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2 初遇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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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啊！呼——大地啊！苍穹啊！你肆哥哥我又回来吮吸你甘甜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
某男子嘹亮的呼喊声最终被淹没在了一连串越发强烈的咳嗽声中。
“愧安老弟，你还好吧？”
“咳，没事，咳咳，被呛咳，呛了，咳咳……”凌愧安因陆地上的空气以几倍于水中的速度与容量灌入他的鼻喉而产生强烈的不适，被呛了个满脸通红，红至耳根。
“师父刚才教了你的，你有好好学吗~”南宫肆难得从凌愧安身上抓到了一次得意的机会，自然不愿放过。
“咳哈——咳咳，我还，哈——咳咳……”凌愧安早已是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哪里还能使什么调整气息的小术法。
“哎~你这样一边咳嗽一边又大喘气的当然更加难受。”南宫肆说着，贴于身侧的左手手指开始灵活舞动，口中念了几句，朝凌愧安鼻尖点去。
“咳……咳……多谢，师兄。”凌愧安待气息稍顺的时候，连忙又自己施了个法，以免再露出此等丑态。忽然胸口隐隐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气绝感，原来是南宫肆的手正不住的拍打着他的背，欢愉的说：“要见我那妹子，你也不需这般个猴急呀！哈哈！”说罢，在凌愧安背上落下重重一掌，拍手而去。原本在水下呆久了，来到陆地上就会有浑身被重铁下拉的失去重心之感，再加上南宫肆不分轻重的一记落掌，凌愧安险些没能扎稳步子，而南宫肆却如此轻盈的迈开步子去了，他果真不该小瞧他一丁点的。看着身影逐渐没入树林里的南宫肆，凌愧安连忙回头在地上做下了记号。原来天泉镜地那看似被镜华派的图腾分割开来的大圆镜，恰好是碎做了七十二片，每片歪斜的微妙角度都恰好嵌下一座山峰的碧影，倒映出了太湖的七十二座山峰，在水流中映射出一级级难以观测到的山石状的冰阶，统共七十二级，通向陆地。这果真是难以发现的。
当他此生第一次把他呆了十八年的太湖收进眼底时，他第一次对“无边无际”有了切身的体会。虽然天空阴沉的分不清时段，四周原本该是草长莺飞的风景也干枯着平添了几丛悲凉，但依然止不住那望不尽的薄薄冰面点亮他的全身。湖平如镜，寒山披黛。他像是觅得了先圣一般，心中敬畏无以言表。
“愧安老弟，咱快走吧！要不然天黑了，我们就要露宿野外了！”凌愧安极力的把眼前的壮景用敬畏小心翼翼的包裹起来，存于脑海中。随后转身赶上南宫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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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本应是弱柳扶风的时节，嫩绿布满整个视野，本就该没有那么多枯枝残叶，却遍地是吐尽了去年的春华残喘着的灌木草丛。即使满目萧索惹人皱眉，却依是抵不住将它们注入凌愧安新奇的双目。湖底的白玉琉璃再是如何相依相偎的雍容华贵，似是也及不得这钻入心骨的枯凉之景，只是凌愧安从未得到过这样的感受罢了，自然觉的弥足珍贵，被折落的枝杈绊的磕磕碰碰的南宫肆决是不这么喜欢这块又冷又毫无生机的地方。
“这两腿走起来居然是轻了不少，但在这种鬼地方怎么让人走得快啊？你看，全是刺人的枯枝残干。”南宫肆说着随手折断了交错身前最后挣扎着的树枝，与他一同踩在脚底的那一堆一起，在幽幽的风声里融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而且我们已经走了小半个时辰，怎么也不见个飞禽走兽？就是连个死尸也没看见。”凌愧安一言不发的听着南宫肆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抱怨与对于他脑海里的从前的描述，一边持着剑劈斩挡道的杂草枝干，一边在脑中描绘着一番花红柳绿的景色：是不是会比湖底那晶莹多彩的琉璃瓦窗、白玉青砖更加美丽华贵。但他绝不敢多想，怕是沉浸在新鲜感中，被野兽或是他人夺去了那块救人性命的残玉。
当他们二人换上朴素的出行装束来到长老所嘱咐的天泉镜地时，远远就瞧见梳着凌虚髻的灵蕴长老捧着一四方形的黑匣子立在晶石间，那匣子黑的毫无光泽，倒更像是一个四方形的洞。灵蕴长老走上前，把匣子交到凌愧安手里，之间凌愧安接过手时，双手沉了沉方才勉强把匣子托住。那匣子也不过一尺来宽一尺来长，四四方方，只以为其小巧玲珑并不想过犹如手捧重斤。
只听得灵蕴长老吼了一声：拿稳了！随即一道红光直射一旁立着的一丈来高的破碎圆镜。圆镜瞬间像是被火点燃了一般，正中央的那块镜片里映出了熊熊的烈火，火舌肆意乱窜，眨眼间，七十二块镜片全被火龙吞噬。可站在大圆镜之前的人却无丝毫热烫之意，就好比在另一个世界。但是凌愧安手中的匣子开始轻微晃动，随着镜中的火势越发猛烈，他手中的匣子也逐渐剧烈震动。忽然，那片黑的东西出现了一道裂缝，随后迅速爬满整个外部。“哐”的一声，爆裂开来，黑色的外壳瞬间化成了一地碎片。凌愧安在强制制住匣子的时候，手上脸上不慎被飞溅出的碎片划伤，他向地上一瞥，便瞧见自己被一地碎片撕扯开的脸上挂着殷红的丝线。那包裹着的外壳，居然是一指来厚的镜子！而现在手中捧着的则是一块寒冰，穿过寒冰内许多雪白色的气孔，隐约可瞧见一块拇指大小的暗红色的玉。南宫肆忍不住看得惊叫连连，一来是怕这圆镜中汹涌的火苗会窜出来，而来时惊喜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镇派之宝。凌愧安捧着这块寒冰倒也不觉得冻手，相反感到从寒冰里头传出一丝暖意，便望向灵蕴长老，请求指示。灵蕴长老长袖一挥，镜中火苗顿时退去七分。她对凌愧安说道：“这寒冰并不难消，你只需自行举个火，把它融了即可。”
于是便有了这块凌愧安现在贴心藏着的玉，不过却是块被震碎下的残玉。当初带入湖底，乘着五行相克时它的灵力减弱而施法将其震碎，一一封印。即便这样一小块灵力沉睡者的残玉，即便是像长老们这般颇有修为灵力高强的人触碰它也如徒手伸入炼铁炉，只怕是常人的肌肤也能被它烧烂。所以那道“实虚镜离”的封印法便是犹如将里外世界隔离的一种术法，这样，被镜子包裹起来的镜中世界的炽热便不会与外界相通。只是凌愧安是个意外。那块玉带给他的绝不是灾，而是贴心的温暖，就好像凶猛的玉只把他视作朋友家人一般的，甚是驯服。
“喂！愧安老弟！你瞧，那儿是不是有一堆兔子野鹿？似乎是死的，堆积尸体？我去瞧他一瞧！”已经砍树枝砍到疲乏的南宫肆在看到除去枯枝以外的东西后便兴奋异常，不顾蹊跷，直往前头冲去。而凌愧安也紧紧跟上，虽然他并不清楚什么叫兔子，什么叫野鹿。可眼前蹦跳着的南宫肆突的在一声尖叫中腾飞了起来，一下就飞出了凌愧安的视野，凌愧安的视线紧跟着向上走，手已探向腰间的剑鞘，猛地瞧见头顶上有一物朝他飞扑而来，霎时提手拔剑在空中一阵挥舞。那张飞扑下来的粗麻绳做成的网只好散座一条条小蛇状，直扑扑的跌落在凌愧安脚旁的草丛里。
“何方妖孽！速速现身！”凌愧安持剑一挥，脱口而出，浑然不念一旁被网袋吊悬在半空，姿态奇异，哀声呼救的好师兄。话音刚落，头顶树枝丛中就飞来几支铁镖，力道并不强劲，但“叮叮”几声被凌愧安用剑格挡弹开，倒是转而有力的钉在了一旁的树干上，其中一支还直向南宫肆冲去，幸好他发动全身气力，用力一扭，使网袋摆动开，这才险些躲过了那支镖，哆嗦着也不忘咒骂几声凌愧安。凌愧安当下在剑上施了个“风追影”向树丛间送去，只见一道旋风犹如一条小龙冲进枝丛，像是击中了什么，“啊——”的一声长嚎，便有什么从高处重重的跌进了野草丛中。还未等那生物缓过神来，一把利剑已架在喉前。
“树妖！快把师兄放了！”那从树上摔下的是一位衣着破旧的人，旧倒也不旧，就是那些布料上早已布满被横七竖八的枝杈勾破的大大小小的洞。从那装束，东倒西歪的发髻与粘着残枝的披散下的黑发来断，应当是位男子。这位凌愧安口中的男树妖正痛苦的调整着四仰八叉的姿势，刚好能够抬起头，就被凛冽的剑气吓得散了痛意，却听见对方颇为失礼的称他“树妖”，当下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顾自己趴在草丛里，形象丑陋，便仰起头大叫：“你才树妖呢！你个老……”在对上凌愧安凛冽如剑气的双眼时，忽然止了声。
凌愧安死死盯着地上的男子，剑锋丝毫不敢偏移。但见那男子伴着愤怒的叫声猛地仰起头时，他总算看清了对方的脸。沾上了些杂草污泥的脸有些脏，但依然可以辨出是位眉目清秀的少年，只是他额上缠了好几层四指来宽的白纱，绕头一周，缠得死死的。听这少年住了口，凌愧安稍感诧异，只是望见少年神情忽然柔和了下来，凝聚的怒意迅速涣散，在片刻间涌出一股温柔，一股熟稔，荡漾在他晶莹的黑色双珠里。那少年刚又开口，才轻轻唤了一个“师”字，凌愧安手腕一转，叫道：“大胆树妖！居然用媚术！”那剑下少年被他喝的浑身一颤，像是回了魂，又如先前那般不甘的反驳起来：“我才不是什么树妖！我我我，你这种凶巴巴的男人谁稀罕媚惑你啊！以为长得俊就好欺负别人啊！我哥可比你俊俏多了！哼！哎哟哎哟，疼死了。”那少年侧着支起身子，一手托在腰间，因为刚才的一阵激动而又唤醒了痛意。凌愧安瞧着眼下吃力的扭动着身子的少年，也觉不出他的杀气，也没有感到如湖下水妖般的妖气剑锋慢慢垂下了。但指尖依然紧绷着，蓄势待发。
“那快把他放了！”凌愧安命令道。
“这位大侠，你不是很厉害的嘛！拿着你的那把剑，刷刷两下子，那位大哥不就掉下来了。”破衣少年一边扶着一旁的树干试着撑起酸痛的身子，一边不耐烦的脱口道。
“便是便是！你这不肖师弟！快来救我呀！”凌愧安听后倒也纹丝不动，怀疑这里头定是有什么玄机，还是不要自己去救的好，以免中了眼前这少年的诡计，于是再次放声道：“你去救他下来。”那少年量他身手不差，也不敢太过顶撞，于是便一瘸一拐的把自己的身子拖动到一根垂着的麻绳旁，口中含着种种不满：“今朝没去翻翻黄历真是失策，本想独自一人大显身手，结果野货一个也没抓到，倒是撞见了你们这群瘟神，坏了我布下的陷阱没赔罪不说，还被一个凶巴巴的男人当做树妖！我瞧你才是个老树妖呢！以为自己长得好看了不起啊，瞧谁都像媚惑你呢！美死你！美死你！美死你！”借着满腔怨念，少年猛地一扯绳子，网袋带着其中的南宫肆一同直直落下，换来又一声惨叫。
“这位大侠，人，小弟给你放了，你可以放小弟走了吧。”
“不要放走他！哎哟——你个大白脑！哎哟——哎哟——”
凌愧安见南宫肆还是生龙活虎的样儿，就朝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放他走了。那少年向着南宫肆嘲笑了几声，扮了个鬼脸，捂着腰下逃开了。
“好小子！别让我抓到你！”
等听不见那少年的脚步声后，凌愧安才把剑收回了剑鞘。此时，南宫肆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拍净了衣服，正想接着教训一下他这个“不谙世事”的好师弟时，凌愧安对他说：“如果他不是这儿的树妖，或许是住在这附近的。我们顺着他的路走，应该很快就能走出这里。”
“怎么跟着他走？那小子怕是早跑回家依偎着他娘了！”
“我方才在他身上施了‘风追影’，现在应该还未失效，探探风向便知了。”
“还是师弟机灵啊！”一转眼，他也忘记了去计较凌愧安先前的置他于死地而不顾了。
凌愧安一捏风向说道：“向这边走。”于是南宫肆小步跟上他。他一手探着风向，心里不住的想着：刚才那少年确实是出了神，那个时刻他确实也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醇厚的灵气，所以才以为他向他施了媚术。但为什么之前之后却完全察觉不到任何气息。而他也似乎没有发现他在他身上下的小术法。若是普通人，怎会察觉到灵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专心念着，便忘了聆听周遭的声音。只听得南宫肆越来越微弱的喊声穿林而过：“愧安老弟！我走不动啊！你慢慢走。喂！你倒是理我啊！”
1-1-2 初遇少年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1-1-2 初遇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