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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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馆是学校在旧馆址上翻修的，修出了一整栋楼，在方天大一那年还做过大型体育赛事的场馆，他做过两个月的志愿者。
之后他再来这里都是有社团活动或者学校的游泳课体育课之类的正事，闲着没事很少进来，他也实在找不出太多闲着的时间。
现在整个场馆布置得“改头换面”，下面原本打篮球的地方搭建了一个临时台子，放着演讲台和一排面向观众席的桌椅。
“家长席在那边。”有一个男同学指了指斜对角上一片着装五颜六色的观众群，大家都抬头去看第三层。
果然上面站着的都是举着手机和相机的家长，旁边还有一片穿着校服的学生。
“哇去，怎么还有高中生啊。”
“那是初中生，高中生在另一边。”班长对接典礼座次安排，知道得更清楚。
“现在初中生长这么高了吗？”
“离得远显高吧。”
同学们又因为随便一个话题闲聊起来，方天仔细扫视家长席，手里捏着手机想问问妈妈来没来，视线一顿，隐约看到一个身形熟悉的女人。
他还是在微信上确认了一下。
方天：妈，你到了吗？
那个人也正在观察陆续入场的毕业生，消息发过去，她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
妈：刚到，你坐哪？
方天笑了下，心里的绳子松开，呼吸都轻快不少。
方天：E区二楼，和家长席正对着，现在还在排队入场。
妈：嗯。
学校对现场的管理非常严格，将体育馆所有的门都利用上，过程中家长、参观学生、毕业学子都碰不到面，各专业学院之间更是错开落座，短短十五分钟，观众席就坐满了人，入场也顺利完成。
台上有人员走动准备，仪式马上要开始了。
随着主持人维持秩序，宽阔的场馆安静下来，只剩下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和相机快门的脆响。
升旗仪式过后，两位主持人走到中央，举起话筒宣读毕业典礼的开场白。
毕业了。
这三个字让诸多学生忽然在这一刻，在这满座学士服的氛围里深深地意识到了什么。
告别、成长、向前，这些词汇陆续被主持人念读出来，没有谁会比沉默的众人更能体会到其中的含义。
常规的一段话结束，邀请各位领导教授上台依次讲话，原来听此类公式化的演讲只觉无趣发困，可这是最后一次在校园里有这样的机会，毕业生中不少人已经上班，更能察觉到校领导的言辞和公司会议中的领导发言之间巨大的区别，其中的真诚、殷切和祝愿，包裹着此后所遇之中最纯粹最罕见的情绪。
之后上台的是优秀校友致辞，十年前毕业，如今已经是大型跨国企业的高管，他的讲话更轻松幽默，从工作多年的角度道出了想对当年刚毕业的自己说的话，也以此将这些话送给在座的学弟学妹，台下严肃的氛围渐渐有了笑声。
学生代表之一是位履历漂亮到堪称豪华的女生，她自信明媚地脱稿演讲，替自己、替绝大多数人以“梦和脚踏实地”为题，感谢了母校的培养，感谢了自己的努力，感谢了父母的托举，邀请未来的自己和坎坷一起，书写更浪漫更蓬勃的人生。
朗诵、歌唱表演、观看毕业纪录片、致敬老师家长和导员，一系列流程全部走完，开始了漫长有序的拨穗仪式。
场面被允许自由几分，很多人离席去到馆外，趁着学士服还没退还，抓紧时间和家长老师同学拍合照。
学院排序靠前，方天的拨穗仪式很快完成，柳凌洲比他先几个班级做完，此时正在外面的大厅等他。
见到东张西望出来的人，他招招手叫：“天天。”
方天听见，循声找到柳凌洲，笑着走过去，全然没注意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男朋友。
等走进了才察觉旁边的视线，对上一双和柳凌洲八成相似的眉眼，只不过更强势更英气，那双眼带着揶揄的笑，瞧着十分和善。
柳凌云个子很高，踩在高跟鞋上和柳凌洲几乎持平，穿着米色的衬衫和牛仔裤，长发披肩，气场强得几乎每个路过的人都会试图再看一眼。
柳凌洲习以为常，介绍道：“我姐，姐，这是方天。”
方天赶紧打招呼：“姐姐好。”
柳凌云这辈子没听别人叠字叫过姐姐，没顶住，笑了下，“你好，毕业快乐。”
他憨笑一下，“谢谢。”
“给你俩拍张照吧。”
柳凌洲打断：“不着急，阿姨是不是快出来了？”
方天弯弯唇，点头：“嗯，我去找一下。”
“去吧，我在这等你。”
他看了眼姐姐，获得一个点头微笑，三两步小跑回到另一侧靠近家长观众席的门。
柳凌云叉开腿闲适地站在原地，把手里的包递给柳凌洲。
她弟无奈接过帮忙拎着，柳凌云说：“有男朋友之后倒是体贴啊，很会为人家着想嘛。”
“男朋友当然要体贴。”他理所当然的回答引得柳林云轻笑一下。
“小朋友长得挺帅。”
“嗯，确实。”
“看你的时候眼睛都发亮。”
柳凌洲甜滋滋地勾唇，柳凌云偏头瞄他一眼，嫌弃地掖了掖鬓角掉落的头发。
“他妈妈知道你俩的事了？”
“知道，但没完全接受。”
柳凌云看了眼手机消息，说：“正常，能瞬间接受的家庭没几个，实在不行让妈跟阿姨聊聊。”
想起妈妈的谈话习惯，柳凌洲无语，“你认真的？”
“啧，你懂什么，同龄人才知道真正的痛点，才能真正共情，你表现得再好说得再天花乱坠，可信度就是不够格。”
柳凌洲不置可否，还保留些许质疑，“那等实在不行的时候再说吧。”
柳凌云电话响了，冲弟弟比了个手势抱臂接起来，走进远处无人的地方处理工作。
通话挂断，方天也已经带着妈妈找到了柳凌洲的位置。
“妈你身上怎么有药味儿？”方天帮楼慧雯拎着东西，略微弓腰闻了闻。
楼慧雯瞥他一眼，说：“腰上贴的药。”
方天担心地问：“是以前的腰伤犯了吗？”
“没事，不用管了，我心里有数。”
又是心里有数，方天拗不过她，说多了平白惹她生气，想了想便不敢再追问。
走到跟前，柳凌洲礼貌叫人：“阿姨好。”
楼慧雯在这一天没摆臭脸，难得微微笑了笑，“恭喜毕业。”
“谢谢阿姨。”
柳凌云走过来，楼慧雯眸光难掩惊叹。
柳凌云：“您好，我是柳凌洲的姐姐，柳凌云。”
楼慧雯点头回应：“你好，方天的妈妈。”
“我们父母有工作抽不开身，今天没能来参加，今后有机会一起吃个饭。”
楼慧雯对她直来直往的性格意外一瞬，破天荒地没拒绝，“好。”
方天禁不住侧头看了看妈妈的表情，眨眨眼，忍住了心底的雀跃。
柳凌云说：“一起拍张照？”
大家纷纷应好，四个人排列组合着拍了不止一张，最后柳凌洲和方天分立楼慧雯左右两侧，方天明显有点紧张，柳凌云帮着拍完，他迫不及待地过去查看。
照片里的楼慧雯是笑的，虽然淡，却真真切切在笑。
他也笑了一下。
柳凌洲隐晦地摸摸他的后背，知道他在高兴什么，心情跟着上扬。
柳凌云赶时间要回去开会，从包里拿出两个礼物盒，给柳凌洲和方天一人塞了一个，说：“毕业礼物，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家里的老传统了，拿着。”
方天收下，说：“谢谢姐姐。”
柳凌云被叫得压不住嘴角，看他的眼神透着温和，跟楼慧雯知会一声，笑着走了。
柳凌洲在他耳边小声道：“两句姐姐轻松搞定我姐。”
方天莫名：“姐姐怎么了？”
柳凌洲轻笑，“没怎么，挺好听的，这么叫她就对了。”
楼慧雯看看时间也该回去了，她下午第一节有课，明大离学校太远，要早点赶路。
“方天。”楼慧雯打断两人的耳语，拿出一个车钥匙递给他。
方天惊讶地捏在手里，楼慧雯说：“当毕业礼物吧，过两天自己回家开走，什么时候想换新的也自己处理，每次上高速前告诉我一声。”
说完，指指方天一直帮自己拎着的袋子，对柳凌洲说：“送你的。”
她不习惯寒暄感谢的环节，在两人反应过来之前抬脚，边走边道：“下午有课，我先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方天了解妈妈，没追上去，只微微红着眼跟柳凌洲说：“给你的。”
柳凌洲摸摸他的头安抚着，接过袋子拿出里面的盒子，居然是一个挺贵的高配置笔记本电脑。
方天眼底湿漉漉的。
楼慧雯不懂电脑，买这个款式必定是自己查过资料做过功课的，不是一拍脑门随便选一家门店敷衍着挑选的。
柳凌洲同样立刻想通一切，胸口发酸。
“阿姨好像……”他哑声说：“接受了吧？”
方天颤着声：“嗯。”
柳凌洲将人按进怀里，碍于公共场所，动作适度，没有过分亲昵。
方天吸吸鼻子，缓和过来，刚好李季和于唯找到他们，几人和班级其他同学一起热热闹闹地拍照。
之前找方天合影的女孩子们见到柳凌洲两眼放光，欢快地发出邀请，柳凌洲没什么拒绝的理由，被塞了手机，且也被安排站在最前面，抗住镜头显脸大的压力，跟身后几个女生拍了几张照。
典礼正式结束，学士服整理好统一还给班长和学委，方天他们一宿舍的人要回去将所有物品整理打包，算是彻底离开校园了。
柳凌洲帮忙拖着行李箱，看着方天和李季于唯挨个抱了一下，答应好之后在群里别断联了，然后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他冲着两人挥手告别，和方天上车离开。
车辆在西北门的自动闸口缓缓驶出校园，方天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小门不断有人进出，牌匾上的金色字体闪着正午直射的光——明州大学。
车里播放着一首耳熟能详的英文歌曲，Wake。
充满力量感的女歌手热血地唱着一句句生机勃勃的歌词。
Your glory's breaking through the night
（你的荣耀冲破黑夜）
You will never fade away, Your love is here to stay
（你永不流逝，你的爱在此）
By my side, in my life, shining through me everyday
（在我身边、我的生命中，每天照耀着我）
车外，几个身着校服的学生在家长的提议下站在门口合影，他们青涩地举起剪刀手，拍完照纷纷回头看了眼头顶的牌匾，看着于他们而言意味着前途、希望和能力的四个字。
从现在起，这四个字对即将离开校园的许多人来说，都意味着起点和未知。
方天回过头，笑了笑，撑着下巴扫了眼车载屏幕上的歌词。
You wake within me, wake within me
（在我心中醒来，在我心中醒来）
You're in my heart forever
（你永远在我心中）
车在不知不觉间开出明大的范围，上了最近的一条高架桥。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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