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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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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考完的最后一天，我爸妈和夏天爸妈一齐开车来接我俩回家。两对家长还兴高采烈地拉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夏天和我在学校大门口合影留念，好像是他们高考完了一样。
和很久之前的想象不同，考完了的我并没有很彻底的解放了可以大闹一场的狂喜，只是有那么一丁点的一切都结束了的解脱感，仿佛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和夏天不同，我没有把所有的课本和习题一股脑儿扔了，而是老老实实地把所有书本，练习册，包括一沓一沓的草稿纸，哼哧哼哧地拖回了家，一共卖了二十多块钱。
远隔重洋的顾伊桦打来了昂贵的跨洋电话祝贺我们高考结束。
“考得怎么样？”光凭他的语气，我似乎就能看见电话那头他那张笑眯眯的脸。
“一般般，等成绩出来吧。二十四号。”我语气平淡地说。我自我感觉发挥正常，没什么好骄傲的。
“夏天呢？”
“他去找晓玫了，晚上我们三个要出去吃顿烧烤，唱歌唱通宵。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等你们成绩出来，我差不多也该回来了。”顾伊桦温柔地说道。“可别出什么岔子，等着我回来哟。”
高考成绩出来是在二十四号。二十三号晚上于菊影就打电话给我，说约好明天一起去网吧查成绩。我觉得好笑：“去网吧查成绩做什么？自己在家查好了。”于菊影说估计考得不好，一个人查害怕，要拉我一起，用她的话说，“多一个人来壮壮胆子”。
我想象了一下跟她一起在网吧查成绩的场景，赶紧摇了摇头：“才不要！万一我们的分数悬殊很大，两个人都不好意思！”
于菊影想了想说：“你说的有点道理。算了，我去找王茜梨。”
二十四号不是周末，爸妈早早去上班去了，我照常睡到日上三竿，又躺在空调房里玩了好久的手机，才慢悠悠地起来找口饭吃。刚放下手机，就有人打电话来，我瞥了一眼手机，于菊影。没接，起身去卫生间洗脸刷牙去了。等洗漱完毕，电话还没停。我一手拿了片吐司切片，一手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喂？菊花？咋啦？”
电话那头的于菊影哇的一声大哭出来，结结巴巴地哽咽着，听不清在说什么。我一下子慌了，想到今天是出成绩的。可现在才上午啊？成绩不是下午才出吗？难道已经出了？我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不由得忐忑起来。
“夏夜——”菊花拉长的哭腔让我更感不安，忙安慰她：“啥事？别急……菊花，你慢慢说，咋回事？出啥事了？”
菊花大哭道：“成绩出来了，你查了没？”
“没啊，我才起床。”
菊花突然噗嗤笑道：“大小姐，都十二点半了你才起床？现在可是夏天啊。”
我也笑道：“玩手机来着。你咋了？成绩出了？”
菊花一下子又悲情起来，在电话那头大叫道：“我考砸了！刚过一本线！这下……只能上二本了！”
我惊讶道：“真的假的，你刚过一本？你几分？”
菊花说：“你先去查查你的分吧！”接着挂了电话。
跟于菊影的电话一挂，我迅速开了电脑登上网站，翻出了自己的准考证，飞快地上网查了自己的分数。还好，看到自己的成绩跟当时预计的没差，我便放下了心，第一时间给夏天打了电话。
“成绩都出来啦？”夏天听上去很是惊讶。“你考了多少分？”
我报了自己的分数。
“这么高。”夏天很平静地感叹道。
“哼，少来夸我。你肯定还没查分吧，要不要我帮你们查一下成绩？”
“别！”夏天赶紧大喊。“夏夜，我现在跟晓玫在外面，晚上才会回去。在这之前，你别偷偷跑到我家里翻我的准考证帮我查分！要是你比我自己还早知道成绩，我饶不了你！”
“切！懒得管你！”我傲娇地挂了电话。接着分别给爹娘打了电话。老爸听了成绩觉得还算满意，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老妈则是立马喜气洋洋地跟同事分享了我的成绩，顺便商量起晚上搓麻将的事情。
“哎呀，女儿都考完了，分数又这么高，还管她做什么呀，今晚咱们老姐妹几个打个通宵算了！”
“也对啊，那我给老公打个电话，让他给我送点钱来……”
“喂，老妈？”
“哦哦哦，我电话还没挂呢……”
一片嘈杂之后，老妈把我的电话给挂了。半分钟后，她发了条信息给我：今晚打麻将，不回去了，自己找饭吃。
我一个人抓着手机在风中凌乱。
回过神来后，我又给菊花打了电话。菊花性急地问我：“你考得咋样？”
我很平静地告诉她自己考得还不错。菊花给我道“恭喜”。我还没接话，她接着又大哭起来：“你们都考得这么好！就我……就我一个……”接着又是哽咽不成声。接着电话被王茜梨接了过去，王茜梨说：“夏夜，你现在在哪儿呢？分数查出来了吧？”
我说：“我还能在哪里，当然在家里查分呢啊！茜梨，你跟菊花在一起啊？”
王茜梨笑笑说：“对啊，我们不是一起在网吧查分的嘛。这样吧，夏夜，要不你出来找我们，我再打电话给雪倩。反正成绩都出来了，我们几个出来聚聚，吃吃东西，大家一起出去逛逛玩玩。”
我说：“好啊。菊花现在怎么样？”
茜梨说：“她不是考得有点不好嘛，现在气鼓鼓的，伤心的不得了。所以让你们一起出来，安慰安慰她嘛。”
“好，我这就去，你们在哪儿呢现在？”
“4号地铁站名屋路A号出口的那件咖啡厅，我们就在那儿等你们。”
挂了电话，我把剩下的吐司面包吃完，匆匆拿起包就出门了。一出地铁站，就看到王茜梨说的那家咖啡屋，便走进了去。咖啡店面积不小，客人不多，除了于菊影和王茜梨，便只有一个白发老者坐在临窗的位置喝茶。我点了份奶茶，坐到她俩对面。看着菊花的样子，远没有方才打电话给我时那样的情绪失控，便放下了一半的心。
茜梨先开口，问我：“你考得怎样？”我没什么好遮掩的，直说了自己分数。菊花由衷地大叫：“嘿，夏夜！你考得真不错！”茜梨点了点头。我问她：“你呢？”茜梨笑道：“跟你差不多——比你低了两分。
菊花笑看着我说：“你俩考得好。当然，雪倩考得更好。就我一个……”
我打断她：“你究竟考了几分？”
菊花摇摇头，报出了自己的分数。也不是她说的“刚过一本线”，而是比一本线多了十多分。但和她平时的成绩比起来，的确差了不少，难怪她伤心。我安慰她说：“也没有那么差，别太伤心了。”
菊花笑道：“我知道，我自己也想通了。”
茜梨说：“别说了，状元来了。”
我一转头，正是杨雪倩。她一见我们仨，便说：“来晚了！来晚了！不好意思！”没等她坐稳，又说：“坐公交的时候一没注意做反了，耽误了好长时间，气死了。”我们笑了一阵，雪倩看着菊花，说：“考的又不算差，高考嘛，总会发挥失常的，就不要再伤心自责了。”
菊花自己也微笑道：“分不够，路来凑好了！”
雪倩这次的分数高的令人乍舌，不要说全校第一，目测是全市前五。我们在咖啡店坐了一会儿，又到步行街逛了逛，还蹭了雪倩一顿饭，接近五点的时候才分手。
跟她们分别后，我回了电话给晓玫，顺便问了她和夏天的成绩。晓玫虽然是半路转行学的文，可禁不住底子好，分数依旧比我高了五分。夏天的发挥也很正常，估计又是“千年老二”。
“你们俩啥时候回来？今晚我妈要搓麻将，我不在家里吃，跟你们蹭一顿好不好？”
“啊？可是……我和夏天在游乐园呢呀？要不你现在过来？”
“算了算了。”我赶紧挂了电话。
得，得。现在只剩我孤零零一个人了，到哪去消磨时光呢？一个人压马路也是可怜，还不如回步行街随便逛逛，吃点鱿鱼烤肉什么的。
我买了十块钱的肉串，不顾形象地坐在路边的石凳上大吃特吃，反正也没有人会注意到我。正吃着，突然觉得面前似乎有一道直辣辣的目光盯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抬起头想看看究竟是哪个不识好歹的路人正肆无忌惮地盯着我看呢。待我看清那是谁，却不由得愣住了。
对面那人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白色T恤和再普通不过的半旧的蓝色牛仔裤，踏着一双再普通不过的黑色帆布鞋，站在距我不过十米远的路的对面，在那棵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香樟树下，宛如两年前的一幅画。一模一样的场景。
我吞了一口口水，喉咙一阵难受，心仿佛被塞了一大团棉花一般不是滋味。我看着他，他亦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是那样复杂，却又那样不夹杂丝毫的情感。我看着他一步步向我走来，却举足无措。我动弹不得，连脖子都不得扭动三分。我如鲠在喉，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我能做的，只是傻傻地坐在原处，看着他一步一步一步一步靠近我，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一慌，立刻从石凳上站起来，却是双腿一软，站立不稳，几乎扑到他怀里去。我清楚地看到他往后小小地退了一步。还好我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重心，不让自己那么难堪。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我面前，等着我站稳。
最后是他先开了口。
“嗨。”
“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