是能时常碰面的。
　　关予舒：还没确定呢，刚跟家里人商量这件事儿，确定下来了跟你说。
　　皇上不上早朝：好呢。

　　高朕退出界面，坐在书桌前叹了口气，还没等她把练习卷摸出来景萧的消息又过来了。

　　JX：我到家了。
　　皇上不上早朝：好呢。
　　JX：刚把大胆儿从书店接回来，大胆儿气得很，估计是埋怨我把它放书店了，现在正斜眼瞪着我呢。

　　景萧发过来大胆儿一张照片，大胆儿跟个小老头似的揣着两个前爪往那一窝，表情很烦躁。
　　给高朕看笑了。

　　皇上不上早朝：哄哄。
　　JX：哄呗，还能咋滴。

　　景萧从大胆儿的专属零食柜里掏出来两根猫条，在大胆儿面前晃了晃，大胆儿当场表演了个川剧变脸，前一秒还苦大仇深，后一秒立马成了舔狗。
　　两眼放光喵呜喵呜地就朝景萧扑过来了。

　　嘿，还挺好哄。
　　景萧把猫条拆开扔给了大胆儿。
　　回头看到沙发上的一大袋子零食时，他皱了下眉头。
　　就是不知道这零食能不能哄景然高兴。

　　实际上景萧这么多年并不能摸准景然的爱好，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他脑子里没什么概念，只想得起景然小时候喜欢看漫画吃零食。
　　然后就是几年前偷了景然一顶灰色帽子送给高朕，那帽子估计是景然很喜欢的，当时景萧也没多想，随意从收藏柜里拿了下来送给高朕。

　　结果被景然发现后两人结结实实打了一架。

　　这会儿快九点了，房子里面没有动静，景然应该是在顶楼看星星，他除了有掐葱的习惯，还有在顶楼看星星的习惯，之前专门买了好几套望远镜设备，就搁顶楼放着。

　　一般景萧在家不爱坐电梯，上下楼都习惯走楼梯，但今天为了快一点儿到顶楼，他选择了电梯。

　　这电梯也是景然花大价钱找人设计的，科技感十足，灯光酷炫，顶面是一片星空，脚下是混沌黑暗，像是走进了时空隧道一样，嗖嗖地不知道要把你往哪里带。
　　所以景萧不爱坐这个电梯。
　　虽然有神秘感，但很压抑，本来没幽闭恐惧症的，往里一钻莫名其妙地就浑身不舒服。

　　电梯嗖地一下到了顶楼，景萧提着一大袋子零食走了出去，露台的灯有几盏是亮着的，晚风刮起白色纱帘来回荡着，有点子诡异。
　　景萧转了一圈儿也没看见人。

　　怕黑的萧萧侠立马掉头，已经有点儿害怕了，必不可能再选择神秘压抑的电梯，所以景萧快步朝楼梯走。
　　结果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听见嘎嘣一声脆响，接着就是细碎缓慢地咀嚼声。
　　操。
　　这一瞬间景萧想起某部惊悚片，那个小孩儿在衣柜前听见咯吱咯吱瘆人的声音，然后打开衣柜就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景萧后背有些发凉，现在这咀嚼声也挺瘆人的，声音是从楼梯转角处传来的，他僵在原地仔细回忆了一下楼梯那边的陈列。
　　啥也没有哇。
　　干干净净富丽堂皇，这家里的每一块地砖和每一处的装修都是景然盯着完成的，而且会定期请人来家里大扫除，不存在有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能生出来耗子。

　　景萧挪动着脚往楼梯那边走，动作很轻很鬼祟。
　　也许是太久没有上来过顶楼了，所以当看到以前空荡荡的楼梯间凭空出来一个太空舱时，他惊讶得眼睛都大了一整圈。
　　这太空舱请的设计师估计和电梯设计师是同一人，看了就让景萧不得劲儿的那种设计。

　　此时此刻那个小窗口透着光，里面窸窸窣窣的咀嚼声没有停止过，景萧在往太空舱门走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只犹豫了两秒。
　　毕竟他是无神论，虽然他也搞不懂为什么会害怕他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东西，但就是一边害怕着，一边否定它们的存在。

　　所以景萧又变得坚定起来，他走过去怼在窗口朝里边看，看清楚后顿时冒火。
　　景然个傻逼玩意儿正缩在那里看漫画。
　　还他妈在吃小小酥！
　　景萧打开舱门将一大袋子小小酥扔了进去，砰地一声又关上，走了两步猛地停住。

　　景然看见那一袋子小小酥惊讶的表情都没来得及转换，抬眼又看到再次打开舱门的景萧。
　　“给我挪个地儿。”景萧说。
　　这个太空舱就跟宿舍单人床似的，里边空间统共就那点儿，不过只要不是躺平了睡着，挤挤还是能挤的。
　　“滚蛋。”景然不想挤。
　　景萧二话不说脱掉鞋就往里钻。

　　“你今天要死在这儿！”景然想站起来，结果忘记太空舱的高度了，头顶砰地撞在上面，发出一声脆响。
　　空间太小，景萧感觉这回音荡了起码得有个两三秒。
　　景然又尴尬地坐下。

　　“哥。”景萧喊。
　　喊出这个字后他自己都震惊了，记忆里除了小时候缠着景然要零食，后来他再也没有正儿八经地喊过哥。
　　景然脸上的震惊不亚于景萧，震惊得刚坐下来的腿都没来得及摆正，以一个很扭曲的姿势放在垫子上，跟骨折了似的。

　　景然没应景萧。
　　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景萧也沉默了，并且还有点儿羞耻。
　　大概在过了半分钟后，景萧气汹汹地再次开口：“给我来包小小酥！”

　　景然赶紧从袋子里掏了一包小小酥扔给景萧，这表情他怕晚一秒景萧能跟他干起来，他今天没心思打架，景萧都喊哥了，被他凶一回也不是不可以。

　　“有件事情要说。”景萧嚼着小小酥。
　　“嗯。”景然嗯。
　　“以后我不问父母的事情了。”
　　“嗯？”

　　景萧叹了口气，他其实是想把话说明白的，但又怕不适合说明白。
　　只能模棱两可。
　　“没必要问了。”景萧说，“我是你带大的，不是那两个陌生人。”

　　景然实在没想到景萧今天会跟他说这些，话里话外居然还能感受到景萧对他的感激，邪了门了。
　　“你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信不信抽你？”景萧又凶起来了。

　　“有本事你抽我啊！”外公扯着嗓子喊。
　　高朕瞥了眼站在门口的舅舅，从他进门到现在有半小时了，跟外公吵架吵了得有个二十八九分钟。
　　舅舅是高彩霞打电话喊过来的，目的是让他带走一直赖在这里的外公。

　　也不知道怎么的，高彩霞居然喊动了舅舅，头天打的电话，第二天人就找上门来了。
　　但是外公显然是个老顽童。
　　愣是不走。
　　谁说都没用。

　　“你别以为我不敢抽你。”舅舅指着外公的鼻子，“你今天不跟我回山里以后就都别回来了，我让你在外头自生自灭！”

　　舅舅这话明显唬住外公了，外公一时间没敢回嘴，看了眼旁边的高彩霞和高朕。
　　高朕心想你看我也没用啊。
　　先不说有没有资格管，她压根不想管这些破事儿，要不是出于礼貌，她甚至都不想站在门口围观，有这时间回房间都能写套卷子了。

　　“快带走。”高彩霞跟赶鸭子似的一个劲儿往门外晃手，要不是身体虚弱，估计得直接开始推人了。
　　“我数到三。”舅舅喊，“一……”
　　“走就走。”外公瞪着舅舅，“你个没良心的，你妹妹不见了问都不问一嘴。”
　　舅舅突然笑了，笑得很阴森：“你有良心，你要是有良心当年也不至于……”

　　“走！”高彩霞吼。
　　高朕被这一吼吓得后背一颤，太突然了。
　　其实高朕大概知道舅舅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外公当年伙同高彩霞让王岚嫁给高耀祖的事情。

　　把舅舅和外公终于请走之后，高朕给王岚发了条微信，她主要目的不是想告诉王岚外公和舅舅来过，虽然她只发了这点内容。
　　看到消息发出成功之后，她松了一口气，王岚没有再次把她拉黑。

　　假期倒数第四天，高朕抽时间找了关予舒一趟，聊了聊关于培训的事情。
　　关予舒培训的地址离高朕的家近，但是离一中挺远的，以后想见面怕是只能等放月假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

　　“我是自由的啊。”关予舒说，“我们那个艺术机构管得一点儿都不严，而且我每天的专业课不多，相当于只上半天，想你了我立马就能来一中找你。”

　　“别瞎折腾。”高朕看着她，“好好学，你自己要对自己严格一点儿，就这最后一年的时间了，浪费不起。”
　　“好嘛。”关予舒勾了勾高朕的小手，“阿朕，你的志愿确定了没有？想去哪所大学？”

　　“没确定，去哪儿都行。”高朕说。
　　高朕确实没花太多的时间思考自己要去哪所大学，从成绩来看，她是去哪儿都行，而从她内心来讲，也是去哪儿都行。

　　她这些年只知道要考大学，要争第一。
　　最后却发现自己连个梦想都没有，她拼命学习以此来证明自己是有价值的，但是当离开校园之后呢？她还能干什么？还要靠什么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突然有些慌。

　　“慌得很。”高彩霞走到高朕房间门口，“我心慌得很，喘不上来气儿。”
　　“送你去医院。”高朕转过身。
　　这会儿晚上八点多，本来是要跟关予舒吃晚饭的，结果关予舒家里有点事儿，高朕只能先自己回家。

　　幸好没在外头吃晚饭，高彩霞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感觉挺严重，在出租车上的时候高彩霞一直都在旁边大喘气，喉咙里还伴随着嘶嘶的气声，像是卡着痰又像是什么地方在漏气一样。
　　高朕只能催促着司机开快点。

　　“这个症状跟心梗没有关系。”医生说，“是情绪病。”
　　“那要怎么治疗？”高朕问。
　　“建议去看下心理医生。”
　　“我现在心慌手抖。”高彩霞瞪着医生，“我明明是身体有毛病，你非说是情绪病，我看你才是有病。”

　　“对不起。”高朕替高彩霞道歉。
　　除了心慌手抖，高彩霞还有失眠的症状，医生最后给开了治失眠抑郁的药，还叮嘱了高朕一句，最好带高彩霞去接受心理治疗。
　　高彩霞愣是不干。

　　其实老早高朕就觉得高彩霞跟寻常人的思维不一样，就算没有高耀祖去世的打击，高彩霞多少也是心理上有点问题的。
　　只是之前没有反映到身体上。
　　但高彩霞觉得一把年纪了整出来个精神病，这简直是在侮辱她，执意不肯去见心理医生。
　　高朕拗不过她。

　　结果高彩霞的状况短短两天已经到了下不来床的地步了，整个人很颓废，敲木鱼都得在床上敲。
　　马上就开学，高朕没有时间跟高彩霞犟，她想找那种上门心理医生的，但是没有门路不知道找谁。
　　思考了很久才决定违背高彩霞的意愿去三楼问问。

　　跟心梗的情况有所不同，心梗治疗风险太大，这个高朕没办法替高彩霞做主，但是找心理医生疏通一下情绪没啥风险。
　　得试试。
　　张大姐的儿子读大三，心理学的，请他上门跟高彩霞聊聊应该没问题。

　　“张旸跟憨憨玩儿呢。”张大姐说，“你去找找，应该就在巷子口。”
　　憨憨就是彪哥的智障小儿子，天天在巷子口被其他同龄小朋友欺负，叫什么名字高朕还真不知道，反正永安巷的人都叫他憨憨。

　　张旸放假挺爱跟他玩儿的，一是能够保护憨憨少受点儿欺负，二高朕估计是想研究下憨憨。
　　反正学心理的多少都喜欢研究点儿不正常的。
　　在走到自家以前台球馆的时候，高朕就看见了张扬和憨憨，两人正坐在1巷小卖部前分薯片吃。

　　高耀祖去世后，这个台球馆就关闭了，带着灰尘的玻璃门上挂了一把锁，门面是租的，到没到期高朕不知道，反正台球桌已经没有了，估计是房东找人给清理出去了。

　　“旸哥。”高朕走到面前喊。
　　张旸抬头，有些惊讶，毕竟高朕不爱主动跟人打招呼，平时见面了能装没看见就装没看见，实在视线碰撞上了也就点头微笑一下。

　　“啊。”张旸有些愣，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啊。”憨憨张大嘴巴也跟着啊了一句。
　　“想请你帮个忙。”高朕说，“我爸去世后，我奶奶好像心理有点问题，你能不能去跟她聊聊？看下怎么回事儿，我也不知道你们的行情，费用你说了算。”

　　张旸用手指抬了下自己的眼镜：“憨儿，你回家去，明天找你玩儿。”
　　憨憨立马嚎啕大哭。
　　高朕：“……”
　　“要不你先回去？”张旸看着高朕，“我把憨儿哄好了送回家来找你。”
　　“我陪你一起吧。”高朕说。

　　虽然她很不喜欢彪哥，毕竟彪哥老是对王岚抱有想法，但是高朕实在觉得不好意思，请人上门一趟还得让人家花时间哄小孩儿。

　　“走呗。”张旸没拒绝。
　　恰巧这个时候高朕的电话响了，是景萧打过来的。
　　“我拿到驾照了，带你兜风去。”景萧在电话那头喊，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我今天有点事儿。”高朕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行吧，那我带曾帅去。”景萧说，“后天开学见。”
　　“好呢。”高朕挂掉电话后看着张旸，“走吧。”
　　张旸没再说话，轻轻捏着憨憨的后勃颈把憨憨往前带，憨憨哭得已经开始抽泣了。

　　这是往巷子口走，跟憨憨的家是相反的反向，但高朕没有多问，只管跟在后头。
　　“哄女生得买花。”张旸看出了高朕的疑惑，“哄小孩儿就得买吃的。”
　　“奥奥。”高朕点头。

　　巷子口有个老大爷，常年在那摆摊弄烤饼，馋得憨憨经常在炉子周边转悠流口水，高朕看见好几次了，兜里有钱的时候也会给憨憨买一两个。
　　说起来憨憨还挺没良心的，从小高朕就爱替他打抱不平，只要看见有小孩儿欺负憨憨，都会帮憨憨赶走，但是憨憨在路上看见高朕招呼都不打，连个笑脸都没有。
　　只跟张旸亲近。

　　学心理学的还是有点儿本事。
　　张旸果然是想买烤饼哄憨憨，高朕站在炉子前时也是馋得咽了下口水，老大爷这么多年烤饼生意能一直做下去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香味感觉能从巷子口一直窜到九巷。

　　“你要来一个不？”张旸问。
　　“要来的。”高朕边说边掏手机打算付钱。
　　等她低头再抬头的时候，余光正好瞟到一辆骚黄色的跑车，那跑车就停在巷子口的路桩前，真不是高朕在这个时候有心思欣赏酷炫跑车，实在是这跑车颜色太晃眼了。

　　那位坐在主驾驶带着墨镜的小伙帅得也挺晃眼的。
　　帅小伙摘下墨镜，视线在高朕和张旸身上来回扫荡。
　　高朕感觉景萧的眼神能杀人。

　　景萧确实气炸了。
　　这就是你说的有事儿？
　　跟一男的在路边啃烤饼真是天大的事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