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百古抄》荆门

4、镇子·城隍

　　小小的镇子有座庙，庙里的老爷是神仙。静静的镇子几千年，庙里的老爷变城隍。
　　大大的城隍很灵验，家中的老小总爱拜。高高的银杏撑破天，枝里的红带是祝福。
　　寥寥的香烟满庙绕，厅里的蒲团扁又扁。红红的竹签哗哗响，心里的祈愿还在念。

　　小小的孩童们唱着传了很久的歌谣，拍着手跳着脚。门口，城隍忙里偷闲，一把葫芦丝和着小小的童谣渐渐响亮。

　　城隍码头，鱼精探出半个脑袋，金色的眼眸望着此刻吹着葫芦丝的男子，一沉一浮间红了双颊。转身潜入激起了一片水花，岸上的人类也只当是船桨卷起的。

　　“啊，怎么办。他可是仙人啊。”银发金眸，人身鱼尾。鱼精拍了拍脸颊在水中翻滚，似懊恼着什么。幽暗的湖底里水草浮动着纤细的身子，鱼尾卷起的河沙带着螺丝远去。岸上吹着葫芦丝的城隍，瞄了眼码头又再度闭上了眼睛。靠坐在八仙过海浮雕碑顶的骷髅，仰头注视着苍穹，嘴里哼着刚刚的童谣，长长的衣服随着微风轻轻地飘着。城隍桥上女娇靠着桥柱，轻轻摇着仕女扇。蝶精带着透明的男子在河水上空絮说着什么。

　　今个儿是什么日子？石阶童子拉着少女蹲坐在石狮子下偷偷看着那几个悠闲到极致的高位者。

　　“大冬天的给点气氛好吗？”巷子口，一只可爱的九尾白狐口吐人言。

　　“噗，麻烦你变个样子好吗？”女娇用仕女扇遮住正在抽筋的嘴角，勾人的媚眼注视着悠悠河水，道：“原形真的不适合你，赤战。”

　　“哼！本殿就是这样的！你看不惯！”

　　“……”

　　“……”

　　“喂！你们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炸毛了的九尾白狐呲牙，一副即将进攻的模样。白雾中，邪魅而阴邪的男子靠着墙叼着一撮杂草，翻着白眼。

　　“看吧，这就是现实……”女娇瞬间靠在男子的怀中，扰了扰男子的胸膛。男子邪魅一笑，抓住女娇的手，抱着女娇身子的手臂一紧，低头就是一个吻。女娇猛烈挣扎，随手一个巴掌打在了男子邪魅的脸上。男子看着正在揉着手腕的女娇，伸手将嘴角的血迹抹去，低声一笑。

　　“还在为那条鲤鱼守身子？”

　　打着炉子的老婆婆拍了拍挡着自个儿前进的小伙子，道：“让让，唉。不是老婆子说你，你个年轻的小伙子即使再年轻也不能在大冬天穿得那么少。”

　　“织婉阿婆啊！你老糊涂了！怎么跟个空气在说话啊！”躺在躺椅里抱着暖炉的青年眯着眼笑道。

　　老婆婆一怔，看着前方的小伙子，揉了揉眼。再一看，空无一物。又揉了揉，还是空无一物。最后是拍了拍头，笑道：“真是老了……”

　　赤战挑眉看着穿过自己的老婆婆，耸了耸肩。女娇躲在仕女扇后吃吃的笑着，城隍蹲坐在码头阶梯伸手搅了搅河水。骷髅跳下碑顶，错过突然变得异常羞涩的赤战，一言不发。赤战叹了口气，跟上了远去的骷髅。女娇则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一天的买卖又再度开始了。

　　“喂。”城隍看着水里仰视自己的鱼精，随意道：“叫什么。”

　　鱼精眨了眨眼一个翻跃，半身跃出河面，摇着尾巴羞答着。道：“还，还没有大人给我取名字。”

　　“鱼儿。”

　　“嗯？”鱼精弯头，忽的绽开微笑：“谢谢仙人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