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月本同学想过平静的生活》雾回

6、第六章

　　青春是人生中难得允许浑浑噩噩，思考自己人生的时光。或许有少年会在此选择不断前进充实自我，或者放纵自己惬意享受，度过这段绝无仅有的时光。

　　显然这两类人里，月本卓真都不在此行列。

　　时间过去三天，月本卓真和沢田纲吉已经能正常友好地打招呼。对于他们关系不好，或者沢田纲吉有暴露癖的言论，也在对方跟某个学长的对峙胜利后不攻自破。

　　那位高年级学长大概是想在追求的女生面前出风头，才向沢田纲吉发出宣战。尽管已经买通了裁判，但他依然败给沢田纲吉，头发被拔光的同时，当晚还遭遇怪事，怎么都走不出剑道场。
　　走出来那一刻他脸色苍白，请了几天病假。

　　这一切都是笹川京子的转述，她便是那位被高年级学长追求，不、更准确说是纠缠许久的女生。京子很是很生气，因为对方把她当成了赌注，可她又不是什么物品，更不是那位持田学长的什么人。

　　“太过分了。”听完京子转述的月本卓真放下书本，对京子说：“下次不要容忍他了。”

　　但他也不敢再来找京子就是了，京子的哥哥正吵着要去找那位学长算账呢。

　　黑川花难得赞同这种对于她而言，有些胡闹的处理：“沢田这次做得不错。”

　　京子没过多讨论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其他，说一些趣事，也说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说自己一位认识的同学，同她分手的男朋友实在没有风度，居然把交往时一起买的钥匙扣都偷走了，被质问时居然还极力否认。

　　黑川花也赞同，大概是回忆起什么，说自己也丢了一个书包挂件，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她本人还是很喜欢的。

　　话题就这么持续着，卓真偶尔说上一两句。

　　说来也怪，那天以后卓真便同她们一起约好了午餐。

　　这种事一旦有了开始，就好像谁都难以推脱第二次，遑论对面二位是单纯又热心的人，时常主动同月本卓真发简讯联系，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这样。

　　“听说。”京子微微拖长尾音，等她们把注意力都放过来时，她才继续说：“今天会有转学生。”

　　“在这个时间点吗。”卓真适当地接话。

　　“好像是从意大利转学而来的，大概学期安排同日本不太一样吧。”

　　黑川花无所谓：“只要别来几个麻烦人物就好了，昨天看完沢田的大战后，我就总有预感未来的校园生活不会太平静。”

　　话刚结束，刚刚论及的沢田纲吉也到了教室，这次他没有踩点，大概是因为有人督促，他提前到了学校。

　　“早上好，阿纲。”沢田纲吉回身拉椅子时，总是无可避免地同月本卓真对视上，所以卓真率先问候。

　　“早上好，卓真。”阿纲笑着同她打招呼，好像来学校前就遇到了什么好事一样。

　　一场社交点到为止，月本卓真等着上课的功夫，不知怎么觉得有不太奇妙的预感。假使生活同内心都是直线般毫无波动，那么内心就不会有困惑。

　　也不会被情绪牵着走，可偏偏出现变故。

　　在转学生被做完自我介绍，踢向沢田纲吉书桌时，卓真抬头了。她以一种微妙的眼神同转学生对视上，深棕色的眸子闪动几下，像在压抑什么，但最终被成功压下去，她只是简单对转学生露出了一个笑容。

　　转学生不甚在意地移开视线，回到自己的座位，然后摔了一跤。他的桌椅是班长在上课之前新搬来的，不知是不是太仓促了，拿过来的桌子椅子都有裂痕，转学生刚坐下去屁股就直达地板。

　　周围传来惊呼声和几句骂声，班长慌乱地再去搬新椅子来了。

　　月本卓真继续听课，写着笔记，字体端正秀丽，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舒服感。可字体的本人却觉得心情却不太美妙。

　　不能使用了。不能对人类使用了。好吧，下不为例。她在心里默念着，在持续不断着提醒自己时，她才能感受到稍微的轻松。

　　“卓真大人…”小幽灵是最先感受到她情绪的，语气忧虑：“您、您不开心了吗。”

　　“嗯。”卓真没有否认，正是上课期间，她不方便说话，于是在草稿本上面写着：我在想自己最近是不是有点浮躁了。

　　“这样啊。”小幽灵松了口气，用过来人的语气安慰月本卓真：“这很正常啊，卓真大人您处在青春期，在遇到很难想通的困境时就会如此的。”

　　卓真被转移了关注点，在笔上又写：小幽灵，你几岁了？

　　小幽灵这回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它对自己的年龄名字以及所有事，都是用一种含糊的态度说出，却又不是故意隐藏。

　　“那个转学生…”小幽灵慢吞吞地转移话题，显然它并不擅长做这种事。而卓真也没有拆穿它，一副倾听的姿态。

　　“他好像想针对沢田同学诶。”

　　［没关系］卓真在本子上写：［你不是去调查过了吗，他身边的人不会让他出事的。］

　　［所以没关系，不用去干涉对方。］也不知道是在劝说谁，月本卓真收起草稿本，内心稍微平静。

　　下午的排球课，月本卓真请了假，并没有看到沢田纲吉的比赛。

　　其实没什么太大原因，本来也可以拖延一会。单纯是因为学校的请假不需要任何代价，而在兼职的地方请假则需要扣钱，或者一些程序麻烦的换班。

　　因为不愿意惹太多麻烦，月本卓真才决定在下午就解决那个小问题。

　　“卓真大人，就在这里。”小幽灵贴在她的肩膀上，指着一件废弃已久的杂物房。

　　门被锁住了，卓真习以为常地用超能力拆坏锁，一会再修复就好了。

　　刚打开杂物间的门，就是一阵尘土飞扬，让人止不住想打喷嚏。月本卓真挥开空中的尘屑，观察周围。

　　明明是废弃的杂物间，里面堆积的东西倒是意外的多。什么棒球社废弃的手套，剑道社的护具，甚至还有漫画书，能看出是被老师没收了的玩偶，毕竟上面还写着“村田”的名字。
　　看起来如此爱惜也不像被随意舍弃的，月本卓真寸步难行，只能让杂物们漂浮着，而她往最里面走去。

　　小幽灵尽职尽责地给卓真站岗，警惕地看有没有人在这附近，它还随便影响了一下周围的监控视频，掩盖卓真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卓真越是靠里，那股灰尘的味道就越浓烈，还夹杂着些许发霉的气息。她心中庆幸自己是超能力者，否则回去的话大概率会呼吸道感染。

　　最终在角落发现了一个蜷缩的灵体，月本卓真缓缓蹲下，对那个在墙角的灵体说：“你好。”

　　那个灵体抬头，眼睛瞪大，目测是个三十多的成年男性，衣服是居家睡衣。那么大概不是地缚灵，他是怎么来到并盛中学的，并且还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前段时间卓真并没有干涉这个灵，因为他没有做坏事。

　　可是最近似乎有了这种趋势，放着威胁不管并不是卓真的风格，于是她亲自来找到对方：“随便偷别人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没有偷！都是那些人不要的东西！”灵体的声音放大，由于没有□□控制声音，因此显得很尖锐。可惜的是他威慑不了任何人，除了月本卓真，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卓真不予理会，再次环顾周围被灵体收集的东西，说实在的看到了不少私人物品，就连情书都被他偷了过来。可怜的佐藤君，这辈子都不知道情书没送到别人手上。

　　“你为什么要待在并盛中学呢。”卓真看着他继续问：“看你的衣服，并不是这个学校的职工，你应该是在家里意外去世的，为什么要来这里。”

　　月本卓真没意识到自己的话真是无情又刻薄，她不关心对方为什么死去，也不在意对方的感受，只是审讯般冰冷地问对方，为什么要来这里。

　　灵体几乎是崩溃，他颓然地大喊：“因为我不想待在那里！我一点都不想！”

　　“我受够那个城市了，你不知道每天都要过着重复的生活有多可怕，我人生的意义就只有在破烂的房子里呆着，每天去上毫无价值的班了吗。时间都是不够用的，一点属于我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你这种学生怎么可能明白这种感受！”

　　月本卓真：“……”好耳熟的生活。

　　“你不知道，这是一场骗局。”灵体继续蜷缩着，他哭着：“学生时期明明给我们描述得那么好，明明给了那么多希望，为什么到了社会上一切就改变了。我被欺骗了啊，如果早知道我这种平庸之人要重复那种可怕的人生，倒不如在年轻时就多放纵自己一些。”

　　“但是工资起码提高了吧。”月本卓真试图宽慰，却听到外面偷听的小幽灵倒吸一口凉气，果不其然灵体暴怒了。

　　“什么提高！提高什么了！”灵体站了起来，开始大骂公司和同事，骂各种职场氛围也骂客户。明明死了那么久这些事居然还历历在目，听得月本卓真脑袋都放空了。

　　“然后、然后我就被裁员了。”灵体冷笑一声，表情嘲讽：“有了补偿金后我想着放纵自己，也对自己的人生如此疲惫。于是就把自己锁在了家里，每天叫外卖，也不想见人，我恨死人类了。垃圾不是很想丢，某天就被自己积攒的垃圾绊倒，摔到了…那段时间我刚买了一些合金模型。”

　　好吧，好吧。卓真大致明白，虽然很想问对方到底是怎么堆积出那么多杂物的，但她看灵体的面色也不会回复她，于是她体贴地给了对方一些缓冲时间。

　　而情绪宣泄出来后，灵体显然平静了不少。好一会卓真才思考结束，剖析着灵体，由于生前的环境都是被垃圾和杂物包围着，这对他无形中是一种安全感，因此才去拿各种东西偷偷放到这里。

　　而最近囤积东西似乎无法满足自己了，他逐渐尝试偷东西。欲望和恶念正在慢慢积攒，不处理的话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你以为我会放手吗。”灵体表情狰狞：“不，我想明白了，我不要再继续窝囊地生活了。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这次我一定要放纵……”

　　话没说完就挨了几拳，他像是一只破洋娃娃一样被拍到杂物间各个角落，让他安心的物件在空中漂浮着，他也在空中飞舞着，以不同的姿态。

　　“放纵什么？”卓真收回手，温和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