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南山塔诀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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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尔的冬天，带着一种清冽干净的寒意降临。汉江的水面似乎也流淌得缓慢了些，映着两岸萧索的枝桠和依旧璀璨的灯火。
那瓶“Parallel星海轨迹”的香水瓶，在梳妆台上显得愈发空荡，瓶底仅剩一层薄薄的、仿佛一碰就会消失的液体。
姜乙拿起它，对着光看了看，心里默算着。这是最后一滴了。
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掠过心头，但很快被她压下。没事的，她安慰自己，白贤已经给我准备好了新的‘库存’。
想到他像献宝一样拿出那瓶崭新、密封完好的香水时的样子，姜乙心里又涌起一股暖流。新的开始，就在眼前。她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点珍贵的液体喷洒在腕间和耳后，熟悉的海洋与苍兰气息温柔地包裹了她，带着一种告别的仪式感。
这一次的目的地，是首尔浪漫的地标——南山塔。白贤做了精心的安排，避开了人潮高峰。缆车缓缓攀升，城市的灯火在脚下铺陈开来，如同倒悬的星河。冬日的空气清冷刺骨，却也格外通透。
他们登上展望台时，天空恰好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这是首尔的初雪。
晶莹的雪花如同轻盈的精灵，在夜空中无声旋舞，缓缓飘落，为这座钢铁森林披上了一层梦幻的薄纱。
远处的南山塔身闪烁着温暖的灯光，在纷飞的雪幕中宛如童话里的城堡。
“下雪了！”姜乙惊喜地伸出手，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她温热的掌心，瞬间融化。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映着飘落的雪花和城市的灯火，美得惊心动魄。
白贤看着她孩子般的喜悦，眼中盛满了化不开的温柔。他牵起她微凉的手，走到挂满层层叠叠爱情锁的围栏前。
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两把崭新的、亮晶晶的铜锁，一把刻着“B”，另一把刻着“J”。
“来。”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感。
他拿起刻着自己名字的锁，小心地穿过围栏的网格，然后示意姜乙将她那把刻着“J”的锁，穿过他的锁环，再“咔哒”一声扣紧。两把锁紧紧相连，如同一个永不分离的同心结。
“这样，”白贤将两人紧扣的锁轻轻推入那密密麻麻的爱情锁海洋中，他的指尖拂过冰凉的锁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姜乙，“无论在哪里，它们都不会分离。就像我们。”
姜乙看着那两把在万千锁海中紧紧相依的小锁，上面刻着彼此的名字缩写，在初雪的映衬下闪烁着微光。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幸福与酸涩的暖流冲上眼眶。她用力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嗯！永不分离！”
寒风卷着雪花吹来，姜乙冻得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把冰冷的手往白贤厚实的羊毛大衣口袋里钻。
他的口袋温暖而干燥，像一个小小的避风港。白贤立刻用他温热的大手，在口袋里紧紧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十指交缠，暖意从指尖一路蔓延到心底。
他顺势将她拉入怀中，用宽阔的大衣包裹住她单薄的身体。两人依偎在飘雪的南山塔顶，脚下是璀璨的万家灯火，头顶是无声旋落的初雪。
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白贤低下头，目光落在她被冻得微红、却依旧动人的唇瓣上。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像细碎的星钻。他缓缓靠近，带着满腔的爱意和此刻天地为证的浪漫。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
异变陡生！
姜乙眼前的世界，毫无预兆地开始**扭曲、静止**！
飘落的雪花悬停在半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白色星点。脚下城市流动的车灯凝固成一道道静止的光带。远处南山塔闪烁的灯光停止了变幻。甚至连呼啸的风声，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陷入一片死寂的真空！
时间，被绝对地冻结了！
姜乙的心脏骤然停跳！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这不是睡着后的穿越！她清醒着！她能清晰地看到白贤近在咫尺的、写满惊愕和难以置信的英俊脸庞！
他深邃的眼眸中还残留着未及释放的浓情蜜意，此刻却被一种极致的震惊和恐惧取代！
“姜乙？！”白贤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水底传来，带着变调的失真和巨大的恐慌。他下意识地想收紧手臂，想抓住她！
然而，就在他动作的前一刹那，姜乙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一种被强行剥离、抽离这个世界的恐怖感袭来！她甚至能看到自己交握在白贤口袋里的手，指节开始变得模糊、虚幻！
巨大的、灭顶的恐惧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在身体彻底消散、意识被强行拖走的最后瞬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那只被白贤握在口袋里的、正在变得透明的手，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死死地、不顾一切地攥紧了口袋里一个坚硬的、带着棱角的东西**——那是白贤的家门钥匙！
下一秒，绝对的黑暗和失重感吞噬了她。
……
姜乙猛地睁开眼，剧烈的眩晕感让她差点呕吐。她发现自己正跌坐在A市出租屋冰冷的地板上，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开，浑身被冷汗浸透。
刚才发生了什么？
时间静止？身体透明？清醒状态下被强行召回？！
这从未发生过！
她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几乎跳出喉咙的心脏。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紧握的右拳里，传来坚硬冰冷的触感。
她颤抖着，缓缓摊开手心。
一枚**银色的、造型简洁却极具质感的钥匙**，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钥匙柄上，还带着一丝属于白贤口袋的、微弱的体温。
是白贤汉南洞公寓的钥匙！她在最后时刻，下意识抓住并带回来的东西！
巨大的困惑和不安席卷了她。她必须立刻回去！必须把钥匙还给白贤！必须告诉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一定吓坏了！
她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到桌边，拿起那瓶白贤为她准备的、全新的、密封完好的“Parallel星海轨迹”香水。她粗暴地撕开塑封，拧开瓶盖，对着自己的手腕、颈项，甚至空气中，用力地、大量地喷洒！
熟悉的海洋与苍兰的清新前调瞬间弥漫开来，带着崭新的、更浓郁的气息。
姜乙屏住呼吸，闭上眼睛，集中全部意念，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等待着身体被熟悉的失重感包裹，等待着意识穿越时空的隧道，回到那个飘雪的南山塔，回到那个惊恐失措的爱人身边。
一秒钟……两秒钟……十秒钟……
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有眩晕，没有失重，没有熟悉的时空剥离感。
只有出租屋里冰冷的空气，和她自己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恐慌的心跳声。
她依旧站在A市的地板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钥匙。崭新的香水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却像失效的魔法，无法开启那扇奇迹之门。
“不……不可能……”姜乙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她不信邪，再次拿起香水瓶，更加疯狂地喷洒，对着自己，对着空气，直到浓烈的香气几乎让她窒息。
依然……纹丝不动。
她颓然地跌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为什么？为什么新香水没有用？！
难道是因为自己第一次尝试连续穿越，触发了什么限制？
还是……问题出在香水上？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钻进她的脑海，让她浑身血液都冻结了——
**难道……只有她当初在A市鬼使神差买下的那瓶特定的“Parallel星海轨迹”，才拥有穿越时空的魔力？！而白贤后来为她准备的新品，只是……一瓶普通的香水？！**
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慌，远比南山塔上时间静止的瞬间更加冰冷刺骨。她看着手中那枚冰冷的钥匙，再看向桌上那瓶崭新的、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的香水瓶。
最后一滴旧香水已经耗尽。
新香水……无效。
她回不去了。
她被永远地困在了自己的世界。
而白贤……还在那个飘雪的南山塔顶，惊恐地等待着一个永远不会再出现的幻影。
“白贤……”姜乙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绝望的呜咽声，在死寂的出租屋里低低响起，如同困兽的哀鸣。
那枚来自异世界的钥匙，冰冷地硌在她的掌心，像一道无法逾越的次元壁垒，嘲笑着她刚刚许下的“永不分离”的誓言。
初雪的浪漫，瞬间化作了永恒诀别的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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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的呜咽在冰冷的地板上持续了很久，直到喉咙干涩发痛。姜乙蜷缩着，身体因为寒冷和巨大的恐惧而微微颤抖。那枚来自白贤世界的钥匙，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冰冷又滚烫地硌在她的掌心，提醒着她刚刚失去的一切是多么真实，又多么遥不可及。
“不……不能这样……”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但那双小鹿般的眼睛里，绝望的灰烬下，骤然迸发出一簇近乎疯狂的、名为“求生”的火焰。她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就这样永远失去他！那个在南山塔顶，眼睁睁看着她消失的白贤，该有多恐惧，多绝望？！
**香水！只有香水！**
那个该死的、带来奇迹又带来噩梦的香水！
A市！那家她鬼使神差走进去的、卖给她“Parallel星海轨迹”的香水店！那是唯一的希望！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让她瞬间从地板上弹了起来。她甚至顾不上整理狼狈的自己，抓起手机、钱包和那枚冰冷的钥匙，像一阵风一样冲出了出租屋。凌晨的寒风如同刀子刮在脸上，她裹紧了单薄的外套，在空无一人的街头狂奔，朝着记忆中那家商场的方向。
**她必须立刻、马上买到那瓶香水！必须是同一款！必须来自同一家店！**
深夜的商场早已闭店，巨大的玻璃门紧锁，里面一片漆黑死寂。姜乙像一只无头苍蝇，疯狂地拍打着冰冷的玻璃门，嘶哑地喊着：“开门！开门啊！有人吗？！求求你们开门！”回应她的只有空旷街道的回音和自己的喘息。
巨大的无力感再次袭来，她顺着冰冷的玻璃门滑坐在地，额头抵着门板，冰冷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点。她颤抖着拿出手机，搜索那家香水店的营业时间——早上十点。
还有……七个小时。
这七个小时，如同七个世纪般漫长。她不敢回那个冰冷的出租屋，害怕回去就会彻底崩溃。她抱着膝盖，蜷缩在商场门口一个避风的角落，眼睛死死盯着商场入口的方向。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苍白失魂的脸，时间一分一秒地挪动。寒风穿透衣服，冻得她牙齿打颤，但掌心里那枚钥匙的冰冷，却比寒风更刺骨。她一遍遍摩挲着钥匙的齿纹，仿佛能从中感受到白贤残留的体温和惊恐的眼神。
终于，天际泛起了鱼肚白。商场的保洁人员开始出现，诧异地看了一眼角落里形容憔悴的姜乙。姜乙立刻像弹簧一样跳起来，死死盯着缓缓开启的员工通道。
九点五十分，商场的正门开启。姜乙是第一个冲进去的顾客，目标明确，直奔记忆中的香水专柜。
熟悉的装潢，熟悉的香气弥漫。那个曾经接待过她的年轻柜姐刚换上工作服，正低头整理着柜台。姜乙像一阵旋风般冲到柜台前，双手猛地拍在玻璃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吓了柜姐一跳。
“还有‘Parallel星海轨迹’吗？”她声音嘶哑，带着最后的希冀。
柜姐被她通红的眼睛和狼狈的样子惊到了，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很快镇定下来，露出标准的微笑：“女士您好，请稍等，我帮您查一下库存。”她转身在电脑上操作起来，脸上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女士您好，这款限量版我们还有最后一瓶库存。”
有！还有！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姜乙紧绷的神经，她几乎要立刻喊出“我要了！”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更深的、近乎偏执的念头猛地攫住了她——**还原！必须还原一切！
包括那个温和有礼、眼神带着奇异洞悉力的男柜员！那个在她第一次鬼使神差买下香水时出现的林柜哥！她坚信，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关系到穿越的“坐标”是否精准。
她强行压下立刻购买的冲动，急切地问：“之前……之前卖给我香水的那位男柜员呢？个子高高的，很温和的那个！他今天上班吗？”
柜姐愣了一下，随即回答：“哦，您说林先生啊？他今天轮休，明天下午班。”
明天！
还有一天！
姜乙的心像被吊在了半空。香水就在眼前，但她不敢冒险。万一……万一不是林柜哥经手，就无法完美还原那个瞬间呢？万一这就是她无法回到白贤身边的关键呢？巨大的患得患失让她做出了决定——等！等到明天林柜哥上班！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南山塔诀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