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美貌继母的勾引很难吗》年一号

16、第 16 章

　　第16章

　　清晨的微光透过雕花木窗，在东暖阁的地面上投下斑驳光影。杜老爷的葬礼刚刚结束，杜府内，白幡尚未撤去，空气中还残留着香烛燃烧后的淡淡气息。

　　棠宁一袭素衣，却掩不住她眉眼间的锋芒。她缓步走入东暖阁，向端坐在紫檀木椅上的老太君行礼问安。

　　“老太君安好。”棠宁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半分丧夫之痛。

　　杜嘉念安静地坐在下首，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她抬眼悄悄打量棠宁和老太君，两人脸上都挂着的笑意，仿佛杜伟琛的死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一桩。

　　只见棠宁和老太君你来我往，言语机锋，逐渐话题引入了杜府当家人上面。

　　寒暄过后，棠宁率先切入正题。

　　“老太君，伟琛已经离世，丧事也办妥当了。既然如此，杜府不能没有当家人吧？眼下府里还有不少的事没办，特别是杀害伟琛的凶手还没找到，所以我想，当务之急，是赶紧立下当家人，是不是啊，老太君？”

　　老太君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眼神冷了一瞬，随即又浮现出慈祥的微笑：“家不可一日无主，确实要把立当家人提上日程。依你看，谁来当家主合适呢？”

　　阁内一时寂静，只闻得窗外雀鸟啁啾。

　　老太君的目光在棠宁和杜嘉念之间流转，缓缓道：“棠宁，你并未有孕，按理说不算是杜家人。而偌大的杜府，眼下只剩下我们三人。老身年事已高，小满不日后要出嫁，看来这杜府要没落了。”

　　听到老太君的话，杜嘉念和棠宁俱是一惊。这出乎了她们的意料。

　　嫁人？她怎么会嫁人？杜嘉念垂下眼睑，掩盖住瞳孔中深不见底的痛恨。起初她有想过，通过嫁人这个方法逃离杜府，可眼下已经有了更好的方法，她又怎么会甘心嫁人。

　　从一个吃人的宅院，嫁入另一个吃人的宅院，她才不要。

　　杜嘉念沉了沉声音，说：“祖母，父亲刚刚过世，现在正值丧期，若要谈婚论嫁，要等到三年以后了。”

　　“是啊，”棠宁见状附和道，“嘉念年岁还小，嫁人的事不着急。”

　　嫁人？杜嘉念怎么能嫁人。她出嫁了，杜府的真相怎么办，自己的任务怎么办。

　　老太君轻轻摇头，手中佛珠缓缓转动：“老身明白你们的顾虑。但孝心在心不在形，杜家如今人丁稀薄，早日延续香火才是对祖宗最大的孝敬。我已与城南周家商议过了，他们家的三公子正值婚龄，与小满正是般配。而且又有功名在身，不日以后，说不定能凭才华在官场真正做了官。”

　　杜嘉念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掐入掌心。她从未听说过琅琊镇有姓周的秀才，老太君这分明是要将她推入另一个火坑。

　　“老太君思虑周全，”棠宁忽然笑道，“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定下当家人。杜府产业庞大，总不能群龙无首。我虽非孕育杜家血脉，但既嫁入杜家，自当为杜家分忧。况且伟琛的死仍是一桩悬案，如果不找到真相，嘉念嫁过去，难免不会受到议论。”

　　老太君目光锐利地看向棠宁：“你的意思是？”

　　“在找到合适人选前，我愿意暂代当家之职。”棠宁平静地说。

　　阁内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老太君沉吟片刻，道：“此事容后再议。倒是小满的婚事，我已经让人合过八字，甚是相配。三日后周家便会派人来正式提亲。”

　　杜嘉念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不愧是老太君，她怕是早已做了要将自己嫁出去的准备。

　　杜府血缘单薄，她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祖母，”杜嘉念抬头，眼中含泪，“若真要小满出嫁，小满不敢不从。只是父亲惨死，凶手尚未找到，小满实在无心婚嫁。可否容小满为先父守孝三月，之后再议婚事？”

　　老太君凝视杜嘉念片刻，终于缓缓点头：“既然如此，就依你所言。这三个月内，府中事务暂由老身打理。棠宁，你可从旁协助。等小满的婚事有了定夺，杜府自然有了当家人。”

　　棠宁脸色微沉，却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谨遵老太君吩咐。”

　　请安结束后，杜嘉念缓步走出东暖阁。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却照不进她幽深的眼眸。

　　她知道，老太君怕是已经猜到了自己和棠宁的密谋，所以才对今日发生的事并不意外。看来对方棋高一着。

　　经过回廊时，她瞥见棠宁正与一个丫鬟低声交谈。那丫鬟迅速点头，快步离去。匆匆一眼，还未等她认清那人究竟是谁，丫鬟的身影就消失了拐角处。

　　她心中警铃大作，加快脚步，向着丫鬟消失的方向走去。她必须要知道和棠宁交谈的丫鬟是谁。

　　棠宁身上的秘密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件的话，她不确认自己还能否相信她。

　　杜嘉念步伐越来越快，直到身后的黄莺走得都有些气喘吁吁时，她终于看见那名丫鬟拐进了厨房。

　　厨房？难道她是厨娘？

　　黄莺不解地看着杜嘉念，擦了擦头顶上的汗，说：“小姐，你走这么快就是为了来厨房？”

　　杜嘉念没有理会黄莺的疑问，只是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厨房门口。透过门缝，她看见那个丫鬟正与厨娘王妈低声交谈。

　　“...太太说了，今日中午的饭菜一定要你亲自送来……”那丫鬟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杜嘉念还是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王妈面露难色，推脱道：“我只是个厨娘，太太为什么要一定我去送饭菜，你知道……。”

　　杜嘉念心中一震。棠宁竟然已经将手伸到了厨房，甚至开始专门为老太君做饭的厨娘？这绝非寻常。

　　正当她凝神细听时，那丫鬟忽然转身朝门口走来。杜嘉念急忙后退几步，装作刚刚到达的模样。

　　“大小姐？”那丫鬟推门出来，见到杜嘉念明显一愣，随即迅速低下头行礼。

　　杜嘉念这才认出她是棠宁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名叫红绡。平日里沉默寡言，很少在府中走动，难怪一时没认出来。

　　“你是母亲房里的红绡吧？”杜嘉念故作随意地问，“来厨房是为何事？”

　　红绡垂着眼帘，恭敬回答：“回大小姐，太太近日食欲不振，奴婢来请厨娘去西暖阁一趟。”

　　杜嘉念瞥了眼厨房内神色紧张的王妈，心知绝非如此简单，却也不点破，只淡淡点头：“母亲身体不适，确实该好生照料。你先去吧，我和王妈有几句话要说。”

　　红绡如蒙大赦，匆匆行礼后快步离去。

　　杜嘉念望着她的背影，心中疑窦丛生。棠宁究竟在谋划什么？为何要特别关注王妈？

　　“大小姐？”这时，王妈迎上前来，脸上堆着笑，“你怎么亲自来厨房了？”

　　杜嘉念微微一笑：“正好有些饿了，黄莺，你去取些点心来。”支开黄莺后，她状似无意地问：“方才红绡来，可是找你有什么事？”

　　王妈眼神闪烁，叹气道：“没什么，就是老让我去找太太，太太爱吃的菜样，我确实不擅长，口味总是差强人意。”

　　杜嘉念从腕上褪下一只玉镯，轻轻放在灶台上：“王妈，我虽不久后可能要出嫁，但在这府中终究还是主子。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在这深宅大院中，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王妈盯着那成色上佳的玉镯，犹豫片刻，终于压低声音道：“太太老问我一些陈年旧事。”

　　杜嘉念又放上去了一枚戒指。

　　“问和你母亲相关的事。”

　　杜嘉念心中一凛，面上却不露声色：“和我生母相关的事？”

　　王妈讪笑道：“我来的时候，那些旧事都已经平息了，所知也不多。如实和太太说了，她老是不信，所以……”

　　“我明白了，今日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问过。”

　　这时黄莺端着点心回来，杜嘉念取了一块桂花糕，对王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黄莺，我们走吧。”

　　走出厨房，杜嘉念心中的疑虑更甚。棠宁对杜府旧事过于关心，与其问王妈，为什么不来问自己呢？

　　“小姐，我们现在回房吗？”黄莺问。

　　杜嘉念摇摇头：“去佛堂。”

　　乌云渐渐聚拢，遮住了方才还明媚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