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3 又是残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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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渤迟迟没听到月隐的声音，低头一看，人已经睡熟了。被吊足了胃口，攥住了好奇心，结果……
哎——
睡吧。
当门外响起轻微敲门声，慕容渤霍然睁开眼，怀里的人也悠悠转醒过来，初醒的双眼有一瞬的弥蒙，但很快有了神彩。
“进来——”
青桐进来时，月隐坐到床边，慕容渤倒了两杯热水，一杯递给月隐，一杯递给他，“殿下，霍家后院贮藏了三十石米面，另外五处米铺共有一百石米。”
月隐听完，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笑意，他转眼看向慕容渤，“想不想活动活动筋骨？”
这般意欲不明的笑意难得一见，慕容渤微微怔了下，笑道：“你说？”
“把青霄叫上，你们去把霍家米铺搬个干净。”说着，月隐明眸微转，笑意更浓了。
“搬米？送到哪里？”青桐慎重的问。
“天亮之前将那一百石放进县衙府库。”敛起笑，月隐谨慎的叮嘱，“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
慕容渤将身上的大氅解下盖在月隐身上，道：“我会尽快回来。”
月隐笑着点点头，“小心。”
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月隐起身，却一阵晕眩，眼前骤黑骤白，胡乱的抓住一旁的床柱，这才稳住身影，沿着床柱徐徐坐回床上，等晕眩过去，身上已是一身冷汗，再也没了动弹的力气。
一天之内晕眩了三次，在霍家那次并不是真的，然而另外两次突然的晕眩却是货真价实。月隐靠在床头，心中难免忐忑，他想与慕容渤走完余下的一生，可他不希望时间只是匆匆几年，他想要的绝不是几年，他们已经浪费了十年，难道老天要跟他开玩笑吗？
脑中没了睡意，听着屋外北风咆哮，就这么靠着床头，一直到门外有人进来。
“怎么没睡？”慕容渤进门，炭火的微弱光亮映在床畔人俊美的侧脸上，他不由得皱眉。
“事情办妥了？”
慕容渤点点头，见他精神很好，道：“一百石全部送进府库，你要怎么向裴光远解释？”
月隐勾唇浅笑，“为什么我要向他解释？”慕容渤一愣，就听他促狭道：“我又没做什么？”
“咦？”某人脑子转不过来，后知后觉的恍然拍手笑道：“你这招有点阴险，霍成说没米，你却把霍家劫了，这下霍家哑巴吃黄连有苦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月隐毫不隐瞒的点头轻笑，道：“霍成是只老狐狸，他不肯帮忙无非是想哄抬米价，如此不顾百姓疾苦，也该让他吃点苦头。”
慕容渤连连点头赞同，随即有感而发道：“其实你也是只狐狸。”
月隐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我是他的学生。”
呃——
“你真以是他的学生为荣？”他可不信。
月隐笑了，神情有些悠远，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在跳动的炭火里格外耀眼。
“我是该感谢他的？”
“什么？感谢他什么？”某人好奇了。
月隐把目光聚集到眼前人的脸上，淡淡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第一次见面……
“你是说……”某人回忆过去，双眼骤然一亮。
那一年，七岁的慕容渤作为伴读进宫和皇子们一起在上书房读书，他很调皮总是被太傅们责罚，其中霍成罚他的时候最多，而慕容渤就是那种越挫越勇的人，越是被罚性子越野，竟然趁着太傅让他在外面罚站而偷偷跑出了上书房。
月隐那时十岁，双儿是不能同皇子们一起读书的，然而先皇宠爱他，特别准许他可以到上书房听太傅讲课，只是他并不同皇子坐在一起，而是单独有一个用轻纱隔出的空间，这天，他因为有事来晚了，迈过门槛时，正好与低头偷跑的慕容渤撞了个正着。
十岁的月隐被慕容渤撞倒在地，慕容渤抬头道歉，结果整个人石化了。
想到第一眼看见月隐时的情景，慕容渤眼神倏然幽深，慢慢来到床边，弯腰将人压在了身下，“当时我们就是这个姿势。”
“你轻薄了本殿下。”
笑容爬上慕容渤的面颊，“我应该谢谢霍成。”
让我们有了第一次邂逅，从此，将你装进心里，一直到现在……到将来……
当裴光远发现府库里凭空多出一百石的米会是什么反应？
大惊失色！
“惜茗——”
惜茗同样惊讶，不过神情没裴光远那么夸张，他警觉的回头阻了身后要跟着进门的衙役，双手关上门，仔细数了一下米袋的数量，居然整整一百石！
裴光远已经激动地不行了，“这下有救了，有救了。”
惜茗没他那么兴奋，事出突然又如此诡异，他有点摸不出头脑。“平白多了这么多米，一定有问题。”
“管他什么问题，百姓们不挨饿就好了。”
惜茗瞪眼过去，“你昨天跟王爷说只有三十石，现在一下子多出一百，你要怎么解释？”
“我——”无语了。
“先不要声张。”
“哦。”县令大人连连点头，然后满脸期待的问：“那这些米能不能吃？”
惜茗叹气，伸手从多出的带子里抓起一把白白的大米，米的质量很好，几乎没有杂质，这样精良的大米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府库里？他想不通……眼前突然闪过一张俊美非凡的面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会是他吗？
“惜茗，你在想什么，大伙还在外面等着搬米熬粥，你……”裴光远不耐了，但是被人一瞪，迅速灭了声。
惜茗看了看门外，低声道：“不要让别人知道米的事，你自个把袋子搬出去，让他们拿走。”
“哦——”
绝对的惟夫命是从！
做了一次劫富济贫的大侠，慕容渤激动了一夜，一大早天没亮，估摸有人要去取米，他就偷偷溜过来看动静，结果府库里两人的对话都被他听了去，慕容渤从来没见过这样惧内的男人，就把这两天来听到看到的全部当成笑话，仔仔细细的讲给月隐听。
结果，月隐听完并没多惊讶，只是淡淡道：“裴夫人很厉害。”
“就算他厉害也不能这样对待裴光远吧，你没看裴光远在他面前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哪里还像个县太爷。”
月隐将大氅穿到身上，道：“如果没有裴夫人，怕是他也做不了县太爷那把椅子。”
咦——
“怎么可能？”
见他不信，月隐又道：“或许，县令的位置也不是考的。”
“难道是抢的？”
月隐笑而不答。那裴光远长得一脸凶相，却很古道衷肠，而那有过几次照面的裴夫人，一看就是个精明人，不难想象裴光远能坐稳县太爷的宝座，也是他一直暗中扶持的结果，怕是这次应付雪灾也是有他支招，裴光远才能做到无人伤亡。
慕容渤想得却不是那些。“不管裴光远是怎么当上县令的，看他如此为百姓着想，也是一个好官。”
月隐点头，赞同。“走吧，我们还要赶去下个县。”
话音刚落，屋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由得加快脚步，外面大雪已停，初升的冬阳映照下来，刺眼的白让人很不适应，月隐下意识拉了拉头上的帽子，挡住大半张脸，这才往院门口看去，院门口有四个人，裴光远和惜茗他认识，还有一老一少很面生。
老人沉着脸看着裴光远身边的惜茗，道：“惜茗，我不管你出身如何，但进了我们裴家门就要守好规矩，你一双儿家家的整天跟在男人身边，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惜茗神情平静，深施一礼，温声道：“爹爹教训的是，等赈灾的事情过后，惜茗一定在家侍奉爹爹。”
“爹，你别这么说，惜茗是为了帮我才……”
“你闭嘴——”裴老爹瞪着自己的儿子，恨恨道：“结婚三年一个孩子都没有，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这话是对着裴光远念叨，但孩子的事又岂是一个人的问题？惜茗眼神一暗，北风吹过，羸弱的身子微微颤了颤。
裴光远伸手搂住惜茗，面对裴老爹好声好气道：“爹，等惜茗养好身子一定让你报上孙子，我们现在还要出去，天冷，小崔快扶老爷回屋去。”
裴老爹身边的双儿道了声是，但裴老爹却一动不动，声音更大了，“你这混账孩子，别想借故溜走，今天你就要给我个说法，要么把小崔收进房，要么……”
这才是裴老爹的目的。
咳——
月隐低低咳了一声，顺风飘进院门口的人耳中，裴光远见月隐站在屋门外，连忙上前请安：“王爷——”
月隐点点头，走到院门口，打量了一下裴老爹，转眼看向裴光远，“裴大人，本王初到边城，身边没人照料，又人生地不熟，可否邀夫人与本王同行？”
“这——”裴光远愣住了，裴老爹则直接怒了，看惜茗的眼神好像他不守妇道，红杏出墙了一样，惜茗也被这突发的状况弄得一怔，随即深施一礼。
“裴氏愿听王爷差遣。”
此话一出，裴老爹看惜茗的眼神更加愤怒。月隐视若无睹，轻轻一笑，迎面寒风吹来，刮掉了头上的帽子，露出真容，震慑了裴老爹和他身边的双儿。
月隐身为摄政王，却一直是成年双儿的打扮，任谁看了都不会认错。重新拉起帽子，月隐对惜茗道：“收拾一下，随本王启程吧。”
“是——”惜茗恭敬道。一旁的裴光远张口欲言，惜茗对他摇了摇头，阻了他到嘴边的话。
大雪停了，阴郁的天空终于呈现出透澈的蓝，裴光远一路将四人送出府衙，“王爷……那个……”
月隐回头看了看欲言又止的人，又看了看一步开外的惜茗，微微一笑，“走吧——”
“是——”惜茗看也不看裴光远，尾随在月隐身后，路上积雪很厚，他独自走得艰难，青桐走在他身边，却没有伸手相扶，裴光远站在府衙门口，看着那跌跌撞撞的身影，在又一次要跌倒时，他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
“光远——”突然被抱住，惜茗微微挣动一下。
月隐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们两个，表情淡淡不见息怒，惜茗更加剧烈的挣扎，光远不由得放手，就听他道：“回去，做你该做的。”
“我……”光远迟疑，一脸的舍不得。
惜茗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追随月隐而去。
一行人绕过街角，慕容渤忍不住向身后看去，低声对身边人道：“你真的打算带上他？”虽然雪停了，但路上积雪未融，这还没走多少路他们之间已经拉大了距离，若一路带着他只怕拖累行程。
月隐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身后，等惜茗走近，嘴角勾出一抹笑，“惜茗——”
“王爷——”惜茗紧走几步，来到月隐身边，听候差遣。
“慢些走，不急。”
惜茗微微低下头，额间已经布满了细汗，月隐递出帕子，徐徐道：“你慢些走，等天黑青桐会送你回去。”
呃——惜茗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王爷这么做不过是为给他长脸面，公爹嫌弃他出身不好，不喜欢他，王爷邀请同行，不过是给他抬高身份，有了陪伴皇双子的这份殊荣，以后谁还能看轻他？
惜茗激动的深深行了一礼，“多谢王爷。”
月隐淡淡一笑，扶了他一把，温声道：“你是个不错的人，以后好好辅佐广远，但也不要忘记双儿的本分。”
“谨遵王爷教诲。”
“好了，你量力而行吧，不用急于追赶我们。”
“是——”
再次启程，四人分成了两组，月隐有慕容渤照顾，一路走得还算顺利，惜茗虽然也有青桐在一旁照应，但因为不急着赶路，速度不快，两方渐渐拉开了距离。
“怎么想帮他？”
月隐笑了下，“感同身受吧——”
闻言，慕容渤紧了紧掌心里的手，“我娘她……”
月隐摇头，促狭道：“谁叫我拐了她儿子。”
大笑过后，慕容渤认真的看着月隐，“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真好。”
月隐一愣，认真想了想，最近笑得真的比较多。
“等这次事了，我们就隐居起来。”
“怎么是隐居？你不是说要陪我一起纵横江湖。”
微凉的手掌轻轻拂过小腹，眼中闪过一丝暖意，“看情况吧。”如果感觉没有错，那计划就要改变一下了。
“月隐，你又晃点我。”某人不干了。
月隐轻笑。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久，出了城，城外的雪要比城里大得多，路上积雪更厚，没有马车代步，慕容渤搂着月隐的腰护着他前行，突然慕容渤停下了脚步，月隐自然跟着停了下来，见他往两旁光秃的树林看去，视线也转了过去，刹那间，林中闪出数十身穿白衣的蒙面人，对方一声不吭，拿着兵器向两人攻来，四方守卫被派走，青桐也不在，青霄现身加入打斗，可双拳难敌四手，对方武功明显更高强。
“少爷，带着主子走。”青霄化解开周围对两人的攻击，谨慎道。慕容渤要护着月隐，很难全面施展，三人且打且退，渐渐被逼进了山林，不得不往山顶上退。
听着耳边呼呼风声，月隐脸上至始至终都是淡静的神情，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那个一口一个叔叔亲昵叫他的孩子，那个他细心护在羽翼下，不忍他受半点伤害的孩子，那个他不留一点私心倾囊相授的孩子，竟然这么容不下他！
做任何事他从没后悔过，但此时此刻，他希望时光能倒转，如果时光倒转，他一定不会选择放权，一定不会任人摆布毫无还击。
被慕容渤护在怀里，当青霄被敌人围住，与他们越来越远，月隐缓缓道：“他们的目标是我。”
“不要说话——”慕容渤边打边说。
“渤——”
“不要说话——”
两人被逼到了山顶，身后山风呼啸，枝头雪花震落，洋洋洒洒落下，前有敌人，后是断壁，月隐仰头看着慕容渤，“放下我……”
“纵然是绝路，我也不放。”慕容渤的语气很平静，爱了十年，相守不过几个月，他不甘心，“月隐，抱紧我。”
在敌人又一次发起攻击时，慕容渤抱着月隐纵身跳下了身后的断壁……
就算是死，也要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023 又是残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