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情缘之路人粉禁止爱上偶像》温叙白

39、被选中的人

　　论坛里那些冰冷的文字、愤怒的谴责和炫耀的狂欢，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在姜乙的神经上。巨大的负罪感和一种被卷入巨大阴谋漩涡的恐慌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这一切……都是一个错误。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炸响。从她鬼使神差买下那瓶香水开始，到B世界的纠缠，再到C世界这看似甜蜜却暗流汹涌的重逢……所有的一切，都源于一个荒谬的起点，并像滚雪球一样，将越来越多的人卷入其中，承受着本不该有的痛苦。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胸腔里翻涌着一股强烈的冲动——她要阻止这一切！至少，她要弄清楚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第一个浮现在脑海的线索，就是那个卖给她香水的柜哥。那个在A市高端商场专柜，笑容温和却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深意的男人。他当时那句“Parallel，遇见你的平行时空”，此刻回想起来，充满了宿命般的诱导感。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姜乙几乎是冲出出租屋的，凭着记忆直奔那个商场。香水专柜依旧灯火通明，陈列着各种精致华美的瓶瓶罐罐。那个熟悉的柜哥，正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向一位衣着考究的女士介绍着什么。

　　姜乙的心跳得飞快，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那位女士离开后，才快步走到柜台前。

　　“你好，又见面了。”姜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努力直视着柜哥的眼睛。

　　柜哥看到她，似乎并不意外，笑容依旧温和：“姜小姐，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Parallel用完了？需要再入一瓶？”他的语气自然得仿佛在问候一个老主顾。

　　“不！”姜乙打断他，声音有些急促，“我不是来买香水的！我是来问你的！”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地盯着对方，“你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这瓶香水真正的‘作用’！你知道那些‘平行时空’，知道那些‘白贤’！你一直在卖这种东西，看着那么多人……看着那么多人去伤害别人！”

　　柜哥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神里的温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疲惫的平静。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沉默地看着姜乙，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终于知道了。

　　“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论坛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姜乙几乎是在质问，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痛苦。

　　柜哥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更低：“姜小姐，很抱歉。有些事，我不能说。这是我的……规矩。”他的眼神坦然而又带着一种无奈的坚持，“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我只能说，并非所有事情，都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规矩？！”姜乙感到一阵荒谬和无力，“就因为你的‘规矩’，那么多平行世界的‘白贤’在承受痛苦！这规矩比那么多人的痛苦还重要吗？！”

　　柜哥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被“白贤的痛苦”这个词触动了一下，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深潭般的平静。“每个人的选择，都需要自己承担后果。”他避重就轻地说，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

　　姜乙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挫败感几乎将她淹没。她换了个方向试探，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那……香水还有存货吗？我是说，Parallel。”

　　柜哥这次回答得很干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存货……越来越少了。最近几个批次，效果似乎都不太稳定。”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而且，风声也紧了。”

　　**效果不稳定？风声紧了？**姜乙的心猛地一跳。这印证了论坛里那些“白贤越来越难攻略”的传言！产业链真的在出问题！

　　她不甘心就这样离开。她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徘徊，眼睛却死死盯着香水专柜的方向。直到商场打烊的广播响起，灯光次第熄灭，她才看到柜哥换下制服，提着一个简单的公文包，从员工通道走了出来。

　　姜乙立刻跟了上去。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他穿过灯火阑珊的街道，走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

　　“姜小姐。”柜哥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巷子里昏暗的路灯照亮他略显疲惫的脸，“不用再跟了。我知道你还在。”

　　姜乙鼓起勇气走上前，路灯下，她的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执着：“告诉我！求你了！你一定知道些什么！你不能就这样放任下去！那些‘白贤’……他们不是玩物！”她想起南山塔上C世界白贤被记忆折磨的样子，想起论坛里那些愤怒的帖子，声音带着哽咽，“还有那些穿越的人……她们有些也是受害者！这背后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香水会失效？”

　　巷子里一片寂静。柜哥看着姜乙眼中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和坚持，沉默了许久。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低沉而清晰：

　　“不是每个人买了香水，都能‘穿越’的。”他缓缓开口，抛出一个惊人的事实，“香水只是一个……媒介，一个‘钥匙孔’。真正能转动钥匙、打开那扇门的，是‘被选中’的人。这种人，万中无一。一旦被‘选中’，无论买多少瓶，都能‘过去’。但最近……”他顿了顿，眉头紧锁，“‘门’似乎出了问题。钥匙孔还在，但钥匙……越来越难转动了。”

　　姜乙屏住了呼吸。被选中？她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柜哥继续说道：“原因……众说纷纭。但最主流的说法是……源头出了问题。”他目光深沉地看着姜乙，“越来越多的‘白贤’，开始出现混乱。他们似乎……开始共享某些感觉？记忆碎片？具体不清楚。但结果是——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好接近’了。警惕性变得极高，甚至……主动排斥外来者。”

　　他苦笑了一下：“论坛里都在哀嚎，‘白贤’们像集体升级了防火墙。更诡异的是……”柜哥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许多不同世界的‘白贤’，都在寻找一个名字——‘姜乙’。他们说，那是一个梦中反复出现的名字，一张模糊却刻骨铭心的脸。”

　　姜乙如遭雷击！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在找我？那些素未谋面的、散落在不同平行宇宙的“白贤”们，都在找我？因为B世界白贤（B）传递的记忆和感情？！

　　柜哥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色，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是的。可能……就是因为‘你’吧。所以，Parallel……这款香水，可能真的要走到尽头了。被‘选中’的人无法再顺利使用，而源头……似乎也在自行封闭。”他最后看了一眼姜乙，眼神复杂，“也许，这就是某种……‘修正’的力量？”

　　柜哥说完，不再停留，转身快步消失在巷子深处的黑暗中。

　　留下姜乙一个人，僵立在昏暗的路灯下，浑身冰冷。

　　信息量巨大得让她头晕目眩。

　　她凭一己之力（或者说，是B世界白贤的献祭），让这个祸害了无数平行世界“白贤”的香水产业链……濒临崩溃？即将绝迹？

　　一股巨大的、带着荒诞感的解脱感猛地冲上心头！如果香水真的会自行失效，源头封闭，那这场荒谬的穿越游戏，是不是就能彻底终结了？那些散落在不同宇宙的“白贤”，是不是就能摆脱被不断闯入、被玩弄、被抛弃的命运了？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然而，这份解脱感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就被更深的、冰冷的现实狠狠击中。

　　**那C世界的白贤（C）呢？**

　　她和他的相遇，始于B世界传递的爱意。他们的感情，根植于这份被“污染”的开端。如今，香水即将失效，源头即将封闭……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和他之间这条被强行连接起来的、跨越时空的纽带，也终将被斩断？

　　她该怎么做？

　　长痛不如短痛？趁着香水可能还有最后的作用，彻底毁掉它？斩断所有可能的联系，让自己彻底从C世界消失，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让他彻底忘记她，免受未来可能的离别之苦？就像她对B世界的白贤做的那样？

　　她颤抖着手，再次从口袋里掏出那瓶深蓝色的“Parallel·星海轨迹”。冰凉的瓶身在她掌心，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路灯微弱的光线下，瓶底蚀刻的“Parallel”字母，每一个都像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命运。

　　毁掉它吗？

　　现在就毁掉？

　　她死死攥紧了瓶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前闪过C世界白贤温柔专注的眼神，他优雅的舞步，他沉稳的鼓励，他在维港灯火下那句“左岸，右岸，彼此辉映，足够闪耀”的宣言……

　　她的心，像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叫嚣着结束这一切，拯救所有可能受害的“白贤”，也包括他；另一半，却在疯狂地渴望着那份真实的温暖和依恋，哪怕知道它建立在流沙之上。

　　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站在无人的小巷尽头，像个迷路的孩子，紧紧握着那个决定命运的魔盒，却不知道自己该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