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故（清宫文）》紫貘

29、只怕爱也是种伤害

　　魂不守舍的游荡回懋勤殿，脑中像放幻灯片般闪过一个又一个定格镜头。

　　老九灿如菊花的笑脸

　　十六避如蛇蝎的恐慌

　　老四视而不见的冷漠

　　老十暧昧不清的言语

　　十四忽冷忽热的态度
　　…………………………
　　我到底该死的都做了些什么事！

　　虽是极不想面对，第二天我还是回到懋勤殿当值。我不清楚自己干了些什么，但我可以从其他人的嘴里一点一点问出来！

　　老九今天又对我笑了……从他的态度看来，这三个月我肯定和他化敌为友，看他笑得那么欢实，我该不会是天天夸奖他是帅哥才博得他的欢心吧？不过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就这么保持天天无言的对笑，挺好，真的挺好……

　　可爱的小十六还是对我躲躲闪闪，吓成这样，莫非我曾经试图非礼过他？嗯，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我想知道的是我非礼成功了没。等找个隐蔽的地方拐他过去好好“聊聊”。

　　老十仍然说些不着四六的话，不过平日里他也是这样，不算太奇怪。怪异的是十四一直对我故作矜持的端着架子，那幅嘴脸不得不让我联想到黄世仁，我不会借了他的高利贷吧？

　　看到十四扯高气昂的示意我端茶给他，翻了翻白眼不甩他。小子！不知道现在欠人钱的是大爷么？

　　最让我担心的是老四。那天他拂袖而去的情景历然在目。那铁青的脸说明了一个不争的事实——我把未来BOSS给得罪了！这下灭了，得罪谁我也不能得罪他啊？他可是我将来的衣食父母啊！

　　跟晗玉打听到因为老康快回京了，老四这几天天天固定往乾清宫跑。我决定实行路边伏击计划，劫住老四先探探口风，看他生气的程度有多深。

　　如劫匪般跳到路中央，我嬉皮笑脸的打着招呼：“嗨，帅哥！”见到是我，老四的脸果然瞬间晴转多云，而且随时会有暴风雨。我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还是笑得一如女流氓：“四阿哥，奴婢给您开个玩笑，别生气呀！”

　　沉默不语，面如锅底。嗯，好像比想象的还麻烦呢。苦恼的皱皱眉，随即又笑开了，你不是生气吗，没关系，我脸皮厚、嘴巴甜，尤其擅长死缠烂打，我还不信你真能气我一辈子！

　　老四没有耐心和我纠缠，想试图绕过我，哪有那么容易！我可是比牛皮糖的粘性还强悍的！就这样他往左，我也往左；他往右走，我也挪到右边；他后退一步，我就上前两步；他上前一步，我还向前两步……哎呀呀，我不纯洁的联想到恶霸调戏黄花闺女的场景了呢。

　　“让开！”老四终于按捺不住铁青着脸开了口。“咦？奴婢挡了四阿哥的路吗？真是抱歉，本来想给爷让路的，谁想到四阿哥也往这边走，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老四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坏了，看这脸色他快发飙了，赶快双手合十,面部向上仰45度，双眉微微蹙着，眼睛微微眯着，两边眼角向下耷，嘴巴微噘起，眼角含着点点泪花,可怜兮兮得点头哈腰：“奴婢知错了，四阿哥别生气了好吗？”

　　我十分清楚这个表情的杀伤力，就连当年我那心冷如铁石的老哥都抵抗不住我这种表情而替我偷家里的糖果吃。现在的普通皮囊虽发挥不出全效，但至少还能有五成的功力，对付现在的老四，应该是够了。

　　不出所料，看到我的可怜相，老四冰冷的面具很快裂开了，神色渐渐缓和下来，我轻轻舒了口气，打算趁胜追击把矛盾彻底化解。谁想，老天不肯让我顺利如愿，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四哥。”

　　愤怒的掉转头，看是谁敢搅黄我的好事，却发现身后站着的帅哥貌似很眼熟，帅哥旁边的，十三！！！老康回来了？

　　十三皱着眉朝我使眼色，可我实在看不明白，正兀自莫名其妙，身旁的老四狠狠踢了我一脚，一边一个千儿打下去，嘴里还说着：“请太子安。”老二？怪不得面熟，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忙深深福了下去：“奴婢请太子安。”

　　老二似乎心情还不错，手朝老四做了个虚扶的动作：“罢了，四弟快起来吧。”我也顺势站起身，悄悄往老四身后挪了一步，低头缩肩，希望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不起眼。

　　“你是哪个宫的？”老二还是注意到了我，索性抬起头：“回太子，奴婢是懋勤殿的。”说完立刻又垂下头，老二果然不记得我，挥了挥手：“你下去吧。”唯唯诺诺的又福了福身，刚想打道回府，十三插话了：“唉，那个宫女，你等一下。”然后转身对老二打千儿道：“太子，胤祥先告退回懋勤殿了。”

　　老二点了点头，十三转身从我身边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我赶忙小碎步跟在后面，隐约听见太子和老四说着什么也离去了……

　　回到懋勤殿，十三没进正殿，而是走进旁边皇子休息的房间坐了下来。我去茶房沏了杯茶给他，尔后静静的杵在他面前沉默。十三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浅偿了一口后漫不经心的问：“还有事？”

　　“白芙的身份奴婢大概清楚了。”

　　十三低头悠闲的喝着茶，但眉头那轻轻一动却说明他对我的话有反应。

　　我也就继续装作自说自话：“四阿哥提起她时神情温柔宠溺，而一向镇定的十三阿哥在听到白芙的名字后脸色突变，这个白芙一定在两位爷心中有不小的分量。奴婢斗胆揣摩，白芙曾是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的心上人吧？”

　　十三勃然大怒，起身历声喝道：“住嘴！简直一派胡言！”

　　物极必反，看着十三怒火中烧的面孔，我居然感觉不到害怕了，心中冷静的惊叹：原来狐狸发飙是这个样子呀！

　　可惜，即使恼火如斯，十三还是很快的冷静了下来，重新坐回榻上端起茶杯，没一会儿，又恢复成之前气定神闲得样子了。我尴尬的站着，进退两难。本想激一激十三，或许他能说真话。谁成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白芙大我三岁。”十三低头随意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突然淡淡得开了口：“她是四哥一母同胞的妹妹。”

　　妹妹？我僵住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老四的妹妹。

　　“四哥一直很疼爱这个妹妹，白芙生来身体孱弱，却又好玩，四哥一有空就在她身边守着，生怕她伤到一丁点儿。她想要什么，四哥就是千方百计也要给她弄来的。”十三顿了顿，又道：“她天性单纯，虽大我三岁，可心性却和小孩儿一样。”

　　“然后呢？”看十三停住口出神的盯着手中的茶杯，我忍不住催了一句。

　　“然后？”十三苦笑：“在白芙之前，四个皇姐全都远嫁蒙古，而她，不知是幸或不幸，十七岁那年被皇阿玛指给隆科多之子舜安颜，算起来，舜安颜也是我们的表哥。”

　　“当真是金枝玉叶、天潢贵胄，珠联璧合啊。”十三淡淡感叹着。我知道他的画外音，佟国维和舜安颜都是八爷党，白芙却是老四的妹妹，这中间的诡异气氛岂是从小被老四捧在掌心呵护大的白芙能承受住的？劳心比劳力更容易拖垮一个健康的人，况且她天生体弱……我想我大概猜到白芙的结局，因为老四和十三提起她来，眼睛深处都埋藏着浓重的忧伤。

　　“两年，只嫁去佟家两年就没了。”十三的语气愈发的云淡风清。他始终低着头，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可他握住茶杯的指尖已隐隐捏的泛白。十三，也是很疼爱她的吧？

　　“从此四哥绝口不提白芙。”十三总算抬起头：“所以那天你说她的名字是四哥告诉你的，我会那么惊讶。”

　　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泪却忍不住滑落下来。盲目的爱，却忽视了伤害，如果不是老四过分的溺爱，白芙或许不会那么的脆弱。多么的讽刺啊，害死白芙的，原是最爱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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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释一下哈，梓茉晕倒的时候是一月末，之后的一段时间她都在昏睡状态，但是她的身子被另一个灵魂占据做着一些梓茉不知道的事情，直到四月中旬一场意外导致梓茉苏醒，才重新恢复了意识，她自己对这三个月的行为一概不知，所以看到大家对她态度突变很意外。
　　另：十三二月初九随康熙南巡，四月二十八回京，所以他没看到梓茉这段时间的变化。汗个，其实是因为十三同学太精了，实在瞒不了他，所以挑他出京的日子让梓茉转转性。
　　前面第4、5章我就开始为这个事件埋线了，现在也该点着它了。

　　固伦温宪公主,皇九女,母德妃乌雅氏。康熙二十二年九月二十二日生。与十一子胤禛、十四子允祚、二十三子允禵、七女、十二女同母。康熙三十九年(1700)17岁时受封为和硕温宪公主，嫁给佟氏舜安颜。舜安颜是佟国维之孙。康熙四十八年因党附允祀，削其额驸，禁锢于家，后释免。雍正二年(1624)总督三凌班务，授领侍卫内大臣。是年去世。公主于康熙四十一年(1702)七月去世，时年19岁。雍正元年(1723)三月追赠为固伦温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