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上药和软绵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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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情此刻非常后悔刚才说了那些话。
一是因为他把人惹哭了，而且他不会安慰人……
二是因为，这是在外面，对方肯定很没安全感。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能干愣着让对方哭。于是猛地站起来坐到对方的那一侧，然后轻轻伸手环住了对方。
早餐店这个点人挺多的，但临情现在一点也不想顾及别人的目光。他环抱着颜阳，用手把对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时不时抚过一下对方的疤痕。
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直面对方的眼泪。那么就寄希望于这个动作可以让对方感到好受一点。
颜阳的呼吸猛地一滞，整个人僵在临情的怀抱里。
他的肩膀绷得死紧，手指无意识地攥住临情的衣角，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临情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不是那种剧烈的抽泣，而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压抑了太久的战栗。
“……松一点。”临情低声说，手掌轻轻抚过他的后背，“你勒得我喘不过气了。”
颜阳这才惊觉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慌忙松开手，可临情却没放开他，反而收紧了手臂。
“不是让你松手。”临情的声音闷在他肩头，“是让你……别那么害怕。”
早餐店的嘈杂声仿佛突然远去。
颜阳的额头抵在临情肩上，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眼泪从大滴大滴的滚出来，到逐渐可以收敛住。临情在此期间一直不间断地安抚着他。他的手掌贴在他后背上那道闪电状的疤痕上，指尖能感受到凹凸不平的纹理。
如果查到的报道没错，那么，这道如此之长的刀疤——是面前人为自己挡下的刀伤。
临情闭了闭眼，突然说：
“你爸的事，不是你的错。”
颜阳的身体猛地一僵。
“绑架案不是你的错，你保护我也不是你的错。”临情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妈妈生病……也不是你的错。”
“我其实想不起来。但就算想起来了，一切也不会变。好吗。”
“想接触我，靠近我，就来。我一直在这。你的出现不会对我造成困扰。”
“别害怕，也别再想着刻意远离我。好吗？”
颜阳的呼吸又乱了起来，喉结滚动了几下，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临情没逼他，只是感受着自己肩膀那块的布料越来越湿……慢慢拍着他的背，像哄阿阳睡觉时那样。
过了很久，颜阳才哑着嗓子开口：
“……好。”
临情轻轻嗯了声。
颜阳沉默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临情衣角，半晌，才很轻地说： “……谢谢。”
临情没应声，只是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松开手：“豆浆要凉了。”
颜阳抬起头，眼眶还红着，但眼神已经平静了许多。他看了看桌上已经不再冒热气的豆浆，突然小声说：
“……其实我喜欢甜的。”
临情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其实我不喜欢喝甜的。”说着笑眯眯地将两份换了一下，没有错过对方红扑扑的脸。
……
走出早餐店时，雨已经停了。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积水的路面上，折射出细碎的光。颜阳站在台阶上，眯着眼看了看天，突然说：
“你今天……不上学吗？”
临情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9:47。
“早迟到了。”他无所谓地耸耸肩。
其实已经请过假了。
颜阳皱了皱眉：“你会被记旷课……”
“那你呢？”临情反问，“你不是也要回学校？”
颜阳抿了抿唇：“我……已经请过假了。”
临情挑眉：“什么时候请的？”
“刚才……在药店门口。”颜阳低头看了眼手机，“给我妈送药的时候，顺便发了消息。”
临情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笑了：“行啊，学会撒谎了？”
颜阳的耳根瞬间红了：“不是撒谎！我真的……”
“行了。”临情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反正都翘课了，和我走吧。”
“去哪？”
其实根本没想好，不过……
“我家。”临情拽着他往前走，“给你看看……阿阳的新玩具。”
颜阳被他拖着走，脚步有些踉跄，但没挣扎。他今早才从临情家里出来，哪来的什么新玩具。但，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沉重的负担。
阳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分不清是谁的轮廓覆盖了谁的伤痕。
……
“过来。”临情招招手，他再一次掏出了上上次买的药。想到上次上药的经历，颜阳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临情认真的眼神，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过来坐下。”颜阳抿抿唇，挪过来坐下。
“我自己……”来。
“嘘，别说话，过会弄嘴里了。”临情驳回了他的请求。
带着碘伏的棉签先是温柔地擦拭了颜阳的唇角，这是今早他妈妈亲自打的。
这让临情有些难受。什么样的人，才会用这样十成十的力度打自己的亲生孩子？又想到早上颜阳买的那些抗抑郁的药……临情闭了闭眼，觉得心口沉闷闷的。
他将这些情绪驱逐出大脑，没事了。以后他的身边有我在了。他沉沉地看着颜阳，对方明明长了一张又冷又酷的脸，此时此刻却神情涣散地直视前方，还抿着唇。
看起来呆呆的。
“疼吗？”他的手轻抚对方的脸颊，颜阳脸上的红印只能说消了一半，剩下的地方肿起来了，在白皙的脸上更加明显。
颜阳先是摇摇头，又顿了顿点点头，“有一点。”
临情于是起身去冰箱拿出刚刚冰上的湿毛巾。又把毛巾小心地叠起来靠在对方脸上。冰凉的触感和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让颜阳打了个颤，他不自觉地往后躲了躲，却被临情圈住，避无可避。
“别躲，自己敷着。”
于是颜阳听话的按住脸上的毛巾，任由对方再次拿起棉签给自己的嘴上药——即使他不觉得那一点轻伤需要得到这么温柔的对待。
期间颜阳都很安静，直到临情的手指停在颜阳的衣摆边缘，终于能感觉到对方呼吸急促了起来。
“那天之后都是让你自己上药，不过现在看……你怕是一点都没处理吧。”临情定定看着颜阳，他指的是对方小腹上的淤青，那天的混混对着这个地方可是下了狠劲的踹。
这让他有些难受，要是自己赶到的再早一点就好了……是不是对方就不会受伤了。
“……”颜阳侧目避开了他的目光，“反正几天自己就好了。”
“呵呵。”临情冷笑了笑。
"真的只是轻伤。"颜阳往后缩了缩，耳尖通红，"不用看了..."
"那也得处理。"临情不由分说地掀起他的T恤下摆，露出腰侧一片泛青的淤痕——确实不算严重，但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颜阳下意识用手挡住："真的没事..."
"别动。"临情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沾了药膏轻轻涂在淤青处。指尖下的皮肤温热，能清晰感受到肋骨的轮廓——那里有两处不自然的凹陷。
没错，临情确实有一点点假借上药观察陈年旧伤的想法。虽然他很难想象自己和这个人才认识了不到一周就熟成这样……但他们现在就该这么熟。
颜阳整个人都僵住了，呼吸变得又轻又缓，像是怕惊扰什么。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紧绷的腹部肌肉上，照出几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白痕——像是很久以前被什么细长的利器划过。
"这些是..."临情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那些旧痕。
颜阳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别..."
两人同时愣住了。
"抱歉。"颜阳立刻松开手，慌乱地拉下衣摆，"我..."
临情轻拧了拧眉收回了手，把药膏盖子拧紧："你身上到底有多少伤？"
空气突然安静。阿阳叼着玩具球蹭过来，嘎吱嘎吱的声音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不少。"颜阳最终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虎口的疤痕，"但都不严重。"
这些都算不严重？那什么算严重？
临情盯着他低垂的睫毛，突然问："最严重的是哪处？"
颜阳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背上的...那道。"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但已经好了。"
临情想起帮他换药时看到的，从右肩延伸到腰际的狰狞疤痕——像一道被封印的闪电。
"还疼吗？"
"不疼了。"
"说谎。"
颜阳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你刚才涂药的时候，"临情指了指他的腰，"右肩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阳光在颜阳的瞳孔里跳动，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很轻地叹了口气："...偶尔会酸。"
临情突然站起身："趴下。"
"什么？"
"给你按按。"临情活动了下手指，"我妈以前是理疗师，教过我几招。"
假的。他妈妈可是总裁。稀奇古怪的技能请都感谢系统的任务和过去求知欲爆棚的他吧。
颜阳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不、不用..."
"快点。"临情已经坐到床边，"还是说你要我动手把你按倒？"
阿阳适时地"汪"了一声，尾巴欢快地拍打着地板。
“药还没干……会把床弄脏的。”颜阳把目光挪开，耳根红红的。
啊，确实。临情才想到这一点。
但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那先把抹了药的地方包起来。”说着就在医疗箱里翻出纱布，并且比对着对方的腰腹，要给他包扎起来。
“太麻烦了。”颜阳很不好意思，他目光盯着临情拿着纱布的手，身体已经摆出了拒绝的姿势。
“不麻烦，把衣服脱了。”
“……”颜阳慢吞吞地把衣服脱了。
一圈，两圈，三圈。确认抹上的药不会渗透到床上，临情才收手，用医疗胶带将纱布末端粘了起来。包好之后，他还捻了捻指尖……
……好细的腰。
颜阳抿了抿唇，最终慢吞吞地趴在了床上。他的动作很小心，像是怕压到什么地方。
怎么说呢。从临情的视角看，这一幕其实很刺激。一个长相极其优越，身材很好就是有点偏瘦的帅哥此刻正有些不安地趴在自己的床上，对方乌黑的头发垂落在额前。对方长手长脚，看着有些无所适从，像是不知道手该摆在哪，于是摸索半天后只能不好意思地将手臂垫在脸的下面。
他的腰间还裹着洁白的纱布，肩胛骨在随着呼吸而微微上下耸动，像是背上的疤痕在呼吸一样。
一切都让他显得很有故事。
……确实也很有故事。
为了能按到他，他半跪上床，膝盖触及的地方凹了下去，也惹得身下人的肌肉紧绷不少——随即又放松开来。直至临情的手掌贴上他肩胛骨时，他再次明显感觉到掌下的肌肉瞬间绷紧。
"放松。"他轻轻按揉着那道凸起的疤痕周围，"这样疼吗？"他半跪在床上，看着像是骑在颜阳身上。
"...不疼。"
"这里呢？"
"...有一点。"
临情放轻了力道，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疤痕粗糙的纹理。这道伤比他想象中还要深，几乎贯穿了整个背部。
"当时...很疼吧？"
颜阳把脸埋在臂弯里，声音闷闷的："...忘了。"
阳光静静地洒在两人身上，房间里只剩下呼吸声和阿阳玩球的声响。临情的手法确实专业，没多久就感觉到掌下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
系统让他学习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看来还是太有用了，还好他当初尝试了一下，学了个皮毛。
"好点没？"
"...嗯。"
颜阳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鼻音和困意。临情这才发现他的呼吸变得绵长平稳——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临情轻手轻脚地收回手，目光扫过他裸露的后背。在闪电状疤痕的旁边，还有几道细小的白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
临情的指尖悬在那些疤痕上方，最终还是轻轻退着下床，然后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顺便帮这人调整了一下姿势，把他的手抽出来，又往头下面塞了个枕头。
阳光里，颜阳的睡颜安静又冷酷，让人难以想象这样外表下藏着那么软绵绵的内在。临情盯着他看了很久，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上药和软绵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