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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且向花间留晚照(24) ...

  •   萧毓这才发现她的异常,把书本放好,伸手揽了她的肩膀,笑道:“我的小满还害羞了?我跟你有什么不能问的?”
      抬眼看着他,顾辞咬咬下唇,这才嗫嚅着说:“我想……问一下你的……生辰八字。”
      讶然扬眉,萧毓低笑一声:“就这个?值得你踌躇这么久?”
      “哎呀!”
      顾辞别过脸去:“那我一个姑娘家,问你的生辰八字,不是很……很……”剩下的话说不下去了。
      “很主动?”
      萧毓轻笑着替她接上,继续逗她:“怎么,你就这么急?”
      另一边正在把山鸡翻面的暨雨听到这里,终于憋不住低下头去,肩膀一直耸动。
      顾辞发现了他在闷笑,随手抓起身边一颗小石子扔过去,警告道:“暨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转回头来看着萧毓,气得鼓起了腮帮,叉腰说道:“我不是要给我们合八字啦!我只是……”
      看萧毓眉眼仍旧含笑,顾辞泄了气,耷拉着肩膀,低下了头。
      她也知道,生辰八字这么重要的东西,尤其是萧毓身份这么尊贵的人,必定是不能轻易外泄。贸然问他要生辰八字,也难怪他们会想歪了。
      她只是看萧毓这段时间学习道术进步神速,想测一下他的八字,是否如她想的那样。
      “文昊四十一年正月初一午时整。”
      萧毓见她羞恼,便不再逗她,乖乖地报上生辰,拉住她的手,正色道:“想要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对我,你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转回头看他,顾辞的眼眶有点微红。
      只觉得自己就像在阳光下飘荡的小船,他就是她的专属港湾,让她无需惧怕风浪,无需担忧归航。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守在她的身后,给她最大的安全感与自由。
      暨雨还在场,顾辞不愿意透出太多软弱,吸吸鼻子,压下所有情绪,低头认真地推算起来。
      俄而,顾辞瞠目结舌地抬头看住萧毓。
      暨雨已经烤好山鸡,端了过来,萧毓正要拿匕首切割,冷不丁地看到顾辞的表情,不由得停了动作,担忧地问:“怎么了?”
      半晌,顾辞才喃喃道:“甲寅年丙寅月甲寅日戊午时,这也太巧了!”
      萧毓看看暨雨,示意他接过匕首,先行处理食物,拉了顾辞的手问:“可是我的八字有什么不妥?”
      顾辞还在震惊之中,片刻后才回过神,看向萧毓问:“你还记得我说过小尧是纯阳体质吗?”
      萧毓点点头:“你说纯阳八字之人,命格贵重。”
      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顾辞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到底是震惊多还是欣喜多,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你的八字比小尧的还厉害,竟都是至阳的!天干地支都是至阳的!你知道吗?这太难得了!”
      萧毓看着她压抑不住的喜悦,也跟着笑了:“这么厉害吗?”
      暨雨把烤山鸡都切割好了,端到他们面前,忍不住插了一句:“主子是这天底下至为尊贵之人,八字贵重也是应当的。”
      “可是这不一样!”
      顾辞迫不及待地反驳他:“你们不懂!至阳八字真的很难得!所以你天赋异禀,学习道术就像信手拈来。你这一生若是仁义善良,多积福报,死后是很可能位列仙班的。”
      暨雨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顺口接道:“主子一向怜贫敬老,乐善好施呀。可是顾姑娘说话也太不忌讳了,主子才过弱冠,哪能提那个字眼。”
      萧毓被他们两个说得直摇头,见顾辞还要与暨雨争辩下去,立即揽了她的腰,笑道:“好好好,我位列仙班,到时也带上你们两个。但是当神仙也要填饱肚子,你们再不吃,这吃食就凉透了。”
      顾辞冲暨雨皱了皱鼻子,接过萧毓递来的手帕,一边擦手一边说:“真的,你相信我,你这八字如此贵重,必定有一番大作为。”
      “嗯,有大作为。”
      萧毓敷衍地回道,给她递了一个靠得鲜嫩的山鸡腿。
      顾辞还不肯停歇,一边吃着一边细说史上至阳八字的人都有谁,要令他们相信这八字有多难得多贵重。
      萧毓拿了一支山鸡肉,也不吃,听了一会,看住顾辞,一贯清浅的眼眸变得幽深:“可是小满,我有多大作为、命格多贵重,我都不在乎。我只想此生与你相伴,不离不弃。”
      暨雨本来避在一边,张口要吃肉,听到这里,张开的嘴巴闭上了,自觉地又躲远了一点。
      顾辞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肉,拿手帕擦了擦手,伸手揽着萧毓的肩膀,把头靠到他的肩上,软声道:“我自然知道呀。你想,我们顾家一向除魔卫道,我一定能与你一样福报连绵,跟你白头到老。”
      顾辞知道他还是对长公主的自戕耿耿于怀,有点草木皆兵。
      可是,你的父亲不也是英年早逝?
      萧毓很想问出这句话,但又怕挑起她的伤心事,便侧头靠在她的额上,应了一声后,不再说话。如今的他,是真的觉得世事无常,对一切都没有信心。
      残月渐渐升上中天,染得近旁的云朵勾勒出一圈银边。
      篝火烧得旺盛,山野寂静,唯有夜风拂过枝叶的婆娑之声。
      许久之后,顾辞抬起头,对萧毓说:“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我父亲的事?”
      萧毓讶异于她这次的敏感,看着她愣了一下,才缓缓说道:“你若是难受,可以不用说的。”
      顾辞继续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低声说:“已经过了这么久,虽然想起来还是会难受,但是今夜我想跟你说说。”
      顾辞的父亲,名叫顾书白。
      顾书白自小被父母严厉管教,性子养得比较耿直良善。因在道术之上多少有点天赋,父亲对他寄予厚望,盼着他振兴门楣。是以成长之路上,他的生活除了修习道术,再没有其他。
      后来,他与顾辞的母亲徐新曼一见钟情,忙乱之中成亲,养育了顾辞,他很是心满意足,觉得此生再无遗憾。
      直到景和十二年二月中,顾书白受委托到南州驱魔。
      顾辞与徐新曼都以为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次委托,恰好一向病弱的徐新曼因一场冻雨染了风寒,顾辞就没有跟随而去。
      到了三月底,顾书白回来后,就变得心事重重,时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上的星辰。
      徐新曼问过他很多次,他都说没事,只是此次南州的妖魔道行比较高,让它侥幸逃脱了,心中不好受。
      徐新曼知道他耿直正义,此前也曾试过这样的情况,抓鬼时被那恶鬼逃脱,多伤了两条性命,他耿耿于怀了大半年。
      徐新曼的身体每况日下,自然顾不上再多过问。顾辞年幼,也想不到更多。
      到了五月底,顾书白忽然提出要去禹州一趟,因有了南州那妖魔的踪迹。
      徐新曼身体渐渐好转,顾辞提出要跟随。可顾书白坚决拒绝了,理由是此次的妖魔非同寻常,不愿意让年幼的顾辞涉险。
      两个多月后,顾书白回来,受了很重的伤,只说妖魔已经被他收服。
      如此将养了三个多月,顾书白接了一封书信,又要离家。
      前番他身上的伤令顾辞看得胆战心惊,此次说什么都要跟上。
      顾书白还是拒绝了,让她留在家里照顾徐新曼,说他自己前去就可以了。
      偏偏那时快要入冬,徐新曼的身体确实需要好好休养,顾辞无法,再三叮嘱他好好保护自己。
      快到年末,顾书白才回来了,好在这次他确实毫发无损。
      一家人过了最后一个团圆年。
      到了春夏之交,顾书白再次要远行,且这次他似乎有所预料,把所有事情都慎重地跟顾辞交代了一番。
      徐新曼与顾辞心中难安,再三劝说他不要再去。
      可顾书白已经铁了心,收拾好行囊就走了。
      顾辞一路追到竹林外,哭着问他为何非要去,到底是什么妖魔,值得他这般苦苦追踪。
      顾书白摸了一下她的头,对她说:“我们修道之人,除魔卫道是第一责任。在天下苍生与你们母女之间,我只能选择有负于你们。小满,你们可以怨怪我,我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那我至少得不辜负这身本领,不令顾家蒙羞。”
      那时的顾辞,还不懂顾书白这番话什么意思,在她的认知,再厉害的妖魔,也不过是为害一方,何谈天下苍生?
      到了夏末,顾书白终于回来了。
      这一次,他的伤势比上一次更重,最后竟撒手人寰。
      勉强撑着回到家中,他已经伤重得昏迷了两天。回光返照之时,只来得及匆匆叮嘱顾辞,往后抓鬼除魔时要多加小心,保护自己为第一要务。
      听完顾辞的述说,萧毓皱了皱眉头,问道:“伯父就这么去世了,没有提及他到底在追踪什么妖魔?”
      顾辞摇摇头,说:“我翻看过他的手札,一个字都没有记录他追踪了一年多的妖魔。我也翻找过他的信件,毫无所获。我甚至去信他的许多友人,都说没有听他提及过那一年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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