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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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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生母真的是在生育当日就离世的吗?
这个念头如同晴天霹雳般重重击打在杜嘉念心头。
佛堂的僧尼说她六亲缘浅,她也就这么认为了。老太君说生母离世,她就信了生母离世,从不过多追问和自己母亲有关的事情。甚至就连祖父的日记本里也没有任何关于生母的记载……种种原因加诸于此,她无奈劝慰自己是天煞孤星,命中注定孤身一人。
可现在棠宁的话,让她猛然惊醒。
或许老太君是在欺骗她。
杜嘉念问:“我能去枯井里看看吗?”
“当然没问题。”
棠宁开心极了,先不说长命锁与杜嘉念的究竟有没有关联,只说她的调查方向没有错,攻略NPC的战略也没有错。
这不新的剧情点开始了。而且除了枯井之外,她得抓紧时间去调查王妈了。
毕竟这个NPC的背景栏显示是杜嘉念的乳母。她有可能也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
棠宁心里有了主意,一挑眉,直接答应了杜嘉念的提议。
一团乌云晃过来,遮挡住月亮。两人趁此机会沿着阴影,悄悄离开小院,来到后花园。
枯井静静地坐落在假山后面,光亮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周围更是漆黑,隐隐约约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杜嘉念脚步顿了顿,接着向前走,走到井边时,还颇为大胆地伸头看过去。
棠宁愣了一瞬,说:“要下去吗?”
“要。”杜嘉念难得强硬。她平静地看着黑黢黢的洞口,说话时连声音也冷了几分。
“好,那我们下去。”棠宁前后望了望,然后从后向前环住杜嘉念,搂着她的腰,连井沿都没踩,就跳了进去。
枯井并不深,再加上棠宁借助道具的力量,落地时连稍大些的声响都没有发出。
杜嘉念刚一站稳,就看见井里亮了几分。她以为是棠宁又使用了什么仙法,转头看过去,却没想到棠宁手里什么都没有。
棠宁上下扫了一眼井壁,和她白天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她注意到杜嘉念的动作微笑道:“在看什么?”
“井里突然亮了。”
“是月光哦,乌云散了。”棠宁顺脚将井底残留的几块碎骨头踢到边边,回道,“你难不成以为我又用了什么道具?”
杜嘉念垂下眼不回话,默认了棠宁的说法。
月光将井里照的分外明亮,使人都能看清井壁上有很多杂乱无章的划痕。
杜嘉念注意到了这些划痕,鬼使神差般地伸出手去触碰那些划痕。
冰冷,粗粝。
刻痕深浅不一,似乎是有一种特殊的规律。
“棠宁?”
棠宁讶异地看了杜嘉念一眼,对她突然喊自己名字感到有一点新奇。
“我的生母是妾室,所以她不识字。”杜嘉念掏出帕子,自然而然地擦干净自己的手后,棠宁说,“不识字的人陷入绝境时她们会如何求助呢?”
棠宁想了想,坦诚说:“我没想过。”
“我也没想过,”杜嘉念弯下腰,凑近了看,依稀能看出刻痕上带着些许的黑褐色印记,“你说这些刻痕会是求助的信息吗?”
棠宁看着她专注又忧伤的神情,突然想起长命锁上的刻字。她也靠近井壁,同时催促小八,一人一统又认真研究起了井壁上的刻痕。
不久后,小八滴噔一声,指引着棠宁看井底边缘。
她蹲下歪着头看过去,依稀能够分辨出上面的信息。
平安!
痕迹越往下,规律就越明显,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练习了多久,用了多少血才在井底为自己的孩子留下祈福。
她心中无限感慨,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给了杜嘉念:“或许不是求助,是在为自己的孩子祈福。”
她将杜嘉念拉到身边,让她也蹲下,歪头看地下的刻痕,说:“这处的刻痕,这样看过去,是‘平安’二字。”
“平安?”
杜嘉念歪着头,竭尽全力想要看出密密麻麻刻痕中隐藏的“平安”二字。
那人刻下的痕迹很重,每道划痕上都叠了很多其他的痕迹,应该是刻了一遍又一遍,上面的划痕都因为时间流逝变得模糊不清,而下面的却已经清晰。
棠宁默不作声地陪在她身边,直到她的表情变得凝重后,才出声郑重道:“她是一个好母亲。”
“嗯。”杜嘉念重重点头。
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她此时多么希望自己的生母也如她这般一样爱怜自己。
“可……我有资格吗?”杜嘉念张了张口,突然觉得心中悲痛异常,像是浸在湖水中,又酸又涨,伸缩时带着细微琐碎的痛。她再看了一眼刻痕后,说,“我们能为她收敛尸骨吗?那怕这些尸骨并不全是她的。”
诚如杜嘉念所说,井底的尸骨并不全是一个人的,单纯骨架上能看出,死在里面的人有男有女。
“交给我吧。”棠宁一边说着,一边从商城里选购了一款典雅精致的骨灰盒。
杜嘉念对于突然出现的盒子也没什么反应。她已经习惯了棠宁突然掏出巨大的物件,默不作声地弯腰捡起井底的骨头,放了进去。
骨灰盒像是个无底洞,无论放进去多少也不见满。
她们装了许久,才堪堪把大块的骨头收集起来,眼见着月光慢慢从井壁向上一走。
棠宁灵机一动道:“嘉念,我们把井重新打通吧。”
杜嘉念的原本干净的脸沾染上泥点,整个人麻木地捡着骨头,直到棠宁拉住她,才停下捡骨头的手。
棠宁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们把井重新打通吧。”
杜嘉念沉默了会,等自己心神缓和了些后,说:“通井是家主才能做的决定。”
她想让棠宁成为新的家主。只有这样,才能撬动老太君在杜府的威严。
“那就让老太君同意嘛。”棠宁无所谓地说,“这种小事她不会过分苛责的。”
杜嘉念直直看向棠宁:“万一她不同意呢?枯井存在了这么长时间,自然有它存在的理由,而且现在是父亲的丧期,虽然丧事还没办,但……”她声音喑哑,说了一半却又发觉这话不大妥当立即顿住。
井底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棠宁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听懂了杜嘉念的言外之意,问道:“你想让我当家主?”
绕这么大的圈子,就为了让她当家主?
杜嘉念垂下眼,不说话。
很显然是默认。
棠宁问:“你不是想让我离开杜府吗?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杜嘉念说:“没有改变主意,你不是想要见证杜府的衰败吗?当了家主不是更方便你行事吗?”
杜嘉念一问,棠宁倒是不敢说话了。
真的能够从老太君手里抢走家主的地位吗?棠宁不清楚,但确实被杜嘉念的话引起了别的心思。
可杜嘉念为什么要帮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好感度的上涨吗?
她囫囵略过心底那些莫名的情绪,正想要说什么却听到杜嘉念说:“天亮了,我要回去了。”
棠宁抬头,圆井外,月将落,边缘微微亮着光。
马上就要到杜嘉念请安的时间了。棠宁反应极快,她被剥夺了请安的权利,杜嘉念可没有。
她猛地环住杜嘉念,连话也不说地飞快离开枯井,将她送到了小院里。
之后两天,她更是对杜嘉念避之不及,连在清晨守在环廊上给人打招呼这件事都不做了。
杜嘉念像是料到了棠宁会做出什么样的的反应,如她期待的那般,连午膳也不再去膳厅用膳。
棠宁想把那晚的事当作没有发生过,她偏不许。
她坐在梳妆台前,桌上摆放着棠宁搜寻过来的新奇话本。书页翻开了大半,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唯有在“守株待兔”四字上用口脂做了圈点。
“你对我有所企图,正好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