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作者笔下的世界与你曾是友人》云起松风晓

23、chapter2

　　卡佩西特瑞真的不想再当军队的领导了。

　　上要应付麻烦的权贵，下要管理不服管教的军队成员，既要处理文书工作，又要监督并亲自参与训练、带队执行任务，约等于包揽一切麻烦的和不麻烦的事。

　　况且，说实话，比起身为帝国军统帅的时日，上辈子在远月任职的六年简直令人厌烦与恶心。

　　作为跟随芮弗鲁特皇帝，从加入反叛军一路打到到统一帝国的人，卡佩西特瑞身边不乏生死相交的信任之人，那些人无论在不在帝国军，都能很好得帮助他分担事务。

　　而这与他在远月时大相径庭。

　　平民出身，日日训练而能力没有长进，却被艾卡利公爵看重，在短短半年里被任命副总指挥，拿到远月下一任领袖的位置，自是会招致自命不凡的异能者们的敌视。

　　卡佩西特瑞自认没有多少指挥才能，他只是从芮弗鲁特身上学了写皮毛，更何况异能者的能力千奇百怪，远不如三百年前的战斗能力体系简单。

　　比起指挥这些异能者，他显然更擅长以个人实力碾压问题，再去伏案处理文书工作，站在总指挥的位置上自是无法服众。

　　所以，远月异能军领袖这个位置，还是让艾卡利活下来，自己去当吧。

　　卡佩西特瑞感受着艾卡利体内的力量流动，缓缓皱起眉。

　　根据读取到的记忆，对方患病的时间是远月成立后第四个月的一次任务，原因……不明。

　　于现在拥有银龙神格的他而言，非外因型慢性魔力中毒并非不治之症，找到症结，将力量调律，就能治愈。

　　但问题是，就算用了「朔月一梦」这个能读取记忆的魔法，他都没能找到艾卡利患病的原因。

　　就像是被屏蔽了一样。

　　所以这就不只是单纯的非外因型慢性魔力中毒了。

　　罪魁祸首……或许与神明有关吧，毕竟能屏蔽银龙神格的卡佩西特瑞的，也只有神了。

　　当时艾卡利带队执行的任务他没有参与，任务大多内容也都被保密了，只知道那是一次有关魔物大森林中某遗迹的调查。

　　卡佩西特瑞叹了口气，他记得上一世，自己在接受副总指挥位置后，魔物大森林爆发了魔物暴乱，他与数名队员曾随艾卡利前往那里处理暴乱，死伤惨重。

　　正好，就借着这次任务的机会，去查清那座遗迹的问题吧，他想。

　　此外，现在虽无法立刻解决艾卡利的魔力中毒，但简单处理，帮助对方续命还是可能的。

　　卡佩西特瑞在自己上辈子待了六年的地方帮助翻出纸笔，花了近两小时写了一封信，叠好，放到艾卡利的办公桌上。

　　随后，他重新走回艾卡利躺着的沙发旁，再一次将手放到那人的心口处。

　　说实话，如果此刻有外人在场，他大概就要以对皇族不敬的罪名上断头台了。

　　卡佩西特瑞真正的异能是「代偿」，一种能够将他人身上的伤痛转移到自己身上的异能。对战斗帮助不大，放到普通人身上甚至是毫无意义的能力，毕竟谁会为了治别人的伤让自己受伤。

　　但卡佩西特瑞如今拥有银龙的神格与血脉，他的身体素质和恢复力远强于人类，大部分伤对他来说只是睡一觉的事，所以用来治伤救人是极佳的。

　　他对艾卡利发动异能，虽然无法治愈魔力中毒这种并非伤痛的病症，但能将魔力中毒对身体的伤害转移到自己身上，延缓魔力中毒患者的死期，轻而易举。

　　说起来，这个人平常看不出问题，是因为用了变容魔法吗？魔力中毒还持续性使用魔法，真是不要命。

　　想着，卡佩西特瑞缓缓睁开燃烧着金芒的眼瞳，银白的发丝无风自动，银色的魔力折射出流光，笼罩住全身。

　　「空间转移」发动。

　　伤害转移的痛楚终于显现，他感到浑身钝痛，喉间泛起腥甜，殷红的液体顺着鼻腔滴落。

　　＊

　　艾卡利醒来时，已过了他惯常练剑的时间。

　　他发觉自己身上轻松得出奇，因为慢性魔力中毒而长久持续着的疼痛消失了，身体所受的创伤也在一夜间全数消失。

　　虽然他的非外因型慢性魔力中毒还未治愈，但能够存活的时间至少多了半年有余。

　　艾卡利试图回忆发生了什么，却只记得自己在办公室召见卡斯特，想将他任命为继任者，此后便断了片，连对方的回答都不知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从沙发上坐起身，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在沙发上睡了一宿，皱着眉环顾四周时，在办公桌的角落上发现了一封信。

　　信的前几页罗列了「远月」目前的问题以及解决方法，艾卡利一一看过，最初是猜忌，可看到最后，只剩下对写信人的叹服。

　　真像是有预知能力一般。

　　笔者的视角很长远，其中不少连自己都没有看到的问题。至于给出的对策，艾卡利只能说换做是自己，完全找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法。

　　他仔仔细细地阅读至最后一页，那是一封言辞恳切、礼数周全的认罪信。

　　大意是，卡斯特拒绝接受副指挥的职位，因为他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罪人。

　　他的异能是转移伤害，和掌握元素没有半分关系，可他却为一己私欲欺瞒艾卡利·索恩·尹佩里亚殿下，这般烂到骨子里的人不仅不该成为远月的副指挥，只该接受惩罚，甚至处以极刑都不为过。

　　所以，卡斯特自愿接受处罚，他将独自前往魔物大森林，解决魔物暴乱，替远月完成魔法师协会的委托。

　　落款：卡斯特。

　　艾卡利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只是睡了一觉，这个世界到底在他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到底是谁像重置一样，把他的身体状态调会最健康的时候了？

　　其次，自己莫名其妙睡着且记忆模糊，是怎么一回事？

　　最后，卡斯特留下的信是什么意思？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罗列那些关于远月的问题和解决方法的？

　　况且，艾卡利分明花了不少功夫，才取得卡斯特的信任，对方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拒绝任命？

　　他其实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也将应对方式想得清楚，但前提是卡斯特得当着他面表示拒绝，而不是写了数页长信，为他提供建议，又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那架势，就差现在就跑去自裁了。

　　颇有一种养熟的猫突然之间跑了的感觉。

　　艾卡利突然感到一丝心慌。

　　他想到了自己。在现在之前，他都在因为非外因型慢性魔力中毒这个绝症准备后事，为其他人和远月的未来铺路，然后早早做出在北境异界之门结束生命的决定。

　　能用自爆炸毁异界之门算他厉害，不能，那反正也和他这个在那时已经死掉的人没关系了。

　　卡斯特是不是也在做这样的事？写下建议和对策、拒绝任命、想要独自解决大森林的魔物暴乱，这和自己此前所做的一切和未来的安排不是一样的吗？

　　说起来，昨晚见到卡斯特时，他的脸色确实很差。

　　艾卡利按住太阳穴，心中难以抑制地升腾起焦躁。

　　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十分钟后，艾卡利洗漱更衣完毕，潦草地往嘴里塞了几块饼干，匆忙咽下后便出了门。

　　“殿下。”他的贴身护卫洛伊克·弗格森向他致意。

　　“你见到卡斯特了吗？”显然，一切疑问的突破口在卡斯特身上。

　　洛伊克摇头，“需要我去寻找他吗？”

　　“我和你一起去。”艾卡利迎着侍卫不解和不赞同的目光，点头道。

　　“今天你在训练场上看见那个怪人了吗？”
　　“没有——真是奇怪了，他不是雷打不动的泡训练场吗？”
　　“切，多半是演不下去了吧，我看他的能力也没多大长进，多半是做给团长大人看的。”
　　“是啊，我听说团长大人经常召见他，这不是成功了吗？”
　　“别这么说卡斯特啦，这样不好……”

　　艾卡利和洛伊克都是习武之人，两人的听力都很好，即便站得远，也将这些议论声听得一清二楚。

　　针对卡斯特的非议为什么会那么多？

　　拥有耀眼金发的男子皱起了眉，想必，这其中一定有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

　　“洛伊克，做好这几天出发前往魔物大森林的准备。”他对着护卫下令，神色中毫无以往的游刃有余。

　　片刻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走向训练场。放松表情，脸上挂起相较往常更加明媚的笑容，而那双湛蓝的眼眸中却未见任何笑意。

　　＊

　　魔物大森林边境。

　　银发青年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般，殷红的血不间断地从他的鼻腔、眼底和口中溢出。

　　一瞬间承受了艾卡利两个多月魔力中毒造成的伤害，负担竟然这么大。

　　卡佩西特瑞不会神圣术中一切有关治愈的法术，他身上也没有任何一瓶能够缓解状态的药水，便只能尽可能地收敛起气息硬抗过这段痛楚。

　　约一天一夜，他才恢复到能够行动的状态，撑着身边粗粝的树干站起身，走向溪流。

　　用溪水洗去满脸血污，正要用魔法清理衣服上的干掉的血时，没忍住咳嗽几声，唇边再次浮现血渍。

　　于是他只得又在林中歇了一日，让自己恢复到能够使用魔法的状态，方便去见魔法师协会的魔法师们。

　　这些时日，就当他没用空间转移魔法，正常赶路花费的时间吧。

　　魔物大森林，顾名思义，栖居着无数魔物的大森林。

　　魔力会滋生出魔物，换言之，魔物大森林内魔力充盈。所以，魔法师协会的一大分部便建在大森林内。

　　卡佩西特瑞从空间魔法中翻出一枚吊坠。

　　三百年前，魔法师协会因为统一战争发生过一次大变革，废除了严格以释放魔法为评判标准的一至九阶等级制度，改为以能力划分等级，从低到高分别为学徒、初级、中级、高级、王、圣、神、禁咒。

　　那枚吊坠便是改革之后的魔法师协会直接赠予他的魔法师象征，代表圣级魔法师。

　　现今卡佩西特瑞至少是禁咒以上的魔法师，但拿到吊坠的时候他还没有去往龙的国度，击败银龙跨入禁咒行列。而在他达到禁咒的境界后，银龙魔法师的称号已经足够象征他的实力，无需魔法师协会的等级判断，他便也没想过去更新吊坠。

　　好在，圣级魔法师依旧是万中无一的存在，足够他应付那些魔法师。

　　其实用银龙神杖和魔剑厄科里作为身份象征更为简单，但考虑到今后的生活，卡佩西特瑞并不打算暴露银龙魔法师的这层身份。

　　他将吊坠挂在脖子上，理了理「远月」的制服，发动飞行魔法，不久后，魔法师协会分部的建筑出现在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