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葡萄成熟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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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坐直了身体，“没事，你的手指好凉。”
林知搓了搓手，“你知道，我的手就是这样，老是暖不起来，等会就好了。”
她的手指又伸了过来，仍是微凉的，在太阳穴上轻揉，耳边有发丝捻转间细碎的颗粒声，脑海中一阵阵的波痕，谈宵闭上了眼睛。
白皙的手指缓缓的按压，待到手指微温，便展开双手慢慢的伸入黑色的短发丛中，揉按，抚过，谈宵的耳朵红了，红的有些烫。
“你为什么会喜欢他？”他的音色是暗哑的，眼睛仍闭着。
她的手指从发丝间抽走，按上他的肩膀，“非要说的话，自然而然的吧，就像摆在面前的一堆石头，你会在中间遇到一个你喜欢的，或者一个也不喜欢。他就是那颗我喜欢的石头。”
谈宵随着她揉按的动作，晃动身体，突然的往后仰倒。
她被吓到，抱得有点紧，谈宵眉头皱得厉害，脸色刺痛，焦躁烦闷，张了口却又无声，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是片刻，“我不想你喜欢他。”
林知没有很快回答，沉默得有些漫长，但她的怀抱也没有松开。
良久，她还是回答了他，“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家人，比起他来，你对我更重要。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我会考虑你的意见。”
谈宵睁开眼睛，照在其中的白色街灯闪动着亮光。
察觉到他想扭头的意图，林知更紧的抱住他，不让他看她的表情，“珍惜你的权利，别滥用它，还有…”
她低头靠近他的发顶，下巴碰到短发，有细微的凉意，脸上的表情如晴天，似雨天，“所有人里面，我最喜欢你。就算我有了喜欢的人，这点也不会改变。”
她放开谈宵，“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谈宵回头看她，林知回应似的露出笑容，他看得仔细，不敢眨眼，她在笑，可是却让他觉得疼，心脏被捏紧，每一口呼吸都在刺痛他。
已经有人教会了她什么是喜欢，那个人不是他。
她的喜欢，和他，不一样。
是最喜欢，不是只喜欢。
林知催他，“不用送我了，就从这里走吧。”
走回路口，林知退后一步，朝谈宵挥手，“我看着你走。”
谈宵看着她，眼睛里的月亮沉了下去，是昏暗的无精打采的光，“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她看着他眼里黑色的湖水，动了动唇，仍笑着朝他又挥了挥手，“不要，时间不多了，路上小心。”
他总是说不过她的，慢慢的谈宵和最后一盏街灯消失在她视野里。
她转过身去，走向与他相反的方向，一步一步，越来越远，脸上没有笑容。
*
谈宵还没开门门就从房内打开了。
梁池探出头来，快步上前揽着谈宵进门，“我的谈大神，总算是把你盼回来了，怎么样，我们小梅子惊不惊喜？”
谈宵没有搭话，冷着面看他一眼。
“呃，不太开心。平常充完电你都脾气很好的。”
有人递资料过来，梁池随手接了，“不急。”
那人急了，“什么不急，十万火急。”
梁池摆摆手，拉着谈宵就进了会议室。
“怎么了？”
“她有喜欢的人了。”
“那个人不是你。”梁池顺口接道。
谈宵没有反驳，狠刀他一眼。
“你就有胆子对我这么凶，都让你去抢了，你自己不急，现在怎么办？”
“马上就要高考了，她不能分心，在这之前我必须逼自己忍受她喜欢别人。”
梁池一笑，“高中生嘛，谁没有暗恋过人，只是喜欢，又没有在一起，安心，安心。”
“我不能和那些人一样限制她，利用她对我的在乎，用自己的喜好控制她，这对她不公平。只有她自己去经历，去选择，才会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会轻易后悔，我不能阻止她，她有选择的权利。”
他慢慢的继续说：“但是，我不会给她反悔的自由，既然选了我就不可以后悔，她不可以后悔，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他根本没在听梁池说话，眼神空洞，好像已经沉浸在某种可怕的幻想中不可自拔。
“小梅子不会的，她那么喜欢你，不会舍得你难过的。”
他没有开口提醒他，你有没有想过。
要是她不选你呢。
梁池打了个寒颤，拍拍自己的脑袋，“呸呸呸，在想什么呢，不吉利。”
*
高考临近了，空气中到处都是无形的硝烟，操场，跑道，走廊的人群一天天散去，手机被她收起，偶有的信息她无暇去看，等看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可以回复的时间。
抱歉，有点忙。
这句话在她回给谈宵的信息里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后来她回复的时间越来越晚，知道她学业繁忙，谈宵渐渐的也减少了联系。
下晚自习回到家，林知按开房间的灯，书桌上的习题册还是摊开的，她将手里新收到的快递拆开，拿下粘在书上的黄色便利贴。
是谈宵的字迹，上面写着，这些书不错，希望对你有帮助。
随手将便利贴粘在墙上，翻开手中的参考书，很快的她便算了一题。
墙上贴着各种各样的便利贴，大部分是林知的字迹，混着点谈宵的字，飘逸而有风骨，和她恣意的笔锋凑到一起，很容易看出二人的字同出一源，分男女之别。
女生的字是知识点，注意事项或是课程安排，男生的字也很平常。
这个很好吃，你一定喜欢。
生日快乐，这件衣服很漂亮，很适合你。
多吃点，注意休息。
高考，顺利。
是啊，他们都很忙，已经很久没见了。
“谢谢你的资料。”林知翻出手机，给谈宵发了一条信息。
那边很快就回了信，“还没睡？”
“马上就睡了。”
“早点休息，晚安。”
“你也是。”
关上手机，屏幕前的两个人都没有停的意思，都继续开始做题，敲键盘，4年前他送的蓝色笔记摆在她桌前，页脚已起了毛边，而林知送的幸运星已被填满守在谈宵黑色的电脑屏幕下。
窗外是满月，同一颗月亮下，和以前一样，两个人都在默默努力，也不自知的陪伴着。
临近考前的那天，林知和戴煜靠在扶栏上，教学楼下的广场上到处是散落的书页，高空时不时有人撒下雪花般的卷子。
林知抬头看着，嘴边是微笑，它们飘散的样子怎么会这么美，青春的太多时光都埋在这些书海里面，在里面浮沉不见天日的日子像是在很久以前。
高考就要来了，一纸试卷能否给自己一个答案，指条明路，她不知道，但是这洒下的卷子，这一瞬间的不管不顾，好像给快要被掏空的自己注入了一丝生气，好像对这卷子不屑一顾的时候你能主宰自己的一切一样。
她盯着他们慢慢飘散落在地上，被地上的尘土污染，过去数不清的努力是变成她的力量，还是埋入尘埃，就在明天了。
戴煜的手放在围栏上握紧又松开，盯着林知的脸又闪躲，林知心中轻叹，转头看他，“既然开不了口，那就别说，我很喜欢你，朋友的那种喜欢。”
戴煜张了张嘴，把什么吞了进去，无奈开口道：“嗯，我就知道会这样。”
他又小声嘟囔，“你心里都是谈宵。”
“你说什么？”
他掩饰似的笑起来，“没什么，明天加油啊。”
“我会的，你也是。”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在戴煜的怂恿下林知答应陪他通宵，学习得太苦了，想要狂欢一夜的人不止他们，这种放纵甚至也得到了大人的准许。
可没想到他选的地方会是这里，酒吧里镭射灯光如林，音乐声动感逼人，舞池里的人扭动如蛇，林知按了下心脏的地方，音乐声太大了，震的心跳剧烈，有点发晕。
她坐在吧台，穿着一身黑裙，手里捏着一杯淡奶绿的玛格丽特，酒只剩小半，杯口粘着颗粒的盐霜，像挂着雪，很漂亮。
戴煜从舞池中走回，撑着吧台躬着半边身子凑过来，林知往后退了点，“我去下洗手间。”
戴煜听不清，又凑近了些，“你说什么？”
林知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见他知道了，便动身去寻，正在四处张望，有个人撞了过来，“不好意思。”
林知没说什么，仍望着标识往前走去。
却有只手伸过来，扯住她的手臂，“是你？”
林知抬头去看，那人脸上划过各色的灯光，有些陌生，但她仍记得他嘴角的两颗梨涡，是余临，她的心一阵收缩。
她动了动手臂，余临很快便放开了，“和朋友来玩？”
“嗯。”林知有点摸不着头脑。
“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林知又看他一眼。
余临笑道：“别这样看我，我没认错人。”爽朗自信的样子。
两人交换了手机号码，余临很快便离开了。
等回到吧台，戴煜问她，“刚刚我没看错吧，你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林知点头，拿起吧台上的酒刚抿了口，戴煜就抢走酒，“你也太没戒心了吧，这种地方，离开过眼睛的东西，都不要碰。”
“你没帮我看着吗？我已经喝了怎么办。”
戴煜又叫了一杯，推给她，“你喝这个。”
林知尝了一口，“有股奶味？”
“你就应该喝奶。”
“马上都要上大学了，你自己都说可以放纵一次，我要喝酒，这些酒都好漂亮啊。”林知迎着光去转动杯壁，眼底色彩迷离，好像已经有点醉了。
戴煜抚额，有点后悔带她来了。
“最后一杯了啊。”
“好哦。”才怪。
放在台面的手机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的不是文字，是一弯月亮，林知举着手机凑近去看，模模糊糊好像看清了，拿起便接，“喂？”带着酒意的娇嗔。
谈宵表情冷下来，“你在哪？”
“你猜。”天高皇帝远，她的胆子大起来，酒意让人的意识变的模糊，忍不住想挑衅，她本来就是个坏小孩。
那边没有回答，她耐心等了会，只听他说：“别让我问第二遍。”明显有些动怒。
林知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身子，乖乖答：“西林路夜色酒吧。”
“等着。”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林知东倒西歪的起身，“怎么办。”
戴煜赶紧扶她，“谁打来的？”，看她的样子他就知道了，“是谈宵？”
林知推了他一把，身子也软倒在椅子上，伏在吧台嘴里喃喃，“他好像很生气。”
“你还是这么怕他。”
“我才不怕他，怕他是小狗。”声音越说越小，脸上红扑扑的，有些可爱。
想要扶她的戴煜，又被推了一把，力道软绵绵的。
“不用扶。”
戴煜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酒量没多少，警惕心到挺强。
谈宵来的很快，喧闹的人群，闪烁的灯光里，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今天林知的头发是披着的，低垂的脸只能看到她脸上的浅红和一点尖尖的下巴，他一靠近，她就依了上来，带着微温的酒气。
起身时她的脚步踉跄，软着身体被谈宵搂住，慌忙中两个人的身体贴的很近，谈宵能清晰的感觉到脖颈间她的吐息，有些烫，有些酥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