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虫书堂》红赝

17、山中鬼

　　小徒弟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山间。
　　依稀听见山中似有吟唱的声音。
　　周遭老树盘踞，女萝悬满枝头，窈窕垂立。
　　若有似无的香风没入鼻尖，似是石兰与杜蘅的香味。
　　小徒弟循着香味和声音逐渐深入山林。
　　一抹轻盈的身影在林间穿梭，倏隐倏现，吟唱声似乎就来自此人。
　　小徒弟在后头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想跟上去一探究竟。
　　吟唱声一直在继续，可是前方的身影却忽然消失了。
　　小徒弟四处张望都没见到人影，只好停下脚步。
　　“怎么来的是你这么个小鬼！”
　　忽然，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小徒弟抬起头，就见一张俏丽又满布失望的脸出现在了头顶的树杈之间。
　　小徒弟抱着自己的手臂，颇为老成地道：“我才不是小鬼！”
　　“你不是小鬼，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树上的人一个翻身跃了下来，轻飘飘地好似没有一点重量。
　　小徒弟点头，老神在在地道：“我知道啊，你就是那个‘山中人兮芳杜若’的山鬼大人嘛！”
　　山鬼闻言瞪大眼：“你真的认得我啊！说起来，你不会就是那个把我困在这里的人吧！”
　　《山鬼》篇众说纷纭，有说求爱的，有说等待的，也有说是女巫祭祀祈求天神降身的，不过这些都与小徒弟无关，对进到书中的他而言，篇名既是《山鬼》，那么此篇主人公就是山鬼，他所遇见的必然也只有山鬼。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小徒弟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
　　“你叫我山鬼大人，听起来似乎真的不是。”山鬼叉着腰问：“那你是谁啊？”
　　小徒弟回答：“我是看顾书堂的人。”
　　“书堂？”山鬼一脸问号：“书堂是什么东西？你来这里干嘛的？”
　　“书堂是我家，我来这里就是……看看。”小徒弟冲他讨好地一笑，他生得唇红齿白，小脸蛋因为笑容露出两个小酒窝，甚是可爱。
　　“看看？有什么好看的？”山鬼瞪着他问。
　　“也不是非要来看看的，因为突然就进来了。”小徒弟挠挠后脑勺，他说着，便邀请山鬼道：“要不，我带您去书堂里转一圈吧，然后您就知道我是如何进来的。”
　　“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山鬼疑惑道。
　　“就只是书堂，出不去。”小徒弟伸出手，问山鬼：“要来吗？”
　　山鬼看着小徒弟的小手，想了想说：“也好，我在这里无聊挺久了。”说罢，他的大手便抓住了小徒弟的小手。
　　小徒弟拉着山鬼，一闭眼，就将山鬼带到了书堂的藏书库里。
　　这是最近这段时间小徒弟发现自己掌握的新力量，类似的情形以前都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发生的，但其实那或许正处于力量的萌芽期，如今小徒弟已经能切实掌握以及操纵这样的能力了。
　　“咦，我好像来过这里？”山鬼一出来，就吸了吸鼻子，喃喃地道。
　　“你来过吗？”小徒弟并不觉得吃惊，《九歌》是书堂藏书之一，山鬼或许被书堂之前的主人带出来过也未可知。
　　“我对这里的味道有印象，但我想不起来了，就算来过，应该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山鬼转了一圈说。
　　“忘了也没事，就当是第一次来玩好了。”小徒弟打开藏书库的门，转过头对山鬼说：“走，去院子里晒太阳。”
　　山鬼在山中待太久了，书堂的院落让他很是新奇，他左顾右盼，摸摸木墙，抓抓栏杆，还将脑袋伸进敞开的窗格往里探，小徒弟带头跑进院子，回头看山鬼，就觉得那一袭长衣翩然若仙，宛若落入凡尘的精灵。
　　“这里看起来很适合捉迷藏。”山鬼忽然转头对小徒弟说。
　　小徒弟站在院子里，看向兴致勃勃的山鬼。
　　“可惜我们就两个人，不好玩。”山鬼想到这里，不由泄气地道。
　　“那座山里没有别的人了吗？”小徒弟问。
　　“以前有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一个一个消失了。”山鬼有些茫然地道。
　　“太乙神说，像神鬼这样的存在，是需要借助人类的想象和相信之力的，现在知道的人越来越少，也不像从前那样祭祀活动丰富，因此生存空间就越来越小了。”小徒弟道。
　　“是这样吗？”山鬼喃喃地说着，忽然一下子从走廊来到了小徒弟跟前，他蹲下身拉住小徒弟的手说：“你能带我去找太一吗，我好久好久都没见过他了！”
　　小徒弟挠挠头说：“我就只在元宵节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太乙神。”
　　“元宵节？”山鬼疑惑道。
　　“就是上元节。”小徒弟道。
　　“哦，对，那天是太一要露脸的日子。”山鬼说着，然后闷闷不乐地捧着脸道：“我就可怜了，被称为‘神’还能偶尔出现露一把脸，我却连个名字都没有，被叫成‘山鬼’，就只能成天躲在山里头，都快闲的发毛了。”
　　“那以后您经常来书堂里玩吧！我可以陪您一起玩啊！”小徒弟热情地道。
　　“那你现在带我去找太一吧！”山鬼可怜兮兮地瞅着小徒弟道。
　　太乙神就是东皇太一，与山鬼并列记载于《九歌》里，小徒弟暗自琢磨他既然已经见到了山鬼大人，那么若是去见一见东皇太一应该也能行。
　　《楚辞》就在小徒弟手边，他带着山鬼出藏书库的同时，自然将这部书也带了出来。
　　“那我试一试。”小徒弟一手抓住山鬼的手，一手将书页翻至《东皇太一》这个篇章。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一段段文字跃入眼帘，小徒弟专心致志将文字描绘的画面一点一点在脑海之中勾勒出来，就在他沉下全部心神忘我之际，便进入到一个乐声袅袅美酒飘香的华美空间。
　　“太好了！你这小家伙可够厉害的啊！”山鬼夸赞小徒弟道。
　　小徒弟睁开眼睛，也有些得意，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尝试，先前大多是看书看得太认真无意识进入了书中的世界，正如不久前见到山鬼大人那样。
　　“这应该和书堂也有关系。”小徒弟得意归得意，还是很谦虚的。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进来了！”山鬼这么说着，看着周遭一切，啧啧道：“太一这家伙惯会享受，有那么多美女陪伴，不像我，孤零零一个待在荒山野岭之中。”
　　小徒弟不久前才见过太乙神，然而此刻的太乙神与那日所见不同，一身祭祀礼服，隆重而端庄，正如诗中所描述的那样：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真不愧是东皇太一神君！
　　远远望去，就觉得东皇太一是那样贵不可攀，至高无上。
　　“不公平啊不公平！”如此神圣的一幕，山鬼却在那儿不住地嚷嚷。
　　乐舞一直在持续，鼓声铿锵有力，琴瑟悠扬，东皇太一端坐瑶席，琼芳布满两旁，有女巫恭敬垂首，向她们的神明献上美酒佳肴。
　　“不管了，我去找他玩捉迷藏。”山鬼露出恶作剧似的笑容，一纵身混入了舞者的行列，几乎是顷刻间，小徒弟就分辨不清哪个才是山鬼大人了。
　　山鬼在纵身的瞬间就摇身一变，身上的衣服、首饰和面具全都与正扮做巫女跳舞的舞者们一模一样，甚至连动作都与之整齐一致，小徒弟忍不住怀疑山鬼大人或许并不是第一次混入其中了，说不定很久以前他就干过这样的事。
　　东皇太一看似端坐瑶席，实则心不在焉，内心百无聊赖。
　　蓦地，他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说是熟悉，不如说这人在舞者中间表现得格格不入，尽管这人的动作与别的舞者一模一样，身上的着装和面具也都与周围混淆不清，可他就是能一眼将这人圈出来，或许是这人过分灵动，而舞者们再怎么舞动，他都觉得有些死板和僵硬。
　　在察觉到多出来一个人之后，东皇太一很快就发现了小徒弟，那小家伙正躲在柱子后好奇地东张西望，同时又不愿打扰似的，小心翼翼探头探脑，小模样十分有趣。
　　东皇太一原本意兴阑珊，然而有朋忽然自远方来，他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了一抹几不可察的笑，他的视线在小徒弟身上转了一圈之后，就又回到了那个装模作样跳舞的人身上。
　　东皇太一轻拍手掌，示意舞者们停下表演。
　　“成天跳一样的舞，本君已经看腻了，换个新鲜的吧。”东皇太一说道。
　　一众舞者面面相觑，似有一种被难住的感觉。
　　“你，就你，你先来吧。”东皇太一指着山鬼，说道。
　　小徒弟本来已经分不清哪个是山鬼大人，这时见东皇太一一指，心脏不由“怦怦”直跳起来。
　　难道东皇太一神君已经发现了？
　　山鬼咧嘴一笑，他仍是女巫扮相，见状便站出来说道：“那本、咳，呃，太一神君想看什么？”
　　东皇太一饶有兴致地盯着他问：“你最擅长什么？”
　　山鬼转了转眼珠，说：“我最擅长捉迷藏！”
　　东皇太一闻言一笑便道：“那不如我们就来玩捉迷藏吧！”
　　“好啊！”山鬼立时说道。
　　“小家伙，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东皇太一突然对小徒弟的方向招了招手，装作才发现他的样子说道。
　　小徒弟发现东皇太一望过来的时候正要躲回柱子后，不过当他说出“小家伙”这三个字时，小徒弟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便只好从柱子后讷讷走了出来，向东皇太一打招呼道：“太乙神君，下午好。”
　　“你那边是下午吗？”
　　“是的。”小徒弟回答。
　　“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哦。”东皇太一对小徒弟说道。
　　“啊！”小徒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东皇太一从瑶席上走了下来，慢条斯理地说：“所以，如果要捉迷藏的话，或许要再找个更合适的地方才行。”
　　小徒弟环视亮堂堂且气派空旷的宫殿，觉得这里的确不适合玩捉迷藏。
　　“我带你们去一个最适合捉迷藏的地方吧！”东皇太一长袖一挥，却将小徒弟与山鬼带到了一个更明亮的地方，小徒弟一时间被光亮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就见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这是……”小徒弟好奇地睁大了双眼，此刻自己周身都被白雾包围，根本也看不清楚身旁的东皇太一神君和山鬼大人。
　　忽然间，一道朗声长笑从白雾间穿透入耳，随即来人带着笑说道：“真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我们来，是为借贵宝地捉个迷藏。”东皇太一亦是一笑道。
　　“捉迷藏？”声音越渐接近，白雾中缓缓现出的身形鲜艳华美，就如芬芳的花朵突然在白雾中绽开一样，正如来人惊世绝尘的容颜，让小徒弟看得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这个主意不错，加我一个如何？”
　　“你的地盘自然你说了算！”
　　“哦，来了个小家伙。”来人蹲下身，将脸凑近小徒弟道。
　　美丽的脸庞突然放大在自己的眼前，小徒弟顿时一个激灵，对着眼前的美人结结巴巴地道：“见、见过云神君。”
　　“不错嘛，一下子就把我给认了出来。”云神笑眯眯地夸赞道。
　　“那你也不妨猜一猜他来自哪里？”东皇太一出声道。
　　“不用猜，必定是书堂的人吧？”云神说着，对小徒弟道：“我们如今还有栖身之地，也多亏了有你们书堂的存在呢。”
　　小徒弟愣愣地看着云神：“是这样吗？”
　　云神笑而不语，忽然转向山鬼的方向道：“咦，你带来的另外一个人似乎已经先将自己藏了起来。”
　　东皇太一没辙地道：“你也知道，那家伙最爱做什么。”
　　“倒也是。”云神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道。
　　“你这儿得天独厚，他若藏得深，恐怕也只有你才能找得到人。”东皇太一道。
　　“他最擅长躲藏了，不过也最不耐烦找人，如果藏起来的是我们，他必然不乐意玩捉迷藏这个游戏。”云神道。
　　小徒弟从二人的闲谈中听出山鬼大人的身份应该早就被他们看出来了，不过显然山鬼大人自己也并未想隐瞒，事实上，这三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并没有谁更高一筹的说法。
　　而且听起来，他们以前也曾玩过捉迷藏？
　　神君山鬼聚在一起玩捉迷藏吗？小徒弟觉得这个画面使他有些不敢想象。
　　“小家伙，知道要如何在此地寻人吗？”云神忽然问小徒弟道。
　　小徒弟摇摇头，这里全都是白雾，能见度就只有一手都不到的距离。
　　云神从袖中取出一把扇子，递给小徒弟道：“这是芭蕉扇，可以吹散云层，你试试？”
　　小徒弟双手接过扇子，愣愣地问：“芭蕉扇？是牛魔王的那把芭蕉扇吗？”
　　云神笑了起来，道：“对，但芭蕉扇可不止一把，据说钟离权手中也有一把。”
　　小徒弟吃惊地瞪大眼：“那这些芭蕉扇都一样厉害吗？”
　　“大概各有千秋。”云神道：“你试试吧。”
　　小徒弟应了一声“好”，拿起扇子“唰”的一下朝原本山鬼站的方向一扇，顿时近处白雾消散，就见一座悬空青石板路自脚下延伸出去，却果真不见了山鬼的踪影，不过他这一扇的力气显然不大，只扇掉了几米开外的白雾。
　　“好棒！”小徒弟忍不住扇得更用力一点，就见前方更开阔了一点。
　　“有了这把扇子，你才能在此地找人。”云神说。
　　小徒弟点点头，不过比起找人，他其实更想用这把扇子一窥云神这座云雾缭绕的宫殿的全貌。
　　“那我们便分头行事。”云神说着指了一个方向道：“小家伙，你往这边。”
　　“好！”小徒弟答应道。
　　“那我去这边。”东皇太一指了另外一个方向。
　　“我往这边。”
　　东南西北四方，有一方是正门，因此三人这样分配倒是刚刚好。

　　小徒弟摇着扇子，口中念着《云中君》，一面扇一面往前走。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览冀州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
　　四周围云雾缭绕，尽管手中有芭蕉扇，但因扇动芭蕉扇而消散的云雾不久后又会重新聚拢起来，因此小徒弟唯有不停扇扇子才能看清前路，而所谓的前路，也只在他能扇到的范围之内，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欣赏宫中美景。
　　诗说“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小徒弟忍不住感叹，与日月同辉，可是一点儿也没有夸张，这里到处生辉，云舒霞卷，余霞成绮，大约云层是最接近太阳的存在，因此才会有这般美景。
　　就是不知道太阳在何处？
　　云雾中完全辨不清方向，尽管小徒弟沿着云神指的方向直直朝前走，却因为周身云雾时常都还是有一种迷失了方向的感觉。
　　忽然间，前方霞光大盛，逐渐融入云雾，将云雾消融，小徒弟有些愣愣的，只因他才想到了太阳，这会儿好似真的出现了太阳。
　　“捉迷藏，可惜了，我参加不了，就只能旁观了。”一个温煦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听得人心里头暖洋洋的。
　　小徒弟却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只因前方光芒大盛，让他实在无法直视。
　　“我是东君，你好啊，书堂的小家伙。”
　　小徒弟心中大震，东君啊！传说中的日神啊！难怪他感觉浑身都暖了起来，竟然是日神驾到！
　　小徒弟着实想睁开眼睛看一看东君的风采，可惜了，他没法用眼睛看！看了说不定就瞎了！
　　“呵，小家伙，不用对我太过好奇，日出日落，乃人间常态，其实你每日都能见到我。”东君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是一种让人安心的笑意。
　　“所以您和云神君是邻居吗？”小徒弟好奇地问。
　　“不错。”
　　“那是不是只有山鬼大人是孤零零一个人？”小徒弟问道。
　　“你这在替他难过吗？”东君问。
　　小徒弟想了想，回答说：“我觉得山鬼大人喜欢热闹，他看起来很孤单。”
　　东君忍不住笑起来，说道：“话虽如此，可是，谁让他就喜欢玩捉迷藏呢。”
　　东君话中有话，小徒弟片刻后领悟过来，不由呆呆地问：“您是说，山鬼大人是因为玩捉迷藏，才藏进了那座山里？”
　　“是啊，他喜欢玩，我们就陪他玩，可惜他藏得太好了，我们都找不到他了。”
　　小徒弟还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的。
　　“幸好，你找到了他，不是吗？”东君又道。

　　这一次，山鬼大人最终是被云神找到的。
　　回来的时候山鬼一直嘟嘟囔囔说云神作弊，说云神应该做裁判而不能亲自找人，云神一句话就堵得他哑口无言：“如果你还想一个人继续躲着，那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山鬼面容纠结，左右为难，小徒弟觉得他大概有捉迷藏强迫症，藏起来就绝对不想被发现，然而藏了太多年，以至于不被找到的话，又将面临先前一样的情况。
　　“好吧，暂时就不玩了。”山鬼好不容易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之后四位开始搓麻将，小徒弟因为没法直视东君反而与东君同坐一侧观战，顺便给四位泡茶，他自己一面喝茶一面嗑瓜子，这瓜子据说是上供的，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云神也禁不住感叹：“以前贡品能堆满整个宫殿，现在不同以往了，虽然清静了不少，可再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会变得如何。”
　　“你毕竟是云神，云应该不会消失吧？”东皇太一道。
　　“云不会，太阳也不会，可我们会，因为我们一直在被遗忘。”东君道。
　　“现在只剩下诗里面还有我们的名字了。”东皇太一叹道。
　　“无论如何，尽管与从前祭祀的方式不一样了，但只要仍被人所知，就远不到消失的那一日。”云神语道。
　　“这么说起来，也是没错。”东皇太一道。
　　“我最可怜了！”山鬼苦着脸，一脸怅然：“早知道会这样，那个时候就不该藏得那么严实，现在好了，那座山坳坳里就只有我一个。”
　　云神看着他，忽然笑起来道：“你当时若不是藏在山里，那也就不是山鬼了。”
　　“对哦！那会被叫成什么鬼？”山鬼皱了皱鼻子，有些嫌弃：“而且我根本就不是鬼！”
　　“所以说，文字的力量是很可怕的。”东皇太一这么说的时候，状似无意地瞟了小徒弟一眼。
　　小徒弟眨了眨眼睛，他同意这句话，却并不明白东皇太一神君为什么要看他。
　　云神也看向小徒弟，笑了笑说：“说起来我很久没去书堂了，你师父可还好？”
　　小徒弟点头：“师父他很好。”

　　“诸位前辈打扰了。”
　　说师父师父到。
　　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小徒弟立马站了起来唤道：“师父！”
　　“喔！书堂主人到了！”
　　云神起身迎接。
　　“不敢劳烦云神君。”师父忙道：“我家徒儿叨扰多时，我是来接他回去的。”
　　师父来了，小徒弟第一时间就去到了师父的身边。
　　“他很懂事，泡茶很有一手，看来是得到了你的真传。”云神说道。
　　“诸位前辈满意便好。”师父牵起小徒弟的手说。
　　于是小徒弟便和众神君以及山鬼大人告别：“云神君、太一神君、东神君、山鬼大人，欢迎常来我们书堂玩！”
　　“一定。”
　　众神君以及山鬼的声音回响在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