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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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las。
沈烬指节微蜷。
“战争结束后就回家吧。”
那人的声音仿佛从很悠远的地方传来。
战役刚停，焦土上硝烟未散，伤兵的呻吟与医疗队的呼喊被厚重的合金门隔绝在外。
那个人的吻落下来时带着血腥气和硝烟味道。
“滚开。”他抵住对方胸膛的手在发力，青筋暴起，“想送死就自便，我没兴趣陪你一起在辐射里洗澡。”
那人没说话，只是低头，吻顺着他的下颌滑到后颈。
腺体发热，信息素在死寂的指挥室蔓延开。
他屈膝顶向对方腹部，对方却无比熟悉他的攻击路数，半途绞住他的腿扣住脚踝压得更死。地图沙盘被撞翻，红蓝棋子滚落一地。
他被反扣着手腕掼在指挥台上，金属桌沿硌得腰生疼。
这里是指挥室，门没锁，外面士兵脚步声来来往往。
他眼角被逼出生理性的泪，被压在桌上半侧的脸上，黑发被剧烈的吐息拂乱，发梢下那双眼依旧挑衅，直视着身后人。
“你是Omega吗？突然发什么情——”
尖齿刺破腺体的疼痛截断了话音。
后面自然是一场新的厮杀。
那人抚过他湿红的眼尾，指腹摩挲着那块发烫的皮肤。
“地表没了。” 声音低得像是叹息，“但我们还有地下。”
染血的手套在他后颈留下鲜明的痕迹。
“就在废墟的正下方，我会建立一个一模一样的。”
“我们的家。”
……
“那个混蛋……”沈烬松开攥紧的手指。
最后，他看向宫弥。
“知道了。”
说完越过宫弥，冷着脸转身拉开房门。
*
陆驰野回过神来的时候，掌心的笔已经成了断成两截的尸体。
他面无表情地收拾好。
陆驰野知道沈烬没什么朋友。
除了宫弥。
不只是因为他的职业，更因为他要命的脾气，没有正常人能在他身边生活超过三天。
Silas是沈烬和宫弥交谈中出现最多的名字。虽然也不过零星几次，但有一次出现，却是在那种时候。
矮矮的门缝里，昏暗的灯光摇曳。
隐忍的眉眼，泛红的眼尾，破碎的喘息。
‘Silas……’
低哑的尾音消散在血腥气里。
陆驰野猛地咬牙。
耳机里恢复一片死寂，在他出神的时候，宫弥和沈烬早已离开了房间。
陆驰野甩掉耳机，起身走出房门。
屏幕上，粒子枪教学视频依旧在播放。
除了音响里逸出的机械化讲解声以外，一片死寂。
沈烬不在了。
陆驰野表情突然空白。
维持着这样的神情站了一会，他突然动了。
长腿迈开，三两步跨到厨房门前——沈烬常在这里泡茶。
砰！
门被猛地推开。茶水台前空无一人，只有一只被反复清洗的茶杯倒扣着，釉面折射着冷清的光。
浴室——他爱干净。
砰！
没有。
卧室？或许在睡。
砰！
依然没有。
陆驰野的脚步声越来越快，开门声越来越重，直到最后一扇门被甩开——
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陆驰野站在门边，灯光在墙面上拖拽出孤独的、瘦长的剪影。
当时沈烬发现他不见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五年前，被沈烬恐吓了一顿，但陆驰野没有放弃。
沈烬几乎已经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于是，他偷偷藏了一根沈烬的头发，打算保存证据找机会溜去管制局。
陆驰野的记忆都是在实验室中度过的。
他并不知道一个长相不赖、没有监护人的小孩，独自在地下城散步究竟意味着什么。
沈烬不是那种事无巨细的监护人，他不算温柔的口头提醒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找到一个机会很简单。
头发丝太细了，陆驰野特意找了一个小布包放进去。放在口袋里怕丢，于是塞在了胸口的衣服里，偷跑了出去。
推开门，身边没有沈烬。
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完整地浸泡在地下城的空气里。
如果说实验室的记忆是模糊和枯燥，沈烬身边是冰冷和屈辱，那么地下城的一切都显得混乱和茫然。
陆驰野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所谓的管制局在哪。
他只是理所应当地认为应该有这种地方——他时常偷听沈烬的广播，有人在调查Ash杀的人。他还偷偷替广播加油，希望他们早点抓住身边这个可恶的杀手。
陆驰野的个头很小，而地下城的人总是行色匆匆。他被撞倒了。
有人扶起他，神色关心。
那时候的陆驰野没有发现，对方在自己过分干净和高级的衣服上停留的眼神。
那个人得知他的去向，主动提议带他去管制局。
那条路，现在的陆驰野已经走过很多次——狭窄、偏僻，但对如今的他而言，不超过十分钟就能走个来回。
可记忆里，他走了好久好久，像迷失在地下城的迷宫。
最后走到了死角。
陆驰野意识到不对，转身就跑，却被一把抓住后领。
那个位置，沈烬也碰过。
但沈烬的气息很凛冽，很干净……也很温暖。
现在落在他后颈的手，却染着很浓的机油味和酸臭味。
陆驰野发疯地挣扎起来。
身后人狞笑，本来关切的脸显得扭曲，阴影里又出来几个人。
“这小鬼怎么处理？”
“先找他监护人，应该很有钱——看他身上穿的衣服，一件上衣抵我们半年的工资。”
“先要钱，然后卖掉。这么细皮嫩肉就不做童工了，扔去红灯区吧，有些家伙就偏爱这么大的。”
“玩坏了怎么办？”
“坏了？身上总有点东西是坏不了的。”
陆驰野被推倒。
他第一反应蜷缩起来，小心保护好胸前的包裹。
有人开始关注他的包裹：“这小子一路都抱着，很宝贝，里面肯定是好东西。”
紧接着，混乱的力道和钝痛兵荒马乱地降临。
陆驰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松手，恐怕疯了。他今天大概会像那个讨厌的养父说的那样变成丑陋的尸体。
Ash肯定会嘲笑他。
“该死，他护得好紧。”
“这小孩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不知道多少次拳脚落在身上，骨髓血管里爆裂的痛楚让陆驰野再也无力反抗。
染着体温的包裹被从身下抽走。
嗡嗡的耳鸣声和血腥气间，他依稀看见模糊的人影粗鲁地扯开布料。
“什么也没有？”
“这小子，竟然骗我们！”
又有一脚踢在身上。
“说，你监护人是谁？”
疼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耳边嗡嗡作响，视线模糊不清，嘴里全是血腥味。
监护人？
这个词突然刺进混沌的意识里，陆驰野涣散的瞳孔微微一缩。
疼痛占据的空白中，猝不及防地闪过一张脸——
银发，灰蓝色的眼睛，总是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
陆驰野的指尖抽搐了一下。
监护人？
他算什么监护人？
自大傲慢的杀人狂，把他当累赘的混蛋……
“算了。” 绑匪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想办法联系上你的监护人，告诉他，想要放你回去至少需要……”
有人抢答：“三百万银币！”
又有人嗤笑：“三百万？瞧瞧这小子身上穿着的衣服，三千万还差不多。”
耳鸣声更响了。
陆驰野蜷缩在地上，突然觉得可笑至极。
沈烬会为他付赎金？
“我没有监护人！”他猛地嘶吼出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人想到这个被打得半死的小孩，竟然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力气。
短暂的沉默后，一记耳光狠狠扇了过来。
“还在嘴硬？”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降临。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刺鼻的尿骚气，在浑浊的空气中骤然蔓延开来。
陆驰野艰难地撑开眼皮。
刚才还要扇他耳光的男人，此刻双目圆睁，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软软垂下来。
一只冷白的手正拎着他的后领，将他整个人提在半空。尸体的双腿无力地悬着，□□湿透，血和尿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在肮脏的水泥地面洇开一片暗色。
陆驰野愣了一瞬，视线顺着那只手缓缓上移。
刚才还叫嚣在脑海中的那张脸，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底。
银发青年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面无表情地松开手，尸体砰地一声砸在地上。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掌心，眉头微蹙，脸色阴沉。
在这种时候，陆驰野竟然意识到。
沈烬没戴作战手套。
与他的怔愣相比，剩下的绑匪显然更加惊恐。
“……你是谁？！” 其中一人声音发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不知道我是谁？”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空气瞬间凝固。整个仓库不知何时已经安静得可怕，只剩下通风管道的嗡鸣。
那具软倒的尸体脖颈还保持着诡异的扭曲角度。
没人看清沈烬是怎么出手的，就像没人能看清死神何时降临。
“我们真不知道您是谁啊！”绑匪崩溃地跪倒在地，额头渗出冷汗，“饶命……”
“刚才不是很有活力吗？” 沈烬突然笑了，唇角勾起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说要找监护人？”
绑匪浑身一颤，猛地扭头看向角落里的陆驰野。
“他……他是您的……”
一切声音都远去，陆驰野睁大眼睛，看着沈烬的唇轻轻开合——
“这个脏得让人反胃的小鬼——”
他停顿半秒，靴尖碾过地上那滩血尿混合物，发出令人牙酸的黏腻声响。
——“归我管。”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剩下两个绑匪的脖子同时发出了清脆的“喀喀”声。
陆驰野张了张嘴，喉咙里只挤出一丝沙哑的气音：“A……”
刚吐出一个字母，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闭上嘴。
但沈烬的动作更快。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只听“喀喀”两声脆响，剩下两人的脖子□□脆利落地扭断。尸体倒地的闷响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
沈烬转过身，一步一步朝陆驰野走来。
他的脚步声在嘈杂的地下城里本不起眼，可此刻，在陆驰野轰鸣的耳鸣中，却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脏上。
沈烬垂眸看着他，另一只没有沾染血腥的手抬了起来。
陆驰野本能地捂住自己的下巴。
沈烬的动作顿了一下。
最终，他伸出手，将满身泥泞血污的小孩按进了怀里。
“嗯。”
Ash。
嗯。
……
紧闭的大门锁芯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沈烬推开门。
玄关的顶灯在身前切开一道斜光，将蜷在阴影里的人影衬得愈发模糊。
他扫过那团沉默的影子，径直转身换鞋，纸袋搁地的窸窣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背后安静得诡异，沈烬蹙眉，语气不耐：“收起你这副碍眼的蠢样。”
几乎同时，阴影骤然动了。
陆驰野起身的刹那，沈烬赫然回眸，撞进一双幽深的蓝瞳，灰蓝色的眼底罕见地掠过一丝错愕。
腕骨被猛地扣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陆驰野的手铁钳般扣住他猛拽向前，沈烬本能后退，却被更快地抵死在墙上。
砰！
肩胛骨撞上冰冷坚硬的墙面。
陆驰野的表情很奇怪——脸上乖巧的假面碎裂，暴露出某种深掩的本相。此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带着某种令人心惊的压迫感。
这样的距离和姿势让沈烬感觉危险，像是被侵犯了边界的野兽。他手腕猛然用力，标准而流畅的反擒拿几乎脱手而出。
可这个人是陆驰野。
瞬间的犹豫，挣脱的力道已被更凶悍地反压回来。
陆驰野的力气比沈烬想象中大得多，扣着他的手腕直接按在了他脸侧的墙面上。
将闷哼咽回喉咙，沈烬心底也燃起一团无名火，抬手反拽住陆驰野的衣领撞向墙面。
“找死吗？松手。”
下一瞬，他身体一僵。
陆驰野顺势俯身压近，鼻尖擦过沈烬颈侧动脉。灼热呼吸烙在皮肤上，像野兽巡视领地般逡巡。
然后，他微微偏头，自下而上地盯住沈烬的眼睛，裹着浓稠的占有欲，将沈烬钉死在墙壁与他滚烫的胸口之间。
“你去哪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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